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緣淺(14)
全客棧都是女人,只恐柳月鎮的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及客棧的人多。
柳月本想直接衝進去,奈何人滿爲患,無路可行。
她退出客棧,觀察了形勢,便索性飛身上屋檐,輕飄飄地落在屋頂。
她抽出幾塊瓦片,向下看去,只見一個身着紅衣的妖嬈男子衣衫半解,露出結實平滑的胸肌,好不風-騷。光他的絕世風姿,已經讓她看呆了眼。懶
就不知這人長成什麼模樣?
似知道她的想法,男人擡眸,一張清冷冶豔而絕塵的男性臉龐便印入她的眼簾,他雙目狹長,薄脣殷紅似血,好一個絕世妖孽……
柳月差點沒流口水,她以爲月無塵長得夠好看了,不想月霽一點也不比月無塵遜色,而且比月無塵更風-騷,她就喜歡這樣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若是帶出去,多威風?!
難怪這些女人一個個似吃錯了藥,處在顛狂的狀態,爲月霽如癡如狂。
就在柳月恍神的功夫,裡面的月霽已不見蹤影。
待她感覺身後有異動,驚訝地回眸看去,竟是方纔還在屋內的月霽。
她驚呆了眼,看着月霽出塵的俊顏發呆。
“你是什麼人,做什麼躲在這時偷看本公子?”月霽蹙眉着她,不斷向她湊近,鼻翼微張,在她髮鬢微嗅。柳月緊張得大氣不敢出,看着近在跟前的月霽傻了眼。蟲
“藥香,本公子喜歡!”月霽的薄脣,突然吻上她的眉梢。
柳月的心跳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她自己聽得真切,月霽會不會也聽得到?
月霽直勾勾地看着她,而後輕聲而笑,花枝亂顫的樣子,也美得驚人。
“你長得真好看。”柳月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對月霽不吝讚歎。
要是能嫁給月霽,她這輩子就算值了。
月霽妖笑回道,並不刻意在柳月跟前施展自己的美-色。一切,只要自然就好。
柳月一看就知未經歷情事,不諳世事,她覺得他好看,會毫不吝嗇地以言語表達出來,這一點,跟凌茉直率的性子倒有些相似。
月霽順手將柳月帶在懷中,擰着她下了屋頂。
柳月還想跟月霽聊聊,卻見月霽頭也不回地就進了客棧。
“喂--”柳月衝着月霽的背影大聲道。
月霽根本就不甩她,很拽很酷,她喜歡。
月霽不像是一般的公子哥兒,不只有美貌,而且武功出衆,絕對在她之上。
這樣的男人少之又少,若能拐到手,豈不妙哉?
柳月打着如意算盤,卻見月霽很快被女人包圍。
場面一度失控,柳月在外面看了心焦,得想個辦法吸引月霽的注意力,讓這個男人忘不了她才行。
客棧的這些女人一個個千嬌百媚,她雖不願意承認,但她比起這些女人來說,容貌上確實差了一點。
她在門前來回踱步,最後索性大聲喝道:“給我讓開,月霽是我的!”
她這聲“月霽是我的”,平地響驚雷,令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柳月。
月霽聞言莞爾,直勾勾地看着空出一條道上,站在客棧外的柳月。
柳月朝衆女人揮舞“粉拳”,冷聲道:“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們的眼珠子!本姑娘告訴你們,從今往後,月霽是我柳月的男人。你們誰敢搶,本姑娘讓她一輩子說不出半個字!”
衆人面面相覷,而後齊齊起鬨:“想要月霽的女人多了去,就你這姿色,也敢大放厥詞?!”
“就是,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貨色……”
兩個女人才說完,柳月從她們身旁經過,而後再吐不出半個字。
兩人比劃半天,也沒人明白她們在說什麼。
柳月冷笑看着傻了的衆女人,柳眉輕揚,淡聲問道:“現在還敢有人有意見嗎?”
衆女人一致退後,留一條路給柳月,不敢再有異議。
柳月露出得意的笑容,以爲塵埃落定,卻在此時有人從二樓下來,笑道:“我道是誰不要臉不要皮,原來是你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毒女人!告訴你吧,月霽我早就定下了,哪輪得到你這個山野村婦來搶?!”
“他是我的男人,我看上了,就是我的!”柳月橫眉豎眼,看到凌茉,頓時怒火沖天。
“那你看上的男人還真多呢。前幾日不是才說看中了翩翩的男人嗎?這會兒又看上月霽,難道你想把月霽當成月無塵的替補?!”凌茉冷笑回道,不屑地斜睨柳月。
柳月撓了撓頭,一時錯愕。
經凌茉提醒,她纔想起自己定下了月無塵。
如果兩個男人只能選一個,她要如何取捨?!
“茉兒,這位姑娘與你是舊識?”一直沉默的月霽開尊口,笑意厴厴地問道。
“我跟她可沒關係。月霽,別理她,瘋婆子一個,遇到她的人倒大楣!”凌茉親熱地挽上月霽的手臂,只差沒撲進月霽的懷中。
月霽接了個正着,兩人當着柳月的面便抱在了一起,態度極爲親密。
柳月看了火冒三丈,妒火中燒,恨不能殺死凌茉這個死女人。
敢搶她的男人,凌茉是活膩了!
她衝上前,用力將凌茉和月霽分開,大聲宣告:“月霽是我的,誰敢搶誰死!”
月霽看着小臉通紅的柳月,一時竟有些不忍。
玩弄人家小女孩的感情,始終不大好。可他答應幫樓翩翩,沒理由事到如今才放棄。
打定主意,月霽語重心長地道:“柳姑娘,你既然有了意中人,就好好待他,切莫三心二意……”
“那不是我的意中人,我的意中人是你!”柳月迫不及待地解釋道。
她想好了,她更喜歡月霽。
月無塵那個死腦筋只喜歡樓翩翩,沒半點情趣,她不要了。
她很喜歡月霽,長這麼大,她從未試過對一個人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如果得不到月霽,她想她會死不瞑目。
“感情不是兒戲。柳姑娘,你莫再說笑了。”月霽見柳月這麼認真,有點害怕。
喜歡他的女人自不在少數,可是像柳月這種敢當着衆人的面大聲說喜歡他的女人卻是第一個。都怪樓翩翩,那個女人在造孽。
“月霽,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在說笑。”柳月端正顏色,斬釘截鐵地回道。
“手上佔着月無塵,這裡拉着月霽,柳月,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啊。”凌茉見有戲,在一旁煽風點火。
“我喜歡的就是月霽,不是月無塵,我說真的。”柳月急着解釋。
“既如此,你放了月無塵。若不然,你就是端着碗裡看着鍋裡。”凌茉直奔主題,想看柳月有什麼反應。
不想柳月二話不說便點頭道:“爲了表示我對月霽的誠心,我現在就放月無塵!”
柳月跑到客棧的後門,在竈頭處找到開關,打開密室的門。
凌茉看了嘖嘖稱奇,難怪樓翩翩命人找了許久也沒能找到密室開關,原來是藏在這樣一個位置。
柳月到底也有些心思。
“柳月,這就是你對月霽的誠心嗎?”在密室晃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月無塵和小月牙的蹤影,凌茉冷笑問道。
“我半個時辰前還跟他們說話,這會兒怎麼不見了?”柳月不解地自言自語,想不通哪裡出了差錯。
她給月無塵和小月牙都下了毒,兩人怎會無端消失不見?
“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有陰謀,原來早就想好了對策。”凌茉冷笑,率先出了密室。
忙來忙去還是一場空,柳月是不是識破了她們的計劃,所以纔來這招金蟬脫殼?!
“不是這樣……”柳月囁嚅道,看着空蕩的密室喃喃自語。
凌茉很快回到客棧,卻見樓翩翩站在窗前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翩翩,發生什麼事了嗎?”凌茉看出樓翩翩臉色有異,疑惑地問道。
“小月牙回來了,在昏睡,你看看她有無大礙。我在她身上看到一封信,是月無痕命人送過來的,他邀我前往普覺寺一趟,屆時就能看到無塵。”樓翩翩把信交給凌茉。
凌茉迅速瀏覽一遍,內容大致如樓翩翩所說。
“會不會有詐?”凌茉不安地問道。
“普覺寺離這裡有二十里路程,屆時我一人前往即可。千塵就在這裡等候,你們負責保護好他即可。”樓翩翩淡聲回道。
她寧願相信,月無痕不是想殺月無塵,而是純粹想見她一面。
月無痕曾經就對她說過,會給她一個交待,是不是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樓翩翩輕嘆一聲,看向依然平坦的腹部。
普覺寺這一趟,她必須單獨前往,這是月無痕唯一的要求。
“翩翩,沒關係,我們陪你到寺外即可,這樣也好有個照應,也不算違背月無痕的要求。”凌茉沉吟片刻,有了主意。
樓翩翩想了想,方點頭應允:“我也不希望找回一個又丟一個,最近總是這樣,好不容易要見面了,又總是生出事端,我和他想過平靜的日子怎麼就這麼難?”
“別胡思亂想了,我們抓緊時間,即刻啓程。早點找到你的男人,你也好安心養胎。”凌茉聲音放柔。
她能理解樓翩翩的心情。她不過是想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罷了,許是前世孽債,纔會孩子都有了兩個,卻還是聚少離多。
樓翩翩勉強提起精神,讓水兒去打點,便帶着昏睡的小月牙上了路。
經凌茉看診後,小月牙很快清醒。
問小月牙當時的具體情形,她只記得自己和月無塵都被人打暈,此後的事完全不知曉。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普覺寺而去,月霽本也想跟來看熱鬧,卻被柳月纏上,無法脫身。
“月霽被那個女人纏上,看起來很可憐。”凌茉掀起車簾,看向與月霽糾纏在一起的柳月說道。
“是我讓他招惹上了柳月,我再欠他一次。或許也只有像柳月這樣的女人才能搞定難纏的月霽吧?”樓翩翩失笑。
或許,錯有錯着,這樣就成全了一對孽緣。
此後,一路無話。
待樓翩翩趕至普覺寺時,天已入黑。
衆人就在寺外休息,樓翩翩則被僧彌帶進了普覺寺。
一座並不是太大的寺廟,兩刻鐘便能逛完整座寺廟。樓翩翩由小僧彌帶進一座清幽寧靜的禪房,她吃了一些齋菜,很快便有了睡意。
一是趕路很累,二是有了身孕容易犯困。
見僧彌什麼也沒說,她也不想多問。她已經錯過了月無塵這麼多天,不介意再等。
若是月無痕還不想見她,定有自己的道理,她只需等待即可。
她倒頭入夢,睡得迷迷糊糊間,聽得有簫聲飛揚,聲聲入耳。
她捲起被窩坐起來,拉開窗門,看向聲音的出處。
只見有一人坐在屋頂,對着她所住的禪房吹簫。
夜色如水,倒也看得真切。身形有些熟悉,正是月無痕。
她才拉開-房門,卻聽月無痕揚聲道:“母后,你就在那裡,我吹一首曲子給你聽。待你聽完,我便告訴你月無塵在哪裡。”
樓翩翩下意識地點了頭,待察覺月無痕離得太遠,未必能看到她點頭,她又道:“原來你的簫藝如此出衆,我這是第一次聽你吹簫。”
“我此生最後一個心願,就是想吹一曲給你聽。怕你不想聽,所以我才以這種方法吸引你來普覺寺。”月無痕話音剛落,纏綿悱惻的簫聲便自他脣畔溢出。
簫聲悠揚動聽,如泣如訴,似在傾訴離別之際的不捨與幽怨。美則美矣,卻太過悽惋。
月無痕一曲奏罷,方道:“母后,我最慶幸的事是能遇見你。原本我想做的事有太多太多,可是我最終爲難的人,只有你。細細思量,我終於有了決定。母后,你放心,從今往後,世上不會再有月無痕這個人,他不會再危及你最愛的男人。”
樓翩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始終吐不出半個字。
良久,月無痕又道:“你懷有身孕,早點休息,一覺睡醒,你就能見到孩子的父親了。”
藉着銀色的淡淡月華,樓翩翩看着屋頂上的男人,半晌才道:“謝謝,你終於可以放下了。”
她關上房門,本想睡下,卻又忍不住到了窗前,站在隱蔽的位置看着屋頂上的月無痕。
她不知他在那裡坐了多長時間,她以爲他這晚都不會離開時,似已石化的月無痕終於起身。
月光清楚映照在他飛揚的袈裟,他光禿的頭頂。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一景,那一剎,樓翩翩淚如雨下……
月無痕說得對,從今往後,世間再無月無痕這個人,他已看破紅塵,走出權勢和情愛的泥沼。
他有膨脹的野心,若不剃度,又怎能扼止他覷覦天下霸主的念想?
到底是他真的看破紅塵,或是爲了她,結果就是,月無痕已經出家。
目送月無痕離去,樓翩翩徹夜未眠。
這日一大早,昨日的小沙彌便帶她去至一間禪房,說道
:“女施主要找的人就在裡面,請。”
樓翩翩心情有些緊張,半晌她才鼓足勇氣,推開禪房的門。
門“吱啞”一聲開啓,樓翩翩激動地跨入房門。
待看清禪房空無一人,她的心頓時涼至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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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明天或後天寫完一個開放式結局。然後是關於他們的搞笑番外,交待一些沒有交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