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臧天闕一肚子的怒火,悶聲不響走到一邊,隨便拉了一個衣着性感的騷貨,上了邁巴赫62。
衆人知道好戲就要上演,都是莫名的興奮,讓道的讓道,吶喊的吶喊,還燃起了一堆柴火。
火苗雀躍,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彷彿都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砂,把那些笑容完整的點綴。
兩個只穿着三點式、黑色高跟鞋的高挑女孩扭着屁股走出來,用絲綢拉起了一條起跑線。
歡呼聲更大了。
蕭雲請納蘭葬花上車後,將保時捷駛過去和邁巴赫並排停下,對着臧天闕打了個OK的手勢。
臧天闕視線繞開他,看了一眼納蘭葬花,然後伸出了三根手指,每隔一秒就會按下去一根。
轟!
隨着幾聲發動機的巨大轟鳴,兩輛車如離弦之箭般駛離了起跑線,瘋了似的往黑暗處竄去。
站在車後面的韓雪只感覺一道勁風颳過,吹得臉生疼生疼的,然後一黑一白兩道影子已經瞬間跑遠,越來越模糊,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兩輛車子就已經徹底的消失在了她的眼簾。好快!韓雪驚歎着眼前一亮,但隨即就後悔了,心裡遺憾自己沒有機會坐在車裡感受這種極速的速度,早知道剛纔蕭雲過來挑人的時候,就應該搶在小花前面。
風馳電掣!
一黑一白兩輛車在狹窄的兩車道短兵相接你追我趕互不相讓,有幾次已經像膏藥一樣貼在了一起,如同鬥急眼的兩隻大雄雞,車身發生了強烈摩擦,綻放出一連串絢爛火花,驚心動魄,嚇得車裡的兩個女人捂着耳朵尖叫連連,但同時也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一樣,被這種巔峰速度間的碰撞所深深吸引,騰起了一種雲端上翱翔的快感。
尤其是納蘭葬花。
她從小就被家裡當成大家閨秀培養,一大套一大套的貴族禮儀背得滾瓜爛熟,學習成績拔尖,待人接物禮貌,性格品質溫順,行爲舉止優雅,信奉大江流水緩而不急的信條,嚮往安之若素波瀾不驚的生活,與喜歡離經叛道的沐小青大相徑庭,上次因娃娃親而離家出走,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瘋狂的舉動,所以賽車這樣刺激驚險的運動,她是從來不沾的,但沒想到一沾了,就上癮了。
雖然她之前也坐過蕭雲的車,但都是文火慢燉的,哪見過現在這種雷霆萬鈞的架勢,像第一次坐過山車一樣,小手緊緊抓着安全帶,不敢直視前面的路況。不過,她臉上的表情以及在這種瘋狂的速度下不斷上下起伏的胸部卻足夠說明她此時的心情,刺激,震撼,欲罷不能,忽然想起了大學的時候,和韓雪躲在房間裡偷偷一起欣賞日本那類劇情簡單化人物關係明瞭化的人體藝術影片,看到裡面的女主角用一種很誇張的聲音痛苦而又甜蜜的叫嚷着。
納蘭葬花不禁想到,或許自已現在的感受就和那個女人享受高潮時的快感相似吧。
她坐在蕭雲的右手邊,恰好能看到他清秀無塵的側臉,很認真的表情,黑亮雙眸如同鷹隼一樣盯着前方。而那雙看起來優雅如鋼琴家的手卻是絲毫不用眼睛的指引,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最合適的地方,動作快的讓人眼花繚亂。更讓納蘭葬花提心吊膽的是,這個傢伙竟然一直踩在油門上沒鬆開過,不斷地加速,再加速。而剎車那玩意兒好像在他眼裡不曾存在過一般,無論遇到再兇險的情況,他都沒有踩上去的意思。
“不用剎車的瘋子。”納蘭葬花在心底下輕聲責罵着,卻愈發享受此情此景,還有,他。
由於高新區二期的這塊荒地並不是一塊完完整整的四邊形,有不少急轉彎,一黑一白兩輛跑車每次路過這些急轉彎時,都會發出尖銳的漂移聲響,漂亮而瀟灑。剛開始的時候。臧天闕憑藉改裝過的邁巴赫62優越的性能佔了上風,但經過近半圈的瘋狂追逐後,兩輛車成爲並駕齊驅的情景。
“天闕,開快點,開快點,開快點!”副駕駛的那個騷貨像叫牀一樣浪。
“你tm給老子閉嘴!”臧天闕騰出一隻手,甩手就打了那個騷貨一巴掌,打得她牙齦出血,但這騷貨卻更興奮了,怎一個賤字了得。臧天闕沒空理她,紅着眼通過倒後鏡看着尾大不掉的保時捷,一次又一次地將速度往死裡提高,直到自己的極限後還不能將蕭雲甩開,他便知道自己已經輸了,能用一輛末曾改裝過的保時捷和自己跑成平手,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場勝利。
在通過最後一個彎道,進入直道時,兩輛車的速度都到達了巔峰極致,幾乎是平分秋色。
人羣開始騷動,或者歡呼或者驚歎,甚至還抽出了熊熊燃燒的木棍揮舞,喧鬧聲不絕於耳。
可就在這時,離終點還剩五十米的時候,意外發生了,邁巴赫62左前輪突然爆胎,急剎車!
轟隆!
一陣白煙冒起,邁巴赫62已經翻滾着飛出了路面,緊接着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徹雲霄!
人羣驚呆了。
沒有人願意相信眼前的場景,可沖天而起的火焰卻無情提醒着人們的視覺神經,這是真的。
蕭雲把車緩緩停在路邊,走下車,回頭看着一頭墜入荒地發生爆炸的邁巴赫62,淡淡一笑。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納蘭葬花捂着嘴巴走到蕭雲身邊,腿都有點軟,心裡驚慄。
“天意難違。”蕭雲微笑道,回頭冷冷看了眼正在拿着滅火筒拼命往事發現場趕的幾個保鏢。
“是沒救了嗎?”納蘭葬花渾身微顫地注視着爆炸現場,這種好萊塢式的場面,太恐怖了。
“神明庇佑吧。”蕭雲輕聲道,冷視着跑到爆炸現場卻躑躅不前的幾個保鏢,嘴角輕輕上揚。
龐超羣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蕭雲身邊,表情嚴肅,輕聲道:“你們先走吧,這裡我來處理。”
蕭雲看了他一眼,笑笑,拍了拍驚魂未定的納蘭葬花,微笑道:“熱鬧看完了,咱該走了。”
納蘭葬花木訥地搖搖頭,又點點頭,任由蕭雲牽着上了車,然後接上韓雪,呼嘯離開現場。
幾分鐘後,很多怕攤上大事的公子哥紛紛離開現場,只有幾個在龐超羣的控制下對着口供。
而在離爆炸事故現場一公里外,一個黑人正在從容收拾狙擊槍,還有兩枚用冰製成的子彈。
他顯然對剛纔自己一槍命中左輪胎的佳作很滿意,嘴角掛着笑容,跳上一輛皮卡,離開了。
深夜十一點,殘月一勾,孤星寥寥。
“你們住哪?”蕭雲四平八穩地開着保時捷,再也沒有剛纔那種追風逐日般的速度。
“你住哪,我們住哪。”坐在後座的韓雪探出身來,恰好嵌在蕭雲與納蘭葬花的中間。
“這位師太,不怕老衲把持不住嗎?”蕭雲壞笑道,繞過一個圓盤,折南向市中心開去。
“我無所謂,就怕你受不了,反正我們有倆人,對吧,小花?”韓雪大大咧咧道,很誘人。
“韓雪!”納蘭葬花羞意無邊,想回身掐自己的閨蜜泄憤,卻被安全帶勒着,只好含羞放棄。
蕭雲笑笑,沒理會韓雪沒有下限的調情,轉頭問納蘭葬花:“送你們去四季酒店?”
“不用不用,你把我們放在育德路就行,我今晚住雪兒家。”納蘭葬花羞赧道,只敢偷瞄他。
蕭雲不再說話,專心開車,韓雪見氣氛冷下來了,話題也意興闌珊,靠在椅背上眯眼假寐。
保時捷穿過無人的街區,唯有昏黃的路燈作伴,20分鐘後,抵達了育德路的小榕樹公園。
納蘭葬花與韓雪下車,揮手話別蕭雲,身後公園裡的幾棵小榕樹撲棱棱飛入幾隻歸巢小鳥。
“他真的沒死。”韓雪感慨道,三年前,全世界的人都以爲他離開人世了,可現在……
“上天於心不忍吧。”納蘭葬花捋了捋被晚風吹亂的鬢髮,眼睛一直注視着那輛保時捷。
“你應該有一大堆話要跟他說吧?”韓雪牽起自己閨蜜的小手,感覺冰涼如露,有點擔心。
“是又怎樣?”納蘭葬花一臉落寞,苦笑道,“我們陷得越深,只會讓彼此傷得更深。”
韓雪瞭解閨蜜她不是那種爲了愛情能與家人作對的叛逆者,一時不知怎樣安慰,只能沉默。
蕭雲沒有半分耽擱,駕駛着保時捷一路狂奔,來到西_山區柳園湖燒烤場附近,才停車熄火。
柳園湖燒烤場位於寧州西_山區的東北邊,離着西山也就兩三公里左右,一張面積不大的湖。
蕭雲一下車,就有幾個人影迎上來,領着他走到湖邊一叢茂密的朱槿後邊,並遞上望遠鏡。
“確認對方身份了?”蕭雲透過望遠鏡,望向湖對岸的半島燒烤場,那裡有一羣人在狂歡。
“嗯,燒烤場裡一共有54個人,9個黑龍團的小頭目,15個南宮家的護衛,20個黑龍團小弟,還有10個估計是三陪女。那15個南宮家的護衛,都是你中槍那一晚,負責在南京城追殺你的那一撥人之一,9個黑龍團小頭目中有四個是寧州當地的,剩下的5個是從南京過來的,臧青酒的手下,同樣是負責全城搜索你的那撥人之一。”蒼鷹彙報道,從三年前開始,他就一直秘密收集着公子黨內部、黑龍團與南宮家的情報。
“有沒有攝像頭?”蕭雲謹慎問道。
“有四個,但控制室已被我們的人拿下。”蒼鷹平靜道。
蕭雲點點頭,放下望遠鏡,平伸出左手,輕聲道:“對錶。”
蒼鷹、狼屠與薛子三人神情肅然,同時平伸出左手,最後一次校對時間。
“雖然對方是一羣烏合之衆,但還是要忌諱潛水淹死牛。蒼鷹,你負責打草驚蛇,領着十個狼士從右邊的沿湖路進去,目的是把對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這邊,所以不能打得太狠,牽制對方就行,必須給我頂住5分鐘,對方估計有槍,你隨機應變。狼屠,你負責獅子搏兔,在蒼鷹發動攻擊五分鐘後,你領着十個狼士從左邊的沿湖路抄他們後路,力求穩準狠,如果蒼鷹在五分鐘內扛不住,你也要忍住別出來,還有,你跟蒼鷹都只能用弩箭。薛子,你負責順手牽羊,領着十個狼士在外圍打漏網之魚,可以用消聲槍。記住,無論如何必須在十分鐘內解決戰鬥,如果超時,蒼鷹和狼屠先撤,薛子殿後。”蕭雲低聲道。
蒼鷹與薛子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伏擊,神情凜然,只有習以爲常的狼屠神經大條,很放鬆。
人影縱去。
蕭雲在十個狼士的護衛下,留在原地用望遠鏡觀察,隨時準備支援,但他信心還是很足的。
那羣獵物還在燒烤場裡醉生夢死,一口啤酒一口雞翅,還時不時滿嘴油膩地與三陪女接吻。
浪蕩笑聲此起彼伏。
忽然,在最外圍站崗放哨的一個小弟發現右邊的沿湖路有異樣,怒吼了句:“什麼人?!”
話音未落,一根弩箭刺穿了他的喉骨,箭頭去勢未止,穿過後頸,有半根箭柄透了才停住。
血流滿地。
與這個倒黴的小弟一起站崗、正在啃着一個雞腿的小弟看到這個變故,驚呆了,瞪着眼睛。
“殺人啦!”愣了幾秒後,那個小弟丟掉雞翅,連滾帶爬地跑回燒烤場,淒厲喊道。
那羣獵物聽着這聲大喊,一開始有點迷茫,玩得正盡興呢,什麼玩意兒就殺人了,尤其是那個小弟的大佬,感覺面上無光,正想喝斥幾句,就看到那個正向自己慌張跑來的小弟被一根弩箭從後腦勺貫穿,面容猙獰地死在自己面前,他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找晦氣找上門來了,他手忙腳亂地找掩體,然後大喊:“媽的,有豹子,有豹子,抄傢伙,抄傢伙!”
所有人被突如其來的弩箭嚇得不輕,尤其是那10個三陪女,淒厲尖叫,像無頭蒼蠅地逃竄。
但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那羣獵物還是鎮靜了下來,並且組成一張半圓的網,向右邊圍攏。雖然他們有十幾把槍,不時打上幾發,但顯得過於漫無目的,但黑暗中的弩箭,卻像一根根催命符,每一次出現,都會見血,儘管不是每次都致命,但足以讓人心驚膽寒,湖邊那一排排楊柳被湖風吹起的婀娜身姿,彷彿就像地獄使者在向他們熱情招手,步履愈發地如履薄冰,在完全沒有對方爲何而來的概念前提下,有不少人心中打了退堂鼓,覺得此時最好是撤退,而不是攻上去。
可噩夢並未就此結束。
就在那羣獵物在躊躇留還是走的時候,他們的背後出現了一羣殺人如麻惡狼一般的戰士,動作敏捷,下手毒辣,配合默契,一邊狂奔一邊射箭,竟然還能保持高命中率,那些拿槍的是最倒黴的先驅者,根根弩箭致命,到了近身,那羣獵物已然被嚇破了膽,沒見過這樣打羣架的,戰戰兢兢拿着砍刀,還沒碰上,就被一刀抹喉,對方也完全不糾纏,立即奔下一個活口而去。
僅僅八分鐘,原本喧鬧妖豔的燒烤場就變成了一灘死地,屍鴻遍野,血跡斑斑。
還想在外圍撿點便宜的薛子努了努嘴,拍拍屁股起身,頗爲不滿道:“真他孃的吝嗇。”
*****
(週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