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懷看着雪薇說這話的樣子,想着這些日子以來,她心中定是自責萬分的。
“薇薇,其實就是你什麼都不做,相知的命運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雪薇盯着桌上的酒杯,面無表情。
“若是你眼睜睜的看着相知讓凌澈續命,後果會比現在更糟糕。而你能眼睜睜的看着,什麼都不做麼?”虛懷看着雪薇這樣說道。
雪薇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虛懷,明亮的眼睛裡寫滿疼痛。
“我活了這麼久的時光,看了這麼悲慘的事情,悲歡離合,我卻無能爲力,總想着,我身邊就算有一個,有一個人有好的結果也是好的,可是不行,就是一個,都沒有。玉兒,七公主,步卿塵。”
虛懷平靜的聽着雪薇說的話。
一個都沒有。
她是上神,神界存活下來僅有的幾位神。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神,本來應該冷眼旁觀着。可是她卻怎麼也做不到。
“薇薇,我們不應該妄想着,這世上的事情盡如人意,我們能做的只是讓自己快樂一點僅此而已。”
雪薇聽虛懷這樣說,擡頭看着虛懷笑了笑。
虛懷說的對,可是這樣子聽起來很簡單的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可是很多人都做不到,至少雪薇就做不到,因爲做不到,纔會很羨慕,很喜歡虛懷。、
雪薇端起面前的酒杯來,一飲而盡,對虛懷說了句:“虛懷。” “嗯?”
“謝謝你。” 虛懷怔了怔,看着雪薇,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意,說道:“我們之間不用說這個。” 雪薇心情不好,太久的壓抑,在虛懷這個熟人面前,一杯又一杯的喝酒,虛懷開始攔了;攔,到後面見攔不住,也就隨她去了,反正這人間的酒不比在仙界雪薇自己釀的,不是那麼容易醉,儘管雪薇的酒量不算好,也不會醉的太厲害。
若是在平常,雪薇若是這樣子喝酒,小白一定會跳上桌,直接給雪薇一爪子的,可是今天,小白在隔壁,知道雪薇在喝酒,卻依舊是對着自己桌前的一桌子燒雞,歡快的啃着。絲毫沒有從房間中衝出來,給雪薇一爪子的打算。
雪薇喝了不少的酒,雖然意識還很清醒,可是腦袋還是有幾分沉。
雪薇與小白從酒樓中出來,雖然還能自己走,腳步卻有些輕了,走起路來,風姿搖曳,比平日裡端莊大方的她更多了一分風情。
小白已經恢復了他成年男子的外形,一直悶悶的跟在雪薇身邊。早知道這個樣子,當時他就應該給她一爪子,不讓她喝這麼多了,看看現在,這樣的容貌這樣的風姿。在大街上,真的是太引人注目了。
雪薇與虛懷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幻化自己的容貌。
小白內心:我可以用用隱身術麼?
當然是不行的,於是這兩個白衣美人,在大街上飄來飄起,幸好現在天還沒有黑,不然若是現在是晚上,那飄來飄去的,被人瞧見了,還真的會以爲自己遇見鬼呢!
小白這樣想着,加快了腳步跟上了雪薇。
虛懷站在樓上,看這雪薇與小白離開的背影,走到桌前重新坐下,並且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端起來,臉上帶着憂愁。
端起酒杯,放在脣邊又放下。
哪裡還有剛剛勸解雪薇的樣子。
其實虛懷來人間,確實是特意找雪薇的,因爲仙界發生的事情,讓虛懷很是不解,陌華的行爲越發的反常,甚至虛懷在見陌華的時候,感覺出陌華身上的修爲似乎與之前不大一樣了。就連整個人的氣質都與從前有些不同。
虛懷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可是在陌華面前又不能問,最後好不容易,虛懷把給自己看家護院的小道童貢獻給了紫薰那女人,好歹總算是從紫薰口中得到消息說玥岑曾經去過仙界與陌華打了一架。
虛懷當時聽着。
玥岑?
哪個?
貌似是雪薇這一世的在無憂島上的二師兄。
他去仙界,虛懷不會打聽不到的,可是,虛懷,現在確實是沒有聽說任何關於無憂島弟子玥岑去仙界一事。
那麼這隻有一個解釋,玥岑去仙界,整個仙界,除了陌華越玥岑這兩個當事人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曉了。虛懷想着,也許雪薇會知道什麼呢?這樣便來了人間。
站在雪薇在人間的住的地方,大門口,看見雪薇那張毫無生氣的黯然的臉。
虛懷知道,就是自己再想知道陌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看着這樣子的雪薇,虛懷也問不出口了。
這樣,虛懷與雪薇喝酒去了,其實虛懷本來只是想着帶着藉着出去喝酒的藉口,讓雪薇出去散散心的。只是沒有想到
,雪薇心中的心結竟然這樣的多。虛懷坐在一邊聽着雪薇有一句每一句的說着那些話。
突然想起,靖瑤那女人說的話來。
“我總覺得,薇薇她讓人心疼。”
她是神,還是上神,作爲這世上能夠操縱伏羲琴的上神,應該是高高在上,沒有個人喜怒的,應該永遠是那副漠然悲憫的樣子,看着蒼生的。
不插手,冷冷的看着。
而之前的雪薇也的確是那個樣子,只是,他們這些瞭解雪薇的比誰都清楚,那不過是雪薇的僞裝而已。
她冷,她漠,是擔心害怕,靠近了,在乎了,卻看着他們一個個離開。
而她是神,不死不滅,生命近乎與永恆,永恆的生命就註定了她要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又一個的人逝去,離開,卻不能阻止。
虛懷想着嘆了口氣,結了帳,從房間離開,卻無意中在這家酒樓中看見那一身銀衣銀髮,眉目極淺極淡的男子,洪荒之地的守護者,人稱烈焰神君的即墨。
虛懷看着即墨走了過去。
即墨站在窗前一動不動,似是在看什麼,虛懷走過去,這才瞧見,即墨看的就是雪薇離去的身影。
這即墨還真的是個癡情的……
“上神見過薇薇了?”
即墨聽到虛懷稱雪薇,薇薇,眉目動了動倒也沒有說什麼,這樣,很好,她本來就不喜歡自己上神那個身份,即墨知道雪薇是怕極了,身邊那些個知道她身份之後的,會怎樣看她。她從來就不習慣做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就是因爲這樣,雪薇才一直隱瞞着自己的身份,也儘可能的避免一切與即墨見面的機會,所幸,她真的是有幾個好朋友。
“沒有。”
“她情緒不好。”虛懷並沒有靠得即墨太近,他與即墨保持了一段的距離這般說道。
即墨一直在人間,自然也知道雪薇心情不會太好。只是這心情不好的願意,是爲了太多的人,太多看起來與她並不相干的人。
“這一關她必須要經歷。”即墨如此說道。
“上神,我一直覺得,薇薇她並不適合當一個神。”虛懷看着眼前這個一身銀衣銀髮的男子,說出自己一直以來的感覺。
即墨聽了虛懷的話,那樣總是面無表情,眉目淺淡的男子,竟彎了彎脣。
難怪,雪薇會那樣的喜歡虛懷這個人,原來如此。
……什麼叫做這一關是薇薇必須經歷的?
話說神,似乎都很喜歡賣關子。
可是虛懷你殊不知,在人看來,仙也很喜歡賣關子。
虛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酒樓。
即墨還站在窗前,看着下面街道上的風景。
虛懷下了樓,還轉身看了那個站在酒樓上的男子即墨。
虛懷不不瞭解即墨,或者可以這樣說,從來就不曾有人瞭解過即墨。不曾有人瞭解過這個洪荒之地的守護者,掌握着天地間最強大力量的男子,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人間。
花都。
汪府。
一個一身耀眼紅衣,容顏邪魅非常的男子懶懶的躺在自己的紅色的衣袍上,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這紅色耀眼的衣袍是飄在半空中的,若是讓人間的普通百姓看見了,一定會驚訝非常,那麼輕的一件紅袍子怎麼能夠禁得住一個成年男子呢?
只是,下面凡間的老百姓並看不到紅袍也更加的看不到那紅袍上面還坐着一個容顏邪魅非常的男子。
一身的紅袍,邪魅的容顏,慵懶的姿態,這世上除了玥岑沒有第二個人了。
玥岑坐在自己的紅袍子上,用很是慵懶的態度的看了看下面的汪府。
那汪府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就如人間的大家族一般,人不少,但絕大部分是奴僕。
玥岑看着就覺得很無趣,於是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這件事真是很無聊的說,若不是雪薇親自來,他玥岑估計早就把這件事情交給手下了去辦了。
儘管是雪薇親自出面了,這件事情還是被玥岑給拖了些時日。
人間與冥界的交界處,某個酒樓,某冷豔老闆娘冷冷的:你還好意思說!
玥岑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擡頭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天空,之間雲彩散亂,裡面還透着灰濛濛的陰鬱。
坐在紅袍上的玥岑,本來懶洋洋打哈欠,這會兒,看着頭頂上雲朵的眼神嚴肅了幾分。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玥岑伸出手來,紅色的彼岸花盛開,手指輕輕一彈,便朝着天空上方的雲朵飛了去。
紅色的彼岸花消失在雲朵上。
那將散未散的雲,徹底散開。有個白衣白髮的少年,站在雲
朵上,面無表情冷眼看着下面的玥岑。
玥岑看着雲朵上那個虛幻飄渺的少年,抿嘴一笑,覺察着自己的袖子中有動靜,便伸手拍了拍輕聲說道:“紅兒乖乖,再忍忍,咱們可不能在下面。”
玥岑衣袖中的紅兒動了動。
玥岑繼續說道:“紅兒,咱們可不能當受受……”
外焦裡嫩、不能在下面不能當受受,這是說,攻就可以了麼?
貌似有人無意中發現了真相!
紅袍子朝着站在雲朵上的那個白衣少年飛去。
飛到白衣少年的面前,停住了。
玥岑看着自己對面站在雲朵上的少年。笑道:“小梭子。”聲音好不銷魂。玥岑永遠都有辦法在談笑間,讓你一身雞皮疙瘩,想要自爆而死,這也是爲什麼雪薇這一世還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一度恨玥岑恨的咬牙切齒的原因了,好在現在無論是雪薇還是碩棠多少與玥岑這傢伙相處的時間久了,產生了那麼一點點免疫。
現在問題是,雲梭雖然聽說過玥岑的名字,可是畢竟沒有與玥岑相處過,這被玥岑突然無比嫵媚的叫了一聲小云梭,雲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僵了僵。
“冥王叫我雲梭就好。”
還有幾分的眼力勁嘛。
開什麼玩笑,那一朵只有在冥界才能盛開的彼岸花,除了冥王還會有誰? “小梭梭~”玥岑立即改口。
雲梭聽了這個稱呼,打了個寒戰,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一臉很無辜的玥岑。
雲梭道:“還是小云梭好了。”說完,只覺得真的是好惡心。
這都什麼和什麼。
玥岑看着雲梭笑了笑說道:“小云梭,你可知道。”
“什麼?”
“你對汪家老夫人的做的事情哦!” 玥岑的態度儘管看起來還是那樣的漫不經心,但目光已經變得很冷。
雲梭看着眼前這個邪魅非常的男子,面無表情的說道:“是又如何?”
“你這是在找冥界的麻煩,這種事情做了,便沒有回頭了。”
“我本來已經是魔,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回頭。”雲梭說着,看了下面的汪府一眼,一定是看到了某個女子,目光中有深意,雲梭離開了。
玥岑坐在自己的紅袍子上,看着離開的雲梭。
從來都沒有想過回頭麼?緋色紅脣勾起,帶着自嘲。
雪薇回到家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這一路上走來,被風吹了一路,酒也醒了不少。
等到回到家裡的時候,雪薇的酒已經完全醒了。
喝醉了沒什麼,怕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清醒。
雪薇剛剛推開自己房間的門,裡面的燭火便亮了起來。
雪薇剛剛喝完了酒,滿身的疲憊,看到突然間明亮起來的火光,驚異了下,擡眸,藉着有些搖曳的燭火,看見那一身耀眼紅衣,容顏邪魅的男子坐在自己的房間的榻上。
雪薇只覺得自己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了,若是從前,一定把這個傢伙給弄下來,現在,雪薇不想去計較。
雪薇走到桌前,坐下來,給自己倒了被茶。
自顧自的飲起來。
玥岑看着雪薇,想要等着她開口,誰知道雪薇根本就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
玥岑只好說道:“師妹。”
雪薇看着自己的枕頭被玥岑墊在肩下面。
放下手中的茶盞,朝着玥岑走了過去,坐在玥岑身邊,看着玥岑笑了笑,突然靠近玥岑的臉,開口道:“師兄。”
“我……”玥岑沒有說完,暈了過去。
雪薇渾身的酒氣啊。儘管被風吹散了不少,但是那口中……玥岑再一次很沒有出息的暈過去了。
至於他暈過去之前想要說什麼,以雪薇對玥岑的瞭解還是知道的。
“我靠!”大概是這兩個字。
雪薇看着暈過去的玥岑,一腳把玥岑給踹了下去,然後抱起自己的枕頭開始美滋滋的睡覺,竟敢碰我的枕頭。
第二日。
雪薇還在美美的睡覺。
就被一個冰涼涼,柔軟溼潤的東西舔着自己的臉,雪薇醒了過來。
誰料到,剛剛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經常在玥岑衣袖中的那隻蟒蛇,紅兒!
“啊啊啊……”雪薇一聲尖叫,劃破了平靜的早晨,另一個房間中秋璇皺了下眉,淡定的往自己的耳朵中塞了兩個棉花。至於小白一副我什麼都沒有聽到的表情,專注的啃着燒雞。他是九尾一族的不錯,可是就算是九尾一族的也絕對不可能是冥王的對手,忠心神馬的要看時候好不好。
原來忠心還有這樣的解釋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