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婷的手段

其實關於佔小滿愛情距離症這個事情是我瞎猜的。但也說不上是空穴來風,這個理論有很嚴謹的推演過程。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因爲我實在也想不出什麼來反駁它,佔小滿也一樣不能反駁,畢竟大家都沒法解釋她前後這幾次的感情經歷和最終結果之間某種奇妙聯繫。

不過從佔小滿當時聽到這事的表現來看,她是比較抗拒的。我以爲她會一直避而不談,卻沒想到她會揹着我去找史健。

她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過這件事情,是偷摸着去的,雖然她很不待見這個人,但誰知道她在去找史健之前經歷了什麼。我猜她應該嘗試着去看過幾家心理方面的診療機構,最終這些機構估計都沒什麼好辦法,能開點安眠藥出來都算是負責的。選擇史健是沒有辦法的無奈之舉,誰讓人家是這方面的權威呢。

這件事還是最後我通過江婷才知道的,平時佔小滿還是像沒事的人一樣找我喝酒吹牛。

當然跟這段時間我沒有像之前那樣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佔小滿身上有關,這還要說回到杭州的這次收購案。

這個收購案耗時一週零三天,最終以何大河的首次失敗而告終。宏創資本在併購方面一直都很強勢,只要是何大河看中的項目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而從我的角度來看,我認爲這次何大河輸在人上,而這個勝負手的關鍵人物就是江婷。

何大河以前無往不利都是因爲他沒有牽掛,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只管揮刀取首,絕不留情。

這次不同了。

事情還要從我連夜從杭州趕回上海給佔小滿驚喜的那天說起。

那天晚上何大河與江婷等一行衆人都在會議室裡演示第二天的磋商內容。然後對方來了個電話,說當地政府的人介入了,可能會有一些小麻煩。何大河起先也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畢竟收購這檔子事情他接觸的太多,全國各地都有所謂的地方保護主義,這都是正常的範疇。

政府其實要的很簡單,無非是看你進駐以後能給當地帶來多少的GDP,只要條件談的攏,也都算不上特別大的問題。

誰知道到了第二天的正式會上,雙方還是沒能達成共識。也正式因爲這些分歧,纔有了晚上的應酬,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這次應酬說起。

生意場上的應酬無非就是會議桌上談不攏的事情,都擺到酒桌上去談。只要人做到位了,那事情就都好說。在酒桌上做人無非就是喝酒,你得把人伺候好了,伺候出人情來,那人家纔好把這個人情再賣給你。

伺候人這種事情我是幹不了的,我這種脾氣,讓我去端茶遞酒拍馬屁,我能給人桌子掀了。其實何大河近幾年也極少會去跟人搞這種局,早年事業剛起步那是沒辦法,你啥也不是,只能出賣自尊。其實誰都是這樣,自尊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一點點去找回來的。

位置是江婷定的,定在了西湖邊的一傢俬人會所。這家會所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山的山腰上,盤山公路被一些凌亂的植物遮擋着,人跡罕至。這是會員制的餐廳,不對普通人開放,進門前會有專門的服務員來跟你確認身份,然後會有一個激光儀器,掃描面部識別。只有該餐廳的vip客戶纔會允許進入。

這個私人會所我去過幾次,環境不錯,菜品也很高級,聽說裡面的大廚起碼得是米其林三星。以前是我跟着老嚴來的,他過來會見幾個重要客戶,我屬於陪同。所以何大河這回事真的下血本,要知道這種招待規格已經是絕對的頂級,一般需要向副總裁級別及以上彙報批准纔可以獲得許可。

大門進去就會有一個巨大的香檳玫瑰的花壇,據說裡面的玫瑰花是專門請一流的畫匠打理看護。因爲在山上,所以高爾夫球場這種事沒有的,網球場倒是有一個。一行人下午三點就早早的到了,江婷忙前忙後的招呼。

對方來了幾個油膩的中年人,級別應該都不低。看到網球場後饒有興致的要找美女打球,說自己特別有運動天賦,並且特別愛看網球賽。

江婷說那感情好,下次上海大師賽的時候她專門去弄幾張票,一個黑胖子擺擺手說,上海賽的影響力太小了,要看就看溫網,反正也不遠,就在溫州。江婷被這句話弄的哭笑不得。

江婷換好了衣服,跟黑胖子打了一會球,何大河就跟另外幾個人坐在一旁又一茬沒有一茬的聊收購的事情。黑胖子顯然不是個愛動的人,接點球跟要飯似的,跑起來一肚子的肉都在晃,隨時準備把脂肪吐出來。

江婷這水放的跟水庫開閘一樣,也輸不掉。黑胖子索性收了拍子,在凳子上坐下來,不玩了。一邊喝着果汁,一邊看着江婷的大白腿砸吧嘴。

飯點的時間,大家就在餐廳裡就坐,開始吃喝。先是說了點客套話,等一會茅臺上來了,幾杯下去後,這才慢慢把場子熱了。

黑胖子端着酒站起來,走到江婷旁邊,說:“江小姐的球打的不錯,來我敬你一杯,幹了啊。”

說完黑胖子一飲而盡,江婷看了何大河一眼,何大河表情有些不置可否。在他的印象裡江婷是不太能喝的,他現在多希望眼前的人是那個嗜酒如命的佔小滿。

江婷堆起笑容,說了句:“都是您讓着我。”也幹了。

“好酒量!”黑胖子又斟滿了一杯,湊過來,把手搭在江婷的肩膀上。

“劉總,要不您休息會,這一大桌子菜呢,這的大廚可是米其林的。”江婷說話間,故意把身子一斜,掙脫開黑胖子的鹹豬手。

“我第一眼看江小姐,就特別投緣,我得跟你連喝三個。”

黑胖子說完,一仰脖子,又是一杯白酒下肚。江婷無奈,只能陪着笑把酒也喝了。何大河有些看不下去了,拿起酒杯剛準備去解圍,立刻被身邊另外一個胖子給攔下,一句我先敬何總爲由成功狙擊。

就這樣,江婷被黑胖子連着勸了五杯白的。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圓桌對面呢的何大河,何大河也正在看着自己,表情複雜,是無奈又像是一種憐惜。

何大河不知道,自己將看到一場史詩級的表演。

江婷的酒量到底有多好?我這麼說吧,黑胖子跟她喝酒的杯子用的還不是白酒專門的拇指杯,而是紅酒的那種高腳杯,這一杯下去就起碼是二兩,五杯那就是一斤。並且喝酒間隔的時間平均都不會超過兩分鐘,這種喝法我只在心情不好的佔小滿身上看到過。

一般人,在空腹的時候用這樣的頻率喝下五十多度的茅臺,早就開始暈了。這還只是初期,白酒畢竟是有後勁的,在要不了十五分鐘,勁一上來,一般的小酒量人羣要麼就不省人事,要麼就滿地撒風,要麼吐的跟灑水車似的。

但江婷卻什麼事也沒有,她很清醒,並且察言觀色到何大河已經開始坐不住了。無論是出於對公司同事的關心還是對自己的憐愛,眼前這個冰山一樣的男人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

這是所有男人的弱點,卻是所有女人的優勢,當然前提是這個女人必須長的好看,否則在男人眼裡你只不過是一頭喝大了的母豬罷了,人家扶你都怕你吐他一身。

江婷在面對第六杯白酒的時候,做出了一個拒絕的手勢,她有些口齒不利索的說:“劉總,不……不好意思,我先上一個洗手間。”

“那可不行,你喝完這杯酒我就放你去洗手間。”

“劉總!”何大河站起來。

江婷見到何大河站起來,馬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扔在桌上。這一幕徹底的鎮住了何大河,也許這個時候在他的眼裡,眼前的這個女人爲了自己願意豁出命去。

“爽快,來,我扶江小姐去洗手間。”

“沒關係,我自己能走。”江婷踉蹌着往外走,黑胖子馬上尾隨上去,一把摟住江婷的腰。

何大河有些看不下去了,腳還沒邁出去,旁邊的那個人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然後端着酒,說:“何總,來咱們好好聊聊收購的事情,其實這事情好談。”

何大河咬着牙牀肌,衝一旁的王秘書使了個顏色,王秘書心領神會的跟了出去。

王秘書不一會就跑了回來,站在餐廳門口衝何大河搖了搖頭,何大河扔掉手中的杯子衝了出去。

江婷比誰都清楚,他知道何大河很快就會出來,而自己之前故意往黑胖子身上蹭那幾下也足夠挑逗起這個沒節操的男人所有的性慾。

於是在走廊上急促的腳步想起的時候,她突然臉色一變,奮力的推開黑胖子,嘴裡喊着劉總不要,眼淚是說下就下。黑胖子這時候也是精蟲上腦,他覺得這是一個女人最後的倔強,是欲情故縱。直到何大河從身後衝過來拉開自己,然後一記左勾拳,直接將他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