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拆房子的王爺

更新時間:2013-1-11 10:25:50 本章字數:18663

馬車裡,真姐兒和兒子又拌上了嘴。在現代來說,小孩子的童稚幼語是他的天性。而佑哥兒身在古代,卻因爲父親對男人女人的認識不同,要對母親說乖乖。

“母親,是可以親可以香的人,”佑哥兒咧着小豁牙,他的牙前幾天又掉了一顆:“父親,是要聽他的話。”

真姐兒忍無可忍,抱起兒子狠狠香了一記面龐,問他:“爲什麼母親是可以親可香,到了父親面前就要聽話?”

對着格格笑的佑哥兒,真姐兒追問:“父親到底說了母親什麼?”

佑哥兒哈哈笑:“父親說母親是要哄的。”真姐兒衝兒子皺起鼻子,佑哥兒也衝母親把小鼻子皺起來。

馬蹄聲傳來,護送的將軍是趙吉到了車外:“回王妃,王爺派趙星過來。”佑哥兒立即坐端坐對母親小聲道:“父親有話要說。”

趙星在車外道:“回王妃,王爺和易世子在一處,易世子前來勞軍,王爺命王妃和世子換上衣冠去見。”

“知道了,”車裡傳來王妃柔和的聲音,這柔和聲音上的面龐,卻是悵然。和表哥這幾個月過得如膠似漆,可他終歸要回到封地上去。

真姐兒失神一時,回到封地上去,自己就要再給表哥挑吉日,爲他收拾新房,讓他娶易世子的胞姐。

“母親,咱們換衣服吧。”佑哥兒聽到見父親很喜歡,催促一下。真姐兒含上笑容,看着兒子可愛的面龐,天大的難關也要往前闖。

她的決定,還是要離開王府,爲趙佑準備另一個備胎。有朝一日表哥犯糊塗,母親這裡,還可以給佑哥兒一個天地。

這天大的難關,指的還是真姐兒一個人獨自生活時,會遇到的難關。這幾時在趙赦懷中格外嬌寵,這種種嬌寵也時時提醒真姐兒,一個人生活時的不容易。

在軍中的時候,趙赦要趙佑儘量事情自己做,真姐兒也儘量不用別的丫頭,只有花開是自幼跟隨自己,讓她常伴身邊。

今天出行,世子的威風又要出來,王妃儀仗跟在後面,一個人也不少。

大家停下,後面車上送上禮服頭冠,真姐兒母子打扮好,馬車重新去往趙赦紮營處。

春草經風就長,叢叢嫩綠中的大營中,趙赦在同易宗澤說話。易宗澤是笑容滿面:“王爺好兵馬!”再就戚然:“要是我們也有這樣的猛將,這樣的精兵,就不用事事麻煩王爺。”

趙赦不動聲色,覺得這下面有下文,他只是聽着。

“這一仗多虧了王爺相幫,左將軍兵馬來得及時,王爺,可否請左將軍留下來半年,指點一二。”易宗澤雙手拱袖,看着趙赦的眼睛說出來。

只一躊躇間,趙赦就喝道:“左俊傑!”隨着喝聲外面立即有高聲回話聲:“在!”左俊傑大步走進來,紅色大臉膛兒,粗壯身板兒,要是放在鬧市裡,會有人當他是殺豬的。

趙赦面帶微笑:“易世子說你的兵好,有意讓你留下來住半年和他的兵親近親近,你意下如何?”

易宗澤十分客氣地道:“請將軍不吝賜教。”

左俊傑腦袋瓜子也是轉得飛快,請自己賜教?就同在王爺帳下的將軍們讓賜教,老子還要藏一手呢。他眼角瞄着趙赦面上難得的春風,會揣摩趙赦心思的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一聲:“末將聽王爺吩咐!”

“那準備準備,易世子走的時候,隨他去吧。”趙赦答應得爽快之極,一點兒猶豫也沒有。易宗澤待左俊傑出去以後,起身對趙赦道謝。他一雙斜飛的天生就桃花眼笑意連連,就差對趙赦喊一聲姐夫:“王爺拿我當自己人看,在澤心裡,早就當王爺是長兄。”

送一個胞姐,就可以得到一個兵強馬壯的王爺當長兄,所以歷史上,想要援助的,都喜歡送美人兒。

趙赦還是微有笑容,輕輕擺一擺手,聽易宗澤又滿面歡喜的道:“來前才接到胞姐處書信,說王爺憐惜胞姐遠離家人,又派去兩個會服侍的丫頭。胞姐說,這兩個丫頭格外中意,在此多謝王爺。”

“不必客氣,你我,不是別人。”趙赦說得雲淡風輕,易宗澤心中感激不已。要是換了商王或是江陽王或是霍丘王幫着解這次圍,肯定是要獅子大張口的。易世子心中暗暗起誓,待練得兵成,讓這些人好瞧。

帳篷外走進一個親兵,進來拜倒:“王爺,王妃和世子車駕,就要到了!”趙赦不慌不忙起身,不疾不徐的吩咐:“準備迎接。”

他轉過面龐來,對易宗澤剛含蓄一笑:“世子請這裡休息,”易宗澤怎麼肯在這裡休息,趙赦大雪天裡跑來爲他解圍的人,算是從冬天一直打到綠草叢生,正好是個冬末春初的節骨眼兒上。

再者舞陽郡主要進王府,易宗澤之前對王妃打聽諸多,這位膝下有世子的王妃到來,王爺都去迎接,易世子敢這麼沒眼色的不去?

給他八百個膽子,他不敢做這樣事情。理當地回答:“容我一起拜見王妃,拜見世子。”而且他還要客氣。

外面正在忙碌,紅地氈從趙赦的大帳門口,一直鋪到營外。易宗澤剛纔來時,都沒有這樣的禮儀。一者他來得匆忙,二者趙赦壓根兒就沒有打算鋪紅氈迎接他。

和易宗澤並肩走出的安平王,面上有一抹子狡詐。給舞陽郡主多送了兩個極會侍候的丫頭,用意何在?腦子轉得慢一點兒的人,不會明白安平王的想法。

舞陽郡主以前的服侍人,是全部按側妃的制委派,現在多了,這就不對。這是趙赦在心思轉變以後,當晚提筆給舅父威遠侯去信,再去信一封到王府裡,命人多派兩個丫頭過去。

如果少派兩個,易宗澤肯定會起疑心。此時不僅白石王覺得趙赦是真心要聯姻,就是要到左俊傑的易宗澤,也是心中穩如泰山,以爲這親事就此不變。

易世子雖然聰明,也沒有參透這件事的懸機。多了兩個丫頭,以後趙赦說起來,可以振振有詞:“我對郡主以禮相待,沒有分毫的錯待。”

平白多了兩個丫頭服侍的舞陽郡主,現在成了客人的身份。

安平王的心眼兒,從來是點子比較足。

春風猶帶冬寒,兩個身體高大的男人迎出營門。見遠處一行車駕浩浩蕩蕩而來,前後圍隨的士兵們步子不亂,行到近外停下,趙吉下馬手牽馬車上的馬繮繩,把馬車帶到紅氈處停下。

奴才們是侍候多少年的人,馬車門打開,王妃和世子下車,正好站在紅氈上。

光看到這裡,易宗澤心中喜悅,以後自己的胞姐也如這樣,會是一個身份尊貴的人。

見趙赦大步走上前去,伸手從車裡抱下一個嫋娜身影。第一次見真姐兒下車的易宗澤失笑,王爺要是不在,王妃如何下車?

春風吹起王妃身上的團鳳祥雲大紅色宮緞面繡花宮裝,見那腰身一抹,好似隨風即將而去。烏雲擁堆在她面龐上,爲拂亂髮,兩、三根手指從彩袖內伸出,白生生的好似玉雕成。

沈王妃,好似草原上新開的山丹丹花,絕色讓人不可逼視,卻又怯怯在春風中。

當此麗色,易宗澤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他以前見過真姐兒一次,不想這一次見,王妃嬌美可勝往昔。

易宗澤心中,有憂愁上來。王妃嬌麗如此,胞姐雖然堪稱蜀地豔姝,沒有王爺的寵愛,就不能和王妃匹敵。

古往今來送女人的人,無形之中,會把這個男人身邊別的女人,當成敵人。

再看安平王,一臉疼愛地挽着王妃的手,正在問她:“路上顛不顛,表哥不在,是不是很淘氣?”

真姐兒紅暈上面頰,瞥一眼驚訝的易宗澤,再對趙赦低聲道:“好着呢。”春風雖然寒冷,真姐兒還是覺得自己心裡溫暖之極。

易宗澤還沒有驚訝過,見趙赦對車裡招招手:“佑兒下來。”從車門打開,父親身影現出來時,趙佑就小臉兒繃着,端正小身子坐在車裡。

這些,也是父親交待過。趙赦對兒子道:“當着人,挺直身子走,不要笑。”

世子下車,把易宗澤又驚了一回。安平王世子天生就有派頭,小臉兒上嚴肅認真,目不斜視地對着父親行過禮,明知道這邊站的有人,也是不多看一眼。

這孩子,天生就威勢十足。換了別人的孩子,到這陌生地方,早就亂看一通。

再見到王妃和世子的易宗澤,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他送胞姐給趙赦,後面早就想好。舞陽郡主生下兒子來,再討得趙老大人和趙老夫人歡心。不求他們如何支持,只要一碗水端平就行。

現在他眼睛微眯,覺得自己要重新計策才行。

他雖然心中重打主意,人毫不怠慢地上來行禮。真姐兒還過禮,並沒有認真去打量他。易宗澤對真姐兒認真端詳,是知道她以後是對手。見王妃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還過禮並沒有多看一眼,易宗澤心裡又是第三驚。

一直想看王妃對於王爺要納新人是什麼反應的易世子,只白看了王妃的麗色。王妃的心思,他一絲兒也沒有看到。

世子趙佑昂首挺胸,走在父親膝下。趙赦攜着真姐兒,旁邊走着易宗澤。真姐兒見到易宗澤雖然不喜歡,可是對腳下紅地氈,是相當的歡喜。

想想烏雲要是活着,應該讓她來好好觀摩一番。這纔是表哥,很要面子的表哥。烏雲那樣的作假,真是太假了。

帳篷中擺上酒宴,趙赦和易宗澤開懷暢飲。真姐兒見過禮並沒有在此,她獨自一個人去後面內帳中用飯。世子,是繃着小臉兒坐在父親身邊。

快五週歲的小孩子,單列了一席。這裡三張案几,趙赦居中,易宗澤右側,世子趙佑,坐在左側。

他還不太會用筷子,趙星伴在他身邊給他佈菜。酒過三巡,趙赦命兒子退席。趙佑邁着小步子不緊不慢走到後帳去,這才鬆散了小麪皮,一溜煙兒跑到母親身邊問她:“我今天很不錯吧?”

小小孩子繃着臉足有半個時辰,把易宗澤嚇得不清,認爲世子天生貴氣不可傲視,也讓父親趙赦驕傲不已。此時回到母親身邊,真姐兒更是微笑,撫摸着兒子頭上金冠誇他:“把你拘着了,母親還沒有吃完,快來再陪母親。”

“我吃這個,”趙佑點着菜,真姐兒送到他嘴裡,再忍不住小聲問道:“父親在前面,在說什麼?”

趙佑活潑地搖搖腦袋:“沒說母親。”真姐兒又要嘟嘴:“寶貝兒,沒說母親的話,是些什麼話,有說到你父親嗎?”

“可是父親說過,男人們說話,不可以告訴女人。”趙赦親自教導兒子,已經先把母親是女人要哄着,男人和女人的內外區別,先對兒子說了一個門門兒清。

氣結的真姐兒問不出來,只能在心裡又生一下趙赦的氣,表哥,氣死人!再一想,哼,以後讓他氣別人去,老老實實只給真姐兒當表哥。

沒有世子在席子,易宗澤難免要對趙赦提起來親事,他舉起一盞酒朗聲道:“兄與我之親戚,幾時成真?這一回去,就操辦了吧。”

“哦,那是當然。”趙赦漫不經心中,回答得流利之極。又被穩住的易宗澤笑了幾聲,和趙赦連飛了幾大爵。

當晚易宗澤睡在這裡,半夜酒醒,還是覺得不踏實。王爺就要拔營而走,王妃還跟來作什麼?她會不會從中作梗?天底下哪一個女人,願意自己房中多別人。

男人們花天酒地時,都裝着不懂女人心思,一旦擺在對面陣線上,就非常明白。易宗澤當然想不明白這是安平王所爲,安平王不願意妻子離自己太久,走一步讓她跟上一步。

大帳的內帳中,低低壓抑着的喘息聲從衾被中傳來,趙赦舒服的長長呼了一口氣,抱緊了真姐兒一動不動。身子偶有顫抖,似還在品味剛纔的綺夢。再看一眼旁邊呼、呼、呼的趙佑,趙赦低低笑出聲來:“這小子,要打發走一個人睡才行。”

老子總這樣歡愛,遲早會讓他嚇出毛病來。每一次佑哥兒動一下,夫妻兩個人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大氣兒也不敢喘,好似在做賊。

“他呀,背地裡和奶媽丫頭們都說好,一到晚上不是奶媽頭疼,就是丫頭頭暈。在表哥中軍中只有花開跟着他時,難怪花開的病總也好不了。”真姐兒語氣是抱怨,面容上是得意之色。兒子爲跟父母在一起,這麼小就會打主意。

安平王也是這樣說,他放開真姐兒,眷戀的坐起來拿絲帕擦身上的汗水。燭光照在他赤裸的肌膚上,看上去好似一尊神祉:“我的兒子當然主意隨我,是多。在你這個小丫頭身上用多少心思,你遇到事情從來很笨。”

伸手在被揉搓得微紅肌膚的真姐兒身上再捻一把,趙赦雖然不和真姐兒計較,卻也不無失望。夫人們對王爺,是出盡手段爭取。真姐兒這孩子白教了一場,表哥要有別人,她只會說走。

迴轉心思的趙赦,又找出來對真姐兒的幾句抱怨。在這孩子心裡,表哥像是一文不值。

男人的心,有時候也是海底針。特別是腹黑的男人心,是海底搖曳不定的海底針。這一會兒,趙赦又怪上真姐兒了。

真姐兒輕笑躲開趙赦的手,突然想到自己白天的心思,人嬌滴滴又擰到趙赦身邊去,正要說話,佑哥兒一骨碌坐起來,眼睛似睜非睜,小嘴兒裡吐出來一句話:“撒尿。”

有快箭手之稱的王爺不是吹的,眼角剛看到兒子坐起來,一把拉起繡被把真姐兒裹住,對睡得迷迷糊糊的趙佑溫和地道:“父親也要撒尿去。”

披上衣服把兒子抱下牀,趙佑眼睛又半閉上。真姐兒羞得全身通紅,趁這時趕快拉過寢衣胡亂套上,心有餘悸地在被子裡偷笑。

趙佑重新被放在牀上時,又呼、呼、呼睡去。趙赦睡下來,拉過真姐兒手掌摸自己額頭:“冷汗都嚇出來了。”真姐兒悄聲笑嘻嘻:“這是剛纔出的汗,不是冷汗。”藉機又吹捧幾句:“表哥你英明神武,哪裡輕易能被嚇出冷汗。”

“小油嘴兒,讓我看看?”趙赦把脣又湊過來,吮吸了幾下,才心滿意足的摟着真姐兒到懷中,按着她腦袋在自己胸膛上,低聲道:“睡吧。”

帳篷外面有風聲響過,真姐兒把自己腦袋又半露出來:“表哥,我白天看到路上有野花,很好看。”

“明天帶你和兒子去摘,”趙赦嗓音裡,已有睡意。他的懷抱溫暖,他的嗓音寵溺,真姐兒下定了決心,又小小聲喊一句:“表哥,我有話和你說。”

趙赦拍拍她的後背,示意她說。真姐兒低聲道:“易世子,在催促你成親是不是?”趙赦睜開眼睛,奇怪地看了真姐兒一眼,突然想到這孩子不知道自己心裡想什麼,此時事情沒有做周全,趙赦不是一個喜歡空口許白話的人,他怕真姐兒露出馬腳來,就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再拍拍真姐兒香肩,溫柔地道:“傻孩子,表哥疼你,不要再亂想了。”

“我……我還是想和表哥說清楚,”真姐兒吞吞吐吐,趙赦無奈睜開眼睛,對着真姐兒面容上的認真,意識到自己此時不能安睡。

他認命地半坐起來歪在枕頭上,把真姐兒抱在懷裡道:“說吧。”大手掌沒有忘記擡到真姐兒眼前揮幾下,再放到真姐兒細滑的小屁股上去,微笑道:“說。”

真姐兒雖然很想和趙赦認真說,這一幕她又想笑。小屁股上那大手掌心的溫度貼上來,真姐兒身子扭幾下,伸出白晰手臂摟住趙赦脖頸,低聲央求他:“不管什麼時候,表哥還是表哥。”

“當然,傻丫頭又犯傻了,你又想怎麼樣?”趙赦一旦決定下來不要別人,他心裡是輕鬆下來。對着真姐兒胡鬧也不再心裡生氣,而是很有心思逗她。

到這個時候王爺明白過來,爲什麼真姐兒一胡說自己就要生氣就要無奈,是因爲自己不希望真姐兒走,不想改變現在的夫妻關係。

不是如他以前所想,真姐兒大逆不道,真姐兒沒有良心。

他親親真姐兒,眸子似要看到真姐兒的眸子深處去:“又要離開?”這句話以前趙赦最不能聽,聽一次氣一回。現在他自己提得很開心,眼睛裡全是笑謔:“小丫頭翅膀硬了,說不要表哥就不要表哥,”

有力的手指在真姐兒肩頭捏上兩把,捏得才房闈過的真姐兒露出舒服的神色,趙赦取笑道:“把你小翅膀拗斷,看你還亂跑!”

“表哥,”真姐兒這姿勢最方便的,就是撒嬌。紅燭低暗,帳中春濃,才歡愛過的真姐兒在趙赦溫柔的懷抱中,她是習慣的要撒嬌,此時不由自主的,是要撒嬌。

她不撒嬌,總不能跳出繡被當河東獅吼,吵醒一些人這才叫好吧。

真姐兒嬌滴滴的同時,心底也閃過一絲冰冷,和表哥撒嬌的日子,是越來越少了吧。她緊緊貼在趙赦身上,低聲道:“表哥嬌養了我一場,我要離開,肯定是不習慣的。再說佑兒,”趙赦眼底裡全是笑意,接上話道:“再說佑兒,你還要見是不是?”

“嗯,”真姐兒笑靨如花點點頭:“我一個人剛出去住,肯定不習慣會想佑兒,”說到這裡,下半句話嚥下去。

趙赦又逗她:“也想表哥是不是,我的真姐兒,你幾時離開過表哥。”真姐兒見趙赦今天這樣有商有量的語氣,是大大鼓勵她造反的心:“我想表哥,肯定想,不過我決不和表哥胡鬧,也決不會去打擾表哥,所以,我想先在城裡找個地方住下來,先過渡幾天,”

說到這裡眉頭顰起說話聲停下來,是自己的小屁股上中了暗招,被趙赦有手勁的大手捏了一把。趙赦笑得親切無比,手指還拎着那塊臀肉,笑眯眯地道:“你說,表哥在聽。”

這丫頭欠打,應該好好打一頓,打到她哭着撲到表哥懷裡求饒,說她不敢了爲止。趙赦心中氣結,還要給她過渡幾天,誰給自己過渡幾天?

肌膚滑潤的真姐兒,小屁股上更是柔滑,趙赦就一直捏着,面上是笑,嘴裡是哄着:“說,表哥認真的聽。”

真姐兒覺得這痛也可以忍,救不下來時,就小嘴兒裡絲絲吸着涼氣,皺着眉頭噘着嘴:“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表哥身邊過的日子,以後一個人怎麼過得起。我想,先過渡幾天,再說佑兒,也要過渡幾天不是。”

“表哥,也要。”趙赦笑容滿面,燭下看上去,還是一個和氣的表哥。真姐兒展開笑臉兒:“表哥,你可以來看我,不過以後是表哥,我會招待你,你教我烹茶,我現在已經烹得不錯,還有你愛吃的幾個菜,我再煮給你。”

趙赦在心裡記下真姐兒一頓打,滿面春風道:“聽起來真不錯。”把手指鬆開,看在聽上去不錯的份上,給真姐兒揉揉痛處。

“那,你還是表哥,以後有人欺負我,你記得要幫我。”真姐兒笑靨如花,趙赦和氣地笑着搖頭:“表妹我從來不幫。”

真姐兒氣結:“爲什麼不幫?”趙赦擰着眉頭想想:“要是你是那麼聽話,還是那麼乖巧,要是你……”

“那算了吧,”真姐兒身子往下溜一溜,擺出愛答應不答應要睡覺的姿勢。趙赦在心裡再給真姐兒記上一頓肥打,人也溜下來抱住真姐兒柔軟的身子,忽然不懷好意地親親她額頭,低聲道:“你要住外面,表哥理當給你蓋一處新房子?”

安平王眼睛發亮,亮得真姐兒心裡有些發虛,他是用柔聲輕哄的聲音在真姐兒耳邊道:“表哥要好好安置你,才能放心。”

“那,好吧,”真姐兒覺得這一筆贍養費如果趙赦要給,自己也可以拿。枕在趙赦肩頭,真姐兒打了一個哈欠:“要不大的小院子,一進就行,”

趙赦不答應:“那怎麼行,至少兩進,”睡意上來的真姐兒也不同趙赦爭;“兩進也行,表哥不用太破費,如果肯的話,給真姐兒的東西歸我就行……”

一不小心,真姐兒說了實話,趙赦從來大方,而且知道財政一年收多少錢的真姐兒覺得趙赦不會在乎。從現實角度上來說,自己離開王府,是需要錢的。

在心裡又給真姐兒記上一次打的趙赦答應:“都歸你,不過真姐兒,你想要什麼樣的房子,細細地說來聽聽。”

“要綠窗紅廊……。父親母親來時,如果要我出面,我會來的……”真姐兒慢慢沒了聲音睡去,趙赦氣了一個倒仰。用自己大手在真姐兒小臉兒上比一比,這小臉兒,不夠自己一巴掌打的。

捨不得打又很生氣的趙赦比劃比劃,纔算是有些解氣。

安平王終於也睡過去,第二天醒來,還在想着小白眼兒狼身上幾頓打,可不能忘了。

士兵們收帳篷,趙赦如昨天所說,帶着真姐兒和佑哥兒去山上採野花。周圍散開的,是一隊士兵護衛安全。

野花漫漫如織如畫,黃色紅色白色紫色,美不勝收的盛放在青草間。佑哥兒幾大步跑開,要和母親比着採花。

真姐兒一身長及靴面的水紅色長裙,行走在花間不時彎腰,好似花中仙子。她每一俯身採一朵花,俏臀就鼓鼓的翹起來,讓在心中給真姐兒記上幾頓打的安平王看得心癢癢的。

慢慢跟在後面的趙赦,在真姐兒又一次彎腰時,輕輕擡腳點在她誘人的俏臀上,真姐兒沒防備,身子歪了歪,在草上滑出去幾步,跳起來嬌嗔回身:“表哥,你做什麼!”拿着花的手輕擺着,在身後拂了兩下。

過了一會兒,又彎下腰,趙赦又擡起腳來輕輕一點,真姐兒幾步跑開纔回身:“表哥又欺負人。”

趙赦從身後拿出一大把野花,是自己剛纔所採,送到真姐兒面前:“喜不喜歡?”山花爛漫映出來真姐兒如花的面龐,夫妻兩個人相視一笑,此時情意濃重,流動在他們之間。

“母親,我也採了不少,”佑哥兒拿着一把子花過來一比:“咦,我的最少,再採去。”又跑開了。

回程的路程在真姐兒看來是甜蜜無比,在趙赦看來是頻頻生氣。帳篷紮下來時,趙赦就把真姐兒喊到身邊來,安置在膝上提起筆:“小院子是這樣的?”

一個院子的雛型畫出來,真姐兒就要甜甜一笑,手指着道:“這裡,是夾道。這裡,通往小園子。小小園子就成,要是沒有也成。”

趙赦不厭其煩的修改着這圖,直到真姐兒滿意。這樣過上幾天,就不避佑哥兒。佑哥兒什麼也不懂,以爲是建新房子,也來比劃幾下,也要一個自己的地方。

易宗澤給趙赦又來了一封信,恨不能立即就把舞陽郡主塞到他身邊。趙赦說回去再說,在軍中爲佑哥兒過了五週歲生日,纔不急不忙的帶着母子兩個人離開軍中。

回去一腦子的事情,已經把監軍陳良棟發往京中,這個官司要打,還有諸般公事……趙赦先貪圖路上和真姐兒、兒子玩樂,揚鞭常指的,是路上的好景緻。

到了晚上住下客棧或野地裡紮下帳篷,就在燭下細細畫真姐兒心愛的小院子。鑑於王爺這一次遇險,送行的將軍們怎麼也不肯答應王爺的“任性”,堅決要派兵爲他打前站。

王爺在說真姐兒“任性”時,他自己的“任性”也讓下屬們頭痛不已。

離關外還有幾天的路程,這一天扎帳篷在野外。前面打前站的兵看看天色將晚,就會早早把帳篷搭好。等到天際邊一輪紅日上升,趙赦帶着真姐兒和佑哥兒的馬車過來時,帳篷營地篝火和食水,全是現成的。

佑哥兒從馬車上下來,就會對着父親再請求一次:“讓他們不要動,明天全給佑哥兒來弄。”趙赦彎腰摸摸兒子的腦袋,總是說一聲:“好。”

說過好以後,一家三人都知道趙赦這話不中用。等到明天,依然如故會是這樣。要說王爺有說話不中用的時候,這種時候也是一個。

火紅的篝火上,大塊牛羊肉滋滋的冒着油光。真姐兒問趙赦要把小刀分肉,就要嫣然一笑:“他們算的真好,剛好我們到,這肉外焦內嫩正可以吃。”

“你也軍中走了幾趟了,看看當兵的做飯,不比你差。”趙赦開懷大笑,真姐兒誇自己的兵好,和誇表哥沒有兩樣。

紅日下天際,明月掛高空。趙赦抱着真姐兒在篝火旁講故事,佑哥兒坐在老羊皮墊子上,趴在父親腿上入神地聽。

“……。好了,可以睡覺了。”趙赦對着月掛長空,說過一個故事就要這麼說一句。母子兩個人一起懇求:“再說一個,再說一個吧。”

趙赦再說了一個,看看深夜將致,先拍拍趙佑:“世子,到睡的時候。”懷中真姐兒早就拍得眼澀難睜,抱着送進帳篷裡去。

帳篷依然是分裡外間,紫檀木的大書案散發着獨有的香氣,上面擺着幾封加急的書信。把真姐兒放在牀上,趙赦獨自出來看書信。

有兩封這就要回,趙赦剛提起筆來,見真姐兒掠着烏雲又出來,睡意朦朧中研墨倒水,候在旁邊打了兩個深深長長的哈欠,等趙赦忙完後,面龐緋紅着,吞吞吐吐道:“表哥,要是你不急着睡,再給我看看圖紙,我想,再多一個小池子。”

“取來,”趙赦就會答應真姐兒,讓她取來,再抱她安置於膝上,一手摟着她,一手執筆按真姐兒所說細細畫上去。

真姐兒困得不能支撐,伏在趙赦肩頭喃喃:“多謝表哥。”趙赦嘴角邊噙着笑容扶着她的腦袋繼續入睡,低聲道:“不用謝。”

謝謝表哥?趙赦笑得好似偷吃了什麼的狐狸,等到真姐兒見到那院子,不要哭就是好的。

帳篷外傳來趙星低低的聲音:“王爺,”趙赦用手掩住真姐兒耳朵,儘量放低聲音回答:“就來。”

把懷中真姐兒又拍了一會兒,看看睡熟送到裡面帳篷裡。趙赦出來重新佩劍,到帳篷外和趙星會合。

星光下,趙星一共四個奴才請趙赦上馬,主僕五人打馬離去。疾奔上十里左右,不過一會兒的功夫。

一輪明月照山崗,月輪下佇立一個騎士。見到幾個黑點過來,他轉身下了山崗,對山崗下的一個黑衣矇頭的人恭敬道:“頭人,來了。”

兩邊高舉着松明子的火把,揮舞幾下打出旗語。趙赦縱馬而出,黑衣人縱馬而出。明淨月光下這兩個人,都是黑衣矇頭,別人看不出面目來。

風吹草聲起伏如波濤,趙星帶着人警惕地四周看着,手中都持弓箭。劍,也隨時可以揮出。眼睛不管看向何處,眼角都離不開對面的幾個人。

而對面的幾個隨從一樣的人,也是一樣眼睛看着他們。

奔到中間的兩匹馬相遇停下,趙赦擡起風帽中的面龐,手指裡夾着一串珊瑚珠子和綠松石做的掛鏈交出去。

而對面的的這個人,也伸出手謹慎的接過。接到手中立即大喜,風帽下的面龐微擡起來,露出霍山王的女婿格木頓的黝黑麪龐。

互相點了一點頭,趙赦撥轉馬頭,格木頓也同時回身。兩個人看似渾然不在意,其實都是心中緊繃。

直到回到各自隨從人身邊,再也沒有猶豫的兩撥人,各自打馬離去。

格木頓把自己拿到的這串珠鏈掛在脖子上,打馬狂奔時心中對趙赦閃過一絲感激,安平王果然說話算話。

再一想自己上次趁火打劫不成,反而被趙赦後面的大軍圍住。趙赦單獨會見自己,只提出一個要求。他冷酷的面容好似地獄裡閻羅,他冷酷的聲音至今還在格木頓耳邊閃過:“噶裡都的兵符在白石王處,去把這句話散播到突厥人那裡去。”

這就是個混蛋!完成這件事的格木頓在馬上再摸一把自己的胸前的珠鏈,對趙赦的感激一閃而過,接着在心裡就是破口大罵。

大丈夫可殺,卻不可辱。這混蛋殺了自己,格木頓覺得自己也不怕。可他取去自己項下的珊瑚珠子珠鏈,放自己走逼自己爲他去辦事。

格木頓心想,這珠鏈,纔是我的兵符呢。不知道安平王這混蛋是怎麼知道的!

白石王處一役,格木頓也已經聽說,他在夜風中不住冷笑。白石王肯定還在感激安平王,他全然不想想這一戰,全是安平王安排的。

惱怒的格木頓雖然馬上氣憤,對趙赦也是心中佩服。現在就是格木頓再出來說安平王的底細,也無人相信,格木頓這樣說,別人只會當他是中傷。

安平王是出於什麼原因,想讓白石王承他的大人情呢?這是格木頓覺得回去以後,需要打聽的重要事。

月光下,趙赦回到帳篷裡。見真姐兒和佑兒,又睡得身子貼身子。趙佑趕真姐兒,真姐兒就趕趙赦。今天晚上外面沒有趙赦在,真姐兒懷抱着兒子,快睡到地上去。

半邊烏雲披散在牀沿上,好似綠葉襯嬌容。趙赦好笑着,把身子斜斜的在牀沿兒上的真姐兒母子一起抱放在牀裡,自己解衣睡下來,再次充當睡在外面的屏障。

進了關內小院子雛形已成,趙赦問過真姐兒,先把圖紙發回去。真姐兒欣喜之餘又黯然失落,表哥像是急着讓自己走開。

她對趙赦道:“要不然,小院子蓋好,我先出去適應一下也成。”這樣問時,真姐兒眼中總有受傷。趙赦佯裝看不到,一口答應下來:“好吧,既然你這麼想出去。”真姐兒吃了一個癟,在馬車裡和趙佑說話一會兒,纔算調整到自以爲的好心情。

七月中,一家人回到王府,見過姨娘,見過家人,舒服的洗過溫泉,各自歸位。世子,在自己的房間,和父母親在一個院子裡,也在曲水細流之上。

景緻,越發的美麗起來。趙赦和真姐兒的住處,原本有無數大小池子。後來又改進一步,冬天把溫泉引出來,院子裡各池子挖開相連,全是一股活水在其中。

冬天可以不冷,有溫泉水院中流動,總比別處溫度要高一些。

在夏天的季節,把溫泉水設閘關上,引河水流過。兩邊也設上水閘,魚兒流不出去,只有水流動換着,把地底冰冷的水帶出來,給院中帶來陰涼。

硃紅色的走廊上,設着幾根釣魚杆。真姐兒赤着白生生的雙腳走出來,坐在廊下帶着心事欣賞這院中景色。

捨不得的,是這景緻。真姐兒告訴自己,再安慰自己,以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可以自己再安排好院子。

“王妃,”兩個丫頭笑盈盈從水面上星羅棋佈似的可走路徑上行來,含笑彎腰道:“好漂亮的綠花磚,不知道王妃要用來做什麼?”

真姐兒就去看,見水邊紅蓮白蓮盛開處,成千上百塊碧色花磚堆放在那裡。花磚是牡丹花樣,中間透亮。一塊塊不厚又不薄,看上去玲瓏精緻。

那碧色太中真姐兒的意,淺淺的似水中流動着的秀石,真姐兒一見就喜歡上了。她來見趙赦,看看墨已研好,茶也是新換的,無可效力之處,只能堆上笑容:“表哥,荷花池下堆的花磚,表哥有用嗎?”

“哦,沒用。”趙赦說得漫不經心,果然真姐兒笑容更嫣然,小心懇求道:“要是不要了,給我吧,我蓋個小花房真不錯。”

趙赦當即喊來管事的問他:“王妃的院子幾時好?”管事的裝得停停當當,絕對不會當着王妃笑出來。他一本正經回話:“明天就能蓋好。”

王爺交待下來的方式蓋房子,再加上人手充足,一天可以蓋上好些。

“再加個花房吧,幹不完就連夜做。”趙赦也交待得嚴肅認真。管事的出去就掩口葫蘆要笑個不停,王爺這房子蓋的,從生到長這麼大,是平生第一回見。

真姐兒盈盈拜倒在黑色大雕螭書案前:“多謝表哥疼我。”趙赦面上淡淡全不把真姐兒放在心上的道:“哦,你就要走了,再疼一次有何妨?”

“是……。既然明天就能蓋好,我想,”真姐兒低垂腦袋說出來。趙赦好似順手推舟:“你很着急,那明天就走吧。”

對着從回來就天天讓人收拾東西的小白眼兒狼,趙赦心想,不讓她走一回,她不會死心。這樣的對話聽上去,好似趙赦巴不得攆真姐兒早出去。

回到房中的真姐兒心中難過,在房中臨水坐了一會兒才覺得好些。男男女女都是這樣,自己要離開,當然認爲自己佔了上風,是自己多決斷!

要是對方無動於衷或先說讓自己走,就覺得心裡很受傷。

受傷後,真姐兒吩咐丫頭們喊管家來:“明兒我要搬東西,今天先裝車裝好。”管家也是竭力忍住笑,擺出認真當差的樣子回話:“王妃收拾好一個箱子,王爺就命先裝上車。車已全部裝好,王妃幾時走,幾時是方便的。”

真姐兒又傷了一回,只能道:“我明天走。”管家出來,也是找個地方笑了一回。王爺和王妃鬧彆扭,王妃鬧也罷了,王爺這一次一反常態,也跟着鬧起來。

明天的戲很好看,所有參與的管事們都拭目以待,摩拳擦掌準備看戲。

東西全收拾好,真姐兒喊來趙佑,覺得是告訴他的時候了:“母親要,”只說了這兩個字,真姐兒珠淚滾滾在眼眶裡,情不自禁的哽咽着,把下面話勉強說完:“母親要離開,”

佑哥兒不明白,見到母親哭,就按父親交待的,取出自己絲帕遞上,再伸出自己小手掌給母親擦眼淚:“母親不要哭,有人欺負你,告訴父親打他。”

“佑哥兒,”真姐兒的淚水更忍不住了,把趙佑一把抱在懷裡,突然哭得說不出話來。窗下丫頭們回話:“王爺喊小王爺。”

趙赦在這樣時候,當然要把兒子喊走,免得他受真姐兒荼毒。

來到書房中,趙佑對父親道:“母親在哭,我在哄呢。”言下之意,還要再去。趙赦對兒子道:“母親是女人,女人愛胡鬧。今天晚上,你跟着父親在書房裡睡。”

“那母親在哭,佑哥兒不在面前怎麼辦?”趙佑還是放心不下。趙赦不讓兒子去,小白眼兒狼沒事找事,讓她好好哭一晚上去:“女人胡鬧時不是哭就是鬧,等她鬧完了,再去哄不遲。”趙佑對於父親的話,從來是聽的。心中雖然猶豫,還是道:“是。”

讓趙佑去隔壁房裡,找一個先生去陪着。趙赦再讓人告訴真姐兒:“讓王妃不要哭,怕她嚇到世子,今天晚上世子不回去睡。”

睡蓮綻放,荷花送香,水邊明月倒影清清爽爽,映得魚兒身姿活潑又自在。這樣好的一個夏日晚上,無蚊無蠅有清風送爽,理當是沒有煩惱。

辜負這夏日好夜晚的真姐兒,一個人在房中痛快淋漓地大哭了一場。正在哭着,聽到身後一聲清咳。淚眼回身看去,青色羅袍的趙赦靜靜站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

真姐兒起身提起裙裾要過去,只走上一步就停上來。要離別時,心中愛意突然涌動,突然萌發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表哥,多謝你照顧至今。”真姐兒壓抑住內心情感,只深深的拜了下去。趙赦面無表情走過來,抱起真姐兒按在牀上,就直接撕扯她身上的衣裳。

裂帛聲響過,兩個人緊貼在一起。真姐兒緊緊抱着趙赦又淚流,把自己的情意全發泄在這親吻、撫摸、肌膚摩擦之中……。

月亮照着這一對比平時要野蠻的夫妻,只露出彎彎的笑容。

清晨再次醒來,牀上和平時一樣,只有趙赦的味道卻無趙赦的人在。真姐兒對鏡理花黃,打扮得比平時更美麗。最後一面,再悅表哥耳目一次。

趙赦在書房中伏案,聽到人回“王妃來了”,見美麗的真姐兒嫋嫋婷婷走進來,她今天打扮得與往日不同。

好似弱花,帶上三分嬌澀;好似細柳,帶上三分婀娜。大紅色繡百花穿蝶的薄薄羅衫兒,水綠色繡紅萏映水的蟬翼湘裙。

裙下絲履明珠閃映,可見淡青色絹褲隱然顯現。

碧水上紅玉蓮花,盛放到書房中來。

對皇帝、對將軍、對家人時,可以擺出不同面孔的趙赦,此時一臉若無其事。聽真姐兒柔柔施禮道:“我來辭行,表哥,請容佑兒送我一程如何?”小臉兒上全是討好,語聲再次吞吐起來:“要是……他要留下來陪我一夜、幾夜,請表哥……”

“喊小王爺來。”趙赦昨天就把兒子交待得很好,這就讓人喊兒子過來,面無表情吩咐他:“代爲父,送你母親出門。”

真姐兒進門時,是隆重又隆重。此次出門,就如此冷清。見兒子是歡天喜地:“是。”再伸手去扯母親:“咱們走吧。”

那態度,好似出門去遊玩。對於趙佑來說,今天就是出門遊玩。代父親哄母親,代父親陪母親……早就做過不少的世子趙佑,快樂無比。

真姐兒對着那書案後的魁梧身影看去,最後留戀地在趙赦英俊的面龐上看過,伏地深深地拜了幾拜,嗓音又哽咽起來:“表哥,保重。”

毅然起身,攜着兒子走出去。

安排這一切的趙赦,明知道真姐兒不走一回不會死心的趙赦,直到這一幕時,對着小白眼兒狼決然離去的身影,覺得自己的心,痛了起來。

隨着心痛,心中的氣如烹茶的開水在紅泥小火爐上煮,也有蟹眼過了魚眼生的趨勢,接下來,快要火山爆發。

王爺起身到外面梧桐樹下,打了一趟拳,這才覺得心中火氣下去不少。和小白眼兒狼周旋,還真的不能和她認真生氣,不然,能被她氣死。

這絕決離去的一幕,王爺決定長留在心中。以後老了,幾時想起來幾時訓斥小白眼兒狼。

拳打過,進來喝過兩碗茶水擦過汗,再換了一身乾淨新衣服。對銅自照,淺淺青色的暗紋羅衫,下身是黑色絹褲。腳下一雙千層底兒老布鞋,納得針腳兒細密。

換過頭上金簪子,再換上白玉帶,繫上瑪瑙佩。鏡中的人,還似英偉青年。看上去,渾然不似三十歲以上的人。

趙赦自已覺得滿意,這才吩咐趙星:“備馬。”去接小白眼兒狼,可得打扮得風流俊俏才行。要知道剛纔看到小白眼兒狼有如蓮花大放,沒把她按倒親一回,安平王覺得自己是爲着方便下面戲碼進行,而做出的讓步和損失。

小白眼兒狼一頭,帶上小小白眼兒狼一隻,此時行到城外真姐兒的別院外。白眼兒狼生的,當然是小小白眼兒狼。

“母親,到了,”佑哥兒今天是出來玩的,他一直很喜歡。對着母親路上馬車中的叮囑:“要聽父親話,要常來看母親,要聽祖父母的話……。”他按父親教的,只是聽只是點頭,一個字也不回。

真姐兒要是哭了,佑哥兒就給母親擦眼淚,等她哭完再接着叮嚀,佑哥兒就再點頭。這對於一個剛過五週歲的孩子來說,極爲不容易。

一直行到院門外,趙佑鬆了一口氣。母親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愛聽。這下子,可以不用聽了。

“母親,咱們快進去看。”佑哥兒的迫不及待,讓真姐兒心生歡喜。兒子這樣喜歡,以後應該會常來。

再喊一聲兒子:“對了,佑哥兒,”真姐兒很神秘地交待道:“要是父親不讓你來,你來不來?”趙佑回答得極乾脆:“不會!”

真姐兒失笑一下,又想到表哥對自己要走的冷淡,這心,還是抽痛的。放開吧,放下吧,揮揮手……。進去看新房子。

兩扇大門紅漆而成,門上銅環不大也不小,極符合真姐兒以後是布衣的身份。門上明晃晃,還散着新鮮的油漆兒味。

丫頭們要送王妃,管事的有幾個要跟車來,全部都過來,對王妃行禮道:“東西先不搬,進去看過如何安置,再一處一處搬下來。”

搬下去一會兒王爺來了再搬走,管事的不是不想好好當差,爲着少惹王爺生氣爲妙。

王爺這兩天吩咐事情那臉色,實在好看。

大家簇擁着真姐兒進來,見紅花綠樹,一絲兒也不錯。薔薇花架子上,鮮花怒放;木香花架子上,處處清香。還有金銀花架子,向陽爲金黃,背陰者是銀白,這香氣也是幽幽而來,絲毫不遜別的香花

真姐兒一見就喜歡了,她伸手要去掐一朵下來,管事的丫頭們一起阻攔:“王妃小心,我們來摘。”

這花架子,全是昨天才搭上去。根只淺淺埋在土中,把花揪得重些,不知道會不會整盤倒下來。

訕訕然的真姐兒不知道如何開口,以後,再也不是王妃了。

再進來上走廊,丫頭們總是緊緊圍着,再小心看着四面窗戶木欄杆,這東西,不會一下子砸下來吧。

房間內,几榻俱全。真姐兒心生感激,又同時抽痛起來。表哥還是疼愛,這傢什擺設,全是貴重木材。

只看到第一進,外面傳來馬蹄聲。佑哥兒鬆了一口氣,搖着腦袋跑到院外看看,就進來對母親道:“父親來了。”

啊?真姐兒嘴張得多大,一下子愕然說不出話來。管事的和丫頭們都鬆一口氣,齊聲笑眯眯道:“王妃請出去迎接。”

這麼張嘴說話,這麼多人引着,真姐兒不由自主隨着走出去。見綠萌濃密處,趙赦打馬而來。在他身後,是小步奔跑着跟在馬後的一隊……彪形大漢!

這!……。真姐兒腦子一片空白,更是弄不明白趙赦的來意。見夏風濃綠下,表哥更顯倜儻,真姐兒莫明覺得心中一暖。或許爲趙赦來看,覺得可以安慰吧。

趙赦馬都不下,眼睛也不看真姐兒一眼。雖然眼角打量好幾眼,那眼神兒還是裝着沒看她。馬到近前停下來手一揮:“拆!”

士兵們列隊齊齊應聲:“是!”

真姐兒嘴張多大,更是反應不過來。對馬上趙赦看一眼,見他面無表情,面色硬如花崗石。莫明的心中暖,又成心中畏懼。真姐兒心中明白,表哥他,還是不願意放自己走。

一個真姐兒,就是加上身後一堆丫頭和管事的,也弄不過眼前趙赦和這一隊兵。

聽車聲轆轆,後面又來了一隊龐然的……。車隊。押解車隊過來的,也是一隊大漢。

車停下來,車上擡下大箱子。前面的大漢已經在拆大門,梯子一架上去兩個人,把門頭輕手輕腳拆下來,原封原樣放進箱子裡去。這放得緊貼着,好似原本就是從這箱子裡取出來的。

真姐兒太疑惑,不由得走過去看。見他們行個禮不說話,把裝上東西的箱子擡到車上,裝滿一車後,這車趕走,下一車再上來。

再看拆院門的,拆院牆的……。真姐兒覺得自己不生氣,叫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生氣,她又覺得忒滑稽。

難怪剛纔自己進去時,一堆丫頭管事護着自己和世子在中間,敢情這院門也好,院牆也好,全部是活的。

院牆上磚頭上,一份兒泥也沒有,就是平白搭起來的,因爲搭得巧,所以搭得還不低。到了內院中的院牆,就偷工減料型的,只搭得好似女牆,一點兒也不高。

再看樹,樹根下土就鬆,士兵們挖開,一個人扛在肩頭上,就此扛走放到車上。再看花架子,真姐兒竭力忍住不笑。難怪剛纔自己掐花這麼些人攔着,原來,只是薄薄一層花蓋住根鬚,也是一擡就走。

把整個花架子全擡走了。

裡面牀幾坐榻,都是裝上箱子擡走。大牀,居然是可以拆成幾塊,坐榻,也是一樣拆開,裝箱上車離開。

還有那水井,真姐兒“哈”地一聲笑出來。剛纔沒有看到,居然是假的。只是空地上跺幾塊紅色磚頭,現在也是極爲方便的拆走。要知道這跺井臺的磚,也是一批花磚。

王爺今天來拆房子,拆得很是順手。要知道這房子是他吩咐人蓋的,所以拆起來,是相當相當的方便。

真姐兒一笑,旁邊丫頭和管事的都跟着陪笑。王妃不知道何故和王爺鬧彆扭,就算是有幾個管事的是知道舞陽郡主住在這城裡待嫁的人,也在知道多過去兩個丫頭時,心中明白異樣後覺得王妃不必爲這事彆扭。

就是沒有多過去兩個丫頭,這裡一圈子古人,想想王妃膝下有世子,身後是公婆,大家都認爲不必。

現在王妃一笑,大家的心全鬆下來。馬上正眼不看真姐兒,眼角一直瞅着她神色的趙赦,也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小丫頭沒哭,也沒有鬧,笑了,是個乖孩子。

“母親,請坐下來看。”丫頭們擺上海棠花椅子和同式樣花桌子。趙赦和真姐兒一左一右坐下來,丫頭們送上點心、果子和茶水,佑哥兒在草地上跑開追蝴蝶,好似一家人來遊玩。

不過這“遊玩”中的一對夫妻,是都不說話。只有佑哥兒歡歡喜喜在草地上跑一會兒,再回來父親處討杯茶喝,去母親處要個果子。

今天這一玩,多少年後在佑哥兒心裡還是滿意的。直到他明白父母親那一天是爲了彆扭才這樣,佑哥兒依然覺得這一天玩得好。

前後一個時辰,真姐兒的房子被夷爲平地。趙赦站起來,只對着兒子說一句:“回去了。”還是不和真姐兒說一句話,獨自上馬離去。

這英俊偉岸的身影隨着馬蹄“的、的”離去,背後是真姐兒的眼眸。

“母親,咱們也回去吧。”佑哥兒也玩好了,一看父親走了,在心裡想起來他交待的話,過來扯着母親的手往馬車上去。真姐兒還猶豫着,身邊陪着出來的丫頭和管事們一起跪下來,齊聲道:“請王妃回府。”

沈王妃就此回府,她的房子被拆,不代表她無處可去,卻代表着趙赦的態度,只要你敢蓋,表哥就來拆。

進來醫生候在門外,跟着王妃直到房中來。真姐兒癸水一直是常並月,再加上生孩子前要調養,生孩子後滋補,醫生一直就跟着。

回到熟悉的房中,丫頭們請王妃入珠簾、放珠簾、伸出手來。醫生在珠簾處跪下行禮畢,給王妃診脈。

沈王妃,又有了……。

這孩子來得巧,也來得妙,恰好在夫妻有嫌隙這時到來,也可以說是老天在暗示着什麼。

醫生歡喜着往前面去對王爺報喜時,真姐兒歪在自己常坐的竹榻上,望着窗外常見的流水景緻,有幾尾魚兒跳將起來,潑灑下成串的水珠。

這莫非,是天意?

正在出神的真姐兒,見到院門處大步走來趙赦。去城外折騰到現在,已經是正午剛過。日頭正熾熱,斜照在趙赦面容上。

他滿面笑容,春風滿面,那笑容,是一直喜歡到心裡去……。

------題外話------

和前面的人差距拉大了,後面的人又追上了。親們,還有票票滴親們,O(∩_∩)O,爲第二胎早投了吧。

再次感謝清口袋給票的親們,再次感謝給票票的親們,多謝了。

這一對摺騰的夫妻,嘻嘻,很折騰……。

第一百四十七章,舞陽郡主吃癟第一百三十九章,一家人出遊第一百二十九章,歸寧第一百三十五章,趙赦的難關第一百章,又要鬥嘴一回第十七章,書房裡找貓兒第四章,當沈家的女兒可以出門玩第一百六十二章,第一王位繼承人第八十七章,嚇小孩倒不用太多話第一百三十七章,風聲暫過第七十八章,真姐兒做生意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六十一章,此人不如一隻貓第一百一十一章,大婚第七十六章,端午節第二百零六章,離不開父母的小小毛第十一章,哄真姐兒開心第七十四章,撈人家的魚對不對第一百三十六章,撲朔迷離第十一章,哄真姐兒開心第四十三章,趙赦出席露個面兒第八十三章,英武的安平王第二百零九章,人是會改變的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六十五章,攪活一次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七十三章,責備第二十八章,救不救人?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一百五十九章,王爺心思第一百三十五章,趙赦的難關第七十三章,責備第四十五章,初碰王府規矩第九十六章,真姐兒挑唆第一百六十八章,能掰的王爺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一百九十章,王爺臨亂不驚第四十六章,人言可畏第一百四十二章,保護母親的佑哥兒第一百五十七章,兩位先生的親事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姐兒的主意第一百零三章,王爺也是疼愛的第一百五十三章,真姐兒送嫁衣第八十三章,英武的安平王第一百九十五章,世子定親第十五章,真姐兒進王府第二百零一章,離間第二百一十章,小孩子第四十五章,初碰王府規矩第一百九十二章,關切第三十六章,如今的真姐兒第一百三十九章,一家人出遊第一百八十六章,皇帝賠罪第一百八十二章,這一跪,從此低三分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一百六十四章, 後顧第二百零七章,小毛和小小毛一直生氣第六十二章,這一口不值得的氣第一百七十五章,王爺窘迫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第一百五十一章,妙計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二百零一章,離間第九十八章,有些事情如此簡單第一百二十一章,溫馨家庭第一百七十四章,父與子第十六章,甚得寵愛的真姐兒第十八章,在園子裡晚上補過節第三十三章,阿諛奉承之徒第一百七十章,淘氣包佐哥兒第四十六章,人言可畏第一百三十七章,風聲暫過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一百三十七章,風聲暫過第十三章,表哥陪着逛集市第七十章,示威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亂紛紛第九十八章,有些事情如此簡單第二百零三章,分東西第七十章,示威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二十八章,救不救人?第一百九十六章,是誰陷害的真姐兒第一百一十一章,大婚第二百零三章,分東西第二十九章,誤會解開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一百四十五章,真姐兒去捉表哥的短兒第一百四十六章,聰明的左將軍第五十章,爲親事說話第二百零三章,分東西第一百七十六章,新封趙小毛第二章,未來王妃認識壹貳叄第三十章,丫頭碰個釘子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二百零二章,“沒有能耐”的世子第一百九十四章,安平王府和西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