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君

小蕊氣的滿眼通紅快要哭出來了,慌忙無措地看向車內,又生怕夫人出來他們更加放肆,恨不得跟這些鬧事的男人來個一決高下!

見她這般,那個年輕的衛鷹直接不顧前面虛僞的禮數了,衝着馬車喊到:夫人,臨安護送之職我們已經安然抵達,日後,還請夫人自求多福吧!

說着和年長的衛鷹二人就率先馭馬離去,方纔在小主人面前他們不好大作,現在離開了小主人視線,這個外賊夫人根本不具有任何權利和能力制止他們,他們一路隱忍送她到臨安已經是仁至義盡!爲了大當家, 違逆這區區蓖令又如何!等救到大當家,自然功高一切!

如此一 想,不禁更加策馬奔騰,測想正濃時,馬蹄剛四腳踏步不到十步,就被不明人士從後偷襲,被抓起肩膀撂下馬背,身子騰空狠狠的丟下來,動作就像老鷹提小雞一般,風馳電掣,不容小覷,這速度之快讓他們來不及思考就重重摔在地上,面漏苦情,咧嘴哀嚎。

剩下想追逐而去的八個人看到此都警惕了起來,而顧尋風找人。在他們一陣驚喻中,一個白色的身影就穩落而下,林苑看着面面相覷的他們一臉輕笑道:“若我真前去同頌軍打招呼了,你們還敢進去嗎?”

衆人這纔看清方纔偷襲的是誰,怒又驚之,原來是這個外賊夫人!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在千人的衛鷹中進入百強的,豈能讓她如此羞辱?那受欺的二人從地上彈起開,又是年輕的那個人先破口大罵:你這個外賊愚毒的婦人!你這樣偷襲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堂堂正正來比試比試!

他們也是聽說這個女人是會些武功在身上的,曾經也是名暗夜,金陵府的重用之人,一次任務上山被大當家給截了下來當壓寨夫人,山裡人都議論就是她傷了梓鈺小主,大當家卻遲遲不將她處刑報仇,如今看來她是有些手段的。不過無論如何,她只是一個女人,又如此清瘦,論氣度,武力定是不敵男人的,難道她的本事就是趁人不注意偷襲的?

大家都神色各異的看着她,她現在如此淡定,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武功十分自信,還是暗腹計劃着什麼,她到底有什麼本事,能夠這麼撈住大當家的心,讓大當家對她神魂顛倒,不顧兄弟之情,甚至把紫蓖令都交給她!

林苑的視線在這羣衛鷹之間來回遊過,凝眸冷靜開口:“要比試當然可以,不過我只跟你們其中最強的那個人過招,給你們一個沙漏的時間,想好了就派人出列!

大家聽着她的狂妄之言,不免覺得可笑,一個小小女子,敢這樣挑釁他們衛鷹!她可知道衛鷹的武功比一般衛兵要強,而且武功路數複雜,暗用手段,如果來真的,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都能將她這朵花打成爛泥!

於是那剛被偷襲的年輕衛鷹,調整好身子脛骨,自告奮勇且用必勝的眼神開口道: 青鷹隊百強榜石駿,前來討教夫人,還請夫人不要手下留情!

不意外是他,林苑頭也不回的開口:想好了?

剩下的人暗暗擺起了看起了熱鬧的神色,石駿和這未露過手的夫人,不知道誰會贏,這夫人看起來嬌滴滴的模樣,看着實在不忍下手,石駿的實力在他們這十人中也算前茅了,但是他太過年輕,暗防心不深,很容易遭人暗算,不然早就進入前五十了,現在他們當中最厲害的還屬他身旁較爲年長的巖力,相對石駿巖力多了些沉穩和暗防之心。

“夫人,可要小心!”阿若和小蕊在一旁默默地替她憂心,這個情況交手是不可避免了,她們知道現在對付這些粗魯的大老爺們,必須要用更粗糙的手段,不然難以服衆!她們也只能祈禱夫人必勝了!

隨後,在衆人灼熱的目光下,二人展開簡單的切磋,令人失望的是大家剛搬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情,以爲他們會風來雨去的在這林中明月穿梭個十來回,給他們看的足勁了才結束的,結果三下五除二,沒到三招,石駿已經倒在在夫人的裙襬下起不來了,還哭着喊着夫人欺負人,方纔還信誓旦旦地請夫人不要手下留情,不曾想打臉是啪啪的響,這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

所有人驚呼,不敢質疑,巖力也是大開眼界,夫人身手了得,風池雲卷,轉瞬即逝,還沒有看出來出的什麼招式,就這樣被迫結束了,而且髮絲紋絲不動!說實話,他們隊裡也有武功厲害的女子,卻也沒有這麼厲害的,見招拆招,招招避害又可化爲攻擊,真是如若蛟龍,驚鴻一瞥。

剛纔本以爲自己隨意都能打敗夫人的人,此刻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們有多輕!

石駿敗下來,巖力還是不滿的道:既然夫人身手如此了得,爲何不想辦法解救下大當家?大當家平時對夫人不薄,他如今有難你卻視若無睹,你們江湖中人不是最講情義嗎?

巖力出言無疑又引起一陣公憤。

以爲她會解釋一番的,卻只見她漠然開口:情義?你們都知道我是他強擼而來,他的恩寵對我來說跟殘虐無差,又何來的情義?

一陣沉默,巖力又道:既然如此,那還請夫人不要插手我們前去鳩松山之路!

石駿再次從地上起身,拖着滿臉的泥塵灰氣卻雖敗猶榮道:我們即使敗在你的手裡,也未必會敗在頌軍手裡,對付頌軍我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將他們打倒!

“說的沒錯!我們勢必打倒頌軍!”

“夫人一身好身手,更是不需要我們了……所以,請你也不要插手!”

……

眼看着又引起一陣喧然公憤,情急之下阿若不得已走過來,對着衛鷹們高聲喊道:夫人何時說過不管大當家的事了?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在暗自非議,夫人此次下山就是爲了大當家!不然以她的本事若真想回趟臨安,一個人悄然下山還乾淨利索,何故還要用紫蓖令調遣你們似拖家帶口的跟着來?難道就是想受下各位的冷嘲熱諷?

林苑看着兩個不斷替自己出頭的丫頭,雖然也習慣了風雨獨享,卻也不由得心中一陣細暖……

這兩個人她一定要怎麼帶出來就怎麼帶回去,缺一不可!

阿若的話一出口,衆人憤然的目光慢慢轉爲疑惑,阿若姑娘所說的不無道理,可是何爲她們又稱是去的臨安?

有人疑問開口:臨安城離鳩松山很遠,那爲何我們不直接去鳩松山?還要轉這一趟波折?

看到大家靜下來了尋答案,阿若轉頭看了林苑一眼,剩下的靜等夫人開口。

面對大家疑惑不解林苑緩緩而有力的開口:因爲你們清陀鼎已經出現了叛徒,若是直接對外稱去鳩松山,細子傳信後,頌軍在鳩松山定又多派了一層兵力,大當家還在鳩松山,這對我們目前的局勢來說大有不利,而我對外說去臨安,那麼臨安城裡肯定就會前提埋伏,重心也會從鳩松山移過來幾分,而臨安城也是途徑鳩松山之路,此來一舉二策。

聽聞,大家才解開心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是錯怪於她,卻也虛心不低頭認錯。最後巖力放低聲音開口:那……既然如此,夫人爲何不早向我們坦言?我們早知道夫人的計劃,就不會有這等誤會之舉了!

林苑說道:既然要演戲,當然要逼真一些,只有自己信了,別人纔會信!

不曾想真相是如此,彎着身子的石駿猛然心裡白感交集,神色凝重的看着林苑吞了幾口唾液,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託着脫臼的臂膀直直的站在原地,想起剛纔自己的那些粗言穢語,心裡一陣愧疚。

林苑自然注意到他這邊,這個石駿一路上就他小動作最多,這傲氣的小青年,看着大約也就二十出頭,面帶風芒,肯定在女子面前出風頭多了,青鷹百強者,模樣也不差,難怪如此傲氣,看着此刻灰頭土臉的他,方覺得剛纔她下手,難免有些重,前路未卜,不能讓他託着傷上路的,所謂不打不安識,暗歎一口氣,林苑直徑走到他面前,石駿則是一臉惶恐地看着她,以爲她沒打過癮,又想揍他,趕緊後退幾步磕巴道:夫人,你……你又想幹嘛?

林苑沒理會他的小動作,上去一把抓住他脫臼的手臂,揉準給推了回去,隨着石駿含淚大叫一聲,抽回自己手臂時,發現已經被治好了。

不可置信的樣子,片刻,他揮着手臂,恢復起笑容:好……好了……夫人,多謝夫人不計前嫌!

大家被他這狼狽的樣子逗笑,看陣勢大家和夫人的誤會也在這場熱笑中解除,林苑還命阿若拿出藥來給他,阿若奉命從袖中拿出擦傷藥遞給石駿並對着他說道:我家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你的粗莽,記住,你可千萬別再鬧事了!

石駿慢吞吞的接過藥重重點頭,看着阿若一臉的尷尬笑。

這場鬧劇算是化解了。

就在林苑以爲事情結束準備回到馬車上,就聽到有個人喊:夫人快看,這草叢裡卡有一撕殘布,布上寫的胄字,咱們清陀鼎獨有的!

說着大家聞聲看着,那個衛鷹已經拿起那塊布子走過來要交給她,大家紛紛從旁向查看,果然這布上還寫有青駝鼎的密語。

林苑警覺起來,沒有接過他遞過來的布子,而是直接詢問密語是什麼。

幾個人便開始解起密語,片刻差不多同時開口:密語寫道大當家他們已經從鳩松山逃到鳳嶼天城了……

鳳嶼天城?林苑眉頭又緊了幾分,怎麼不偏不倚逃到皇城去了?

知道鳳嶼地理位置的人已經開始着急了:“鳳嶼天城可是頌國的皇城!千萬重兵,鐵如牢籠,大當家……

“皇城?這消息太突然了,到底可不可靠?”

“這密語只有我們青鷹中人通曉,這一看就是哪位衛鷹在逃跑間不忘割袍血字,留下線索,不會是假!”

阿若犯愁的看着林苑:那夫人,咱們豈不是真的要進臨安?

林苑陷入深想,計劃趕不上變化,如果消息屬實,去皇城只能途徑臨安城了,看來臨安真是跟她太有淵源了……

“夫人,情況有變,咱們現在怎麼辦?”石駿和巖力作爲這隻衛鷹隊的首領,也是來徵求她的意見。

林苑深想一番,心中決定了要去鳳嶼天城,她開口道: 那隻能改道先進臨安城了!

石駿道:可是夫人,這道門看守森嚴,咱們怎麼才能進去呢?

聽聞,林苑忽然低頭淺笑道:這還不好說?我去打聲不招呼就行了。

難得破天荒的夫人跟他們開玩笑,阿若和小蕊總算才稍微放心一下。

石駿連忙擺手拒絕並笑嘻嘻的道:別,別……夫人,剛纔是小的們不對,言語冒犯了您,您就別開玩笑了……

林苑斜了一眼他那討好的笑容,暗歎還真是能屈能伸啊,這立馬就換了副嘴臉,都說女人變臉如變天,改形容男人才是吧。

隨後, 她說道:先去前方城外駐紮客棧進食,若是真進了這城門,也還要走好一段路才能到達臨安街。

石駿既又兩眼放光:夫人海量,果然是要好吃的好喝的招待我們!

身旁的小蕊忍不住替夫人接了這話:這個你們就記得了?小主人面前交代的話你們倒是忘的一乾二淨!

石駿捂住自己嘴,趕忙一臉認錯的神色。

看着他們鬧騰,林苑似乎想起來了什麼往事,一臉深遠,不過即刻就淡了,她調整好狀態,目測着前方,那客棧是這方圓幾裡唯一的一家麪館,路過商客舟車勞頓,少不了停下喝上一碗熱騰的湯,裡面定是人龍混雜了,去看看會不會尋到什麼法子……

本以爲能在這家客棧吃好喝好一頓,沒想到他們到達客棧時,發現客棧裡外都綁着白條,撒滿白紙,像是在舉辦着喪事一般,可是麪館老闆又在如常的做着生意,桌子上也不缺吃麪的客人,這到底怎麼回事?

蒙着疑惑的心理,林苑一行人點了羊肉餃子,卻被面館老闆告知:現在城中那戶人家還能沾一點油水,你們外地來的不知道吧?只因一個月前,德煬皇帝駕崩了全頌國依照大頌立律戒葷戒淫守喪一個月,家家戶戶還要綁上白條,以示慰念。不過今日可算是最後一天了,我們也禁葷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內整個大頌白紙亂飛,白布成景都成了送喪之地了!

頌國皇帝駕崩了?這真是一個驚天雷人的消息,林苑瞳眸不自覺放大,滿目震驚。這麼大的消息她竟然渾然不知,這個德煬皇帝聽聞一直身子健朗沒什麼大病,這忽然離世確實離奇,他在世時算不上什麼明君,卻也是讓頌國避免了很多戰亂,百姓安泰,如今死了,白條覆城,這頌國的天,是要變了嗎?

而她最關心的,是現在誰登上了新皇之位?會是誰?會是凌風嗎?他壞事做盡,趕盡殺絕不惜一切代價想要的位置他如今得到了嗎?

沒等衆人還沒有從驚訝中反應過來,老闆又小八卦起來:更讓人驚訝的是皇帝死前竟然傳位給了他那個無人舉薦的七皇子,把那幾個滿腹經綸,聰明能幹的兒子都給賜爲番王了,誰也不知道帝王的心思,現在整個頌國人云亦云的,各種謠言滿天飛,你們進了城就知道了……

驚呼怪哉,更讓人奇怪的新皇竟然是資質平平的玄容?不是心狠手辣的凌風也應該是野心勃勃的玄明,又或者城府極深的三皇子,才能平復滿朝大臣的附議吧?按理說實力,手段,野心,權謀,這皇位應該是這幾人之間莫屬了,特別是那位金陵王,之前就有傳出流言皇帝暗喻他爲太子的昭旨了,就等着時辰到宣佈天下了,可惜。他這大半輩子的心血,終究是落空了……世間怕沒有人比他更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了吧,即使是踩着最親的人骨血上位,他也不會有一絲毫猶豫!

不過話又說回來,先皇帝之前明明也十分寵信他,經常召見,棋文弄武,毫不落下。相反對玄容十分冷淡,外人看來他連競選的資格都沒有,大家都以爲太子之位會落到凌風或者幾個旗鼓相當的皇子手上時,先皇帝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帝王之心,果然真令人費解。

關於這個玄容,她知道的信息較少,只知道他在皇嗣中排名第七,外人評價是“庸懶散愚,紈絝不堪大用。”她也沒有見過,畢竟一個整天不學無術,只喜歡鬥蟈蟈看戲存在並無任何威懾的人,誰會去過多關注,現在看來,他是被皇帝保護的很好,那些冷漠的態度都是給他的保護色,這可是大頌百年來的江山社稷,甘願交給他那將是託付了多大的希望?先皇帝當然比別人更看清他們的兒子,難道這玄容是表裡不一,平日故作懶散墮落是給人看的?

所以今日,他們一行人也只能吃上素餃子了,三五人一桌,一下子就把這小麪館快要擠滿了,進食期間,不知是否穿的太華麗的緣故,竟有人前來搭訕。

是一個同樣身着一身華服的小姐,看見她們就興致勃勃的上來問道:這位姐姐,天熱寒冷,眼觀沒有更合適的位置了,能否通融一番讓小女子和你們坐一起?

看着模樣也挺舒適親切,身後有僕人有侍隨,駕馭的馬車也十分華麗,想必哪家的千金小姐遠赴天城吧,跟她們打招呼難道是覺得遇到同道人了?

他們是什麼人?在國喪這個時候駕馭着如此豪麗馬車進天城,難道是進宮選秀的?大頌國法確實有規定若一代帝王隕落,新皇登基後的三個月內必定要舉行頭次秀選,作爲送天喪,衝國喜,迎新基之禮。

可是這才過了一個月,皇帝喪期剛滿,這小姐如何就急着進城了?

“ 小姐若不介意,可坐下同飲。”看着誠然滿面的人,林苑也大方讓她同坐。

那小姐看着也是個隨意的主,只見她點了兩碗韭菜餃子,等上了餃子後更是毫不掩飾的大口吃起來,只是這吃相,坐姿,以及粗糙的肌膚,怎麼看都不像能坐着如此華麗馬車的主人。

身後的丫鬟輕咳了幾聲,更是滿眼的愁,應該是想提醒她注意風範,這讓林苑對她的身世更是好奇了。主動開口試問:敢問妹妹孤身獨行是要去何處?

那姑娘沒聽丫鬟的暗示利索的喝完最後一口湯,笑咧咧的開口:想必還是跟姐姐同路呢,姐姐生的這般貌美,應當也是赴天城參加十五後的“進秀禮訓”吧?

這小姑娘,說話也是毫不忌諱,跟那些交造作嬌滴滴的大小姐完全不同,於是林苑回道:姑娘真是厲害,竟一眼看出來了我的去途,只是選禮在十五日後,你們怎麼就提前來了這麼多天?

那姑娘又大大咧咧的道:我爹說,提前來習慣天城的風水人情,多認識些紅顏知己,對十五天後進宮是有好處的,所以就……想必姐姐你也是一樣的吧?

林苑會心一笑道:我倒不如姑娘自在了,我提前入城是有些其他的事情。不過,你爹說多結交些良友,總歸是沒錯的。

聽到林苑這麼說,那姑娘忽然就滿眼金光的道:姐姐,我覺得你面冷心善的,與我很是投緣,很想跟你交個朋友,這樣咱們進宮好歹也有個伴兒,你看如何?

聽聞,林苑忽然計上心來 笑容未減道:好啊,我也覺得與你很是投緣,不過不知道姑娘芳齡幾何,又是哪家的千金,纔好比對比對咱們誰是姐姐誰爲妹妹啊。

身旁的阿若和小蕊一臉懵懂,不知道夫人同這個傻大咧的小姐周旋什麼,夫人很少與人打交道,連她們都很少跟她說得上話,別說是陌生人了難道是她想到了什麼進城的方法?

那姑娘來了勁開口道: 我叫孫敏黛,珩陽人士,剛滿雙十,家父是武部將軍孫鎮東,我在家中排名第二,本來這上邊的命令是要家中嫡女入宮的,可是我大姐常年抱病,實在出不了遠門,更別說遠赴這天城了,所以我爹就跟上面申報由我來替姐姐進宮。

說到最後,小臉也是沉了下來,想必也是不情願入宮的。

聽她說完,林苑也是誠意的“自報家門”:這麼說來妹妹還真要稱我爲姐姐了,我姓高,字溪雅,大你一歲,父親高密如今在朝中擔任朝庭佐相,高家女兒就我一人,我也別無選擇的就被父親送入宮……

孫敏黛看着同病相憐的眼前人,更是增情的站起來嘆息道:原來姐姐同我一樣,都是別無選擇,但是姐姐你不要難過,你生的如此美貌,進宮定會聖得皇上寵愛,豔壓羣芳,再不過以你們高家的權力,封個貴妃,也是合常理,到時候可別忘了妹妹我。

孫敏黛猛然站起來,這粗直的語言讓身後的丫頭都爲她捏把汗,這小姐口無禁忌的,什麼話都敢說,還真是不適合進宮,說話期間腰身晃了一下那掛腰間的金令顯得十分奪目,林苑有意無意的漂了一眼,只見上面還刻了一個大大的孫字,大戶人家的金通令果然不一樣,獨有,彰顯。

於是,回禮爲由她也起身來到孫敏黛身旁,步伐優雅高貴,阿若和小蕊依舊不明的看着,只見她走到孫敏黛身側,從自己頭上取下了唯一的一枚株花簪,然後對着孫敏黛誠然道:孫妹妹,這株花鬢簪平日裡是我最喜歡的,雖然不是很名貴,但是專門請法師開過光的,是個吉祥物,既然以後我們以姐妹相稱了,那姐姐今日就把它贈予你,希望此次出行能護你一路平安。

孫敏黛看着對方此舉,滿眼受寵若驚,高官女兒與自己結交,那自己以後在宮裡相當就有了個靠枕了,趕緊也取了自己身上的香囊,有些激動道:高姐姐,你贈這麼貴重的禮物,敏黛受之有愧,這個貼身紫葉香囊我娘說也能防病辟邪的,回贈姐姐,希望姐姐不要嫌棄。

林苑沒有直接接過香囊,而是將手中的株釵親手給孫敏黛戴上,二人就這樣交換了信物,石駿他們也注意到了她們那邊,一邊吃着餃子,一邊注意情況。

看到此舉是忍不住跟一旁的巖力吐槽道:夫人在搞什麼名堂?這大半路劫殺出來個陌生人都能結交?這女子們怎麼都愛弄這些花花水飾?一個釵一個包就能結情了?

一旁的巖力沒理會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二人動靜,一刻也不放過,這事肯定不簡單,他所覺夫人跟那個女人深談定是有所圖的,雖然認識不久,但是像夫人那樣的女人,眼裡清晰,看的極淡,她不會白白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看到夫人剛給那女人戴完頭飾,便扶頭搖晃的整個人不慎往那女人身上倒去,就在衆人驚呼攙扶之際順走了那女人腰間的金令,塞入袖中,動作敏捷流暢,夫人原來是爲了偷金令!不過這如此順溜的偷盜法以前不會是經常幹吧?

而石駿看到夫人暈了,則趕緊離開坐位上前去查問,巖力咬着筷頭饒有興趣地想看着她接下來的動作,這夫人不僅武功高超,裝柔弱也是有一手啊,看這故作病態的樣子,不認識的真以爲是常年身子骨虛弱了,誰會想到這“我見猶憐的弱女子”實際上是能一打十個猛漢的女魔頭!

不過他纔剛看入戲,那邊就傳來小姐身子不適即刻啓程的聲音。巖力有些意猶未盡的跟着兄弟們起身走去,跟那傻女人告別後,兩個丫頭攙扶着夫人離開,那傻女人還在身後一臉擔憂:那我們說好了,天城再見!

無奈的搖搖頭,這夫人還真能三言兩語就馭得人心啊……

上了馬車,林苑透過窗縫看着遠處還愣站着的孫敏黛,眼裡透過幾絲愧意,對不起,敏黛,可惜我並不是那個養尊處優的高小姐,你去天城是受榮待封,我是爭一朝一夕赴刀下救人,刀下亡魂不等人,我必須要儘快進城,若此番進城還能全身而退,我定還你這份真摯!

樹下的孫敏黛一行人目送着她們的馬車緩緩進城,看到高家身後的隨侍個個都年輕力壯,整齊有序羨慕不已。這纔是真正大家閨秀的樣子,再看看自己身後,一個老媽子,兩個丫頭片子,再一個馬伕一個小廝,還一個一個歪脖子病氣怏怏的,精神最好的就是她這個小姐了,還好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強盜,若是遇到了危險,怕是還要她來保護他們的安危呢!

思緒回到幾天前,父親不在,事出有因她回府倉促,什麼都沒有準備,這幾個人應該是大夫人選的吧?無非就是怕她成功入宮得升榮,而不是自己的女兒就心生妒忌,找了這麼幾個人來保護她,實際就是想她早點死在路上吧……

一陣冷風拂過,兩個丫鬟也扶她回到馬車去了。

城門下, 有了金令順利入了城,馬車內林苑歪頭靠着,方纔還一直擔心找不到合適的方法,現在可算是進來了,可算長伸了一口氣。

過了很長一段路,小蕊忍不住疑惑道:夫人,爲何方纔咱們不直接冒充孫敏黛進城?這樣的話她沒有金令守衛就斷定她是假冒的,不給她入城,她就不能有揭穿我們的身份的機會,我們在裡面不是就少一分危險?

林苑淺看小蕊一眼略有讚揚道:小蕊你心細,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如果我們冒充孫敏黛進了城,那到真的孫敏黛進城的時候守衛也會查她家底,如果守衛發現有兩個孫敏黛,就會斷定有一方是假冒,到時全城戒備,極力追捕,反而對我們不利,而且孫敏黛手中必定有有新皇召之入秀的召旨作證,到時候我們這個冒牌的孫小姐就暴漏無疑了。

這番小蕊倒是通然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夫人,咱們冒充這個孫若冰,如果哪天孫若冰也進城,那咱們或早或晚豈不是也要暴漏?

林苑又耐心道:孫若冰的父親孫海只是個下三品中官,新皇登基內定第一批秀女要賈三等官以上的家境,皇家內幕,當然這是不對外明說的。所以孫若冰暫時還沒有入選的資格,我冒充她不過也是因爲這金牌上刻的這個孫字。

她的解答,這讓兩個人茅塞頓開,阿若這才放心明朗道:還是夫人思慮周全,這樣一來孫敏黛進城之時就只是覺得金令是不慎掉落了,不會想到其他,而她拿出那道召令一樣可以進城,這樣咱們就可以各用各的法子,互不干涉,一起進城,一舉兩得!

兩人是越發欽佩夫人了,手段高明,心細如髮,而且果斷雷厲,說是女中諸葛也不爲過。

小蕊打趣道:一路跟着夫人,雖然波折不斷,但是卻能闊別視野,學到了好多聰慧的東西,夫人,您真厲害!

林苑不以爲然道:見多識廣罷了。

這些手段,計謀,深宮清規她哪裡又是輕易得來,回想起那一年被凌風送入那個叫“鬼見愁”的地方。馴化栽培,強硬地打開了她對世間所有的見解,鬼見愁那地方如同它這個名字一樣,不是人待的。若不是她真信了他的鬼話說只要活着出來就娶她,在那個鬼待都會被折磨的受不了地方里她根本撐不到出師!

一想到那個暗無天日,晝夜不分的窟洞,她還是會後怕,那些人想把他們馴化成無所不能,刀槍不入的暗夜,當成一個個聽話的走狗替他們賣命,所以在裡面,刀槍弩箭,琴棋書畫,江湖鬼術,深宮清規……無所不學,若是挨不過,就會受到各種酷刑折磨,就算死了也就拉出來埋在山口,當作下一批新人上山的階梯罷了。

當時她不明白爲什麼凌風會送她去那個地方,但是看到別的暗夜都被他下毒牽制,而對自己他沒有用任何東西來牽制的時候,她就以爲自己是個例外,只是覺得他身邊或許缺少一個能與他並肩作戰的人,而自己學有所成之後定是能陪他站在頂峰!現在想想,凌風用來牽制她的不就是自己對他的那份情嗎……

愛情的毒比外毒好用多了,控心而制,肝腦塗地,而且沒有解藥,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毒了吧?

二人又看到夫人神色飄遠許久,夫人最近老是愛神遊狀態,定是有什麼心事,剛想呼籲她醒來,馬車頭就被 一個重物給撞到了,晃動了幾下,隨着一聲近距離的男子呼痛聲,好像是外面發生了爭鬥,一刻間,林苑回瞳過來並警覺的半跨過身子撩開門簾子查看外面情況,只見馬車外,一男子滾在她的馬前木輪下捲縮着身子,一臉塵灰的痛苦哀嚎。這應該是剛纔撞到馬車的人,他怎麼會好好端端撞上馬車?察覺這情況應該是被人扔過來的,那人雖然狼狽,但是身着貴服,頭戴玉帽,看樣子應該是個富家公子哥。

與此同時,忽然空降一個黑衣蒙面人,舉刀就要刺向他,他還算敏捷的側身滾到一旁躲過危險一劫,那人再次刺來,馬被驚到擡腳尖叫,眼看舉起來的馬蹄要踢到自己,黑衣人被迫停手後退,而地上那人順勢爬到馬車前室,上半身雙手撐在馬車頭上,下半個身子卻爬不上來,呼吸未定,有氣無力。猛然擡頭,對上林苑探惑的眸子,林苑淺看他一眼,只看到一張土灰塵氣的臉此時發着抖,看不清原來容貌,此刻朱脣緊閉,眼瞳裡帶着幾分堅韌之氣。林苑很是奇怪這人被揍半天竟然不喊一聲救命?生死之間,短短對視的這幾秒裡,一大幫官兵從四方追隨而來,邊喊着:大膽賊人,千人大軍在此!還不快束手就擒!

而那黑衣人也是這個時候快刀斬亂麻似的舉刀傾力砍來,林苑愕然這被追殺的小子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竟然惹的千人大軍出動?定是個身份高貴的主,兩邊與她都無冤無仇,一邊是功夫了得的黑衣人,一邊是高兵,黑衣人寡不敵衆,自然是敵不過的,她不能得罪這些官兵,今日出了這個岔子官兵們等下肯定會更加嚴查過路者的身份了,眼下她只能救下這小子,來和緩官兵,想着伸手一把將他拉上馬車前室,那黑衣人的刀眼看着刀鋒就要落到他後背,林苑一個箭步衝上去一腳蹬到黑衣人腦門,黑衣人被這一個回力踢飛,後面官兵趁機蜂擁而上圍住,黑衣人大開殺戒,血濺四方,可想而知掙扎沒一會兒就被降服了。

頌軍果然在臨安城口布下千人大軍,應該是清鼎那細子告了密,跟她猜的沒錯。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們還是陷入了這個已知陷阱!不過目前情況,她救下了這個人,局勢可否反轉?

官兵們降服了黑衣人,爲首的那官大人第一時間就一臉有驚無險地跑過來請罪道:大人恕罪啊,臣救…………屬下救人來遲,還請大人莫見怪。

林苑看着這官大人穿的官服,乃是孔雀綠高等官服,這是知州以上的官職纔可穿戴,他還稱這個小子爲大人,難道這小子官職比他還高?難道還是總督州不成?

那小子估計是嚇得不輕,一臉的傻愣,聽到那個官大人喊他好幾聲纔回過勁來。

那小子回神來就跳下馬車,然後才一臉平復的對着林苑鞠禮道謝: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姑娘真是好身手啊!

林苑踩着梯子也下了馬車,聞訊出來的阿若和小蕊也跟着下來候着,三人與那小子面對面站着也鞠了個回禮,隨後林苑開口道:大人誇獎了,能幫到大人是臣女的榮幸。

那小子沒有理會官大人倒是一臉的興致好奇問道:姑娘好謙遜,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看着面生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林苑順風回道:臣女確不是本地人。

那官大人打量一番也跟着道:姑娘一看就是剛入城吧?昨日也是一輛外地馬車經過這裡裡面就藏了賊人,導致今日後果不堪設想,爲了防患,朝廷加大了查賊力度,還請姑娘出示金令,通報去處方可繼續前去。

此話一出,屆時大家都陷入了不安之中。沒想到,現在這些狗官府查的這麼嚴。

林苑聽聞馬上恭敬的掏出腰間金令,遞給那官大人,柔聲道:臣女名喚孫敏黛,父親是武部孫鎮東,此次進城是受新皇召令,入宮去受進秀禮訓的。

那官大人長哦了一聲,打量了她一番,纔將金令取來,並雙手奉給那小子悅道:大人請過目。

那小子接過金令,看了兩眼,就將它遞迴給林苑竟滿臉悅色的道:原來是孫將軍之女,虎父無犬子,難怪出手不凡。

說完不顧滿臉髒垢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欣賞無比,倒像是孫敏黛給他當妃子一樣。

林苑被他怪異舉動不免給逗樂,她嘴角微微上揚依舊禮貌道:大人誇獎了,受父親影響臣女只是會些防身的簡單功夫,談不上不凡二字。

那小子竟直徑道:孫鎮教女有方,孫小姐不僅身手非凡,更是氣質絕佳,談吐大方,這一批秀女中勢必會豔壓羣芳,一舉奪魁吶!

林苑故作受寵若驚:大人誇耀,臣女惶恐,今生有幸,能入宮見到皇上一面,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不敢存有任何僭越之心。

那小子認真聽着隨後朗朗大笑道:秀女之選,本就是一場比賽,你要有奪魁之心方纔是對皇上最大的尊重和幫助!再說,我敢擔保,皇上見了你,定是隻有歡喜!

“大人真是高看臣女了,那就借大人吉言吧。敢問大人,如何稱呼呢?”林苑疑惑,這個人這麼瞭解皇上喜好?他是皇上的什麼人嗎?

那小子摸了摸鼻尖隨即道:實不相瞞,我是皇上欽準的君遣大人,出宮替皇上體察民情的。

說着還將身上的令牌取下,林苑舉頭看到只有皇室貴族才能佩戴的身份牌,金閃閃的上面刻着一面刻着“君遣”另一面刻着“ 永宣 ”二字。官職加佩名,這小子原來是個君遣,君意爲皇上,君遣意是爲皇上所差遣之事,美曰其名君遣大人。能坐上這個定是時常伴皇上左右的,年紀輕輕就有所爲,難怪這個官大人如此巴結,他如此瞭解皇上喜好那就說的通了。

林苑又故作驚嚇的道:原來是君遣大人,請受臣女一拜。

說着又鞠了一躬。

那君遣大人趕忙說道:孫姑娘就不必客氣了,快些請禮。

林苑直起了身子,那君遣大人看着興致頗高,還想再跟她語言下去,但她不能再這裡耽誤時間了得趕緊離去,於是她道:大人,天色不早了,臣女還需趕車赴宴,就與大人在此別過了。

話剛落,君遣大人還沒發話不料那個官大人又攔住道:孫小姐且慢,由於這段路況今日比較特殊,爲了防止賊人再次潛入隊伍裡,孫小姐必須拿出新皇召令做登記,方可繼續前行啊。

官大人的發難,讓原本緩和下來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身後的阿若和小蕊都深深地揪着心,暗裡緊張對視,怎麼辦,她們手上並沒有召令,再拖下去怕是真正的孫敏黛要追上來了……

聽到官大人的要求,林苑毫不猶豫地立馬點頭會意,並說自己上馬車取,然後轉身就要爬上馬車,一副是去取召令的模樣,石駿和巖力他們也是暗中捏着汗,空氣裡彷彿上了一層冰,衛鷹們呼吸都凝結了!敵方千人大軍,他們一旦敗漏,在劫難逃,此時此刻,夫人打算又何如應對?

屆時,所以人救命的眼神都投到林苑身上。

遠處只見夫人前腳剛踏上梯子,就擡手扶頭停頓了起來,身子前傾了幾下好似也站不穩了,夫人這個時候又頭暈了?是不是夫人也憂心懼怕了?不明意思,大家聚精會神地看着。眼光一刻未離開過林苑的君遣大人看到她此舉,立刻蹙起眉頭,大家目光也都是緊盯她這邊,一陣旋風吹來,下一秒她就身子後仰暈倒在地,迫不及防的,君遣大人見狀立即上前查看,阿若和小蕊也跟着擁上來大喊: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君遣大人將她上半身子從地上半抱起,看到她已經昏迷,目光投向阿若她們開口急道:你們家小姐可是患有什麼舊疾?

阿若眼珠子一轉,立即點頭哭道:是啊大人,小姐從小身子不好還非要練武,定是剛纔與那賊人交手太過用力,導致小姐頭疼的隱疾復發了,求大人快快救救我家小姐……

小蕊明白了什麼也哭着急切道:是啊大人,這荒郊野外的,藥師難尋,一刻也耽誤不得,奴婢求大人快送我們家小姐入城救醫吧!

那君遣大人聽聞不滿的看了她們一眼責怪道:你們家小姐有此等嚴重的隱疾,你們怎麼不早提醒她上車休息?吹了這麼久的涼風,她身子骨如何哪撐得住?

阿若順時急道:都是奴婢們粗心,還請大人快快讓我們上路吧,耽誤了小姐病情,我們可吃罪不起啊!

官大人倒是眼神不太友好的冷道:那丫鬟你就趕緊拿出召令,然後帶你家小姐走吧!

小蕊馬無措的道:那詔令小姐小心護着,放在箱子裡最裡層,東西雜又多,翻開定會費些力氣的,我們家小姐這病一刻也耽誤不得,大人,求求你們看在剛纔我們家小姐救了大人的份上,通融一下先讓我們家小姐看病吧?

看着兩個哭啼啼的丫鬟,君遣大人無可奈何的道:那就快快送你們家小姐入城吧,記住,務必要照顧好她!

說完轉身對官大人說:準備一下,我們也啓程了。

那官大人看到君遣大人這麼容易放人不輕言的嘴裡還念着:可是……召令……召令……

不料遭君遣大人直接白眼:孫小姐爲救本君惹隱疾復發,大人就不能通融一二?

見此那官大人才尬笑幾聲道:那既然君遣大人發話了,屬下既有不從的道理?

阿若和小蕊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那個官大人,恨不得連呼他幾大嘴巴子,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還好這君遣大人品行還算不錯。

所有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沒想到的是身後跟着一大批官兵,本想一路逃避官兵,不曾想官兵直接送她們入城,不知道是什麼狗屎運了,也不知是該喜該憂……

一大堆人馬就這樣出發了,馬車內,林苑醒了過來,囑咐阿若給自己下了點麻藥,這樣等下如果有大夫過來給她查脈的話好歹也查出個脈象虛弱的症狀,騙過他們。

怕藥效消耗太快,林苑叮囑她要下五分的量。

還好隨身攜帶了麻針,目前也只能這樣了,這樣也能因爲病情拖些時間去參加什麼秀禮,不然這君遣大人要是想一路護送她們去,那可真是後果不堪設想!待阿若施針結束後,她們已經快要抵達臨安了,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受了麻針的影響,她此刻確實覺得虛弱無力,加上這幾天沒睡好,還真有些覺得頭痛。

她背靠着小蕊,身子有些沉沉的,閉目養神調養一下。

阿若收起麻針,看着夫人如此,一臉心疼,麻藥最傷身了,爲了防敵,她這針裡還加了點讓人頭痛腦熱的東西,雖然給她上的不多,卻也還是讓夫人身子不適了。

不知不覺中,林苑頂着沉沉的腦袋睡去,還做起了夢來,夢裡有愛有恨,都是些瑣碎的日常,一夢醒來,已經到達臨安。

她們在臨安城一家客棧住下了,差不多十二更天她才醒過來,阿若說君遣大人已經找過大夫給她請過脈了,那體內的未驅趕完全的寒氣,和虛弱的脈搏讓他們相信了她患有隱疾,於是開了好幾幅驅寒的方子。君遣大人還說她身體不好不必急着去參加禮訓,宮裡拿邊他會派人傳話,讓她暫且在這裡安心休養幾日。

林苑扶着額,半起了身子問道:那君遣大人現在人在何處?

小蕊手裡端着碗藥邊用勺子攪拌去熱邊安撫說道:夫人不必擔心,他們壓着那個黑衣人已經趕着去天城了,咱們這裡現在是安全的。

去天城了?那就好,省得她還要想着怎麼開脫他們。

林苑看着小蕊碗中黑乎乎的藥水,皺起眉頭:既然君遣大人已經走了,這藥就拿去倒了吧……

一旁給她鋪好墊枕的阿若卻趕忙阻攔道:夫人,您身體確實需要補一下氣血了,您本就中氣不足,寒氣在內,又受了麻針!身體是很虛弱的,這藥里加有珍貴的藥材鹿寶黨蔘,喝了對身體大有好處。

沒想到,她身體現在這麼脆弱,罷了,這往後越發冷了,她若不補充點體力怕是真熬不住這冬日冷洌。

接過藥,又是一飲而盡,還好,沒有想象中那麼澀苦,回味還有一絲甘甜。

她剛喝完藥,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敲門聲。

讓屋內幾人不得不警覺起來,是誰這麼着急敲門?

阿若前去開門,石駿沒等阿若開完門就推門而進,言語促急,神色嚴厲道:夫人,我有急事稟報……

阿若關緊門窗,開口斥責:石駿,進夫人房間怎麼能如此疾奔!

看着石駿焦急地神色,林苑不想聽其他廢話了直接開口問道:什麼急事,速報來!

石駿也不參雜其他廢話,直接利索道:君遣大人急着迴天城,是因爲大當家在天城已經被伏誅了!

此話一出,林苑覺得心頭一顫,腦子一片譁然她立刻搖頭反駁道:不可能,林綃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被伏誅了!這消息哪傳來的?

阿若和小蕊也是跟着憂急了起來,若是大當家真的被伏了,在天城真的就死路一條了!

石駿強烈道:是真的,這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臨安城,客棧裡我方纔無意中聽到有食客討論,便去探了底,結果真的探到大當家在今日午時被伏的消息,現在在天城已經被當衆鎖鐵遊街了,臨安城好多人都已經趕去看這個熱鬧了……

鎖鐵遊街?若是真的,那她該如何從這千萬大軍中救出他?她猶豫片刻,最終握緊拳頭堅定道:吩咐下去,餵飽馬匹,今夜子時,秘密出發天城!

她閉上眼睛,她需要臨時決定一個周密計劃,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時刻,更是要保持冷靜,有可能這只是頌軍擾亂人心的詭計!

石駿走後,她起身查看包袱裡的東西,篩選重要的東西拿上,改裝,束髮都要換成最簡易的,以免行動不便。面紗,迷藥,暗器,銀子,缺一不可。

阿若拿出一身夜行衣,問道:夫人,咱們是否換上這個?

林苑看了一眼搖頭道:不,咱們子時出發去到天城怕是已經天亮了,一身黑衣倒是會引起懷疑了,不能太過行客化,換上普通的簡袖衫,一切正常女子妝扮,在人羣中,才能免去他人目光。

阿若點頭道:是奴婢思慮不周了,那夫人,奴婢現在給您梳妝吧。

暗裡放鬆一口氣,本以爲夫人聽到這消息後會因緊張缺少判斷,現在看來夫人的心理承受力,是遠在她們之上的。

看着夫人凝重的臉,小蕊不忍道:夫人,可是您的身體……

林苑努力擠出一抹笑容:你們無須擔心我,習武之人,哪有這麼嬌弱,剛纔不是喝了一碗補湯了嗎?現在覺得十分精神。

二人知道夫人是怕她們擔心才故意說的這麼簡單,夫人跟大當家真是很相似,苦楚都不願意與人分擔……

鳳嶼天城

頌國最繁華的地方,也是頌國的都界,退去了漫天白布,四衢八街恢復了紅燈綠瓦,木閣雅巷,玉石鋪路一切皆是那麼高不可奢,街上人羣亦是紅飛翠舞,魚龍混雜,山車海人來往絡繹不絕……

昨日聽聞朝廷抓到了一直禍亂頌國多年的清陀鼎山賊大王,還會將他拉出來遊街示衆,這街上五湖四海的皆來觀看那一直是頌國心頭大患令人髮指的青坨鼎魔頭是何等模樣……

那一方山寸多年來一直是人們心中的黑暗地勢,雖處於頌國地界,卻是頌國唯一管控不了的地方,那裡頭的歹匪更是殺手如麻,吃人不吐骨頭,一些亡命之徒,賭徒,毒梟的聚集地,許多上過山的人,唯有一人逃命出來,卻也是被折磨的千瘡百孔,器官不全,半人半鬼。逃出來沒些日子,就瘋癲癡傻,就死前還唸叨着哀求之言,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折磨,那山頭裡面的酷刑是多麼的駭人慘況。

今日能抓到那魔鬼頭目,處以極刑,真是大快人心,最好所有酷刑都用上,慢慢折磨致死,再剿了那清山,讓所有山裡頭的人也嚐嚐這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的滋味。

午時,林苑吩咐十人潛默跟在身後,她們三人則進入人羣中,打算暗中觀察這消息是否屬實。

只看到街道周圍都有官兵把守,這人羣中肯定也藏了許多便衣侍衛,她們得多加提防。

潮起潮落,人羣衆衆,正午已過,卻不見有犯人推出遊街,底下百姓也衆論紛紛。

不知道是不是站的久了麻了的原因,還是寒症發作,只覺得身體從頭到尾痠麻無力,心悸怔忡,看着面前衆多身影游來游去,只覺得胸口燥的發慌,心火旺盛的厲害,似需要一個爆發口。

看着呼吸大跌起伏的她,身旁的阿若凝神道:夫人,午時早過了,眼看就要步入黃昏,這裡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假消息爲的就是引我們前來?

阿若的話有似醍醐灌頂,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只是當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放手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