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愛你的手不放開

出租車裡,季修宇握着手機,聽着江一梵的那句“只要季修宇他一天不說和我分開,那麼我就不會和他分開”,不經意的一句彷彿誓言的話,嘴角忍不住上揚,心裡滿滿都是感動。

楊崎之前的那些話,季修宇自然也聽到了,他着急,他擔心,他心疼,同時也感到後悔。他後悔自己沒有及時處理好楊崎的問題,他心疼江一梵被對方用言語侮辱,他擔心江一梵會妥協。可最後,江一梵一直堅定着自己的信念,季修宇想,自己真的是沒有看錯人。

這邊的店裡,楊崎被江一梵一臉認真嚴肅的表和堅定的神和話語給唬住了。這一刻,他一點都不懷疑江一梵說的那些話。心裡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開始有些動搖,楊崎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江一梵見楊崎微微皺着眉沒有開口,於是稍微緩了下口氣又道,“我知道你對同性戀不只只是討厭兩個字,如果你看我不順眼,那麼我覺對不在你能看見的範圍裡出現。但是如果你還是堅持讓我離開季修宇,那麼很抱歉,我做不到。”

“因爲我……”江一梵頓了頓,露出一個有些奇怪的笑容,似恍然大悟又似覺悟,“我愛他,愛到我只要一想到離開他我就很難過,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這種……”

江一梵話還沒說完,身後就響起一道帶着喘氣的聲音,那聲音江一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我懂”,讓江一梵莫名的想哭。

楊崎瞪大眼睛看着站在江一梵身後還不停喘着氣的季修宇,他的額頭上都是汗水,臉上也是潮紅一片,不難看出對方是跑過來的。明明對方和自己是面對面的,可是季修宇從進來直到站定一眼都沒有看向自己,他的目光全都黏在了江一梵身上。

季修宇眼裡的深和嘴角那種幸福的笑容讓楊崎徹底震驚了,原來他也可以這樣看一個人,原來他也可以露出這種笑容。楊崎想,自己真得不瞭解季修宇了。再想想剛纔自己的舉動,楊崎覺得萬分難堪,自以爲是救世主,其實在別人眼裡就好像一個小丑一樣……

楊崎忽然覺得呆不下去了,看了對面兩人一臉,抿着嘴就要離開。而這時季修宇卻擋在了他的面前,臉上一片坦蕩,他說,“我們也談談吧。”

無奈,楊崎又坐了回去,從季修宇的表,他知道對方生氣了。雖然他剛纔的表好像和平時沒有什麼差別,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對方生氣了。

季修宇坐在江一梵身邊,動作自然地伸出手去拉過對方握成拳頭的手,將他的手掌攤開然後十指交握。

江一梵低頭看着他們倆的手,一直動盪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像天神一樣出現的季修宇讓他安心。

季修宇直視着有些尷尬但還是強壯鎮定的楊崎道,“剛纔你們的對方我都聽到了,手機沒有掛……”

江一梵聞言不解地看了一眼季修宇,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果然還是在通話中,趕緊按下掛機鍵。而楊崎則是一直看着江一梵,心裡剛浮出一個想法就被季修宇否定掉了。

“你別誤會一梵,是我沒有掛掉……”季修宇解釋道,“通常都是我先掛電話的。”

楊崎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

季修宇接着道,“首先很抱歉一直瞞着你我的性向,其實我一直都是喜歡同性的,只是沒有讓你知道,至於原因你大概能猜到。除此之外,當時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爲我喜歡你。”

這句話一出,江一梵和楊崎都愣了。江一梵沒想到季修宇會自己說出來,他以爲他會把這件事一直瞞下去。而楊崎可以說整個人都傻了,這個原因他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

“很吃驚吧?”季修宇微微笑了一下,“因爲知道我們沒有可能,爲了能夠一直呆在你身邊所以我一直佔據着好朋友的位置,喜歡同性喜歡你這件事就更不能讓你知道。”

“那你那些女朋友……”楊崎有些艱難地開口。

“騙人的,逢場作戲而已。”季修宇輕輕鬆鬆地解釋着,而江一梵聞言心疼地握緊了季修宇的手。

感受到了江一梵無言的安慰,季修宇心中一暖,轉頭看了一眼江一梵,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繼續對楊崎道,“不管現在你願不願意把我當朋友,但我會一直把你當朋友。而剛纔你對一梵說的那些話我希望你能向他道歉,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些話是衝着我來的。”

楊崎眼神複雜地看着他們,依舊抿緊嘴脣無言。

季修宇也知道今天楊崎受到的衝擊不小,以他的自尊心一時半會還說不出道歉的話,但他相信最後他還是會向江一梵道歉的。

季修宇拉着江一梵站起來,他朝楊崎說道,“對不起,背叛了你的友。我們先走了。”

楊崎沒有什麼動作,直到他們走了幾步之後,他纔出了聲叫住了季修宇。

“阿宇!”

季修宇回頭看他,用眼神詢問着。

楊崎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句不需要問的話,他只是想求一個明白。

“你現在幸福嗎?”

季修宇笑了,他回道,“我幸不幸福,你應該看得出來吧?你們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找到一個相知相伴的人嗎?”他晃了晃和江一梵緊握的手,笑道,“現在我找到了。”

說完,季修宇就這樣拉着江一梵的手,光明正大地從這裡走了出去,無視陌生人的各種眼神。

楊崎看着攜手離去的兩人,心裡五味雜陳。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特殊的鈴聲,一聽就知道是誰。楊崎僵硬的面部表終於稍微柔和了一些,他拿起手機接通,那頭立刻傳來簡馨的聲音,“阿崎,怎麼樣了?”

楊崎無聲地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回去再和你說吧……”

季修宇和江一梵兩人默默地走着,直到快到江一梵工作的寫字樓,季修宇纔將江一梵拉進一條樓與樓之間的小巷。

江一梵被季修宇抵在牆上緊緊地抱着,他只能被動得也跟着搭着他的背。

許久,季修宇纔在耳邊輕語道,“對不起。”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裡所包含的歉意江一梵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

江一梵愣了好一會後笑了,他回抱住季修宇,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他的那些話說不介意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除了真心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要不然像我們這種異勢羣體,我想沒有多少個不介意別人的評價。”

聽着江一梵的話,季修宇抱住他的手忍不住緊了緊。江一梵安撫性地拍了幾下他的背部接着說道,“可是我身邊有你,所以我可以讓自己更堅強。”

人之所以強大,是因爲他們身後有着可以讓他們依靠的人。江一梵的身邊有季修宇,還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何其有幸。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抱了一會,最後江一梵推開季修宇,笑道,“再不走我就要遲到了,這個月的獎金就要泡湯了。”

季修宇也笑道,“泡湯了的話找我報銷。”

江一梵眯眼,一臉不贊同,“你要不要這麼土豪!”

拌了幾句嘴後,季修宇目送着江一梵離開,進了寫字樓。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腦子裡閃過各種想法,最後他彎了彎嘴角轉身離開。

自從這一天,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原先甜甜蜜蜜的時候。楊崎也一直沒有再找過他們誰,江一梵有些擔心季修宇和對方就這麼友盡了,不過季修宇好像並不怎麼在乎。他坐在沙上啃着蘋果道,“順其自然吧,很多東西真心是看緣分的。雖然我也覺得可惜,但很多事都是沒法一廂願的。”

江一梵眨眨眼,沉默了好一會,最後乖乖把視線轉回到電視上,反正他都這麼說,他再怎麼操心也是白搭。就像季修宇說的,順其自然就好。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天氣也開始漸漸回暖。

這天,季修宇正在分店裡視察,謝遠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喂?怎麼想着聯繫了?”季修宇笑着問道,“弟妹身體還好嗎?”

謝遠的老婆林珊雲最近有了身孕,不過又因爲天氣原因有點小感冒引了低燒,謝遠非常擔心帶着她去了醫院看病,還讓讓她住了一天的院,直到人醫生百分百保證病人沒有任何問題後,謝遠才帶着老婆回了家。不過在家裡,他還是把林珊雲當成國寶,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二十四孝老公”。

雖然有人疼有人寵是很開心,可是時間長了也能把人給逼瘋,所以林珊雲私底下找季修宇訴苦,問問有沒有什麼“差事”能讓謝遠忙一忙。於是季修宇使了點小手段,讓謝遠去了鄰市出差了三天,給了林珊雲一個放鬆的機會。

季修宇也找謝遠談過,謝遠也有反省自己的行爲,確實有些過了。因爲林珊雲的身體不易受孕,所以謝遠這麼擔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身體好很多了,醫生說胎兒也穩定了。”謝遠的話題掩飾不住的各種幸福,“對了,剛纔阿崎給我打電話,說讓我約你晚上吃飯,還說把一梵也叫上。”

季修宇聞言,皺了下眉。

謝遠接着道,“話說你們是不是生什麼事了?要不然爲什麼他要找我當傳聲筒?”

季修宇笑了一下,“你還挺敏感的嘛。”

“那是。”謝遠道,“我能八卦一下嗎?”

“就是他知道了我和一梵的關係,還有知道了我曾經喜歡他。”季修宇風輕雲淡地說道,彷彿說的不是自己的事。

電話那頭的謝遠一臉吃驚的表,“啥?!你倆沒打架吧?”

季修宇抽了抽嘴角,“你認識我們這麼久,見過我們打過一次架嗎?”

“呵呵……”謝遠乾笑了兩下,“是沒有。”

謝遠仔細想了想,現其實他們連吵架都很少有。季修宇太過會容忍,總是將自己的緒隱藏起來,而楊崎根本就不會和人吵架,和人鬧了不開心,他經常都是保持沉默不理人,也就是所謂的“冷處理。”

“行了,我這邊有事先不聊了,你等會把地址給我,我晚上會帶一梵過去。”

“哦,那好,拜拜。”

“拜拜。”

季修宇掛掉電話,看着屏幕漸漸暗掉。他大概知道今晚的聚餐是個什麼意思——楊崎找他和解。

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如果說以後見面都要像陌生人一樣,心裡多少有些難過。不過幸好,結果至少讓人滿意。

傍晚,季修宇去接江一梵下班的時候,把這件事和江一梵提了。江一梵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結果等到了那家餐廳門口,他又突然緊張了起來。

季修宇覺得有些好笑,“都到這裡了,你到底在緊張什麼?”

江一梵抓了抓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這次是不是要向他們公開了?”

季修宇挑眉看向他,笑着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吧……”江一梵揉了揉燙的雙耳,“我覺得就是你覺得。”說完,搶着走在季修宇前頭。

看着江一梵的背影,季修宇但笑不語,緊隨其後。

兩人來到了謝遠告訴他們的包廂,打開門,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楊崎夫妻,謝遠夫妻,還有幾個和他們玩得很好,而季修宇也有介紹給江一梵認識的人。

衆人見了他們倆,先是熱地打了招呼,然後一起起鬨讓他們罰三杯,說什麼最後來的。

餐桌上熱鬧一片,只有楊崎和簡馨顯得有些尷尬。有幾個細心的朋友也現了這個問題,於是倒了酒端給楊崎,笑道,“阿崎你怎麼了?快點快點,敬他們一杯!”

楊崎接過酒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表嚴肅地看向對面的季修宇和江一梵。“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罰三杯。”說完,仰頭一口悶了。因爲喝得太急,有些嗆到,於是就咳了起來。

簡馨趕緊站起來幫他拍背,而其他人則是被楊崎這一行爲弄傻了。楊崎順了氣後,又倒了兩杯,依舊是一口悶。也幸好酒杯的量不大,要不然以楊崎的酒量估計該倒了。

楊崎自罰三杯後,定定地看着江一梵說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管你接不接受,原不原諒,至少這一句‘對不起’我還是要說的。”

“對不起。”

此時包廂裡雅雀無聲,除了季修宇他們三個當事人和簡馨,其他人都一頭霧水,就算謝遠也只是知道個大概,關鍵的細節並不瞭解。

季修宇此時也是有些震驚的,他有猜想過楊崎會給江一梵道歉,但是他沒想過,楊崎會放下他的驕傲,當着衆人的面道歉。這證明了在楊崎心裡,他季修宇佔了怎樣一個重要的位子。

季修宇拿過桌上一瓶已經開了的啤酒,仰起頭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喝了。豪爽霸氣的吹瓶引得衆人歡呼,江一梵在一旁有些擔心,畢竟他這樣空腹喝酒等會胃疼怎麼辦。

季修宇將喝完的啤酒瓶倒立過來,然後衝着楊崎挑眉一笑,“這一頁就這麼翻過去吧。”

楊崎聞言,愣了愣,隨即也笑了。

衆人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最後都放心了。就在他們以爲可以開始吃飯了的時候,季修宇又開口了。

他伸手攬住站在他右邊江一梵的肩膀,讓兩人靠得更近。

季修宇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有話要說。”

在場的除了謝遠和楊崎、簡馨他們幾個知,其他的不知道季修宇有什麼大事要宣佈。

“在座的都是我季修宇的兄弟,人和人交往都要求起碼的信任。有一件事我隱瞞大家也夠久了,所以今天我打算說出來。”

季修宇說着,轉頭看了一眼江一梵,然後搭着肩膀的那隻手放了下來,牽住了他的左手,手指交錯握住。

看着他們兩人十指相握,在場的都是人精,多少明白了季修宇要說什麼。果然,就見季修宇舉起他們相握的手,看着衆人說道,“我季修宇喜歡江一梵,這輩子只要他不放開我,我就不放開他。”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面色各異。

江一梵原本還有些緊張和忐忑,而此時他非常的平和,他只能感受到左手上另外一個人的溫度,腦子裡一直來回徘徊着季修宇剛纔的那句話。

包廂裡沉默大概半分鐘,然後就被謝遠給打破了。

“哈哈,都是兄弟,怎麼會計較這個,再說了同志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既然你倆在一起了,那今天就必須你們買單啊!”

謝遠說完,坐在他身邊的一個高大男子也站起來說道,“小謝子說的對啊,必須你倆買單!太不夠意思了,現在才和我們說,該罰!”說着用起子又開了兩瓶酒,走到機修一和江一梵身邊,一人手裡塞了一瓶,笑道,“一口悶吧!”

不知道是不是衆人的接受能力太好,還是真的是不在乎,尷尬沉靜是氣氛彷彿一眨眼的事,總之到最後季修宇和江一梵在衆人的圍攻下抵抗無效,只能當衆喝着“交瓶酒”,還是一口悶。不過好在林珊雲是個冷靜的人,也知道季修宇和江一梵估計沒有吃什麼東西,空腹喝酒太傷胃,所以建議先吃些菜後再喝。

這一頓飯吃得算得上是其融融,而季修宇就成了他那羣朋友的圍攻對象,導致最後江一梵扛着一個酒鬼回了家。

江一梵非常慶幸季修宇的酒品,不哭不鬧不喊不叫,就躺在那裡乖乖睡覺。不過酒醉的人重量比平時要重,江一梵把季酒鬼扛回家後自己也累趴了。

休息了好一會後,江一梵纔去浴室弄了條溼的溫的毛巾進了臥室給季修宇擦臉。

仔細地幫季修宇擦着臉,江一梵突然現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些什麼。好奇地湊上去細細聽,江一梵就聽見自己的名字從季修宇的嘴裡飄了出來,輕輕的聲音卻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記得他們剛認識那會,季修宇也酒醉了一次,那次是他的“失戀”,那時他的嘴裡一直叫的是楊崎的名字,而如今佔據他的心的人是他江一梵。

江一梵揚着嘴角幫季修宇蓋好被子悄悄地退出了臥室,去忙活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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