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就這麼悄然而過了,高二年級的教學工作也漸漸步入了正軌,然而,陳浩楠卻遲遲沒有走上軌道,許多事情他都不能靜下心來。在課堂上他更是常常走神,有的時候老師提問到他,他甚至連老師問了什麼都不知道,弄得一些老師好不尷尬。
另外,在班上擔任學習委員的陳浩楠,每天都要收發作業,這是他的責任和義務。可是這些天以來,同學們應當上交的作業他一次也沒有收齊過,對此,各任課老師都頗有微言。
對於陳浩楠的這些情況,班主任“老李”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一提到這個“老李”同志,那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老李並非“老”李,他的本名叫做李維洪,才三十剛出頭。至於他爲何被人稱爲“老李”,無從考究,也無法考究,大概學生們都是沿着學哥學姐們的“老路法”吧!
當然:“老李”的這種叫法也只是同學們在背後相稱的,從來都沒有人當着面這麼叫他——不是同學們都怕他,而是大家都覺得若是當着面叫他“老李”就是自個打自個的嘴巴。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首先,在教育教學上,老李所教的物理科目在雁南s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即便是拿到全縣範圍來比那也是大拇指一個的;另外,在處事待人方面,老李更是沒法說的,全校師生都一致評判他爲“唐僧式”的老師,從來都沒見他對哪個同學動過“手腳”、動過粗,甚至一句過重的話都很少……
衝着這些,沒有哪個同學是誰不服的,所以也就沒人當着面叫他“老李”了。至於私下裡和背後的議論,權且可以看做是對他的一種親暱吧!
剛開學的那天,老李就發覺陳浩楠有些不對勁了,再加上一些任課老師的放映,他更是擔心了。但是剛一開學,要忙的事情太多,一時間裡他也沒能顧得上來。當然,沒有及時找陳浩楠瞭解情況,老李也是另有用意的,那就是他希望他有自知之明,能夠知錯而改之。
對於陳浩楠而言,因爲心裡念着父親的病情而造成的種種問題,他自己也十分着急,常常因此而深深地自責和內疚,他覺得再也不能讓自己頹敗下去了。但是,他越想努力做好卻越是感到力不從心……
在萬般無奈之際,陳浩楠想到了班主任李老師,他覺得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和老班說說。但是,父親病重的陰影一直籠罩着他,使得他原先的驕傲和自信幾乎消磨殆盡,一次又一次燃燒起來的勇氣火花都在他自己的無奈中被澆滅了。這使得他內心十分矛盾,彷彿自己被推向了絕望的邊緣,孤獨、徘徊、無助、沒有方向。
然而,父親的諸如“遇事要沉着以對”、“做事要乾脆、利索,不能婆婆媽媽”之類的訓戒之言也在耳邊一次又一次地響起,陳浩楠那慌亂的心漸漸地靜了下來,也愈發堅定了,他一邊爲自己暗暗地鼓勁加油,一邊又極力扼殺自己的那些消極慾念……
這是開學後的第八天晚自習,陳浩楠焦急地等待着,可是過了好久都不見班主任來班上坐堂。於是,陳浩楠不停地給自己鼓勁、打氣……終於,他張口猛地吸了一口氣就站了起來,快步走出了教室。
這幾年因爲招生數量的大增,雁南s中新增了不少的建築,除了一幢大教學樓、兩幢學生宿舍樓和兩幢教師宿舍樓之外,還建了新的教師辦公大樓。
從陳浩楠所在的211班教室到教師辦公樓,須得從新教學樓的四樓下去,經過樓前草坪中間的小石子路和校園中心幹道,再穿過一個橢圓形的小型休閒廣場,而後再下十來級石階。這樣,便到了辦公大樓的底樓。
儘管心裡十分沉重,但是一想到馬上就要把懸在心裡多時的想法告訴班主任,陳浩楠的腳步不由地就變得輕快了起來。
自從進入雁南s中以來,陳浩楠班主任李老師的關係一直都很好,老李也給了他許多幫助。這段時間裡,陳浩楠麻木了,迷茫了,也不知所措了,他唯一想到的人就是班主任:他希望老李能夠幫助他從困頓和迷茫中走出來……
不一會兒,陳浩楠就下了教學樓。他跑步穿過了草坪上的石子小徑和中心大道,很快就來到了休閒廣場之上。
夜很靜、很靜。不過,偶爾也傳來幾聲夜蟲的叫聲,它們躲在廣場邊上的矮樹叢裡幽幽地叫着,聲音雖然很小,但卻拖得老長老長。陳浩楠的突然闖入,給原本有些死寂的廣場帶來了些許生氣,這一點,他自己似乎也察覺到了。不由自主地,他的腳步就放慢了許多。
也不知怎麼地,今夜的月光十分光亮,閃着熠熠的清輝,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地寧靜、祥和。禁不住掐着手指頭算了起來,陳浩楠這才知道今天已是農曆十二了……擡頭望着深邃的夜空,月亮即將滿圓,他的心裡突然躍出這麼一句話來:月亮苦苦等待,一個月終究會有圓滿的一天,可是人呢?
想到這些,陳浩楠的心不由地又揪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