在這個時空裡1916年的天津不同於那個後世被京城給邊緣化,甚至於淪爲京城的衛星城的天津不同,雖然很多天津的老人都仍舊習慣的稱着天津爲天津衛。
但是此時的天津仍舊是北中國的最繁華之地,城中遍佈的各式西方建築突顯了這個城市和百十公里外的到處華式老建築的京城的不同,清末天津衛長期被八國聯軍佔領,設有各國租界,各種歐洲建築風格的建築分佈在各國租界之中,到也屬正常。
“老闆接咱們的人在那。”
六子指着出站口處一個舉着紙牌身穿洋裝的人說到,司馬順着六子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個人的紙牌上寫着“西北通用機械公司”,這正是在電報中和公司駐天津辦事處商定的方式。
“老闆,我是公司天津商行方理,早就盼着什麼時候能夠見着老闆,這下終於如願了,公司發來的機器昨天已經運到勸業陳列所了。馬車已經備好了,老闆做了兩天的車先到飯莊休息一下。”
身爲西北通用機械公司天津商行經理的方理,這次是接着公司的裡的電報知道公司的董事長這次來天津,當然一定要親自前來接車。
“行,這也不是寒暄的地方,正事咱們到飯莊再說。”
司馬點點頭說到。
方理一見老闆應了下來,但在走在一旁引着路,一出車站就看到路邊停着四輛黑色的歐式馬車,顯然方理已經知道公司會來十來個人。
“看報——看報——勸業陳列所華北國貨展三日後開展”,街頭巷尾,身材瘦小的報童們斜挎着一個大布兜兒,伸長了胳膊揮舞起手中的報紙,穿梭於人羣之間。
“這裡就是天津?”
一坐上馬車,司馬就隔着馬車的玻璃窗,用一種參觀者的眼光去看待這個城市,火車站外有些神情有些輕鬆卻又有些呆滯的路人,還有在後世只有在景區才能見着的老舊的華式建築,在這些華式建築之中偶爾會出現一座歐洲式樣的建築,到使得這些歐式建築顯得雞立鶴羣起來。
坐落在和平區小白樓區域內維多利亞道與咪哆士道交口處的利順德飯店,是天津市最早由外國人在開辦的飯店,利順德飯店是一座富有西歐鄉土氣息的三層樓房,爲當時天津洋式建築的佼佼者,也成爲了當時最爲豪華的飯店。
因爲利順德飯店在現在天津最爲豪華的飯店,所以也必然和現在中國歷史上的一些事件牽扯在一起。在1912年8月。已是民國大總統的元世凱爲穩定政局和統治,電邀蓀中山北上共商國是。
8月23日,蓀中山乘船抵塘沽,下午5時35分,蓀中山抵達天津的招商局碼頭,蓀中山上岸後即乘車赴利順德飯店。晚8時,直隸都督張錫鑾在飯店宴請蓀中山。
而公司爲司馬一行定下飯店就是利順德飯店,幸好這次在勸業陳列所舉辦的是華北國貨展,與會都大都是華北國商,其中參展的多爲天津本地國商爲主。而其它地區來的企業主大都因爲資本的原因選擇在其它飯店入住,所以利順德的客房到不緊張。
“老闆,我們這次來天津參展是否需要拜會一下前農商部總長周先生,雖說其現已不不居農商部總長,但是在天津商界之翁的影響力是無人能及的。”
作爲土生土長的天津人,方理當然知道在天津商界、乃至整個北中國商界,周學熙是什麼樣的地位。同樣作爲公司在天津的業務代理人,當然要向老闆提出這個見意。
在這一時代的工業格局裡,逐漸形成了中國一南一北兩個經濟重鎮:上海和天津。這個格局一直延續到二十一年後的抗戰爆發。
上海和天津的特點不一樣,上海是以商的力量爲主,以社會力量爲主,比如制絲工業、棉紡織廠、以上海總商會爲代表的那一批人,是一個羣體,核心是寧波幫,葉家、朱家、周家。這個時候寧波幫從太平天國以後去上海已經三十年左右,已經成了一定氣候。
而天津則是官商爲主,是直隸總督、北洋大臣袁世凱推行的,手下主要做事的就是周學熙。它利用政府、官方的力量振興實業,在全國還是領先的。
周學熙的企業集團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這個工業格局的形成,在周之前,華北的工業基礎相當薄弱,周氏集團還影響了中國的產業格局形成。在他之前,水泥和玻璃製造在中國都幾乎等於零。對於華北的紡織工業,他也是奠定基礎的,尤其可想其在天津商界的影響力。
“拜會周先生那是自然,但是咱們冒然前去,只怕有些莽撞吧!”
周學熙這可是寫進歷史書的歷史名人,如果能親自拜會一下這些歷史名人,對司馬而言倒是有着不一般的吸引力,只是如果就這麼冒然前去,司馬個人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更何況,司馬知道如果自己想開發龍煙鐵礦、辦鋼鐵廠的話,單靠自己肯定不行,如果能得到擔任過北方政府要員的周學熙的幫助的話,引其參股的話,到時鐵礦、鋼廠的事都會好辦許多。
“老闆,這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前些時候周家已經派人來和我們洽談購買紗機的事宜,因爲周家希望先付一部分機款剩餘部分暫時賒欠,當時我並沒有答應下來,現在如果老闆願意……”
方理說這話時底氣都有些不足,要知道這可是幾十萬的生意,雖說周家的信用擱在那,這麼大一筆單子,就是再借給方理幾個膽子他也不敢私自答應賒欠。
“他們定的單子有多少?。”
在司馬看來自己造這些機器,除了自身謀利,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爲了促進國內民族企業利用一戰這個寶貴時機加快發展。
如果說因爲這些企業家一時沒有足夠的資金購買這些機器,而導致他們推遲辦廠時間,關並因此錯過了一次世界大戰這個寶貴的發展時機的話。那樣做的話就有違自己的初衷了,這並不是司馬樂意見到的。
“老闆,周家現在的廠子是15000錠的生產能力,現在準備擴大到六萬錠,差不多將幾十萬的單子,但是周家現在只能拿出一半萬,餘下的說要到年底新廠投產後才能付清。”
方理一聽老闆這麼問到自己,心下知道沒準老闆心裡想應下來,可是卻知道這個單着實太大,一下賒下幾十萬,恐怕在國內的國商裡還沒有那個人有魄力做出這麼大的手筆。
“也就是他們要賒欠差不多三十多萬,拖到年底時間也有點太長了,如果他們願意分期結款到是可以考慮一下。”
一下拖欠三十多萬,拖欠的未免太多了,而且是到年底對能結算,但是如果分期結款到也是不錯。
司馬算了一下若是把這些賒款分成十二個月,分期付款的話,差不多第二個月以後就是純利潤,那怕公司十個月以後才能得到這些款子,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分期結款?老闆,你是不是準備答應周家?”
雖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方理還是被老闆幾乎想都沒想就應下讓周家賒欠下這筆鉅款給驚了一下。
“周家的名聲,就能值這三十萬,更何況只是分期結款,以後只要是國商們購機器,賒欠額不超過40%都可以用分期結款的方式。”
司馬之所以這麼說,除去想扶持國商發展之外,還因爲這個時候大多數的辦廠的國商們,辦廠除了謀利之外,也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希望通過發展實業,以達到他們的強國理想。
而且是現在如果公司在他們創業時賒銷給他們機器,所換取的除了國商的發展之外,同時也能使得各地國商承下這份情,對以後公司的發展是絕對有利。
更何況司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相信這些辦廠的國商們絕對不可能拖欠機款,這個時代的商人遠不是像後世那樣,欠債的是大爺,要債的是孫子,更不會出現楊白勞逼瘋黃世仁的笑話。
誠信是這個時代的國商們的立業之本,一日毀信,萬年難贖。可惜後世國商們的所爲卻恰恰與其相反。
“這樣,你今天去通知一下週家,把我們的意思和他們說一下,如果他們答應的話,就在國貨展時簽約,順便問一下是否可以在合適的時間去拜會一下國商前輩周先生。”
雖然嘴上這麼說,司馬也知道有自己備了這麼大一份厚禮在前面做着鋪墊,恐怕到時周家的大門也就爲自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