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宮廷正門崇天門,其他三門是允許皇子和貴妃架馬出入的。歸海莫燼進了凜德門便於歸海莫凌他們分開向着內廷的憐清宮而去,歸海莫凌他們則是住在內廷連着前殿的麟陽四所。
海天的皇子在五歲時離開母妃所住的宮殿般往麟陽四所,開始每日到尚書宮苦學直到志學之年,此後便開始每日上朝聽政,但是卻是沒有議政的權利。在皇子二十歲弱冠之齡行冠禮方要離開麟陽四所,出宮自行開府。行過冠禮的皇子就可以參政議政了,也可以大婚娶正王妃,在這之前是隻能有側室而不可娶正妃的。
歸海莫燼和歸海莫凌早已行過了冠禮,本早該在宮外開府,可是由於兩個人都是常年在軍營,剛從邊關回來沒多久,所以開府的事情就一直拖延了下來。年前海天帝已經下令擇地建造翰王府和八皇子府,在建好之前他們兩個倒是還住在宮裡。
歸海莫燼回到憐清宮已是亥時初刻,剛進宮門隨侍的李季就迎了上來。
“爺回來了,小廚房還熱着膳食呢,王爺再用些不?”李季滿面笑意地打了個千兒問着。
“恩,擺到煙雨臺去吧。”歸海莫燼吩咐着,大步往自己住的鍪然殿走去,那李季應聲就往膳房而去。
自歸海莫燼出宮以後這憐清宮就越發冷清了,大部分的宮女太監都還是清妃在世時就留在這裡的,這些年去了一些也沒讓內務府補給,越發的顯得宮閣空曠冷然。
歸海莫燼回到寢殿接過侍女遞上的毛巾擦面,又用清水漱口,李季從外面快步進來回話,膳食在煙雨亭已是佈置停當。
歸海莫燼對那李季輕點下頭,跨步就向煙雨亭走。
這煙雨亭有兩層,高約十米,建造在乃湖之上,是海天帝專門爲清妃設計建造的。重檐畫棟,在盈盈湖水掩映下,更顯雄偉。亭下有迴廊環通,登樓憑欄遠眺,湖光盡在眼底。
煙雨亭前歸海莫燼讓人闢出一片開闊的平臺,移植了兩棵古銀杏樹,如今已是參天挺立。歸海莫燼進了煙雨亭,亭中小桌上已經擺好了膳食,四碟精緻的小菜在亭角的八盞燈籠照耀下,顯得很是美味。歸海莫燼坐下便屏退了李季,獨自對月舉着品着菜色,乃湖的一池碧水映着月亮清輝的光,粼粼波光閃動,照得歸海莫燼鐫刻的側面忽明忽暗。*突然南面天邊閃過一簇赤紅的焰火,妖豔異彩。
歸海莫燼眼光微閃,放下筷子,拿了旁邊的毛巾擦拭嘴角,又在手上依次擦過。這才起身往寢殿走,進了屋取過掛在牆上的黑鞘冥峰劍,不慌不忙地出門。一個躍身人已是穿梭在宮閣樓臺之間,施展輕功巧妙而熟絡地避過巡夜的侍衛,身影毫不停頓如同暗夜的燕子直奔凜德門。
出得凜德門,歸海莫燼便向着剛剛起焰火的方位縱身疾奔,轉瞬就來到了城南,竟是比騎馬還要快上一程。仔細地察看着街角牆邊的圖標,沒一會兒來到了一處民宅,歸海莫燼輕輕一躍跳進院中。
院子裡屋檐下掛着兩盞大燈籠,一個弱冠之齡的白衣男子正焦急地來回走着,見歸海莫燼躍入院中,立馬笑着迎了上來。
“還怕王爺看不到那信號呢,虧得您瞧見了。”那男子疾步上前,清俊的臉上滿是欣喜。
“鈞辰,出了什麼事?怎麼就你一人在此?”歸海莫燼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着。
“確實是出了事,葉染中了泣血樓的‘七日醉’,現在我們連人都找不着。”聶鈞辰的言語中焦慮隱現,把歸海莫燼請進屋子,倒了茶水,方纔坐下擰眉看着他。
“泣血樓?怎麼大老遠跑到天子腳下鬧騰?”
“事情出在半年前,葉染讓許奪往寧州處理樓裡一些事物。自他跑到寧州地界,就不滿那寧州知府曹煥對當地百姓作威作福,搜刮民財。後來又發現那曹煥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之外,還幹些骯髒的搶劫勾當。縱容手下搶劫財物,強取豪奪。有些商人經過荊州地面,那曹煥竟派部下敲詐勒索,甚至像江洋大盜一樣,公開殺人劫貨。”
聶鈞辰也不繞圈直奔主題,緩了一口氣才接着道:“本來這些和我們染舞樓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那曹煥偏偏搶了許奪舊識孟子涼的貨,還搶了人家女兒。許奪聽說後,跑去相救可卻是晚了,那曹煥竟是玷污了孟小姐,而那小姐不堪受辱當即就撞了牆。王爺也知道許奪一向桀驁,性子又烈,當時一劍下去就殺了那寧州知府曹煥。本來這事情也就這麼完了,官府只要找不到兇手那也就是一樁無頭公案。可是沒誠想這事情讓泣血樓知曉了,泣血樓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人證,一下就把案子捅到了兩江總督李安達那裡。李安達此人王爺應是熟識的,向來剛正不阿,人又有些迂腐,一接手這案子就對許奪下了通緝令,一點緩和的餘地都不留。那泣血樓好不容易抓到這麼個機會,自是想要除去許奪的,四方打探了消息通報官府。許奪那小子又自知惹了大麻煩,竟是把這事瞞着我們死死的,就這樣在麗水給抓了個正着,一個月前押解進了京城。我們得知消息已是晚了,想在路上把人救下,可是泣血樓又屢屢作對,我們也不好公然與官兵作對,一路營救了三次都沒能成功。”
聶鈞辰一口氣說了這些多,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對歸海莫燼笑笑,這才接口又道:“我們到了京城,打探到官兵把許奪關押在了城北京郊的虎牢獄,就想着劫獄的事。今天葉染帶人出去打探虎牢獄的情況,那知道一去一天都沒有回來,旁晚時候一個兄弟回來說是他們遇上了泣血樓的人,葉染中毒引開了泣血樓的一幫殺手,他這才脫身回來報信。本來這次進京就沒帶多少人,這會子全都出去找葉染了,曉舞嫂子和染晴妹妹也跟着出去了,這不就留我一個文弱書生等消息。許奪三天後行刑,現在葉染又沒了蹤跡,我思前想後越覺不安,這才找了王爺。”
“曹煥的事情本王倒是聽說過,卻不想竟和許奪有關。膽子倒不小,正三品知府說殺就殺了!你們既是來了京都爲什麼不先找本王?”歸海莫燼聽罷,臉上微沉。
葉染是他少有的幾個好友之一,五年前開始行走江湖,和兩個好弟兄許奪,聶鈞辰一手創立了染舞樓。染舞樓以買賣消息爲生,這五年來發展的很快,儼然已經掌控了海天各地各方諸多消息。染舞樓也養有許多殺手,接手殺人生意,可對於接到的殺人單子,總要事先對要殺的人調查一翻,染舞樓只殺作惡多端之人,在江湖上也算是義樓正派。這和同樣以殺人爲生的殺手組織泣血樓就有了利益衝突,自從染舞樓成立,兩樓就互爲對立,爭鬥了這許多年。
“我的意思也是既然事情已經捅到了朝廷,最好就請王爺幫忙,可是葉染愣是不讓告知王爺,還下了死命令,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聶鈞辰無奈地道。
“罷了……你先把出去找葉染的人都收回來。這是京城,那泣血樓又在暗處,真要弄出些什麼事情驚動了官府就更不好辦了。”歸海莫燼想那葉染多半是不想麻煩他,不免有些着惱。可轉念想到葉染的性情,又覺無奈。
“好,聽王爺的,我這就去放信號讓他們都回來。”聶鈞辰心念微動,也覺得這樣找人怕是樓主還沒找回,事情卻越來越不好掌控,就要起身卻被歸海莫燼喚住。
“不急,先聽本王把話說完。你把人找回來,支幾個身手好的去虎牢獄,本王等下把那虎牢獄的地圖畫與你們,想是找到許奪該不難。”
“王爺要我們去劫獄?”歸海莫燼話還沒說完就讓聶鈞辰打斷,語帶濃濃的驚異。
“本王什麼時候說讓你們去劫獄了?那虎牢獄看守嚴緊,守兵三千,就你們這幾個,任是武功再了得怕也沒有把重傷的許奪帶出的可能。”歸海莫燼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聶鈞辰。
“重傷?王爺是說許奪定是被用刑了?”聶鈞辰也就初聽歸海莫燼讓他們去監獄,第一反應想是讓他們去劫獄,轉念一想也是覺得不可能,王爺皇親貴胄又豈會縱容他們亂來。繼而又聽得歸海莫燼不無肯定地言及許奪受傷,這才滿臉擔憂的問着,語氣因擔心而有些高銳。
“虎牢獄看守的多是死犯,衙門官吏對那些被拘鎖的人不給口糧,讓他們活活餓死的事常有發生,擅自對犯人嚴刑拷打,將他們折磨至死也是常見的事情。進了虎牢獄也就已是丟了半條命,能活着出來就不錯了,完好無損是不可能的。”歸海莫燼看着滿臉擔憂的聶鈞辰,心裡也有些發沉,那許奪他也見過幾次,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如若就這麼死在了虎牢獄卻也可惜。
“那王爺讓我們去獄中是……”聶鈞辰收拾好心情,讓自己平靜下來,知道不能再讓情緒干擾自己,得趕緊行動纔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