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寂靜而深沉,孤月高掛。
蕭雲枕在蘇楠的腿上,舒服地閉上眼睛.享受着蘇楠柔軟嫩膩的手在自己的頭頂輕輕地摩挲。
這盞花園中的路燈一如既往地在子夜凌晨熄滅,無燈光,也無星光,不知什麼地方比這裡更能用寧靜來描述了。城市的白天與黑夜,彷彿就是魔鬼與上帝,一個喧囂,一個靜謐,而思緒同靈魂一道,蝸居在人的肉體內,蜷縮在浮躁的社會一隅,萎縮着本真的情感與需求,令到更多的人不動、不想,無所需求,麻木了所有。
所幸,蘇楠是一個情商極高的女子,即便有消極的時候,也如過雲雨,稍縱即逝。
“天氣預報說,過幾天可能有颱風來了。”蘇楠擡起頭,望着夜空,微微皺着黛眉說道。
“你若安好,何時都是晴天。”蕭雲柔聲道,仰起頭,凝視着她的秋水長眸。
“哼,少來,我纔不會被你的甜言蜜語騙到呢,你個大騙子,地球已經阻止不了你的騙術啦。”蘇楠扁起嘴,柔弱無力地敲了敲他的額頭,一臉的不在乎,但眸中的那瞥笑意掩飾不住。愛一個人,其實就是這樣簡單。他讓你流淚,讓你失望,儘管這樣,他站在那裡,你還是會走過去牽他的手,不由自主。
“既然被你看穿了,那就讓我騙你一輩子吧。”蕭雲側身,輕輕摟着蘇楠纖盈的腰肢。
“呸,想得美。”蘇楠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心裡很想的。”蕭雲擠眉弄眼道。
“你肯定長不了鬍子。”蘇楠摸着他的下巴,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啥意思?”蕭雲疑惑道。
“因爲你的臉皮太厚了,鬍子都長不出來。”蘇楠輕哼道。
蕭雲扯起一個苦笑。
“七,我想離開寧州一段時間。”蘇楠溫柔道,輕輕地抱起他的腦袋。
“去哪?”蕭雲問道。
“無所謂,反正不在寧州就成。”蘇楠擡頭望天,語氣淡得就像已經退卻繁華的白玉蘭。
“多久?”蕭雲又問道。
“一個月,或者半年。”蘇楠輕聲道。
“捨得我?”蕭雲坐了起來。
“不捨得,但就是因爲不捨得,我纔要離開一陣子,讓自己冷靜一下。”蘇楠微笑道。
“不如去遼寧吧?”蕭雲想了想,建議道。
“好。”蘇楠沒有任何累贅的語言。
“我打算在那邊開家礦業公司,你去做老總。”蕭雲將她摟進懷裡。
“啊?”蘇楠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蕭雲不解道。
“搞礦業我完全不懂,怕讓你失望。”蘇楠聲若蚊蠅,完全沒有底氣。房地產這塊她之前也是一竅不通,好不容易摸着石頭過河了兩個多月,靠着拾人牙慧,多少學到點內行知識,現在又要接觸另外一項完全陌生的行業,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樣的精力、能力去應付,最重要的是,他不在身邊,自己有沒有那個心情去揣摩。
“我會讓一個人去幫你的,不怕,而且如果你啥都懂,我還有什麼理由去找你?”蕭雲笑道。
“誰要你來找我?自作多情,我一個人也能行。”蘇楠抿着嘴笑道。
“真假的?”蕭雲揚揚如刀雙眉。
“假的。”蘇楠溫柔摟着他,想了想,又問道,“我走了,總公司那邊怎麼安排?”
“我會讓陸羽全面接手你的工作,子路的江山投資那邊任務重,且是中心工作,暫時不動,木木最近的身體好多了,我會讓她在總公司任個職,然後去天鵝湖代你的位置。另外,我讓老古去頂級的獵頭公司挖了兩個人才回來,一個叫劉默默,女的,在上海希爾頓做過營銷副部,因爲兒子生病等錢用,以權謀私,被炒了,在行業內臭名昭著,沒人敢請,我是嚴嵩收禮——來者不拒,打算讓她參與到帝品御廚的組建工作。另外一個叫楊殘月,男的,開過證券公司,在08年那場金融風暴跟着雷曼垮臺,暫時先讓他到總公司金融部任個職,遲些公司如果要上市,他會是主力軍。”蕭雲輕聲道,輕輕揉捏着她的雪白小手。
蘇楠放心點頭,看着蕭雲的眼睛在微弱的夜光裡發亮,柔聲道:“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你不走,我也想,走了,我怕會想瘋的。”蕭雲輕聲道,大手纏着她的腰肢滑上來。
蘇楠揚起一絲幸福微笑,稍微掙扎了一下,抓住他的手,搖頭道:“不要,不要在這裡。”
蕭雲纔不管不顧,慾火撩起來了,哪還壓得住,反正這裡是個小花園,沒燈,也沒人,怕啥?他摟着她,輕輕在嬌豔的紅脣上印了一口,細細舔了一番,右手已從襯衫下伸了進去,輕輕揉捏着她嫩滑嬌軟的酥乳,還惡作劇般在她嬌挺起來的蓓蕾上輕輕一撥,惹得蘇楠嚶嚀一聲,臉頰染上嬌豔的桃紅,那是女人動情後血涌到體表的特徵,讓她看上去格外的嬌媚。可她不肯順從他的輕薄,又掙扎起來,想讓他的手從衣底出來,可嬌軟無力的她怎麼也奈何不了,就威脅道:“你再這樣,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蕭雲趕緊懸崖勒馬,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蠢蠢欲動的下身,委屈道:“那我怎麼辦?”
蘇楠手一觸到那裡就縮了回去,咬着嘴脣,幸災樂禍:“你不會自己解決?我可管不着。”
蕭雲臉皮果然厚如城牆,又將蘇楠抓過來,輕輕咬住她的嘴脣片子,扳過她的身子,不讓她動彈,手迅疾從她的腰帶伸下去,貼着她嫩滑如玉的臀瓣往下滑,伸到她的股溝裡,輕輕一拈,溫熱溼潤。蘇楠呻吟一聲,豐臀扭着要脫離他的魔手,卻讓蕭雲一手按住胯部起不了身,而她下身的脣片兒已然貼着他的手指在蠕動,熱流涌出,她自己都感覺到那處又溼又粘,心裡雖然不甚嬌羞,卻沒有再掙扎,雙手纏過蕭雲脖子,輕輕抱着他的頭,任他輕薄。
蕭雲還想有進一步的行動,遠處就有輛車開過來.遠光燈打來,嚇得蘇楠驚慌脫離他的懷抱。
“我擦。”蕭雲回頭看向那輛不識時務的車,低罵了一句。
“很晚了,我要上去了,你也回去吧。”這時候,蘇楠已經整理好了衣服。
“我的車就停在前面,我剛纔偵察過了,攝像頭照不到的。”蕭雲腆着臉笑了笑。
“你想幹什麼?”蘇楠粉臉一紅,立即警惕起來,退後了好幾步。
“沒想幹啥,就告訴你一聲,你以爲我想幹啥?”蕭雲揣着明白裝糊塗,反問道。
“纔沒興趣知道你想幹啥,走了,再見。”蘇楠白了他一眼,揹着小手離開。
可沒走幾步,她就被蕭雲突然從後面一把抱起來,一路顛簸着跑到了幾十米外的車前。
整個過程,蘇楠沒有任何的掙扎,只輕咬着嘴脣,靜靜望着這張飄然出塵的臉龐,淺淺而笑。
——————
“別看了,你都快望斷天涯路了。”蘇墨硯輕聲道,正坐在16層的新家陽臺上,編竹籃。
“不看?虧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你自己沒心沒肺就算了,不要再說啥風涼話。哎,我說蘇墨硯,那個是你親生女兒嗎?你怎麼一點也不上心啊?小七好是好,但他一個就快結婚的人了,還整天來勾搭我們家……啊,不對,勾搭這個詞不對,糾纏,還整天來糾纏我們家楠楠,算什麼意思?”田桂芳義憤填膺道,剛纔她一直在倚着欄杆,望穿秋水一般注視着花園裡的一舉一動,即便那盞路燈熄滅了,也不收回視線,似乎希望能像鷹隼那樣,可以穿透黑暗。
“年輕人的世界,我們哪管得了這麼多?”蘇墨硯專心着手裡的活,編工顯得駕輕就熟。
“就因爲他們年輕,不懂事,我們纔要管,不然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田桂芳不依不饒道。
“你知道我們女兒要什麼嗎?”蘇墨硯擡頭,淡淡一笑。
“你知道?”田桂芳白了他一眼,雙手環胸。
“她需要的是真愛,不是一個避風港。”蘇墨硯又垂下頭,添了兩條竹片進去竹籃底部。
“狗屁!蘇墨硯,你換的是心臟,不是腦袋,怎麼能說出這樣的混話?!”田桂芳怒道。
“活佛倉央嘉措曾經說過一番肺腑之言:‘假如真有來世,我願生生世世爲人,只做芸芸衆生中的一個,哪怕一生貧困清苦、浪跡天涯,只要能愛恨歌哭,只要能心遂所願!’我深有同感。老田啊,楠楠被陳道白這小子傷得太深了,要走出這條溝壑,沒個三五七載根本不可能,或許三五七載都還不行。而小七的出現,是上天的安排,他有足夠的魅力帶着楠楠快步走出陰霾。”蘇墨硯輕聲道,竹籃的底部已然編好。
“那又怎麼樣?”田桂芳不以爲然道。
“所以,楠楠怎樣選擇,我就怎樣支持。”蘇墨硯平淡道。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容忍我的女兒與一個有婦之夫在一起。”田桂芳不容商量道。
蘇墨硯輕輕嘆息。
“蘇墨硯,你是夠大度的啊,你是夠看得開的啊,你是夠寬宏大量的啊,還甩出什麼活佛的屁話,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推,天底下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嗎?我知道了,你們男人都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總想着左擁右抱,難道我們女人就該當你們男人的玩物嗎?”田桂芳越說越氣憤,就像以前的三反五反,一下子就擴大了打擊面。
“發泄一下總是好的。”蘇墨硯微笑道,沒有一絲的生氣,一如既往的謙讓平和。
“我說得有錯嗎?我纔不管你那個什麼天尊地尊,犧牲我女兒,就是不行!”田桂芳揚聲道。
一鳴驚人。
蘇墨硯不說話,只擡頭,靜靜凝望着自己的愛人。
田桂芳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咬着嘴脣,強忍住淚水,輕聲道:“對不起。”
“以後,無論怎樣衝昏頭腦,都不要提天尊兩個字,知道嗎?”蘇墨硯和風細雨道。
“嗯。”田桂芳順從點頭。
“我知道你很心疼楠楠,我也一樣,但只要她的男人對她好,真心愛她,而她也因此感到幸福,我就心滿意足了。也許你會覺得我把楠楠推向小七,只是爲了接近他,獲得他的信任,但你不知道,如果楠楠自己對小七沒意思,我再怎樣推波助瀾也是徒勞的。幸好,現在的局面是一箭雙鵰,楠楠找到了她的愛情,而我也成功取得他信任,我可能很快要離開寧州一段時間了。”蘇墨硯平淡道,繼續編織着這個竹籃。
“去哪?”田桂芳皺眉問道,坐到了他身邊的小凳子上。
“遼西平原,杏花村。”蘇墨硯輕聲道。
“去幹嗎?”田桂芳驚訝道。
“小七準備在那裡開間礦業公司,要我去協助楠楠。”蘇墨硯微笑道,拿起小刀,修剪竹片。
“啊。”田桂芳驚呼了一聲,兩眼轉了一個圈,似乎瞬間醍醐灌頂了,囁嚅道,“我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小七這孩子,心機好重啊,那家茶餐廳應該是他送的吧,目的是爲了哄我開心,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你拉進他的公司,去收買你的心,來彌補他無法娶楠楠進門的過錯,讓我們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最好是睜隻眼閉隻眼,放任自流。”
蘇墨硯笑而不語。
“老蘇,你接近小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要讓楠楠繼續往錯路走下去了。”田桂芳說道。
“你的意思是?”蘇墨硯揚眉道。
“跟你明說了吧,我正在物識條件好的男孩,到時候讓她嫁了,少操份心。”田桂芳平靜道。
“胡鬧臺!”蘇墨硯的音量第一次升高。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要讓我女兒成爲幸福的新娘,小七做不到,就閃邊。”田桂芳望着天。
蘇墨硯沉着臉盯住她,喘了好幾口粗氣,才說出一句:“別忘了我們是怎樣走過來的。”
田桂芳一怔,瞳孔倏然睜大。
“你爲了我,不惜逃婚,而我爲了你,不惜與所謂的四大家族之一、只講究門當戶對的蘇家決裂,不惜拋棄已經懷了楠楠八個月的妻子,導致她生下楠楠之後,就自殺了,讓我愧疚至今。我們克服了這麼多艱難險阻,終於走到一起,爲了什麼?還不是心底的那份愛在興風作浪!爲什麼到了楠楠這,你就不讓她跟着自己的感覺走,非得要動用封建的家長作風?!”蘇墨硯赫然起身,肅穆道。
田桂芳魂不附體,淚水早已氾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