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會在意你的自尊,人們看的只是你的成就。在你沒有成就以前,切勿過分強調自尊。
說這句話的人,舉世聞名,比爾蓋茨。
現實的確如此,你如果意識不到這一點,那將會被這個社會所拋棄,不管你冤不冤枉,願不願意。
好在李哲是個明白人,並沒有當上了個芝麻綠豆大的院長之後,就雞毛當令箭,尾巴翹上天了,依然保持他早些年在部隊做軍醫時的作風,低調做人,低調行事,不好大喜功,也不沽名釣譽。不過,他也不是個食古不化的人,在這個世上行走,厚黑韜略是必備素質,不遵守規則只能被規則淘汰,因此,領導該巴結的還是要巴結,但適可而止,絕不趨炎附勢。
沐小青,當他在電話中聽到辦公室主任報出這個名字時,頭腦瞬間空白了一下,但立即清醒過來,而且是從未有過的清醒。雖然,他並不清楚這個女人的真實背景,甚至可以說一無所知,但有一個場景令他歷歷在目,銘記一生:那次與市衛生局謝局吃飯,她也在場,碰巧省政法委書記樑求是在隔壁就餐,得知她在這邊,專門跑過來,畢恭畢敬地喝了滿滿三杯XO!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這個女人究竟代表了怎樣的勢力呢?真是令人好奇得無以復加,心直癢癢。
當你面對一個未知深淺但神通廣大的人,投其所好是最佳選擇,也是最穩妥的做法。
李哲想攀上這棵大樹,掛了手機之後,立即着手安排最好的病房,最好的醫生,以及最好的護士。
當蕭雲被推進這間病房時,微微吃了一驚,這裡完全可以媲美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黃花梨傢俱,歐羅巴地毯,甚至還有一幅看不出真僞的齊白石名畫。很明顯,這裡不單單適合休養生息,就算頤養天年也綽綽有餘。蕭雲瞠目咂舌地嚥了咽口水,轉過頭,定睛望着似乎早已司空見慣的沐小青。
“不滿意?”沐小青輕聲問道。
“是太滿意了。”蕭雲多少有點大喜過望。
“別擔心,放心住,李院長會安排妥當的。”沐小青看穿了他的心思,露出難得的溫柔笑容。
“對對對,蕭先生,你只管在這住,費用問題就甭管了。”李哲在身後很好地完成了補充說明工作。
“李院長,打擾你了。”蕭雲由於一直趴着,此刻只能側着臉,浮起一個清淨如竹的微笑。
“不打擾不打擾,你能來我院治療,李某深感榮幸。”李哲語氣相當真誠,聽不出一點奉承的味道。
“李院長,你確定他的傷不用動手術?”沐小青還是那副清冷孤高模樣,看不出她對李哲的態度。
“蕭先生的傷口並不深,沒有傷及內臟,只是因爲時間有點長,傷口有些感染,剛纔徐醫生已經幫他處理過了,沒大問題,打完破傷風,簡單縫好針即可,裡頭的肌肉會慢慢長出來,沒必要動手術,這幾天就住院觀察一下,打幾天的營養液,相信很快就可以痊癒。”李哲微笑道,他原本就是外科醫生起家,對於蕭雲這種創傷,當然就是內行看門道了。
沐小青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吩咐護士把蕭雲扶到病牀,李哲寒暄幾句後,就帶着衆人離開了。
房間很安靜,蕭雲依然趴着,腦袋枕着枕頭,望向陽光明媚的窗外,陷入了沉思,想寺廟般清幽。
“在想什麼?”沐小青撥了撥散落在額頭的秀髮,翹着二郎腿在牀邊的軟沙發坐下,端着一杯茶。
“沒什麼。”蕭雲輕聲道,視線依然停留在遠方。
“是不是在想古城區的事?”沐小青微笑道,對這個年輕人,她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深惡痛絕。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麼奇妙,尤其是男女,也許上一秒還水火不容,下一秒就能水**_融。
“你似乎總能看穿我的心思。”蕭雲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翹,有點像風過浩渺的湖面。
“別自作多情。”沐小青啐了他一口,可臉色卻不可避免地變得微紅,略微調整了下情緒後,才輕聲道,“古城區三天後就要舉行改造奠基儀式了,你卻因爲受傷而只能呆在醫院,我當然能猜到你在想什麼。我還是那句話,‘出門一笑無拘礙,雲在西湖月在天’,不要剛愎自用,別做傻事,這幾天好好給我調養身體,禁止胡思亂想,不然我無法跟四爺和霍姨交差了,聽到沒?”
蕭雲嘴角牽扯出一個勉強笑容。
“聽到沒?”沐小青瞪着他問道,又重複了一遍。
“聽到了,我懂的,你快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了,沒個音訊,免得四爺他們起疑心。”蕭雲輕聲道。
“嗯。”沐小青輕輕點頭。
“要是四爺問起我,你就說我臨時有事,直接回寧州了。”蕭雲想得周到。
“放心,我會處理好,你就安心呆在這,我晚點再來。”沐小青柔聲道,然後起身,準備離開。
“小青。”蕭雲在她快走到門口時,忽然喊了一聲。
“嗯?”沐小青停住腳步,回眸,黛眉微皺着,寫滿了疑惑。
“沒事,就是想叫叫這個名字。”蕭雲嘴角的弧度出奇的飄然出塵。
“無聊。”沐小青恨恨瞪了他一眼,然後從包裡掏出一個手機,扔給他,“你先用着這個手機。”
“好,路上小心。”蕭雲艱難背身揮了揮手,以示告別。
伊人翩然離去。
蕭雲直到她的背影被門擋上,才隨即拿起那個手機,撥通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他的趙八斗的號碼。
而這一通電話,足足聊了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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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州,西江邊。
接近黃昏的陽光毫不吝惜地鋪灑在江面,金光閃閃,幾艘運沙船來往穿梭,漾起粼粼波光。
堤岸邊的圍欄前,靜靜站着一個青年,那股超羣氣質,如同17世紀英國皇室成員般儒雅高貴。
他揹着手站在那眺望對岸已經很長時間了,起碼超過一個小時,似乎在等人,可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疲倦,抑或煩悶,就像他以往面對大風大浪大起大落那樣,氣定神閒,從容不迫,靜若禪鍾,似乎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裡,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下。這樣的男人,正是無數女人終其一生苦苦尋覓的白馬王子,不是嗎?
十分鐘後,他的身後悄然出現了一箇中年男子,腳步儘量放輕,不想去打擾青年此刻的沉思。
“秦叔,你終於來了。”青年終究還是察覺到了,浮起一個淡淡的微笑,視線依然落在了對岸。
“對不起,少爺,讓你久等了。”中年男子抱歉道,永遠那樣的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不慌不忙。
“沒事,你沒來,我正好有功夫好好看一看對面的風景。”青年淡淡道,一如既往地寬宏大量。
“看什麼風景?”中年男子疑惑道,也望向了對岸,卻沒有發現什麼驚鴻一瞥的美景。
“知道對面那個樓盤叫什麼嗎?”青年問了句,指着對面江邊顯得有點形單影隻的一片建築。
“不知道。”中年男子如實道,並沒有什麼難爲情的,畢竟他平時只負責這個青年生活的事宜。
“那叫平湖,有一個我很欣賞的人通過偷龍轉鳳的手段,一口氣買了四十四套房子。”青年微笑道。
“你說的是蕭雲?”中年男子訝異道。
“嗯。”青年點點頭,帶着幾分驕傲,慢聲道,“作爲南宮家族的人,就應該有妙筆生花的能力。”
“可他也是唯一威脅到你地位的人。”中年男子提醒道。
“知道了。”青年淡淡應了一句,揉了揉有些發緊的眉頭,問道,“你這一次,查到什麼了嗎?”
“在高速公路被殺的水鬼,是北斗七星的蔣破軍乾的,這個人行事高調,破綻顯而易見,不足爲慮。而在郵電小區殺死武強他們的這個人,卻怎麼查也查不到,很蹊蹺。這人使用的槍支較特殊,應該是改裝過的狙擊槍,使用的子彈相當奇怪,至少我在國內沒有見過,而且,那兩槍是在黑暗中遠距離穿過太陽穴,槍法無可挑剔,屬於高度危險的人物。”中年男子將查到的蛛絲馬跡和盤托出。
“不奇怪,幫他的人當中,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不過,我從未擔心過。”青年自信一笑。
“因爲幫少爺的人,比他厲害的同樣大有人在。”中年男子也笑了,他很喜歡看青年躊躇滿志的樣。
這個青年當然就是受天下人敬佩的皇太子南宮青城,他笑意漸淺,雙手撐着欄杆,擡頭望向趨近火紅的天空,感慨道:“如果他不是我弟弟,估計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我喜歡他那種清淨如竹的氣質,在這個社會,罕見。可人生就是這樣,就像你乘坐在人生的列車上,窗外是美不勝收的景緻,初始,你是漫不經心的瀏覽,然後卻是心動的欣賞。然後,你會忽然很想把它定格成一幅畫,裝入人生的行囊,但在你有所準備的時候,它卻,從你耳邊,飛馳而過,什麼都沒有留下。”
“心軟了?”秦叔挑挑眉頭。
“不是,只是心裡頭有一種失落感而已,你知道的,能被我認作朋友的,寥寥可數。”他輕聲道。
“孔明與周郎也曾惺惺相惜過,但最後還不是得拼個你死我活?神馬都是浮雲。”秦叔輕聲道。
“不說這個了,給我談談上海青幫的事情。”南宮青城揹着手,慢慢地沿着江邊,向前走去。
秦叔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這麼多年來,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隱藏在幕後的角色,調整了一下思路,才輕聲道:“這一趟上海之行,不順利,很不順利。尉遲那老道士不知躲在哪個旮旯閉門造車,就是不肯露面,只派了他的乾兒子、江湖人稱浪子的燕青出來跟我見了個面,然後在和平飯店吃了個晚飯,僅此而已,啥也沒談。”
“尉遲老道對浦東那塊地不感興趣?”南宮青城皺了皺眉頭,不禁停下了腳步。
“他感不感興趣,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乾兒子是一點也不在乎。”秦叔苦笑道,也停了下來。
“怎麼說?”南宮青城的眉頭皺得又深了一層,這並不是他想聽到的結果。
“我們那塊地,現在在浦東至少值三個億,不知多少人虎視眈眈,可那天吃飯,我每每要談起共同開發事宜時,燕青就顧左右而言他,找理由搪塞開去,不是說私下場合不談公事,就是叫感情深一口悶地喝酒,反正就是避而不談。”秦叔嘆聲道,回想起那天的無功而返,還是有點心有不甘。
“燕青是個怎樣的人?”南宮青城問道,他習慣瞭解對手。
“沒有自命不凡,也沒有趾高氣揚,與他的外號一樣,浪子,遊戲人生。”秦叔總結道。
“很好,我喜歡這樣的人,弱點明顯,不是情聖,就是賭棍,容易對症下藥。”南宮青城微笑道。
“少爺,你分析得很對,他的確是個情種。”秦叔點頭認同道。
南宮青城重新前行,思索了一陣子,輕聲道:“適者生,不適者亡,這是自然界一如既往、永不變更的規律。幾年前,我在美國的時候,有一個師姐給我講過一句話,她說,你想要鑽入一個圓洞,就必須將自己變爲一個球形。我很認同。秦叔,這樣,你再去一次上海,請燕青來寧州一趟,男人想玩的項目全給他玩個遍,他要什麼樣的女人,就給他什麼樣的女人。”
“這恐怕有點難度。”秦叔神色嚴峻。
“哦?”南宮青城揚揚眉,側頭瞥向秦叔,他很不喜歡聽到這七個字。
“他雖然是情種,但卻是一個癡情種,他只喜歡一個女人。”秦叔沒有裝神弄鬼,很平靜地解釋道。
“誰?”南宮青城突然來了興趣。
“這個女人,少爺也認識,而且也知道她一直默默喜歡着你。”秦叔意有所指道。
“沐小青?”南宮青城猜測道。
秦叔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