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上橋附近的一戶農家院落,刀疤子懷惴一把“五四”式手槍,痛苦地坐在輪椅上,心情悲憤地等待老婆趙姬兒的到來,或許趙姬兒永遠也不會來了。
刀疤子在柳城江湖混道以來,道上認識的朋友很多,但自認爲生死之交的唯有兩人,拜把子兄弟劉揚和陳衛平,一是柳城城管劉揚,二是江堤派出所的副所長陳衛平。
三人拜把,刀疤子年齡最大爲老大,次之爲陳衛平,老末爲劉揚。
前幾天劉揚帶的城管在八一街道執法遭遇高強阻撓後,得到劉揚受人欺負的消息,當晚刀疤子就派了手下的二十幾個弟兄協助劉揚向高強尋仇,沒想到高強過於強大,一以擋十,沒有佔到便宜。
更離奇的是,高強那小子蹲進陳衛平的所裡,遭好一陣毒打,竟然沒弄死他,次日還囂張的在刀疤子經營的鳳祥春酒店大擺慶功酒,引得刀疤子帶人親自出手。
結果依然沒討到好,竟然弄得雙腿被戳,激起高強.暴怒,瞬間丟失了在柳城經營多年的地盤,天池沒了,鳳祥春也沒了。
從別人手上搶來的,最終還是被別人搶走了,這就是江湖啊。
在刀疤子看來,高強的手段和當年刀疤子打天下時如出一轍,非常不道義地搶奪別人的地盤,做着無本萬利的買賣。
刀疤子將天池和鳳祥春的流動資金和銀行帳戶上的錢轉走後,摔給高強一個爛攤子,沒想到高強竟然能正常營業,令人不可思議。
高強強行接手後,當晚便在天池和鳳祥春安排了大量的打手駐守,根本就沒有辦法下手。
最後刀疤子只有花重金請頗有私交的對岸江城青龍幫的幫主游龍帶打手砍了防衛薄弱的高強所在單位的保衛人員、火燒碼頭倉庫,以求單位追究其保衛工作失職。
後來令**跌眼鏡的是,身爲劉揚的父親、柳城機械廠的副廠長不但沒有搞倒高強,竟然使得高強穩坐保衛處長之職。
還有更令人驚訝的是,高強天不怕地不怕,第二天晚上便帶人跨過柳江砸了游龍的沙場,聽說夠狠,整個沙場當晚是腥風血雨,到處是殘臂斷腿,上千萬的沙場船隻和設備瞬間報廢,連一向殺人不眨眼的游龍都被砸得心驚肉跳,再不敢輕舉妄動……
刀疤子閉眼養神,現在的江湖是代有人才出啊。
打打殺殺的江湖大佬見多了,倒沒什麼,但高強的出道異於常人。
聽說高強那小子強行接管了天池和鳳祥春,不但正常營業,而且聘用了大量下崗工人,沒人再計較他的店是怎麼來的,反而街道的居民對高強好評如潮,這些,刀疤子也是知道的。
自從高強聘請下崗工人到酒店上班,刀疤子就覺得自己已經輸了,不用再鬥了,準備退出江湖了。
對比高強能提高天池小姐的提成,而刀疤子卻捲走小姐的皮肉錢;對比高強能聘用下崗工人到鳳祥春,而刀疤子卻連廚師與服務員的工資一分都沒留下……
刀疤子也是道上混的人,種種的事實徵象,已經表明了柳城江湖已經遠離了刀疤子,靈光乍現的刀疤子似乎已經很淡定了,就想着一件事,解散手下混的弟兄,也是高強對他說過的話,免得弟兄們再遭殺戮,畢竟相混了那麼多年,大家兄弟一場啊。
刀疤子摸摸受傷的腿,還算不嚴重,想必高強是留了一手,沒有戳到筋骨,也只皮肉受傷,勉強撐着柺棍也能走動,也用不着住院,醫生建議在家休養也行,輪椅上坐十天半月的就沒事了。
刀疤子腿被戳傷,又得知高強過江砸了游龍的沙場,認真地想了想事件的來龍去脈,是越想越清楚,高強非等閒之輩,退出江湖、見好就收是明智之舉。
就在刀疤子將原來公用的手機號註銷,自覺斷絕與外界聯繫,想從此銷聲匿跡,卻沒想到,一向從不過問江湖事的老婆趙姬兒突然發飈,弄得江湖風聲鶴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真是樹欲靜,風不止啊。
就在下午小六打不通刀疤子電話,卻打通了趙姬兒電話的時候,刀疤子正在老婆趙姬兒的身邊,電話內容聽得是一清二楚。
刀疤子聽趙姬兒還要報復,是渾頭火起,自個兒審時度勢,覺得此時淡出江湖,是最好時機,這個娘們反倒惹是生非起來了。
“你有完沒完。”刀疤子厲聲喝道。
“你咋乎個啥,叫花子門前還三尺硬地,就那什麼小強都蹲咱們家裡拉屎來了,你就沒脾氣?他又不是老虎,敢吃人不成,看你怕得跟龜猴子似的。”趙姬兒反駁刀疤子。
刀疤子請的傭人,跟着刀疤子十來年,料理刀疤子夫妻日常生活起居的宋大媽見此情景,默默退出正房,回到自己居住的偏房去了,這幾天刀疤子和趙姬兒夫妻間已不是第一次大吵大鬧了。
刀疤子聽趙姬兒這麼反脣相譏,哪有半點夫妻的恩情,這可是連貶帶損啊,媽的,要不是當年將你從窯子裡帶出來,你哪來今天的穿金戴銀珠光寶氣啊。
“好,我他媽是龜猴子,你還**呢。”刀疤子也是蠻橫慣了的人,哪容得女人這般侮辱啊,臉上氣得是紅一陣白一陣,要不是坐在輪椅上還真想上前抽趙姬兒幾耳光,順帶踹上一腳。
“喲,神氣了吧,我就**了,怎麼着。你不還天天和**睡一起嘛,你以爲你是誰啊,有本事跟那小強叫板去,對自家女人神氣個。我BS你。啊呸……”趙姬兒還真的朝刀疤子臉上吐了一泡濃痰。
被自家的女人如此侮辱,刀疤子已是氣血上涌,也是什麼惡毒的言語都說得出來:“**個石雞,沒用的女人,你去死吧。”
刀疤子順手拿起擺在正屋中間的方桌上的陶瓷茶杯狠命地朝趙姬兒臉上砸去,就聽啪地一聲,趙姬兒頭上頓時冒血。
趙姬兒經這麼突如其來的一砸,立時瘋狂了,上前推倒輪椅,照着刀疤子傷腿處狠狠地踢了幾腳,手捂着頭上傷口,嘴上不停說着:
“叫你狠,你是嫖客,還罵老孃是**;是你沒用,還說老孃是石雞。去死吧,白跟了你10年,要不是夫妻一場,老孃今天就廢了你。”
刀疤子經趙姬兒這麼狠命一踢,纔好點的腿傷,又開裂了口子,血往外冒,每一踢都是痛得鑽心,每一次鑽心都恨不得一把將趙姬兒給撕爛。
就算趙姬兒怎麼踢,刀疤子沒有哼聲,心裡已經恨得牙關癢癢,真是**無情啊,要不是那把防身的五四手槍放在臥室裡,還真的就一槍把趙姬兒給崩了。
“你個龜猴子,廢人,老孃今天就與那小強火拼去。從此咱們一刀兩斷,你就在這等死吧。”
趙姬兒最後往刀疤子的傷腿上一踢,氣呼呼地挺着碩大稍顯下垂的胸脯,踩着高跟進了臥室,簡單撿了下金銀細軟,隨手撈了幾件換洗衣服,將十來張銀行卡一古腦地塞進旅行包,走過正廳。
趙姬兒已是萬念俱灰,欲哭無淚,沒想到最好的青春年華陪伴了刀疤子,終落得**的下場。
走出正廳,趙姬兒再次望了下倒在地上的刀疤子,看那無助卻又陰冷的目光,停下了腳步,咬着牙從後背包裡隨手抽出張銀行卡來,看了看,扔給刀疤子,說了句:“20萬,了斷了,你好自爲之吧。”
扔過銀行卡,趙姬兒沒有回頭,生硬的水泥地板上留下一串高跟鞋的聲音。
女人死心了,便很可怕。
趙姬兒捲走了刀疤子十多年苦心經營的資本,十幾張卡足有兩百多萬,最後還算髮了點善心,留了20萬給刀疤子,沒有讓刀疤子山窮水盡,畢竟是夫妻一場,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趙姬兒知道刀疤子大勢已去,就憑自己女流之輩無法與柳城江湖新起之秀高強抗衡,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
趙姬兒的男人刀疤子又不是沒報復,無奈高強過於強大,選擇全身而退,也是明智保身啊。
事已至此,刀疤子你愛咋整咋整,老孃從今後不再伺候你了。
趙姬兒揹着旅行包,頭也不回,進得院子,按下車保險鑰匙,將旅行包往紅色的馬自達後備箱一拋,開車到一偏僻處停下,通知天池的五個打手和矮胖兩人迅速離開,趕往柳城賓館。
小六電話說過的留有半小時,高強那小子就要來尋仇了。
和刀疤子鬧翻了,高強這邊又逼得緊,趙姬兒想着,柳城是呆不下去了。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就是要離開柳城也不能便宜了高強那小子。趙姬兒憤憤然想着,決計再做高強一票就離開柳城,另起爐竈了。
趙姬兒撥過矮胖和幾個打手的電話後,開車經過一家銀行,用幾張銀聯卡分別取了幾次49900,提取了近20萬現金,然後趕到和刀疤子包年租住的柳城賓館303房,將保險箱裡的兩根金條和重要票證釋數收歸禳中。
待矮胖和五個打手趕到柳城賓館後,通過家住八一街道的五個打手,花高價迅速僱請了七八十位柳城社會閒雜人員,趙姬兒便發動了鳳祥春酒店的大肆復仇行動。
沒想到的是,矮胖兩人竟然貪戀女色,耽擱了時間,誤了事,還來不及砸掉鳳祥春再砸天池,就被高強帶人瞬間趕到。
胖子被騸了,矮子膀子被卸了,勇猛的五個打手也掛彩了。而那些花錢請來的打手根本就是湊熱鬧的,開始還挺兇,後來見高強一行人殺將過來,就保命要緊,邊打邊撤了。
趙姬兒開着紅色小車,載着矮胖兩人,另外天池的別克商務車載着五個打手迅速離開了柳城,請來的打手不用管,已經四散逃離了。
裹挾着刀疤子上千萬的巨資,開着紅色馬自達,帶着輛銀灰色的別克商務車,受傷的矮胖兩人和五個打手隨同趙姬兒離開了柳城,去了哪裡?不得而知。
……
高強車上想着能不能找到刀疤子,找到後又如何廢了他?遇到後會出現什麼意外呢?又該怎樣處置?
正想當兒,很快就到了柳城賓館。
小六帶隊,高強一行人藏好傢伙氣勢洶洶地直奔303,大廳的一位年青的保安看氣勢不對上前攔,被週一羣一腳踹得趴在地下。
小閆和五個打手就留在賓館大廳斷後,前臺兩位漂亮的服務員見狀嚇得不敢出聲。
高強和週一羣跟着小六直奔303,不用廢話,更不用敲門,週一羣又是一腳,303房門被踢開,發現房間被子散亂,滿屋子煙味,一地菸頭,一個金屬保險櫃也被打開。
很顯然,不久前這兒來過很多人,似乎還開過會。刀疤子和趙姬兒不見人影。
一分鐘都不耽擱,高強說了聲:“去上橋。”
象土匪樣的,踹了下保安,前後不到兩分鐘又瞬間離去,驚得前臺的服務員和大廳的幾位閒散顧客目瞪口呆,似乎一場夢魘。
高強一行人開着兩輛小車飛速的駛向位於柳城上橋附近刀疤子居住的農家院落。
嘎嘎的兩聲刺耳的剎車聲,兩輛黑色小車迅疾停在刀疤子的長年居住的農家大院。
不由分說,一行九人操起傢伙直奔大院小樓一樓正廳。
剛衝進大門時,大夥兒驚得緊急剎住了腳步,只見刀疤子端坐在輪椅上,目露兇光,臉色死白,提着五四手槍冷冷地對着衝在最前面的高強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