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羊溫選擇的時機極好,掐住對巫術一竅不通的溫樂陽試着施展連心鎖的時候,衝進了苗疆,如果當時正在施巫的是小蚩毛糾,一來他會多出一個大敵溫樂陽,二來蚩毛糾很可能憑着自己嫺熟的巫技蠱術,就勢發動連心鎖的命火、引出厲害的巫術對付他。
所以,樂羊溫真的沒輕敵。
在城隍廟的時候,他就知道溫樂陽身法迅捷、力量強悍、腳下還有能隨心流轉威力堪比修士法寶的至金流毒,從他施展笑面巫開始,就防備着溫樂陽會拼着身受反噬來突襲。
在他眼裡,溫樂陽是一頭豹子,結果沒想到,豹子變成霸王龍了!
矮冬瓜樂羊溫在中拳的剎那明白了,即便他以爲自己沒輕敵,可實際上還是看輕了溫樂陽。
被生死毒與陰陽力重塑身骨的溫樂陽,無論速度還是力量,比着老兔妖不樂全盛時都毫不遜色,雖然不懂不樂妖門或者佛法的神通,但是皮骨可結實的多,如果一老一小真要放對兒的話勝負還真難以預料。
樂羊溫他先輕敵在前,又被小蚩毛糾的本命蠱擊中,心神狂躁之中無論如何也躲不過溫樂陽快如閃電的奇襲。
矮冬瓜突然巫術大進,就像溫樂陽猜測的那樣,在樂羊甜與三味老道同歸於盡之後,身上傳承先祖的巫力又傳續到了樂羊溫身上。
當初畫城長輩之所以連樂羊瘦金都不傳,而是把巫力傳給樂羊甜,是因爲樂羊甜根骨好,適合學習巫蠱之術,可是一個月之前樂羊甜死了,畫城樂羊一脈只剩下了樂羊溫最後一個人。
每個樂羊氏弟子在出生的時候,都被家裡的巫者種下了本族的標記,即便巫者橫死,身上繼承的巫力依舊會轉移到下一個有標記的弟子身上,所以樂羊甜身死的同時,樂羊溫也就繼承了畫城巫力,不過,雖然掠落的巫力在兩千年裡代代傳承,但是每傳承一次就會衰減一些,現在樂羊溫傳承的巫力,比起兩千年前,早已衰弱不堪。
資質不如他弟弟,繼承的巫力又衰減了一截,巫蠱的本事上,樂羊溫自然遠遜他弟弟,現在就算正面對敵,他也不是溫樂陽的對手,被打成重傷也不稀奇。
連心鎖的巫火依舊滾滾激盪,玉符吞噬的速度雖然快,但是巫火磅礴,也不是一會功夫就能盡數被消融的,溫樂陽現在雖然沒事,可一點也不敢大意,他對玉符的飯量挺沒底的,在過了一陣之後,試探着開口對着外面喊:“二孃怎麼樣?蚩毛糾怎麼樣?”他的皮膚緊繃,隨時準備着抵抗巫火,靈識也都收了回來,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回答他的是一片驚呼。
二孃在長老的扶持下勉強坐起來,吃力的大聲回答:“我們還好,好兄弟,你沒事吧?”
溫樂陽也不知道自己有事沒事,當初玉刀裡封存了一個曠世山鬼,隨着天雷之力注滿其中而甦醒;這次天知道餵飽了玉符,天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得知二孃和蚩毛糾沒事,心裡稍微踏實了些,再度開口問樂羊溫:“這個玉符是怎麼回事?”
樂羊溫正在幾個青苗高手的巫術下,拔除蚩毛糾種下的蠱蟲,幾乎痛不欲生,聽見溫樂陽的話之後,咬着牙搖了搖頭,恨恨的回答:“說什麼胡話!”
身負巫蠱之力的樂羊甜纔是算是掠落一脈的繼承人,資質不佳、修習丹青神通的樂羊溫以前只是幫着弟弟打下手,順便負責處理畫城在修真道上的大事小情,對內情瞭解的並不多,根本就不知道這枚玉符有什麼用處。
溫樂陽沉默了片刻,岔開了話題:“樂羊甜死前,一直和我在一起,畫城樂羊氏,是掠落的弟子,我們溫家、駱家和七娘山的苗人,都是拓斜的弟子……”
樂羊溫根本不等他說完,就慘笑着怒道:“那又怎樣?我當然知道苗不交是拓斜傳人,拓斜傳人的巫力就不能奪嗎?先祖遺命要我完成他老人家的巫法,讓冰錐重返黑白島再列鎮妖大陣;還要我們輔助旱魃五哥直到天荒地老,卻沒說過不能動拓斜家的東西!搶苗不交的巫力算得了什麼?如果說殺了拓斜就能完成先祖遺命,你看姓樂羊的會不會動他!”
兩千年裡,拓斜師祖一直被苗不交奉若天人,現在樂羊溫出口不遜,正給他施巫拔出蠱蟲的長老擡手就狠狠的扇了一記耳光。
樂羊溫非但沒有呼痛,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打得好!拓斜後人好骨氣!老子就是想不通,拓斜當年爲啥不把事情交代給自己這些有骨氣的後人,而是找上了我家師祖,老子更想不通,拓斜把自己的事情交代給別人,然後他媽去了哪裡!苗子,姓溫的,你們誰能給我說清楚,我現在就給你們磕頭賠罪!”
樂羊溫剛說完,又是啪的一聲脆響,在他面前的青苗長老居然擡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而且下手極狠,嘴角都被打翻了。
樂羊溫微微一愣,隨口問道:“你幹什麼?”
青苗長老的漢語說的無比生澀,語氣卻堅定的很:“樂羊不該打,但是侮辱先祖一定要打,打過,還你!”
小蚩毛糾前段時間住在九頂山,聽溫樂陽說過事情的始末,知道樂羊一脈、旱魃五哥和他們拓斜弟子的淵源,幾天之前就傳信回家,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二孃,青苗中的長老等核心人物,現在也都知道樂羊溫的身份。
溫樂陽輕輕的嘆了口氣,當初樂羊甜雖然不若樂羊溫這般激烈,但是態度也一樣分明,他們遵守先祖遺命,但是他們對拓斜和拓斜弟子,根本就沒有一絲好印象。
掠落給畫城弟子留下兩條遺命:幫旱魃、等冰錐復活時抹去她的記憶。
樂羊弟子被遺命牢牢壓住了兩千年,前一千年裡,時刻監視控制着柳相的孽魂,既不能讓它捕殺厲害妖物,又不能把它餓死,孽魂是什麼樣的東西,心思毒辣手段陰狠,豈能安心被畫城祖先擺佈,樂羊氏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都被孽魂害死,但是這個仇根本報不了,父親死了,兒子還要繼續去控制監視。
後一千年裡,靡續的屍煞旱魃復活,畫城獵殺天下大妖製作妖俑、更搭進去了無數先祖的性命,直到不久之前,錐子重生卻不肯回黑白島,樂羊弟子功敗垂成,就連城主樂羊瘦金也含恨而終。
無論用什麼方法讓錐子返回黑白島,說到底考校的還是實力,樂羊溫現在根本就沒有這個力量。
在他剛剛從他兄弟身上得到巫力傳承的時候,同時感到七娘山這邊巫力涌動,偷偷潛過來後發現青苗正在積攢巫力,這才潛伏起來伺機掠奪,說到底還是爲了提高實力,讓自己有機會完成師祖遺命。
爲先祖遺命義無反顧地效死,和認同先祖遺命根本就是兩回事,幾乎沒有一個樂羊弟子心甘情願,但始終前仆後繼,在他們心裡,對拓斜的憎恨更遠甚對師祖的埋怨。
拓斜把事情交代給兩個師兄以後,拍拍屁股從此消失,掠落靡續死後,永遠也沒有盡頭的任務,落在了畫城與旱魃身上,而拓斜一脈毒、巫、屍三門弟子根本就不知情。
“另外,還有些事情我不明白,想要問問你。”溫樂陽在隔了一會,等樂羊溫的情緒稍加平復之後,才繼續說。
樂羊溫的回答倒也痛快:“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
溫樂陽把自己的思路濾了一下:“在銷金窩裡,你怎麼會被三通抓走了?我請秦錐去救你,後來在城隍廟見你脫險了,秦錐也跟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溫樂陽倒不是急於知道真相,而是暫時岔開話題,平緩一下樂羊溫的心思,自從不說不做兩大法寶被幾位老太爺收回去之後,溫樂陽也開始學着動腦筋了。
沒想到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樂羊溫立刻破口大罵:“那個驢臉綠豆眼的醜漢是個渾人!你們拓斜傳人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派了個混蛋去給老子搗亂……”
“其實……”溫樂陽本來想賣好,結果事與願違,趕緊又把話題圈回來了:“拓斜門人在知道事情始末之後,深感大恩,無論拓斜、掠落或靡續哪位師祖,留下來的話都是我們三家的至命,樂羊,剩下的事情我們一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樂羊溫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不用了,拓斜弟子還是留着些力氣,找到你們師祖的墳頭,燒張紙錢問問他老人家,當年消失之後,到哪快活去了吧,哈哈,問出來之後記得告訴畫城一聲,也算是結了我們姓樂羊的心上一個疙瘩!”說完,矮冬瓜又轉頭望向二孃:“老子沒搶到巫力,現在一拍兩散,你們也別不好意思了,乾脆殺了老子……”
樂羊溫提到這個‘殺’字的時候,語氣裡突然多了一絲渴望的解脫。
這時候突然一聲清晰的冷笑,從密林中平穩而森冷的傳進了苗寨:“我想看看拓斜傳人是怎麼殺掠落弟子的!”
冷冷的聲音裡,一箇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步伐略顯僵硬的從密林裡走了出來,在初生的陽光下,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閃出一層盈盈的細膩光澤,看上去比少女的脖頸還白皙,比嬰兒的臉頰更細嫩。
樂羊溫無比意外的驚呼了一聲,隨即勉強笑了,操着他那嘴流利的京口片子,語氣了透出了由衷的親切:“五哥,你怎麼來了?”
旱魃面對着樂羊溫,難得之極地發出了兩聲夜梟啼叫似的笑聲,不過臉上的肌肉依舊硬邦邦地,沒有任何變化:“糖糖死了,我怕你出事,這陣子一直到處找你,前幾天感到這邊巫力涌動,所以過來看看,還好,很好!”‘還好’是對着樂羊溫說的,‘很好’卻是向着二孃和青苗說的。
沒受傷的苗不交看見又來了敵人,臉色狠戾的緩緩圍攏在二孃身後,那些受傷無力再施巫的青苗,也都費力的抽出了刀子。
旱魃根本不理會其他青苗,目光冰冷而呆滯的盯住二孃:“放人,我走!”
二孃在族人的扶持下,勉力的坐直身體,眼睛毫不示弱地回瞪着旱魃:“等!溫樂陽沒事,再放他走!”
溫樂陽立刻在命火的包圍裡大吼:“二孃我沒事,讓他們先走!”
不料二孃卻無比堅決的搖頭:“你現在說了不算,等你出來再說!”苗不交的倔強,根本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青苗們可以不計較矮冬瓜毀掉同心鎖、傷了大龍根和無數族人,但是溫樂陽如果因他而死,只有以命抵命!
二孃努力的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拓斜掠落、苗疆畫城,我們青苗算不出也懶得算這筆賬,但是溫樂陽要是活不了,一定要有人給他償命!”
旱魃似乎是笑了一下,僵硬的身體邁步,向着二孃走去,他的速度並不快,可是除了二孃之外,身邊所有的青苗都感覺好像有一座無形的大山,突兀而強橫的砸中了自己,根本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就在怒吼與慘叫中重重的摔了出去!
而旱魃五哥剛剛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側着腦袋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是他到苗疆以來,二孃看到的唯一一絲表情的變化。
與此同時,一個楚楚可憐的聲音,帶着幾分惹人心疼的怯意,略帶顫抖的說:“我……我能說句公道話嗎?”溫樂陽心裡咯噔的翻了個個,情不自禁的模棱了一下牙齒,低呼了一聲:“錐子!”心裡開始認真地盤算,如果自己從這身旁滾滾激盪的巫火中衝出去的話,會受到多大的傷害。
樂羊溫卻哈哈大笑:“能,當然能,你要是沒資格說話,天下人都變成啞巴也不過分!”笑着半截,忍不住又低低的痛哼了一聲,對着身前正在給他解蠱的青苗長老怒道:“你輕點!”
青苗長老直接亮出一把黑紫色的刀子,狠狠的剜進樂羊溫的手裡,挑出來一個白花花的蟲卵囊。
錐子的身姿搖曳,腳步盈盈地從樹林裡走出來,隨即看到苗寨前巫火激盪、傷員累累,好像被狠狠的嚇了一跳,白皙的柔荑輕輕的把自己的驚呼捂在了口中,無限委屈的看了矮冬瓜樂羊溫一眼,好像樂羊溫剛剛踩壞了她最心愛的玩具,旋即身子微轉,青苗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的時候,小蚩毛糾已經被錐子抱在了懷裡。
就在青苗紛紛怒罵,亮出巫火或者巫刺準備撲上去的時候,小蚩毛糾在錐子的懷裡突然大聲的咳嗽起來,隨即睜開了眼睛,還有些迷糊的看着周圍,就在這小子正準備舒舒服服的把腦袋往那個柔軟的胸脯裡鑽的時候,突然發現,正滿臉心疼關懷的看着自己的人……有點眼熟?
溫樂陽現在已經顧不得巫火會不會反噬了,從錐子一來,就把靈識撲了出去,不知道是錐子沒有刻意隱瞞,還是自己功力大進,他的靈識正隨着毛孔的收縮開闔,把苗寨附近發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傳回到腦海中,看到錐子抓起了蚩毛糾,溫樂陽想也沒想就低吼了一聲:“放開!”
溫樂陽話音未落,眼前猛地一花,在一聲充滿了驚喜的歡呼中,錐子已經衝進了命火的包圍,目光裡盪漾着無盡的快樂,隨即錐子又驚呼了一聲,人影一閃,消失了……
錐子就像個快樂的小女孩似的,聽到大哥哥的聲音立刻撇掉了手裡的玩具……不過這個小女孩速度奇快,馬上又想起來那個玩具不禁摔,電光火石之間再度折回,就在蚩毛糾堪堪砸在地上的剎那,又抱住了他。
這次錐子先把蚩毛糾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纔再度回到溫樂陽跟前,奔騰如龍厚重似海的連心鎖巫火在錐子的眼裡好像連清風都不如,出入之間毫不停緩。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與激動,錐子聲音都在微微顫抖着:“你……你在?”一邊說着,一邊猶豫着伸出手,似乎想要貼在溫樂陽的臉頰上,但是又猶豫着不敢。
溫樂陽也不敢動,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隻白玉似的小手。
最後還是錐子鼓足了勇氣,用柔軟的小手在溫樂陽的臉頰上飛快地一抹,隨後就像完成了一件什麼驚天動地的壯舉似的,眼角眉梢有泛起了由衷的快樂:“你也在這裡!”
溫樂陽也鼓足了勇氣,還是差點被錐子的輕輕一撫給嚇死,趕緊用靈識‘看了看’自己的腦袋還在脖子上,這才苦笑着搖搖頭:“就算你來得晚,要看到我也不是難事,不用這麼……”溫樂陽到底還是厚道,‘裝蒜’兩個字留在了舌尖上,沒捨得吐出去。
錐子絲毫不以爲意,理直氣壯的回答:“我天天都在想着,見到你的時候該怎麼樣,這是一種,另外還有好幾種,等以後見到你再慢慢做給你看。”說話的時候,望着溫樂陽的目光充滿了期待,很怕溫樂陽搖搖頭說上一句:不看!
溫樂陽沒搖頭,一是不敢,二是不忍,明知道錐子一切都是做作,可就是不忍心拒絕。
此刻樂羊溫身上中的蟲蠱已經被拔出的差不多了,對着巫火冷笑着問:“冰錐,你不是有句公道話要說嗎?樂羊溫等你的公道,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錐子對着溫樂陽俏皮的伸了伸舌頭,小聲對他說:“等等我啊!”跟着身影一閃,又回到了苗寨門口,可是卻沒有直接走向樂羊溫,而是一閃身,輕快的躍到蚩毛糾跟前,笑盈盈的問:“小傢伙,你傷好了沒?”
蚩毛糾警惕地後退了一步,既沒有點頭更沒有搖頭,只是和錐子毫不示弱的對望,他對錐子印象深刻,在銷金窩裡把自己這一羣人都擺弄在股掌之間,看着柔弱萬分,但是實力高的自己都不敢想象,脾氣也是瞬息萬變,祁連仙宗的侏儒掌門被她打的慘不忍睹。
自毀本命蠱是苗人萬不得已的手段,雖然不致喪命,但是一俟施展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終生殘廢,也不知道錐子用了什麼手段,小蚩毛糾自從醒來之後,就覺得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在緩緩的包裹着自己,在經脈間輕輕的按摩着,本來萬蟻噬身的痛苦此刻已經被那股清涼抵擋的一乾二淨,雖然身體軟綿綿的提不起什麼力氣,但是精神卻健旺的很。
看着蚩毛糾充滿敵意的眼神,錐子亮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來,充滿了難過與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走開了,蚩毛糾卻似乎看見,在錐子轉頭的剎那柔美的眼梢間閃過了一絲陰狠的淬厲,立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隨後錐子才目光楚楚地看着矮冬瓜樂羊溫:“我是覺得……掠落和拓斜都是好人,但是掠落好人對我雖好,對你們卻不好。”
青苗虎視眈眈目光陰狠,旱魃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矮冬瓜渾身批血口眼猙獰,錐子俏生生的站在他們之間,更顯得可憐與無依。
樂羊溫愣了一下,哈哈笑着大聲喝彩:“好一句公道話!”
錐子立刻就像得到了莫大的鼓勵,興高采烈的繼續往下說:“掠落好人對我好,所以是我的好人,我也要對他好,但是掠落對你們不好,你們也不用太把他的話當回事的。”
樂羊溫眯起了眼睛,不再恣意狂笑,而是恢復了平時那嘴京口片子,略顯輕浮的微笑着問:“哦?這話怎麼說,你怎麼知道掠落先祖對我們這些後人不好來着?別的不說,畫城弟子的巫力,就傳承自他老人家。”
錐子笑了,即便撩動起了風情,可依舊讓人心疼:“他讓你們送死,又怎麼會是對你們好呢?現在畫城裡,還剩下幾個姓樂羊的?”說着,她略略停頓了片刻,才繼續笑道:“要是你死了,害死你的可不是我,是好人掠落,這一點,你可別忘了!”
旋即,空氣裡響起了連番的爆鳴聲,旱魃五哥和錐子同時消失在衆人眼前!
只有溫樂陽的靈識才能勉強看清楚,兩個人都還在苗寨門前寬闊的空地上,只是展開了身形,開始互相撲擊,一般人的目光根本跟不上兩個人的速度。
他們誰也沒有施展神通,依靠的完全是力量與速度,好像在互相試探,相比之下,旱魃五哥似乎稍占上風。
但是錐子的臉上,卻始終含着一絲篤定的微笑。
溫樂陽深吸了一口氣,全身的皮膚霍然緊繃,他等不及看下去,錐子的微笑到底代表了什麼,他想出手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