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緩緩匯入長湖,溪流湖水交匯處,是邊城最大的酒樓,此時,正是人聲鼎沸之時,三層樓高的酒樓,張燈結綵,酒樓孤寂的佇立在黑幕之中,遺世獨立,賓客徐徐而來,酒樓繁鬧,卻不嘈雜,但凡打從樓下經過,也能聽見嫋嫋琴聲傳來,聽過之人皆是脊背僵硬,雙眸微膛,而後,便是,靜默閉眼,腳步再挪不開半分。
這般琴聲,當真不是一個美字,能形容的……
酒樓下早已聚滿了聞琴聲駐足的過客,人來人往,倒是這琴聲,搶盡了花燈節的風頭。
“誒,你聽說了麼,在這酒樓執琴的,聽聞是爲翩翩公子?”
“是麼?這般美妙的琴聲,我當真是沒聽過,聽罷,真真是此生無憾了,只是,怎會是男子?世間居然有這般才藝的男子?”
“可不是麼,聽聞,這位公子美得不可方物呢,若是得以一見,便是死也無憾了……”
“那,可有人見到那位公子的真人呢?”
“沒有罷,據說那位公子在高臺,隔得遠,看不真切,只聽聞,穿了一襲紫袍……”
“紫色麼?那還真是少見呢……”
“……”
……
幾位爲琴聲吸引的看客邊走便聊,說話間,目光仍在酒樓前流連忘返,一位嫩綠衣衫的女子匆匆踏過,聽聞對話,步履微頓,疑惑之色予以言表,畫未本是焦急的尋着紫素,花燈節行人太多,她
已在這裡轉悠許久,卻也不曾尋得,此時,她已靠近酒樓,尋聲徐徐看去,眉頭微蹙。
紫衣男子?
琴聲?
莫不是……
然,同時,酒樓三樓的高臺上,案几上置一把紫薰木質古琴,這材質很是特別,經由男子纖長的手指下瑩瑩繞繞,竟是有了餘音繞因之感,高臺四面鏤空,只有晶瑩剔透的珠簾懸掛,搖搖曳曳,好不美女。
黑髮如墨,懶散垂於腰際,男子媚眼微眯,透過珠鏈網箱窗外,那一眼,仿若穿越千年,只爲尋得一人身影,目光灼灼,震人心脾。
“啊!”執剪刀剪糊紙的手驀地一歪,直直劃破瑩白如雪的手指,女子輕呼一聲,看着鮮紅的血從皮膚爭先恐後溢出來。
“怎麼了?”聽聞聲響,坐於對面正奮力糊燈紙的徐長夜匆匆放下手上面糊刷,大步跨過來在紫素面前蹲下,只一眼,也是眉眼緊蹙,“怎地這麼不小心?”
雖是責備之語,聽來卻是滿心滿眼的關懷。
只是,紫素未曾去感受這滿含意蘊的關懷,她將秀眉遙遙拋去,遠處燈火乍亮的繁華,仿若有什麼正在一瞬不瞬的窺視自己。
是誰呢?!
紫素下意識的擡手捂住胸口,此時,那裡,已經有如烈火灼燒了,疼痛正在一點點的剝奪她的意志,身邊每一個來來往往的遊人,每每不在散發着逼人的濁氣,仿似將她逼入了一個密封多年的
暗室,那裡,全是熗人的灰塵。
手指傳來一股溼熱,紫素嚇了一跳,垂下螓首,但見男子已將紫素的手輕含入口,溫柔的講血漬吸進,隨即放開來,一陣涼意爬上手指,男子迅速的扯下衣襬一條,小心的纏上女子的蔥指,那般小心翼翼,仿若捧着最珍貴的寶貝。
整理完畢,男子展顏一笑,“這樣就好,你便歇着吧,我馬上就做好了。”
男子大步跨回去,重新拿起麪糊刷,將麪糊刷在紫色的糊紙上,隨即貼在竹籤模型上,男子眉眼含笑,很是高興。
紫素看在眼裡,於是,方要說出口的“回去吧”,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然,她並不知,此時她的臉已是毫無血色,額上也慢慢滲出薄汗……
“好了,紫素你看,怎麼樣?”徐長夜捲起長袖的手高高的舉起起色的蓮花花燈,得意地眉眼上翹,仿若是得了糖果般興奮的小孩子。
紫素受到感染,也是欣然一笑,慢慢起身,由衷嘆道:“真好看。”
是真的好看,她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花燈,紫色的糊紙透着燭光,仙逸飄然,無端的生出些貴氣來,仿若那遙遠天際的紫殷山上遺世獨立的神木。這花燈,是徐長夜做的,他道,紫素喜愛紫色,那便是紫色的吧,就是蓮花,我也讓它生成紫色。
徐長夜的話,猶如夏日雷鳴,震得紫素頭皮發麻。
爲她,顛倒乾坤,是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