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亮馬上制止道:“大人,這將死之人又何必再動刑,免得髒了您的眼睛。”
不讓打併不是何亮大發善心,只是看到往日那個爲老百姓操碎了心,今日遭自己陷害的韓星傑可憐,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再打得皮開肉綻的,都這個份上了也爲自己的積點陰德。
“何知縣說的是,免得髒了我的眼睛,不打了不打了。”本想借此來展現展現自己欽差的神威的,何亮開口說不打兵長又怎麼敢打,“罪人韓星傑,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
“你爲刀俎,我爲魚肉,欲加之罪辯解又有何用!”韓星傑徹底的絕望了,看到如此欽差一切的希望都泯滅了,天道何在?正義何在?
韓星傑收回絕望的眼神,端看着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曾經苦讀握筆,曾經挖渠引水,曾想着用自己的雙手給百姓帶來安居樂業的生活,而如今卻遭奸人陷害,所有的一切即將都灰飛煙滅了。
“天道不存,正義不存,天地渾濁,世道不仁,悲哉!悲哉!”
韓星傑做最後的哀嘆,聲音雖小卻震徹大堂。這是一個心懷抱負清明之官的哀嚎,這是一個爲國爲民有志之士的哀嚎。
何亮道:“世道自有世道的規矩,你韓星傑不遵循這世道的規矩落得如今下場,又怎怪天地不仁。”
“規矩?是從惡棄善的規矩,還是作奸殘忠的規矩?”韓星傑多想大聲將這些呼喊於天地,可是天地聽得到嗎?他心已死。
“多說無益,何知縣,接下來怎麼做?”兵長問道,那些什麼天道什麼世道的我可聽不懂也管不着,趕緊了結纔是正事,可不要耽誤我拿着那金燦燦的金子去做我該做的事。
“大人清明,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何亮道。
那該怎麼做?“那就…斬?”這個欽差可是迷糊得很啊。
何亮輕輕的點頭示意。
兵長明白意思了,驚堂木一拍,“韓星傑貪贓枉法,壓榨百姓,無惡不作,倒賣糧食,欺凌霸市, 讓老百姓過不好日子,讓老百姓生不如死,罪孽深重,罪該當斬。明日午時行刑。”
說完兵長又看向何亮,不知道這樣做合適不合適。
“大人英明。”何亮迴應道。
這時只聽衙門外有擊鼓的聲音傳來,“冤枉啊…”
“外面是何人在擊鼓?”何亮發問道,在我何亮的衙門還有人敢鳴鼓伸冤!
“回大人,是林如嬌林姑娘在擊鼓。”一個衙役跑來回道。
“林如嬌?”這讓何亮有些意外,這會子到這裡來瞎折騰個什麼勁!你馬上就是我何亮的二房夫人了,卻還在這裡爲將死之人韓星傑喊冤。
何亮當然是很清楚,在韓星傑在職之時與林如嬌的關係,昆陽百姓也是稱他們爲神仙眷侶,天作之合。何亮也是一直以來就覬覦林如嬌的美色,只是韓星傑是昆陽縣的知縣,不好太過明目張膽的去奪人之愛,現如今韓星傑落馬,所以就有了下聘禮強娶這麼一出了。
“冤枉啊大人!”這時從堂外傳來一個蒼老而痛苦的聲音。
正是林如嬌攙扶着韓母進了衙門。
“娘!”看到跌跌撞撞進來的韓母,韓星傑終於是繃不住了,一滴滴眼淚從悲傷的男人眼角掉落。
“星傑,我的傑兒啊。”老人已哭成淚人。
苦命的母子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娘,都是傑兒不好沒有照顧好您。”
老人用她那顫顫巍巍的雙手擦拭着兒子的淚水,撫摸着那張消瘦下來的臉龐,“傑兒,你是一個好官,也是孃的好兒子,你是冤枉的。”
“青天大老爺,我兒是冤枉的啊,您可要替我而做主,他是一個好官,他沒有做對不起昆陽百姓的事,青天大老爺…”
韓母跪下來懇求着,因爲對兒子的擔憂和思念成疾,孱弱的身子顫抖的異常的厲害。
突然發生這一幕讓坐在上面假欽差兵長有些措手不及,看了何亮一眼。
何亮眼前的苦情戲可是無動於衷,“這乃是公堂之上,豈是你們哭鬧的地方,韓星傑冤不冤枉難道欽差大人不知道嗎!”
“沒錯,韓星傑多罪加身,死有餘辜,你們喊冤哭鬧也沒有用。”兵長附和道,“來啊,將這二人給我拖出去。”
“慢着!”突然林如嬌站了起來,“何知縣,你不是要娶我嗎?”
聽到林如嬌說何亮要娶她,韓星傑全身抽動了一下。
“我願意嫁給你,但你要放了星傑,他是無辜的本不該死。如果你要執意而爲,我林如嬌今天就撞死在這大堂之上。”林如嬌話語堅決,淚如雨下,說這些話心是那麼的疼痛。
自己心愛的男人就要被處斬了,只要能讓他活着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林如嬌,你竟然爲了這個罪人以死相逼,好啊,你撞死在這裡,別以爲我何亮有多在乎你,還不是看上了你一幅好皮囊。”相比於將得到的昆陽的天下,何亮怎麼又在乎這個女人的生死,待一手遮天之日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現在就是要韓星傑死。
轉而何亮對兵長道:“大人,可千萬不要被這兩個女人打亂了您的理智,韓星傑可是罪行確鑿。”
“兩個胡鬧的女人怎麼可能爲難到本欽差,把這兩個女人給我拖出去,再敢胡鬧都關到大牢去。”兵長喝道。
在衙役拖拉兩人之時,韓星傑拉住了林如嬌,“如嬌,我韓星傑這輩子能遇到你是我的福分,只可惜不能與你一生一世白頭到老。”
林如嬌緊緊的抓住韓星傑的手,“星傑,不管任何時候我心裡只有你一人,這輩子不能長相廝守那我們就下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大娘的,大娘如我娘。”哀痛欲絕!倘若上沒有父母,不需要照顧孤獨於世的韓母,林如嬌又何嘗不願一頭撞死在這裡,做人不能與心愛的男人在一起,那就做鬼一起相伴。
衙役奮力的拉扯着韓母和林如嬌,將三人分開。
“娘,娘,你要好好的,孩兒不孝,孩兒不孝…”韓星傑向着韓母的方向,用盡全身力氣跪拜着,不能守護好自己的家人,不能守護自己的心愛的女人,也許就是韓星傑最大的心傷吧。
男人的淚水溼了枷鎖,溼了地面。悲傷充斥着整個大堂。
“來人啊,將韓星傑押入大牢,明日午時侯斬。”
一聲呼喊從堂內衝擊而來,被衙役拖出的韓母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