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未成親,所以就免了吧。”這難題還沒扔給穆天寒,李清瑟先自己攬了過來。
不能再親了,要知,印一個吻痕要強大的口腔真空負壓力,再這麼親下去她牙齦都要出血了,所以能少親一個算一個。
幾不可見,穆天寒暗暗舒了口氣,還好、還好,不用在衆人面前丟臉了,但心中淡淡的失落又是怎麼回事。
李清瑟如釋重負的一回頭,看見正觀察她與暖兩人的端木流觴,一愣。艾瑪,剛剛滿腦子都是後院起火的事兒,怎麼把他給忘了。
“端木,讓你看笑話了,抱歉。”現在說丟人已經晚了,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端木流觴愛怎麼想就怎麼罷。
清瑟回到位置上,本想模仿林青霞版的東方不敗來個十分嫵媚又帥氣的動作,卻模仿不出來,暗暗懊惱地坐了回去。“好了,現在李清玄也沒什麼可炫耀的了,這破東西大家都有了,是不是可以散會,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室內一片安靜,而後衆人點點頭,又隨便扯了幾句便陸續離開,各幹各的。每個人工作都是勤勤懇懇,生怕被其他人比下去。
危急解除,李清瑟又重新變爲了一個高高在上吃軟飯的。
整個山上的人都很忙,包括小朱子和薛燕,一個蘿蔔多個坑,一個人當很多人用。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嵩山公主府竟有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白天無所事事找清瑟玩鬧的人都是吃軟飯的,受大家鄙視。於是,就連遊手好閒的李清玄也沒事找事的裝裝相。
見人都散了去,清瑟便帶着幾名侍女慢悠悠回到房間,享受着日復一日、周而復始的米蟲生活。
今日一片晴好,豔陽高照,雖驕陽無法融化山上的積雪,但好歹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李清瑟在院子中弄了個小爐子慢悠悠的開始煮茶,恰巧被同樣無所事事而路過的端木流觴遇見。
“啊,端木,早啊。”清瑟擡頭對着院子外的端木流觴打招呼。
端木流觴到底是真是路過還是刻意路過,不得而知,見清瑟對她打了招呼,便也自來熟地款款而入,一走一過,白衣紛飛,帶着滿滿的仙氣。
“來來,這裡請。”清瑟一伸手,示意對面的桌位。
走進了,端木才發現,清瑟院子中的桌椅很是別緻,不是用名貴的木材或玉石,而是用樹根。設計雕琢得特別巧妙,根據樹根本身的形狀特徵,雕琢成樣式各異的小椅。中間小桌上煮着茶,周圍四張樹根小椅,頗有情調。
端木流觴依言坐了上去,與清瑟打了一個對面,一股花香撲鼻,低頭一看,清瑟竟在開口的茶壺中煮着花。很是不解,卻未來開口問。
清瑟自然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是不是奇怪我煮得不是茶或者酒,而是煮很多花?”
端木也不客氣,微微點頭點頭。
“想必你只喝過慣常的綠茶吧,這叫花茶。”她知道端木流觴是個喜歡茶的,而這時空只有綠茶,不弱現代茶品那麼多。
“按理說花茶應春天喝的,但因爲我的喜愛,便冬天也拿來喝。”一邊說着,一邊將茶倒入端木流觴面前的小杯子中,“可能有些甜,你試試。”
端木點頭,白皙纖長的手指捏起小小的茶杯,輕抿了下,忍不住眉頭微蹙。很香、很甜,卻哪有茶味的悠遠?
見他面上的不贊同,清瑟也不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邊喝着,一邊慢慢講解。“你慣常喝的那些茶,都是些綠茶,雖然名目多,但基本上都一個味道和功用。品茶也如品人生,要經常嘗試一些不同總類,而不能拘謹於一種,否則,人生太多單調了。”
端木微微擡起眼,一雙清澈明靈的眸子看向喝着這甜茶的美貌女子,“瑟兒話中有話。”
清瑟撲哧一笑,“我哪那麼多深刻道理?只不過想什麼就說什麼罷了。雖然不覺得這花不是茶,但它確實是茶。有一種說法,春飲花茶、夏飲綠茶、秋飲青茶、冬飲紅茶。”
端木一愣,還有這種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飲茶還要分季節,“願聞其詳。”
“春風復甦,陽氣生髮,所以人們感覺到睏乏,而這種花茶甘涼而兼芳香辛散之氣,有利於散發積聚在人體內的冬季寒邪、促進體內陽氣生髮,令人神清氣爽,所以春日飲花茶。”
端木流觴好茶,卻第一次聽見這種飲茶學說,倍感新鮮。本來只是好奇李清瑟白日裡做些什麼,前來隨意看看,沒想到幾句話卻被她吸引了去。笑着點點頭,“那夏日呢?”
“夏天就不用我多說了,燥熱多雨,喝你慣常喝的那種茶便可清涼消暑,心曠神怡。”
端木點點頭。
“秋 日花木凋零、氣候乾燥,人也感覺到十分乾燥。而青茶,便是介於綠茶與紅茶之間的茶品,你也許不知,回頭我取些來送你試試。由於其介於紅綠茶之間,便既有綠 茶的清香和天然花香,又有紅茶醇厚的滋味,不寒不熱,溫熱適中,有潤膚、潤喉、生津、清除體內積熱。最後說到紅茶。”清瑟頓了下,而後轉頭命人去屋內取出 一些東西。
端木十分有耐心的等待,微微挑眉,看着面前的李清瑟。
今日,她穿了一身白底紅色刺繡百花的錦緞衣裙,並未系披風,坐在小椅上,龐大的裙襬及地,如同雪地中的一株雪蓮,出塵、絕美。
她的面頰帶着粉色,透着暖意,笑靨如花,一雙眼如同寶石般璀璨,沒有清冷與高傲,無論何時都是笑盈盈的平易近人。
李清瑟的容貌是美的,但第一次見面卻未給他絲毫驚豔,相反,卻因爲兩人的逐漸熟悉,慢慢發現她的美。
如今的端木流觴,每一次見到李清瑟心頭都免不了多一些驚歎,卻不知是因爲她的容貌還是因爲別的。
侍女們手腳麻利地將李清瑟交代的東西準備好,是一個暗紅色的精緻食盒,很大、很高,李清瑟站起身來將食盒接下。回頭看端木流觴,發現他竟然癡癡地看着她,忍不住撲哧一笑,“別看了,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端木流觴迅速收回自己視線,如同偷偷做什麼事被發覺了一般,有些慌亂。站起身來,姿態優雅,還是一身雪白。
“公主殿下,讓我們隨行伺候吧。”侍女見公主親自接了食盒,便知道不想帶她們,但燕姑娘的交代,一定要伺候好公主,若是有什麼閃失,她們可承擔不起。
清瑟一聳肩,將食盒向旁邊一送,“隨便,你們要跟着就跟,只要能跟得上。”
端木流觴略微驚訝,看着李清瑟將食盒推到自己跟前,有些不解,這是何意?
清瑟回頭瞪了他一眼,“拿着啊,我們一會要爬山,你不會讓我這女子提着食盒,你兩手空空吧?”忒沒紳士風度了吧?
“……”端木流觴身子一僵,他這輩子都沒提過這種東西,無奈,伸手提了起來。
李清瑟見此更是撲哧一笑,這謫仙一般的鎏仙閣主拎着一個大食盒,畫面要多喜感有多喜感,就好像菩薩手上捧着的不是白瓷瓶而是迪奧真我香水一樣,要多不搭就又多不搭。
“可以了,我們走起吧。”說着,催動內力騰空而起,眨眼之間已竄出數步。
端木流觴見狀,也催動內力跟了上去。
空中閃過兩條影,一白一紅,想着東方而行。這可苦了一幫侍女,她們終於知道爲什麼公主剛剛說“只要能跟得上就跟”是什麼意思了,原來他們要用輕功。
東方,是泰山。
“五嶽”一名是李清瑟起的,因這有五座大山,其中東側的山峰最高,於是便起名爲泰山。除了嵩山外,其他四座山頭都修建了大片建築物,被高價賣給了武林各大門派,如今他們也成了鎮國公主兼武林盟主、熠教教主李清瑟的臣民。
東嶽泰山最高,山頂終年皚皚白雪不化,加之陡峭的山崖,沒有上乘武功便難以攀爬,而李清瑟就運着輕功向那山頂而行。
兩人飛至半空,端木流觴手上尷尬提着食盒,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嬌小身影,心中澎湃萬千。
李清瑟如同一枚石子一般,敲碎了端木流觴平靜多年的心湖,一旦打破了,便再難平靜。
兩人都是絕世高手,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便飛到山頂。
泰山山頂,放眼一望一片銀白,幽幽白雲似霧,在半山腰盤旋。山頂寂靜唯有風聲,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現代的泰山如此,大鵬國的泰山也是適用。
端木流觴最近心情略有煩躁,因爲那從天而降的婚事。他未想過像穆天寒那般將童子功練上一生一世,成親是早晚的,卻不想和一個沒有感情之人。
姻緣本應該美好,怎可與責任和承諾想關聯?
看着腳下悠悠白雲,躍上山頂鳥瞰衆生,之前煩躁壓抑的心情竟覺得豁然開朗。再看到一旁笑眯眯觀看風景的李清瑟,脣角竟不知不覺勾起。
清瑟回過神,拿過食盒,兩人的手有那麼一瞬間觸碰。
端木的眉頭微微一皺,爲什麼李清瑟手指冰涼?她內力高深,完全可以用內力取暖纔是。
因爲感受到了手指,這才注意到她的面頰,凍得有些慘白,自己卻渾然不知。
泰山頂有一個小涼亭,精心修建,涼亭中是漢白玉的桌椅,而李清瑟則是提着食盒到了涼亭中,從食盒中取出一堆東西,一樣一樣擺在石桌上。
端木流觴不解,她要做什麼?也慢慢走入涼亭,坐在李清瑟對面。
清瑟見他來了,頭也沒擡,拿了個陶瓷器皿便遞了過去,“交代你個任務,去取一些乾淨的雪來,一會我們煮茶喝。”
“……”端木流觴手腳僵硬地接過器皿,眉頭忍不住皺了又皺。她還真是使喚他上癮了,一而再再而三。無奈,見她忙着,他只能拿着器皿到了一旁,找一塊乾淨雪地,將表層積雪撣了去,挖中間乾淨的白雪。
當他歸來時,發現李清瑟已將煮茶的小爐在桌中央擺好,燃了火,就等他的雪了。
見雪已送來,清瑟樂呵呵地接過,不小心碰到了端木流觴的手,發現其溫如暖玉,不過也沒多做什麼思考,把雪弄到了小壺裡,開始煮水。
這一次的相碰是端木刻意爲之,爲了確定她手上溫度,沒想到比剛剛更是涼。他的眉頭皺緊了幾分,竟有幾分心疼。
“看,這就是紅茶,紅茶並非是一種茶品,更確切的說是一種工藝,屬於全發酵。因爲發酵,茶葉中便能生出一些物質,使口感更爲香醇,更有暖身等一系列功效。”清瑟一邊說着,將煮沸的茶壺拿下,挑了一些茶葉扔了進去,不一會,一股有異於慣常香味隱隱傳來。
不是清香,是一種說不出的味道,端木流觴不是很喜歡。
“你會不會覺得,日復一日的活着,有些乏味和無趣?”清瑟問。
端木流觴一愣,沒想到李清瑟會問他這個問題,驚訝。“嗯。”憑直覺答了。確實如此,他一向沒事很麼樂趣可言,所以當時才辦了許多無趣的荒唐事,例如叫人將李清瑟半擄了去,只因無聊。
“難道你就沒反思過原因?”趁着茶葉浸泡的功夫,清瑟拉着端木流觴開始話一些家長,有一句沒一句的。
“反思?”端木越來越不解,他需要反思什麼?
清瑟看着他茫然的俊顏,一聳肩,“端木流觴,你知道你給我的印象是什麼嗎?除了神經病之外。”
“神經病?”端木流觴皺眉。
“你先別糾結神經病這個詞,你知道你給我的印象是什麼嗎?”清瑟追問。
端木真的十分認真地回想了一會,他從小便以神童著稱,就連鎏仙閣前閣主都連連稱讚,但對這件事,他還是想不出。不是他笨,是實在搞不懂李清瑟心中到底想了什麼,她對於他來說,如同謎一般。
“不知。”如實回答。
清瑟笑笑,從一旁的小盒子中取出兩枚小小的生薑,放入自己和端木的茶碗中。“你太高高在上了,聽過一句話嗎,高處不勝寒。你在上面久了,習慣於用各種手段保護自己,將自己保護得毫無縫隙,自然也少了七情六慾。”
端木皺眉,保護?他不懂。
清瑟笑着搖搖頭,端木流觴真是個高智商低情商的貨。“舉個最淺顯的例子吧,現在是冬天,你隨時催動內力取暖,明明天氣嚴寒但手上卻熱乎乎的。你可曾想過,冷,也是一種感受和經歷。”
“冷?”端木流觴越來越糊塗了。
“嗯,人就是由喜怒哀樂、酸甜苦辣組成的,少了一味,人生都會有缺憾,包括這冷暖。而你卻用極致的手段將自己保護在一個小小的殼裡,確實,你安全了,卻少了很多人生必須的體驗,時間久了當然覺得很無聊了。”清瑟一邊說着,一邊將泡好的茶徐徐倒入兩人的杯子中。
熱氣騰騰,除了紅茶的香氣還有淡淡姜味。
清瑟深處纖細的手指,本就白皙,如今因爲天寒更是慘白。端木流觴越來越心疼,一時間竟想將那小手握在手中爲其取暖。
“現在你喝這茶是什麼香味的,不僅僅這紅茶,還有人生中其他樂趣你都沒有了,具體的說是喪失了,就好比沒了味覺的人,失了明的人,體驗不到健康人的樂趣了。”
端木流觴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他終於明白了李清瑟的意思!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終於有人解開了他長久以來的疑惑,爲什麼他覺得這世上無趣,雖然他擁有一切卻沒有樂趣。他平日裡總要莫名其妙地想到李清瑟、回憶李清瑟,就是因爲和她在一起的時光讓他覺得新奇有趣。
“那……要怎麼辦?”他嘗試出口詢問。
清瑟一笑,看着他一掌溫潤如玉的俊顏,眨了眨眼。“簡單的很,把內力卸了吧。”
“!?”端木驚訝,卸除內力?這可萬萬不可,若是有暗殺……
李清瑟看出他的擔憂,白了他一眼,“這裡就你我二人,憑我的武功如果真想要了你命,也不是做不到,你這武功卸與不卸沒什麼兩樣。”
“……”雖然是實情,但被她這麼直白白說出來,端木還是覺得很沒面子。
他早已不記得自己這內力已多久沒卸下了,即便是夜晚休息都要時刻警惕,如今就這麼卸內力……
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幾個吐納,將身上內力卸掉。
頓時,一股冷颼颼的感覺襲上身上。
他穿的不多,錦緞長袍,其內有件保暖用的天絲雪蠶襯衣,平日裡時刻用內力護體感受不到寒冷,即便是這襯衣也是爲了應景才穿,本以爲保暖,但沒了內力,卻發現這衣薄如蟬翼一般,根本無法禦寒。
要不是他還披着一件純白錦緞披風,非當即露醜不可。
清瑟笑眯眯的看着,見證着端木流觴一貫冷淡的表情逐漸有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冷嗎?”
端木皺着眉,忍着欲打顫的上下牙,“嗯。”許久沒感受到冷了,確實……很冷。
清瑟看着本就冷得要命的端木流觴,還要死撐着謫仙一樣的姿態,頓時笑得前仰後合,“來吧來吧,現在喝一些紅茶。”勉強忍着笑,將茶碗推了過去。
當端木冰冷的雙手觸碰到還冒着熱氣的茶杯時,竟然有一種“感動”的衝動,許久未感受到寒冷的他,毫無抵抗力,幾乎是瞬時便凍得透心涼了。捧着熱乎乎的茶杯,也不顧這茶到底是否清幽了,直接喝了下去。
沒想到的是,這紅茶的味道比聞起來要香醇許多,比味道更甚的是淡淡姜味,溫熱從口腔一直延伸入腹,而後這一絲暖意又從胃部緩緩延續到全身,舒服。
這天下各種珍貴香茗,端木流觴如數家珍,此時此刻卻覺得這不知名的紅茶當數第一,“再來些。”有些尷尬,還是將茶杯慢慢推到李清瑟跟前。
清瑟哈哈大笑,實在沒忍住伸手去摸了摸端木流觴的頭,“太可愛了,以前沒發現,你怎麼這麼可愛,哈哈。”
茶道禮儀,一杯不可盡飲,要餘下半杯,主人才可再添,但這端木流觴竟然一口氣把一杯茶都喝了,只在茶杯低留着一小片可憐兮兮的薑片,看來這孩子真是凍壞了。
李清瑟覺得自己太壞了,自己想受凍玩,還非編出一大堆大道理來騙端木流觴這廝陪着一起挨凍,這也得悠着點,別一會兩大教主回公主府,都是拖着兩根清鼻涕的。
將另一個小碗打開,用木勺挖了些暗紅碎末,放入端木的茶杯中。
“這又是什麼?”端木問,不像剛剛問得那麼尷尬了。
“是紅糖,喝了會暖身。”放好紅糖,又將在小爐子上暖的茶倒入他的杯子中。
端木流觴即便是極度渴望,還是比一般人從容優雅,端起杯子慢慢啄飲,忍不住發出長嘆。難怪剛剛李清瑟說冬天喝紅茶,在這嚴寒之中飲下這種暖身暖心的茶,確實舒適無比。
“這紅茶確實可以抵禦嚴寒,五嶽百姓有口福。”端木一邊喝茶享受,一邊找機會說些好聽的話,他用全部精力拍李清瑟馬匹,雖這話聽起來還是高高在上與馬匹無關。
“不,這個紅茶還在試驗階段,暫時還未推廣。”清瑟搖頭。紅茶是全發酵,她在現代不懂什麼飲茶,如今是實在當米蟲閒得發慌了,便弄了些發明創造,她只是說了想法,茶農們依照她說的口感嘗試着做出。
“這個茶,是你發明的?”端木流觴驚訝,這李清瑟真真不是普通人。
清瑟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一半一半吧,這幾天我就把紅茶發下去,如果喝完不壞肚子,明年就推廣。”
“……”端木頓時面色僵硬,“壞肚子?”
“就是痢疾之類的東西。”清瑟繼續笑眯眯地解答。
端木的面色更僵,“也就是說,今日我們喝下,也許晚些時間會痢疾?”
“嗯,你說的沒錯。”清瑟笑得甜美,“神農試百草,終有了五穀。你要覺得榮幸嘛,也許千百年後,人們在冬日裡飲着溫熱紅茶之時,會感謝當年的鎏仙閣主端木流觴親身試毒呢。”
“……”
清瑟突然伸手覆在端木的大手上,後者微驚,如同觸電一般,想收回卻又捨不得。
清瑟碰了又碰,而後嘻嘻笑着將手收回,“剛剛你一定嘲笑我涼吧?現在你的手比我的還涼,因爲你常年用內力護體,身體自身的免疫力低下,就如同溫室裡的花朵。”
“……”
“要不然這麼辦吧,明天一早我們去爬山如何?我們兩人都不許用內力,就是靠四隻腳爬上去。”如同找到個新遊戲,李清瑟笑着邀請端木流觴。
“……”天下兩大高手不用內力,手刨腳蹬地爬山?想想都丟身份。
隨後,兩人又聊了很多,大部分都是李清瑟在誇誇其談,端木流觴在聆聽,一個願說,一個願聽,兩人又異常和諧。
太陽西下,山頂的日落是比山下晚的,在山頂觀看日落也更爲火豔壯觀。
整整一下午,端木流觴已被李清瑟徹底拉下神壇,當初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早已不在,在李清瑟身邊的是一翩翩公子,俊秀出塵的容顏被凍得蒼白,若是仔細看,身上還微微發抖。
“好了,時辰不早了,回去吧。”將什麼小爐茶碗一股腦地扔進大食盒裡,回程不用他提着了,看他現在的狀況還不如她呢。
李清瑟突然覺得身子一暖,回頭一看,原來是端木流觴將披風卸下,披在了她身上。
眨了眨眼,她沒拒絕。這纔是好孩子、好紳士嘛,非常好的第一步,清瑟笑眯眯的,“謝謝。”
端木流觴的心狠狠被敲了一下,難以平息,竟有些害羞。“……不用。”說着,又搶過李清瑟手中的大食盒。
之前沒覺得什麼,這一下午過去,突然覺得作爲男子的他應該保護女子。他兩手空空,讓一個女子提着重物,被人看見像什麼話。
李清瑟一愣,沒想過這端木流觴這麼有“靈性”,孺子可教也!
兩人用輕功下山,公主府已天色全黑。
兩人剛剛入了公主府,就見到薛燕正焦急在公主府門外徘徊,見兩人歸來,如同看不見端木流觴似的直接向李清瑟而去。
“主子,您可回來了。”平日裡冷淡的面容滲着焦急。
清瑟忍不住打趣,“思春了?想我了?”
“……”主子偶爾就用這種下道的玩笑,薛燕不知如何接,只能迅速轉換話題,“主子,晚膳何事宣?”
公主府晚膳並非日日都一起用,一週大概只有幾天。
“拿如影那裡吃。”清瑟直奔如影的院子而去,剛走幾步,想起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大活人,一拍額頭,“抱歉,把你忘了,端木你的隨從估計也等急了,快回去吧,”搶下他手中的食盒,塞給薛燕,“燕子吧食盒送到我院子。”
李清瑟又想走,卻低頭看見了披風的帶子,急急匆匆地轉身又叫住端木流觴,後者趕忙將剛剛提起的內力又卸掉。
端木流觴只在李清瑟面前可以卸下內力,除此以外任何時間都不會毫無防備。
他沒說話,好奇地看向李清瑟,眼底帶着不捨,只要一想到她晚間窩在一個男人懷中聊天、安眠,他的心就頓時憋悶。
下午在山頂雖然受凍,心中卻是暖的,高興的。
李清瑟急急忙忙接下披風,一個揚手,親手幫把披風爲端木披上,在他頸間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一會回去喝一些薑湯,吹了一下午冷風,小心傷風。”
“……”下午吹風的時候不擔心,如今回來了卻擔心傷風?端木流觴哭笑不得,心情卻如同曇花一般幽幽綻放,很快樂。“好。”回答完,纔想起,他怎麼能讓一個女人照顧?
伸手欲將披風接下給清瑟。後者不解,“你要幹什麼?”
“給你披。”他答道。
李清瑟心中狠狠白了他一眼,罵其白癡,但臉上卻一臉的忠肝義膽。“不用了,我習慣寒冷了。”只不過不喜歡隨時都催着內力罷了,不是清高,而是懶。
“你是女子。”端木流觴堅持。
終於,清瑟忍不住說了實話了,“別爭了,你想想,如果他們看見我身上有其他男人的衣物,我這太平日子還能維持嗎?”估計又要開批鬥大會了。
李清瑟雖然過着寄生蟲的日子,卻有寄生蟲的覺悟,夾着尾巴做人,老老實實辦事,儘量不衝到風口浪尖。她好,他們也好。
端木流觴心頭煩躁,她的身上不能出現他的衣物?爲什麼他現在就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痕跡!?莫名其妙的衝動!
“行了行了,趕緊散了吧。燕子,你不用管我了,就將食盒送回我的院子,”清瑟交代完,薛燕便轉身走,沒走幾步又被李清瑟拽了回來。
“主子,還有何事?”薛燕問。
清瑟抓着臉想了一想,“那晚膳,一個時辰之後再送到如影那裡,我先去別的地方一趟。”
薛燕點頭應允,見沒其他囑咐了便轉身離開。她這人行事向來如此,從不對李清瑟的任何指令又異議。
“你一會要去哪?”薛燕走了,問話的竟然是端木流觴。
清瑟奇怪地看了看他,這貨被拽下神壇後怎麼還成了八婆?“先去暖那裡有些事需要做。”
剛要離開,手被抓住,還是端木。
“還有什麼事?”語氣有些不耐煩。
端木流觴心情也正煩躁着,本來賭氣不想說了,但看到清瑟,還是忍不住長嘆一口氣。“你……防備着暖一些。”他總覺得不妥。
清瑟點了點頭,甩來了他的手,“知道了,着急,先走一步。”說着,也不管端木有沒有疑問了,直接催動內力走人。
清瑟離開,剛剛還有三人的空間頓時只剩下端木流觴一人。
隱在暗處的八名少年上前,行禮,“閣主。”
端木流觴沒回答他們,而是看着清瑟消失的方法,慢慢擰緊了眉。
那個暖……希望不會傷害李清瑟。
……
穆天寒的院子,李清瑟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
他正打坐,看見她衝進來,驚訝地看着她,眼中帶着不耐煩,那意思很明顯——你來我這幹什麼?我很忙!
清瑟能看懂,一把將穆天寒推牀上,“你忙我也忙,所以咱就別浪費時間了,趕緊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