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相比黑豹的滿腹疑團,慕紫菱在聽到柳嘯天這幾句話之後,心中的那股震撼,真心不是言語可以來形容的,於是,睜大雙眼瞪着柳嘯天,慕紫菱急忙顫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因爲心中太過震撼,慕紫菱臉上竟然泛起幾許紅暈,她師傅是‘千面妖狐’這一事,就連僱傭她的黃玉祥都不知道,卻被眼被柳嘯天一語道破。
“很簡單,憑藉那小子身上所中的毒。”朝着地上卓宇航的屍體撇了一眼,柳嘯天當即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笑着朝慕紫菱說道:“你師傅應該告訴過你,這種毒藥的配方,是她一位至交好友贈送的,但你卻不知道,她的那位至交好友是我師孃,而剛纔出手救你的,正是我的師妹,也是她老人家的關門弟子。”
“啊,你是南宮師伯的……?”柳嘯天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卻猶如幾記重拳轟在慕紫菱的心頭。
“正是。”
看着仍然滿臉笑容的柳嘯天,慕紫菱頓時百感交集,震驚,惶恐,後悔,內疚,絕望等表情,當即在她臉上相互交錯着,任由她想破腦汁,卻也從沒想到過這一層可能。
不再有任何的猶豫,慕紫菱強撐着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朝柳嘯天急切的說道:“是我將黑豹的妹妹擄走,然後以此威脅他,讓他告知我有關你的一切行蹤,並針對性的埋伏殺手,當初你回京城認祖歸宗,半路遇到的那個殺手正是我一手安排,只是沒想到誤傷令堂。”
說到這裡,帶着滿臉的死灰之色,慕紫菱當即雙膝跌跪在柳嘯天的面前哀求道:“師兄,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和黑豹沒有半點關係,但求師兄大人大量放他一馬,小妹這就返回師門言明一切,然後讓師傅領我去南宮師伯面前請罪。”
眼角滑落兩滴清淚,慕紫菱那悲悽的面孔,讓蕭豔霞看着倍感心酸,曾經她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好在柳嘯天大度放她一馬,就是不知道眼前慕紫菱的命運又將如何。
而黑豹看着身旁的慕紫菱,更是感覺痛心不已,伸手想將眼前佳人扶起來,可是慕紫菱卻是倔強的將他推開,於是,黑豹只得帶着複雜的表情,轉頭望向面前的柳嘯天。
“起來吧。”示意蕭豔霞將她扶起來,柳嘯天望着搖搖欲倒的慕紫菱,當即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你都已經叫了我一聲師兄,這事我們就暫且不談,不過按說你挾持了黑豹的家人,他應該恨你入骨纔對,爲什麼會反過來對你百般坦護呢?”
聽到柳嘯天問起這個,慕紫菱的臉上頓時泛起一片紅雲,緊接着,帶着幾分羞澀,慕紫菱便將後續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在後續的交道中,除了透露柳嘯天的個人行蹤,黑豹對逍遙門的事情從不肯吐露半句,即便兩軍對戰的時候,黑豹也是儘可能的重創對手,慕紫菱數次以黑豹家人相威脅,黑豹也從沒有過任何妥協。
用黑豹的話說,當天在廣場上一幕,他就已經邁出了背叛柳嘯天的第一步,隨後就根本無法回頭,是以,黑豹可以背叛柳嘯天一個人,卻不能拿着逍遙門成千上萬條生命,去換取自己一家人的苟活。
漸漸的,對於黑豹的強硬態度,慕紫菱由最開始的惱恨,慢慢轉換爲欣賞,再到後面的心生愛慕,於是,悔不當初的慕紫菱,就從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她要幫黑豹救出家人,從而取得他的原諒。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低,三加三都能等於七,這話一點都沒說錯,慕紫菱打定主意之後,卻根本沒注意到,因爲她最近的一些反常舉動,讓黃玉祥對她起了疑心,前面幾次營救行動失敗,慕紫菱倒是全身而退,可這次,差點就將性命丟在當場。
“這倒是頗有戲劇性。”聽到這裡,柳嘯天微笑着點了點頭,當即輕聲發出一句感嘆。
“門主,出賣你的人是我,和紫菱沒有半點關係,她只是個被人利用的傻丫頭,黑豹不敢求得原諒,但求你放過紫菱,黑豹願意接受門規處罰,三刀六洞絕不敢有半句怨言。”這時,緩緩朝前跨出兩步,黑豹站在柳嘯天的面前,當即面露愧疚的說道。
“不……”聽到黑豹這話,慕紫菱頓時面帶驚慌的衝了過來,將身擋在黑豹的面前,慕紫菱滿臉緊張的說道:“是我,所有的過錯都是我引起的,柳師兄,求你放黑豹一馬,小妹願以死謝罪,來生結草銜環,再報師兄大恩。”
“紫菱……”
“閉嘴……”
慢慢眯起雙眼,柳嘯天掃視着眼前的兩人,眼神中那抹精光,讓黑豹和慕紫菱兩人頓時忍不住低下頭去,根本不敢與之對視一眼。
良久,在黑豹和慕紫菱兩人忐忑不安的狀態中,柳嘯天突然沉聲說道:“黑豹,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瞭解我,或者說你從沒信任過我,如果當天在廣場的時候,又或者你跟我回到深海之時,將這一切跟我和盤托出的話,那麼你所面臨的種種難題,都將會迎刃而解,當然,這其中或許會少去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
“一步錯,步步錯,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唯一的祈求仍然就是希望能放過紫菱,至於我的家人,據紫菱說似乎已經脫離了金龍幫的掌控,剩下的就只能寄望他們自求多福了。”緩緩擡起頭來,望着眼前的柳嘯天,黑豹的嘴角劇烈的抽搐了幾下,在沉聲說出自己心中的無奈之後,黑豹赤紅的眼角邊,頓時滑落兩滴英雄淚。
“刑豹,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的家人,也是我毀了你的前途,是我……”看着黑豹滿臉滄桑的樣子,慕紫菱頓時一頭撲進他的懷裡,說着說着,因爲太過悔恨和傷心,慕紫菱最終哭得啞然失聲。
輕輕撫摩着慕紫菱的滿頭亂髮,黑豹同時將頭緩緩的靠了過去,語氣之中透着滿腹的心酸和無奈:“不能全怪你,這和我自己的選擇也有關,再說,你也是被人所利用,好好照顧自己,別再混跡江湖了。”
說完,將慕紫菱推到蕭豔霞的身邊,黑豹轉身站在柳嘯天的面前,緩緩的閉上雙眼,黑豹似乎在等着柳嘯天的裁決。
雙眼緊盯着面前的黑豹,柳嘯天緩緩的從椅子上站可起來,然後圍着黑豹的身邊轉了幾圈,柳嘯天伸手梳理着自己的滿頭白髮,同時朝眼前的黑豹沉聲說道:“古人曾經有言——唯纔是舉,我雖然不敢自比華夏古代梟雄,但是在我個人的眼裡看來,一個爲了兄弟拼死都要一戰的人,沒有多大可能去算計一個和他無怨無仇的人,而且根據我當時的猜測,你應該是因爲父母的安康而受制於人,這樣一來,就更可以值得原諒,再加上我這人比較喜歡多管閒事,所以我當時也沒說什麼,就想順着你們的意思演下去,看看最終又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眼下,真相出來了,鑑於你也沒給我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反而倒是間接的幫了我一個大忙,雖然當初我媽雖然受了點傷,但也不是你們刻意使然,這其中有它的偶然性,所以,你們走吧。”
“師兄,你真的肯放我們走?”聽到柳嘯天這麼一說,慕紫菱頓時欣喜若狂的衝了上來,雙眼眨巴眨巴的盯着柳嘯天,慕紫菱似乎有點不敢自己的耳朵。
至於站在那裡的黑豹,頓時露出一臉的狂喜,只是這狂喜的表情很快便退了下去,轉而換上一臉的凝重,在黑豹的眼裡看來,幫會自然有幫會的規矩,背叛幫會着一般都是三刀六洞,而自己身爲血刃堂的堂主,做出眼下這種事情則應更加不可饒恕。
現在,柳嘯天雖然開口放他走人,但是黑豹覺得自己不能這麼一走了之,否則柳嘯天以後在面對逍遙門數萬弟子的時候,將何以服衆?如今,既然慕紫菱能得到柳嘯天的寬恕,就足以讓黑豹少去一分牽掛,坦然面對逍遙門的幫規。
“怎麼還不走?你心上人傷得很重,最好能早點送去醫院,再有,忘記告訴你了,你的父母和妹妹,都是前面等你,等下跟着我師妹過去就好。”看着黑豹癡呆的樣子,柳嘯天頓時微微一笑,然後衝着黑豹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啊,你是說……”這次,震驚的可不止是黑豹,就連慕紫菱都有些腦袋不夠用,望着眼前笑眯眯的柳嘯天,兩人頓時感覺幸福來得是如此之快。
“恩,去吧,別讓他們等急了。”輕輕的點了點頭,同時朝黑豹揮了揮手,柳嘯天便緩緩的站了起來,轉頭示意蕭豔霞趁早送他們離去。
上次紅樹山莊遭遇突襲,柳嘯天爲了絕對掌控全局,就立即將影派去江浙地區,從金龍幫那幫混蛋的手裡,將黑豹的家人全都救了出來,然後柳嘯天便坐等黑豹的反應,必要時候,雖然不至於殺了黑豹的家人,但是用來反威脅一下黑豹,柳嘯天還是做得出來的。
不算太糟糕,黑豹在關鍵時候,給他交上一份還算滿意的‘答卷’,既然如此,柳嘯天也就不防送出一份順水人情,讓黑豹一家人去團聚算了。
“門主,我……”感動的望着柳嘯天,黑豹突然拔出貼身攜帶的匕首,當即在自己左臂上猛插一刀,朝柳嘯天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在慕紫菱的驚呼聲中,黑豹立即拉着她疾步朝門外走去。
“唉……”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蕭豔霞便按照柳嘯天的吩咐,沿着那條‘血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