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找了位置坐下,柳嘯天帶着一臉的嬉笑表情,當即朝黑豹大聲喊道:老闆,來二十串羊肉,二十串牛肉,六個雞腿,外加八瓶啤酒。
“呃……”聽到柳嘯天的這通大喊,剛剛走到攤位邊上的黑豹,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
“對不起,沒有。”
對於黑豹冷冰冰的拒絕,柳嘯天絲毫不以爲意,仍然帶着一臉的淡笑,輕手敲擊着面前的小桌子。
“這個可以有。”
無奈的搖了搖頭,黑豹轉身走到柳嘯天的身邊,當即沉聲說道:“你走吧,我想過段平靜的生活。”
“呵呵,黑豹,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當日京城一見,闊別數月之久,又在這裡有緣再聚,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再說,昔日朋友化身攤販老闆,我恰好路過這裡看到,捧捧場也是應該的。”
對於柳嘯天這萬金油的話語,黑豹頓時感到無言以對,雙眼凝視着柳嘯天許久,黑豹突然站起身來,當即無奈的說道:“那行,請稍等。”
隨後,不等柳嘯天的回答,黑豹便立即走回攤位,開始就着柳嘯天先前點的清單,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笑呵呵的看着黑豹離去的背影,柳嘯天倒也沒有客氣,自己直接跑到黑豹的攤位旁邊,親手拎來幾瓶啤酒,隨後轉身走到桌子邊上坐下,一邊掃望着四周的人羣,一邊暢飲着杯中的啤酒,靜心等着黑豹烤制的食品。
很快,柳嘯天要的二十串羊肉串已然烤好,黑豹將它們盛到一個條形的碟子裡,順手端到柳嘯天的面前,連客氣的話語都沒說一句,黑豹便立即轉過身去,重新返回自己的攤位。
從黑豹端上第一份烤好的食品後,柳嘯天便獨自坐在一張桌子上,就着黑豹遞過來的啤酒,悠悠哉哉的品嚐起來。
如此一來,柳嘯天倒成了最好的廣告招牌,看着他面前堆積如山的食物,後面過來想吃燒烤的人羣,首要選擇自然是在黑豹這裡,不過自始至終,都沒人往柳嘯天那張桌子上湊,這倒不是柳嘯天表現得有多蠻橫,而是他那滿滿一桌的食物,以及他那滿嘴油膩的姿態,實在讓人有些不敢恭維。
然而,對於衆人異樣的目光,柳嘯天卻似乎根本不曾察覺,仍然就着眼前的肉食,啤酒,一個人慢慢享用着。隨着時間的慢慢推移,柳嘯天桌上的竹籤越來越多,先前點的早就成爲歷史,途中柳嘯天又不知道叫了多少個二十串,相應的,黑豹攤前的顧客卻是越來越少。
等送走最後一批顧客,黑豹又烤制了一大串肉串,順手拎了一箱啤酒,緩緩的走到柳嘯天的對面坐下。
一陣寒風吹過,黑豹不經意的擡起頭來,朝四周掃望了一眼,直到眼下這個時候,黑豹才猛然發現,原來在自己先前的忙碌過程中,廣場上面的人羣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還在廣場四周遊蕩。
另外,在和黑豹一起擺擋的那些小攤販,眼下也都全部打烊回家,整個靠近黑豹他們這邊的燒烤區域,唯有他和柳嘯天兩人,還坐在這夜風之中。
“說吧,等我這麼久,有什麼想要知道的?”緩緩的收回自己的視線,黑豹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啤酒,隨後一口飲盡,當即盯着眼前的柳嘯天沉聲問道。
擡手丟下一根竹籤,又從面前的碟子裡,順手又抓起一隻雞腿,柳嘯天一邊啃着雞腿,一邊朝黑豹笑着問道:“我就想知道,你怎麼從一個堂堂的軍中特衛,變成了今天的這個燒烤小販。”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累了,就想回家歇息一陣。”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烤製出來的羊肉串,黑豹自嘲的笑了笑,言語之中看似平淡無波,卻是隱隱透着些許的無奈。
聽到黑豹的這個回答,柳嘯天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將自己的雙眼,死死的盯着對面的黑豹。
注意到柳嘯天人的眼神,黑豹頓時覺得有些不自然,當即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羊肉串,將自己的眼神朝柳嘯天對視過去。
不過很明顯,在這次無聲的交鋒中,黑豹又一次嚐到了失敗的滋味,慢慢收起自己的視線,黑豹苦笑的搖了搖頭,當即略顯無奈的說道:“你應該不是這麼八卦的人?”
豎起手中光凸凸的竹籤,柳嘯天輕輕的擺了擺手,笑呵呵的望着對面的黑豹,柳嘯天急忙低聲說道:“那得看什麼人,對於我心中看中的人,我還是很有興趣知道的。”
“唉……”看着柳嘯天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姿態,黑豹突然抓起面前的酒瓶,將那瓶剛剛開動的啤酒瓶口,對着自己的嘴裡猛灌下去。
輕輕打了個酒嗝,將那個空酒瓶放在自己的腳邊,黑豹望着對面的柳嘯天,一邊伸手抹了把嘴邊的酒漬,一邊朝柳嘯天沉聲說起往事。
原來,就在那天柳嘯天在狂怒之下,將黑豹他們幾個全部撩倒之後,黃玉郎卻是根本不曾理會重傷在地的黑豹等人,自己一個人狼狽的逃回了黃家。
後來,在京城大學相關人員的幫助下,得到消息趕過來的警員,立即將黑豹他們幾個送去醫院。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之後,黑豹他們四人身上的傷勢是好了,但是心理上的傷害卻不曾抹去。
因爲不但黃玉郎當天扔下他們四人不管,就是後來他們被送到醫院之後,黃家也沒有誰過來探望一眼,只是在送到醫院的當晚,黃玉郎的父親曾經來過一次,但是仍然不是來探望他們的,言談之間唯一的意思,就是黑豹他們四人沒有盡到自己的本分,以致黃玉郎被柳嘯天打得鼻青臉腫,丟了他們黃家的顏面。
另外,在他們四人養傷期間,他們的領導倒是過來過幾次,領導雖然沒有直接明說什麼,但是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意思,卻是間接的指責黑豹四人,完全忘記了特衛的守則,或者說忘記了一個黨員的黨性,都快變成了某些人的私人武裝力量。
傷勢完全康復之後,黑豹他們四個在心灰意冷的情況下,立即向自己的組織提出復員,都想回家過上一段平靜的生活。
對於黑豹等人的請辭,上頭的批覆倒是很快,鑑於黑豹等人這次的表現,他們也覺得黑豹四人不適合繼續留在特衛隊伍之中。
於是,帶着一筆不算豐厚的補償金,黑豹他們四個便在京城火車站依依惜別,各自就地返回自己的老家。
在回到老家之後,由於某些方面的原因,黑豹的補償金很快便花得一乾二淨,在生活的迫下,黑豹只得外出尋找工作。
但是,直到這個時候黑豹才發現,由於自己以前工作的特殊性,眼下的他除了空有一身拳腳,對於別的卻是一竅不通。
後來,通過身邊鄰居的介紹,黑豹終於找到一份保安的工作,原本打算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卻是因爲多年的生活習性,早已和眼下社會嚴重脫軌的黑豹,幹了不到一個星期,最終無奈的被炒回家。
再後來,費勁千辛萬苦都沒能找到合適工作的黑豹,在一次無奈夜遊的情況下,最終來到這個廣場,看着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羣,黑豹隨即便作出決定,就在這裡擺了個燒烤攤。
沒想到,就算是擺個燒烤小攤也不容易,這攤剛擺上沒幾天,就有幾個花裡胡哨的小混混,立即跑來找黑豹要保護費。
換做是以往的日子,按照黑豹的個人習性,肯定就是二話不說,將眼前這幫小混混扔出去,但是,在現實生活的磨礪下,黑豹以前狂傲的鋒芒,早已被消耗的一乾二淨,眼下的他只想平平淡淡的過段小市民的生活。
本來,今天看到這些小混混過來,黑豹還在內心裡考慮,是不是交點小錢算了,至少自己落得個清靜。
沒想到,不等黑豹來得及作出決定,柳嘯天的意外出現,讓黑豹頓時將以前的隱忍,全都付於流水。
“事情就是這樣,現在你滿意了?這頓算是我請,你現在可以走了。”說完自己的經歷之後,黑豹眼裡透着些許的滄桑,當即朝柳嘯天冷冷說道。
微笑的搖了搖頭,柳嘯天望着對面的黑豹,當即一臉坦然的說道:“呃,雖然我今天吃了不少,但是我真心沒想過要付錢。”
朝柳嘯天遞去一個鄙視的眼神,黑豹倒也沒多作計較,當即一邊收拾着桌上的垃圾,一邊朝柳嘯天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現在可以離開。
直接將黑豹的暗示忽視,柳嘯天仍然端坐在那裡,一邊看着黑豹手裡的動作,一邊朝黑豹笑呵呵的說道:“我想提醒下你,還記得當初我和你說過的話麼?怎麼樣?考慮得怎麼樣?”
“你和我說過的?”聽到柳嘯天這話,黑豹當即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的黑豹,立即連垃圾都顧不上收拾,便推着自己的燒烤攤朝廣場外走去。
一邊急速的朝前邁動腳步,黑豹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我不記得,什麼也不記得,就算曾經真的有說過什麼,我也不想再去記起,同時也希望你別來打擾我眼下平靜的生活,謝謝……”
望着黑豹遠去的身影,柳嘯天緩緩的站起身來,當即衝着黑豹大聲喊道:“黑豹,是男人你就別躲,實話告訴你,今天不得到我想要的答覆,我還真就不走了。”
說完,帶着些許玩味的笑容,柳嘯天立即邁開腳步,朝黑豹的身後急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