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歪着腦袋擠過一隻耳朵聽電話的萇狸,嘰的一聲就樂了,溫樂陽也差點把手機捏碎了,趕忙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老顧接到報告之後,就帶着非非姐弟趕來,剛進山顧小軍就被送出來住院去了,非非和小沙姐弟都是精兵強將,即便顧小軍中途退出,也不影響他們繼續執行任務,說不定老顧走了他們倆還更輕鬆了,與那位叫曲嘉的軍官進入了大山深處。
可是在兩天之前,非非他們就失去了聯繫,老顧在醫院裡立刻急了眼,一邊調集人手趕赴華山,同時就想起了找溫樂陽求助,可是溫樂陽的手機打不通。
老顧動用技術手段,查出溫樂陽最後一次通話居然也是在華山,發了短信之後,一直在檢測着他的手機,等他一回到網絡,立刻就聯繫上了。
不久前的雪頂之行,溫樂陽和非非姐弟相處的極好,此刻又近在咫尺,他們有難自然要出手幫忙,安慰了顧小軍幾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依着溫樂陽的意思,其他人繼續和萇狸先出山去找替身,他自己去找非非姐弟。
但是萇狸卻不同意,憑着溫樂陽現在的身手和法寶,除了那幾個有數的絕頂高手已經沒有敵手,但是萇狸擔心這裡是木靈華山,對方施展的又是木系法術,道法加持之下,敵人彷彿水中的惡魚,生怕溫樂陽這條沒下過水的小龍會吃虧。
裹環也豁達之極的笑道:“先找那兩個孩子也耽擱不了多少時日,咱們時間寬裕的很!不過這次要是救了他們倆,別的不說,女娃聽人說謊的本事,男娃裝神弄鬼的本事,都得教給了咱們!”
萇狸笑道:“不錯!這些法門一定要學!”
溫樂陽自然大喜,有萇狸和小五幫忙,只要非非和小沙還活着,就算他們被變形金剛抓走了也能救得出來,唯一擔心的也僅僅是本來就翻天覆地的萇狸,再要學會了非非的心理分析和小沙的民間異術,世界會變成啥樣……
無論是旅遊指南還是專業地圖上都沒有標註‘鱉兒站’這個地名,只有世代居住大山中的山民才知道,溫樂陽揹着沒鼻子,和萇狸、小五放開身形,比風還快的掠入了大山。
雖然同處大山深處,裹環的洞府和‘鱉兒站’卻相距甚遠,茫茫荒冬讓華山更添陡峭,只有萇狸蕩起的一抹妖風,卻讓無盡的蕭瑟裡平添了一抹生氣。
在正午陽光燦爛的時候,幾個人終於趕到了‘鱉兒站’,溫樂陽咦了一聲,忍不住說句:“還真是‘鱉兒站’!”
一座小山般的巨石,斜斜插在幾座高山之間,遠遠望去果然像極了一頭正在人立而起的老鱉,彷彿隨時都會轟然跌倒,卻不知已經矗立了幾千幾萬年!
除了溫樹林忙不迭的隨聲附和之外,其他人卻誰也沒吱聲,就連小五都攥起了小拳頭,秀氣的小臉上充滿了警惕。
四處都是荒涼冬山,‘鱉兒站’之下卻鬱鬱蔥蔥,無數長藤與並不算太粗大的樹木糾纏成濃濃的一團,就那麼亂七八糟的生長着,只不過奇怪的是,沒有哪怕一小棵草,長出‘鱉兒站’覆蓋的範圍。
一路跑來滿眼盡是荒敗,唯獨老鱉的肚皮下面,是綠!溫樂陽甚至有一種錯覺,好像是那些藤蔓枝條撐住了斜傾的巨石,這才讓‘鱉兒站’沒變成‘鱉兒爬’。
與那些遠山寒鬆勉強搖曳起的沉綠不同,眼前的這片綠色璀璨而明亮,讓人看一眼之後都忍不住要深吸一口氣,恨不得把這份生機勃勃都吸進四肢百骸中去!
萇狸突然轉過頭,對着溫樂陽做了個俏皮的鬼臉:“睜大了眼睛看着,我給你變個戲法!”說着,拉起溫樂陽大步走到‘鱉兒站’之下,眼看着就要一頭扎進那片擠成了滿滿一團的藤枝綠樹中。
‘鱉兒站’下面的植物根本就是一團亂麻,密密匝匝的幾乎沒有什麼空隙,別說是人,就是一隻兔子恐怕都擠不進去,溫樂陽正納悶的時候,眼前的草木突然開始無風自顫,隨即在嘩啦啦的亂響裡,好像退潮似的,隨着萇狸的腳步,倉皇的向着四周散去。
看着四周好像逃命似的各種植物忙不迭的散開、消退,溫樂陽有些發呆,裹環呵呵笑着說了句:“木靈華山!嘿,有生氣啊!”
溫樂陽隨聲追問:“生氣?什麼生氣?”
“生氣?妖氣!”,萇狸霍然發出了一聲滿帶殺伐之意的冷笑。枝葉翻滾聲猛地大作,各種植物都拼命退開,溫樂陽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一個詞:連滾帶爬!
不過幾十秒鐘的功夫,無論是藤條還是秀木,都縮回到土裡,原先生機勃勃的‘鱉兒站’之下,轉眼又荒涼了。只剩一片光禿禿的泥土,連荒草也沒留下半根,在斜傾的巨石和地面連接處,一個破破爛爛的營地出現在溫樂陽眼前。
溫樂陽快步上前,營地早就被植被搗得稀爛,什麼線索也沒留下,更沒發現非非和小沙的蹤跡,一邊漫無目的的搜索着,一邊問玉刀:“顧小軍猜的沒錯?真是法術?”
裹環不緊不慢的回答:“剛纔那些草木裹雜着妖元,不是自己長出來的,也不是修士的道法,是被妖法所趨,嘿,木靈的藤精樹怪,以前倒也不算少見。”說着,頓了一下繼續道:“木靈妖法,講究落地生根、生息不絕!”
萇狸顧目四盼,彷彿在找着什麼,漫不經心的接過了裹環的話:“落地生根,說的是施法之後,神通不散,這裡有人發動過木靈的妖術,纔會留下這些草木。”
裹環尋找分身未遂,也只剩下說話這麼一個排遣了,沒想到喘口氣的功夫就被萇狸搶走了一大段,趕忙跟上解釋:“生息不絕,說的是妖術會自己慢慢長大,第一撥人失蹤後,營地雖然長滿了藤條樹木,但是還能被人看到;可是等第二撥人失蹤後,植木瘋長,徹底淹沒了這裡……”
溫樂陽仔細琢磨着裹環的話,過了片刻後豁然明白,驚愕的問:“你是說……這些植物殺人做養料?”
裹環冷冰冰的笑了一聲,算是確認了這個說法。
溫樂陽急眼了:“能不能找到妖怪留下的線索蹤跡?”一邊說着,一邊模棱起牙齒把靈識遠遠潑散,可週圍到處是荒山野嶺,又哪有非非和小沙的蹤跡!
溫樹林很自覺,已經從溫樂陽的背上跳下來,掏出紙筆忙不迭的開始算計,看看能不能找到妖怪的下落。
裹環明明很想說話,偏偏又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語氣,彷彿自己肯開口已經給了溫樂陽好大的面子:“剛剛說過,木靈的妖法講究落定生根、生息不絕!藤精樹怪裡,道行淺的挪不了窩,道行深的大都貪戀根脈,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會離開!”說着,裹環停頓了片刻,跟着冷笑道:“殺幾個人對這些妖怪來說算不得什麼大事,當然不會走,等到咱們來了,它再想走也沒機會了!”
溫樹林猛地怪叫了一聲,連圓珠筆都不要了,忙不迭的跳到溫樂陽跟前,溫樂陽也嚇了一跳,一把抓住老頭:“算出什麼來了?”
溫樹林使勁搖頭:“啥也沒算出來,他……他說妖怪就在附近,不敢算了……”說話的時候左顧右盼,警惕的看着遠處的一棵棵枯樹。
裹環不再搭理他們,而是問萇狸:“怎樣,找到了嗎?”
萇狸轉過身,對着他們點點頭:“找到了!不過……很有些奇怪!”說着,伸手指了指腳下一塊並不怎麼起眼、只有打火機大小的石頭:“就是這個!”
說着,萇狸一揮手,就從指間凝起一抹跳動的火苗,輕輕向着石頭一彈,那塊石頭猛地發出了吱的一聲怪叫,硬邦邦的石頭一下子變得比海藻還柔軟,痛苦的搖動着,直到火焰熄滅才它才停止掙扎,又變成了石頭的模樣。
小五咦了一聲,絲毫沒有高手覺悟的跳過去,伸出小手就想去把石頭抓起來,不料一抓之下,石頭巋然不動,是連在地面之下的。
溫樂陽生怕囡囡小五毛躁會出什麼意外,正想拿口香糖把她哄回來,萇狸卻對着他搖搖頭:“有我在,不妨事!”
小五一把沒能抓起石頭,小臉上擠滿了不甘心,手上加力抓着石頭奮力一拔,溫樂陽只覺得地面都是一震,石頭卻依舊紋絲不動!直到此刻,溫樂陽才真正有些驚訝了,小五的力氣比着他毫不遜色,就是一棵大樹也能被她輕輕鬆鬆的連根拔起,可是這塊會怪叫會變軟的石頭,彷彿根脈就是整座大山似的,根本就不爲所動。
直到囡囡憋紅了小臉蛋使出了全部的妖力,毫不起眼的小石塊依舊冷冰冰的臥在土中,萇狸卻吐了吐舌頭笑道:“旱魃的閨女果然不一般,要是換成其他人,恐怕早死掉十次了!”說着,把又氣又累的囡囡攬入了懷中,隨即雙手如風飛舞,啪啪的輕響中,從頭頂一直到腳心,如風般敲打過小五的身體。
小五的臉色遽然變得蒼白無比,白白淨淨的小手捂在胸口上作勢欲嘔,過了半晌才終於哇的一聲嘔吐了起來,除了清水之外,竟然還有十幾顆好像豆芽菜似的,剛剛發了芽的綠色種子!
種子一落地,就像人蔘果似的立刻融進了泥土,迅疾而無聲的消失了。
不等溫樂陽發問,裹環就愕然低呼了一聲:“這麼厲害的妖物!”隨即沉聲對着溫樂陽解釋:“小五對付石頭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的着了對方的妖術,如果種子不能被拔出來,用不了多久,囡囡就得變成一個大盆栽!”
小五也是妖,而且實力斐然,單以妖力而論比着大穿山甲破土也毫不遜色,放在修真道上橫掃一大片,否則旱魃也不會放心讓她出來。
無論是修士還是精怪,都有真元護身,就憑着小五在不知不覺下被對方種下了種子,敵人的實力毋庸置疑,也是萇狸、錐子這般絕頂的妖仙!
溫樂陽指着石頭,看看小五,又看看萇狸,一肚子問題,卻根本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萇狸的表情倒不算太凝重,對其他人低聲解釋:“這塊石頭是活的!作怪的就是這個東西,單論妖元之力,比起我還差上一些,但絕不是你們能對付的,石頭離營地很近,我想……應該是考察隊的人無意中發現了它,它不怕火,但是討厭火,有人不小心掉落火種在它身旁,它當然要鬧一鬧……”
連小五都對付不了的東西,科考隊就更不用說了,溫樂陽眯了一下眼睛:“那小沙和非非呢?”
萇狸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暫時沒回答溫樂陽,而是繼續向下說:“裹環,這個東西雖然是活的,但是……不見妖心!”
對於溫樂陽來說,妖心、妖元都是很玄虛的東西,有些納悶的望向溫樹林,溫樹林拿着本子躍躍欲試,看樣子很有信心幫他算算,妖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啊!”就連山崩地裂也不放在心上的裹環猛地怪叫了一聲,語氣間充滿了驚愕:“它……還是個妖胎?妖力只比你我稍遜一籌的妖胎?要是它能長成精怪,還得厲害成什麼樣子!”
凝鍊妖心是成妖的重要過程,精怪吸煉天地靈氣,漸漸煉化妖元,最終以妖元洗髓煉心,這才能開通靈智,從畜生或者草木土石變成精怪妖孽。可以說,煉化妖心是一個最根本的標誌,妖心成形之下怪物纔會成精;如果沒有妖心,那無論再厲害的異物,也只是像植物、畜生一樣沒有靈智,只是按照本能行事。
萇狸的笑容盪漾着一絲好奇:“咱們都以爲華山末頭窟早已經荒敗了千萬年,想不到木靈深種,養出了這麼個怪物!”
溫樂陽看着小石頭:“這……真是個妖怪?”
萇狸一時沒理解溫樂陽的意思,笑着糾正他:“是妖胎!要想變成能跑會跳的妖怪,不知道還得再過多少年!”
裹環的聲音現在平靜了許多,卻依舊充滿了懷疑:“末頭窟木極生妖,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妖胎就能強大到這個份上還是有些說不過去……我怕這個東西……”
萇狸眯了一下眼睛,鋒利的妖冶,讓人心魂盪漾:“猜來猜去有什麼用!沿着石頭挖下去,早晚能見到妖胎,到時候自有分曉,嘻嘻,這事兒我以前也沒少幹過,不過沒遇到過這麼犀利的!”跟着,萇狸又對溫樂陽說:“剛剛我用妖元探這怪物,下面還有些活人的氣息,應該還有人沒死,至於他們是不是非非小沙我就不知道了!”
說完頓了一下,馬上又補充道:“別問我他們爲啥沒死,我也不明白!”
溫樂陽在驚喜之餘這才恍惚明白:“這塊小石頭不是妖胎?”
萇狸懶得解釋,伸手一指石頭:“等挖到下面你自然就明白了,溫樹林,過來挖土,小心別碰到石頭和下面連着的東西,否則老命就沒了!”
溫樹林嚇了一哆嗦,別說他現在就是個普通人,就算他不曾把真元散去,也和小五沒法比,連囡囡都對付不了的東西,他哪敢碰,趕忙作揖苦笑:“姑奶奶,您老神通絕倫,稍一用力就能把這塊石頭連根拔出,就別爲難老頭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萇狸就一瞪眼睛:“我也未必拔得出它!就算我能,難保這個妖胎不會傷了下面的人!”
溫樹林還想討價還價,這時候溫樂陽早和小五一起跑到石頭跟前,小心翼翼的刨開了周圍的土層,萇狸還生怕他們不緊張似的,從旁邊樂呵呵的提醒着:“第一支科考隊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東西,所以開始挖掘,結果都被妖胎種下了種子,不知不覺的就變成了大樹小樹,自然死的悄無聲息……”說着半截,窈窕的身子突然一晃飄到溫樂陽身邊,纖纖素手閃電般的一抓,已經從溫樂陽的手背上捏住了一顆小的幾乎無法看清的種子,隨即指尖輕輕用力,在吱的一聲怪叫中,把種子捏碎了。
溫樂陽嚇出了一身冷汗,萇狸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沒事,我護着你們!”跟着又繼續剛纔的話題:“科考隊出事之後搜救隊來了,他們在檢查營地的時候也被種下了種子,嘿!最後一次帶隊來救人的那個隊長倒有點見識,要不他們也都得交代在這裡!”
“手腳輕些,儘量別驚動它……”萇狸一邊說着,一邊出手如電,不停的抓住幾隻逸出的種子,給溫樂陽和小五護法。
小石頭下面,是一塊橫着的薄薄石片,面積只比‘打火機’稍微大上一點點;石片下面則是另外一塊稍大些的石片,再向下以此類推,溫樂陽和囡囡一直從中午挖到了黃昏時分,周圍的地面已經被刨出了一隻十幾米的深坑,始終是石片下疊着更大的石片,從露出地面的那塊打火機般的小石頭,到現在最底下石片的面積已經變成了半個籃球場大小。
石片無論大小,都只有兩寸左右的厚薄,其中蔓延着一絲絲不起眼的綠色,乍一望上去好像苔蘚,細看之下才發覺,這些綠色是石片間的紋路。
十幾米深的大坑,幾百塊的石片,就那麼看似雜亂的壘疊着,一片片緊緊連在一起,從遠處望去好像一座帶着幾分古樸更透出幾許詭異的石塔!
溫樂陽牙縫間吸溜了一口涼氣,暫時停止了挖掘:“這是……木靈的妖怪,還是土行的精怪?都是石頭……”
裹環嘿了一聲:“這頭妖胎不是凡物,挖吧!等挖到了根上,就知道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
溫樂陽苦笑着繼續刨土:“還得多久才能挖到根上!”石片越來越大,他們的挖掘速度比着開始的時候已經慢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後面肯定會越來越慢,萇狸一點也不着急,笑嘻嘻的回答:“既然是木靈,你就按着年輪來算好了!一塊石片大抵是一年,這頭妖胎若要成形,最少也要幾千年的功夫!”
小五擡起頭望向溫樂陽,大眼睛裡滿滿噙着淚水……
天黑的時候,萇狸終於撅起了嘴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加入了挖掘隊伍。
等到月上中天,溫樂陽剛剛挖掘出的石片,已經有足球場大小了,下面還有多少,誰也不知道,萇狸依舊無比篤定的確認,在地心深處,有着活人的氣息。
一隻妖胎,未開通天靈之前便只稍遜萇狸半籌,疊石般的妖身如藏地之塔,根本就深不見底!
到了第二天早上,溫樂陽已經快要崩潰了,問萇狸:“咱們只要選準一個方向,斜着向下挖就可以了吧,不用讓每層石片都絲毫不差的盡數出土吧?”
萇狸正滿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指甲,沒理會溫樂陽,玉刀裹環趕緊開口接過話題:“精怪是木靈,與土相濟,雖然這個玩意現在還是個妖胎,但是難保它不會突然施展什麼妖法自保,要是讓它把妖身藏在土裡,那時會有數不清的麻煩,還是統統挖出來穩妥些。”
萇狸從旁邊用力的點點頭:“有道理,山鬼要不說我還真沒想到!”
溫樂陽咳了一聲,這麼厚道的一個小夥子也狠狠的吼了聲:“溫樹林你歇了一宿了,起來幹活!”
溫樹林滿臉恐懼的用力作揖,張開口剛要說話,遽然整座石塔猛地搖晃了起來,溫樂陽心頭凜然,抱起囡囡鬼魅般的後退,後背撞上土壤的瞬間生死毒在錯拳之下霍然流轉,彈指間他已經抱着小五深深的退入了厚土深處。
萇狸揹着雙手挺胸擡頭,冷冷的笑了一聲:“想作死麼!”旋即,一股蓬勃浩瀚的妖力,從她纖弱的身體中霍然迸裂,轉眼瀰漫着整座深坑之中!
石塔應該是想要施展什麼法術自保,卻被萇狸爆發的妖力壓的不能動彈,在顫抖了片刻之後猛地發出了一聲好像嬰兒啼哭似的淒厲尖嘯!
溫樂陽只覺得一柄銼刀狠狠的扎進了自己的耳朵,身體中奔騰咆哮的生死毒都爲之一亂,轟然悶響中護身蛟甲現身而出,把他緊緊的包裹了起來,小五也滿臉痛苦的用小手堵住了耳朵!幸好尖嘯聲只維持了幾秒鐘,就被萇狸厲聲叱喝中綻放的妖力硬生生的截斷了。
溫樂陽臉色蒼白的帶着小五回到萇狸身旁,心有餘悸的問:“妖……妖胎急眼了?”
萇狸咬牙切齒的回答:“它憑什麼急眼!我挖了一夜都還沒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