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抱起內牛滿面的小女孩,輕輕拍着哄着,待小女孩止住了哭聲才放下來,然後笑對老者:“老人家,您別急,有話慢慢說。”
“強子,他想求職,可酒店現在不差人。”馬大鵬搶話,以免高強不分清楚情況便將揹着布袋的老人家給答應下來。
“哦,您想求職?”高強和顏悅色。
老者重重點點頭,嗯了聲,他是認識高強的,就從永和豆漿店裡乞討時遇到高強,便已經感覺到了高強的與衆不同,而在高強抱起小孫女的那一刻,老者的心裡無比的感動。
“馬總說酒店不差人是事實,老人家不要見怪,要是您確實有難處可以提出來,能幫咱就幫你一把。”高強說着就要掏錢包,卻被老者一個箭步上前用蒼勁的手給按住了,身手還挺健朗,連連說着:“謝謝你,年青人,我還有錢,我不能再要你的錢,我不能再靠乞討……”
“叔叔,爺爺騙人,爺爺沒有錢,我想吃一塊錢的棒棒糖都買不起。”小女孩急忙揭穿,拼命搖着高強的手,認爲好叔叔高強理所當然可以再給一百元幫助爺孫倆。
“幺幺,別亂說。”老者瞪了眼小女孩,可小女孩並不怕,反而俏皮地朝爺爺吐了下小舌頭,開心地晃着高強的手,好象高強就是小女孩的親人一樣。
“唉……”老者長嘆一聲,欲言又止,眼裡無盡滄桑。
“老人家,外面曬,裡面坐吧。”高強見這種場合,老者想必有難言之隱,也就不想再問什麼了。
“老爺子,我幫你提,你裡邊請。”陳大安撿起地上的不鏽鋼小托盤,不由會說,便卸下老者背上粗重的大布袋,攙扶着老者往酒店裡去。
高強發話了,陳大安心裡才舒暢了些,在旁邊隱忍了好久,看着好急,本想告訴老者酒店不差人就去浴場,怕這話說出來會傷了馬大鵬,所以便刻意地忍着。
小女孩象見到親叔叔開心地拉着高強的手,心無芥蒂,學着大人樣大踏步邁進裝修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
馬大鵬將高強、爺孫倆等人引到酒店大廳的休閒區,此時是下午休息時間,酒店沒有服務員。馬大鵬只得親自給衆人倒了幾杯開水,並逐杯灑了些茶葉。
由於路人散了,也沒有服務員,沙發上落坐後,老者所面對的也就是高強、馬雲飛、胥子更和馬大鵬四個人,漸漸平穩了心緒,身子坐端正,輕輕地呷了口茶,慢條斯理道:“好茶,如果沒品錯的話,應是今年上市的清明新茶,要是擱幾個月前,那就是茶中極品了。”
“老人家,您好眼力。”馬大鵬誇了句,心想能這麼高品味的老者怎麼活得這麼不如意,還要帶着個小孫女外出討生活呢。
“哎呀,老爺子,您可不簡單吶,我都品不出。”馬雲飛適時補上一句誇讚,老者漸漸舒展眉頭,眼前的這些年青小夥子可愛呢,能敬老愛幼,很不錯了,比起乞討時所面對的那些看上去文質彬彬實則虛僞做作的白領男女們強多了。
“我平時不喝酒,就愛喝茶,所以也就略知一二,讓你們年青人見笑了。”老者恢復了自信,望下高強,很隨和,很鎮靜,說道:“我看這位小夥子,強子吧,國臉劍眉,仁心外露,額聚國士之氣,面呈將軍之相,必成大器。”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敢情這位老者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還會麻衣看相,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啊?
“好啊,好啊,叔叔要當將軍了。”小女孩聽爺爺說高強是將軍之相,開心的拼命拍手叫好,小手都拍紅了。
馬雲飛望着開心的小女孩,開玩笑道:“小妹妹,你爺爺騙你的吧?”
小女孩停下來,望了眼馬雲飛,發現馬雲飛微笑着並無惡意,嘟下嘴:“纔不呢,我爺爺從不騙人。”
“嘻嘻,可是,剛纔你還說你爺爺騙人呢……”馬雲飛逗趣道。
“你,你……你討厭,不理你了……”小女孩被馬雲飛說的一愣愣的,不知說什麼好,乾脆撒起嬌來,拉着高強的手,朝馬雲飛又是吐舌頭,又是翻白眼。
馬雲飛唯有呵呵笑着,沒想到好好的一個逗趣,竟被調皮可愛的小女孩給弄了個無趣。
陳大安哈哈大笑,朝馬雲飛揶揄了句:“嘿嘿,小子,你討厭吧。”
“去去,大安你還幸災樂禍了。”馬雲飛笑罵了句。
“老爺子,你剛說什麼來着,大哥將軍之相,必成大器,此話當真?”陳大安笑過撇開馬雲飛,滿臉虔誠問老者。這還了得,往後大哥當將軍了,成大器了,手下這些兄弟們可不都要跟着飛黃騰達了嗎?
“當真。”老者輕輕點下頭,神秘一笑,儼然古代高深莫測的術士。
“那太好了。”陳大安瘋跳起來,又蹲下,一本正經地問老者:“老爺子說的必成大器,大器到底有多大?”
老者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也是一本正經:“天機不可泄露。”
“切,還天機不可泄露,真當自己是神機妙算孔明再世啊。”陳大安很不屑地在心裡回了句,當然不會說出口,裝作很無知的樣子,嘴上卻改口道:“老爺子,你不說,我怎麼信呢?”
“咳,咳,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了。”老者咳嗽兩聲,清下嗓子,再次端起馬大鵬特意泡製的清明新茶呷了口,悠然自得,看也不多看陳大安一眼,只似有意無意地掃描高強幾眼,整體感覺上老者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味兒。
陳大安一時語塞,對老者的話還真摸不準了,這老爺子可是奇人啊,說出的話還真是那麼回事,當然,就算老者不說,陳大安也深信大哥早晚會成就一番大事的。
大夥兒驚訝的時候,高強卻更爲震驚。當初在豆漿店,第一次見到牽着小女孩,戴着眼鏡,身着考究、整潔衣服的老者乞討時,就對這位老者印象深刻,覺得這位老者乞丐很紳士,不象是在乞討,而是像個有知識有內涵的作家在體驗生活。
如今,老者對高強盛讚有加,不似誑語,高強又怎能不動心?將軍之相,必成大器,這是何等輝煌的預言?可能嗎?
儘管高強心中震驚,表面卻平靜如水,依然微笑着,只是聲音輕柔了許多,謙虛道:“老人家,很感謝您的誇獎,我倒沒什麼大志,也沒想過能成什麼大器,覺着能爲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很滿足了。”
老者學着術士捻鬚掐指用手摸了摸下巴,才發現下巴沒蓄長長的鬍鬚,早上刮過鬍子了,然後老者機智地將摸向下巴的手順勢往頭上一抹,很自然地抹了抹夾雜着絲絲白髮的頭髮,認真說道:“強子國臉四大方正,意攘括宇內;將軍劍眉,主掌萬里兵權;仁心外露,義聚天下賢才。成何大器?天機不可泄露也。”
老者的說辭頭頭是道,句句在理,不可辯駁,也無須辯駁,何謂天機不可泄露?大家心裡明鏡似的,老者是贊高強不可限量啊。
無論是真是假,老者如此盛讚高強,本身就是件很讓人振奮,很讓人開心的事,高強心裡頭也被老者說得熱血上涌,仿若身披大紅戰袍,腳踏喜馬拉雅最高峰,睥睨天下!
高強不好再說什麼,起身拿起茶几上的開水壺親自給老者加水,老者也不推辭,微笑着,神態十分地慈祥。
“老爺子,你的話我信了,你真有才。你看這樣行不?反正這酒店不差人,要不你到我那浴場門前支個相命攤,進出我那個豪華浴場的多是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更多的是腰纏萬貫的鉅富商賈,他們那啥,都信這個,出手都挺大方的。”陳大安話一出口,覺得自己有點老學究了,和老者說起話來倒有些文縐縐的了,真是奇怪了。
“不去。”老者搖搖頭,陳大安鬧了個沒趣,好奇道:“爲什麼呢?老爺子你有相命的這門手藝,就算不掙大財,也有個穩當的收入吧。要是有個把老闆高興了,甩手千兒八百的也是常事啊。”
“那也不去。”老者很固執。
這下陳大安可不幹了,老者的固執令陳大安有些不悅,以爲老者看不起浴場保健按摩這個行業,聲音顯然大了起來:“老爺子,我那浴場可是正當生意,是爲人民服務的,搓澡、按摩啥的,能幫人消除疲勞,提起精神,這就跟看病抓藥,幫人治好病、恢復健康是一個道理。又不讓你按摩,你憑算命的手藝賺錢啊,不比在這酒店裡打工強嗎?你爲啥子不去啊?給個理由先。”
“大安,你多想了,老人家又沒說什麼,你嘰哩呱啦說那麼一大通幹嘛。”高強及時止住陳大安,這小子就這樣,一下沒hold住,就控制不住火爆脾氣了。
“老人家,您別介意。你想做什麼?您說。”高強轉而面向老者,態度和氣地令陳大安忌妒的要命。
“我可以做這個……”老者不緊不慢解開大布袋,拿起一個檀香木製的小算盤,神氣活現地在高強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