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身工》:黑夜,靜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是,黎明的到來,畢竟是無法抗拒的。
還未入夜,天空就已經暗淡無光。
雨,一直在下,沒有停過,像古時在衙門前跪喊千古奇冤的婦人。
一盞孤燈清冷。
燕老坐在窗前,看着窗櫺點點敲人心欲碎的冷雨悽風,聽着窗外不住的斷續雨聲。
他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男人,兩手交叉在一起,眼觀鼻鼻觀心,神情驚懼恭敬。
“這雨,不知要落多久。”燕老灰白眉毛皺了皺,似乎很不喜歡這種潮溼天氣。
那個像到西藏參拜神靈般虔誠的男人擡頭,嘴脣動了動,卻不敢貿然出聲接話。
“劉三,你喜歡雨嗎?”燕老輕輕問了一句,手裡破天荒地沒有端着茶杯。
“不喜歡。”那個男人低頭諾諾應道,竟然是權柄驚天的黑道人物,劉三爺。
“我也不喜歡。”燕老輕聲道。
劉三爺暗暗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本來到了崩潰臨界點,現在又回落了不少。
“不過,我卻欣賞雨。”燕老補充了一句,枯枝般的手指輕輕敲着冰冷扶手。
一句話,又讓劉三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自己怎麼這麼愚蠢,這都能揣摩錯了。
“你知道爲什麼嗎?”燕老側頭靜靜望着他。
“將軍高見,我一個鼠目寸光的人,不可能知道。”劉三爺謹慎恭敬道。
燕老輕輕搓着右手有些乾澀的手指,語氣變得淡了起來:“這雨呀,像女人,嬗變,春雨柔軟,夏雨粗獷,秋雨蒼涼,冬雨肅殺,因季節而變化,情調各異,讓人難以琢磨。這雨呀,也通人性,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淒涼,悽清,悽楚,如果遇上心情煩悶時,就再籠上一層悽迷了,讓人覺得它很懂人心。”
“真知灼見。”劉三爺就一粗人,從來不會覺得這雨有多少門道,今日真是受益匪淺。
“什麼灼見,是拙見。”燕老半閉着眼睛養神。
“將軍的思想境界,一般人是絕對無法企及的。”劉三爺儘量挑一些好話講。
燕老瞥了眼他,微笑道:“劉三,你很像雨。”
劉三爺渾身一顫,嚇得撲通就跪在了地上,像古時的奴才叩見主子時的不敢造次。
老人的這句話什麼意思?擺明了就是說他嬗變,而且讓人覺得自己很懂人心。
這說明什麼?不放心。
燕老睜開眼晴,看着伏在地上顫顫巍巍的他,輕聲道:“起來。”
“是。”劉三爺乾淨利索起身,低眉斂目。
“今天叫你來,是想通知你一聲,是時候了。”燕老摩挲着兩隻枯老手掌。
“明白。”劉三爺低聲應道,之前爲兩個兒子歸西的事苦惱懊悔的情緒早就拋諸腦後。
“沒事,你就先回去吧。”燕老顯得有些疲倦,眼皮開始斷斷續續往下搭。
“將軍,其實有一件……事。”劉三爺欲言又止。
“什麼事?”燕老精神了些許,疲倦之意一掃而光。
“最近,在江浙一帶出現了一個新的組織,叫公子黨,勢頭很猛,聽說水很深,連黑龍團也忌憚三分,在上個星期,從未退讓過的陶黑石竟然交出了浙江杭州的地下掌控權,足以見得這個組織不簡單。”劉三爺探聽到這消息之後,震驚得無以復加,在他印象中,還從來沒有什麼力量能使得陶黑石作出妥協的。
“清楚黨魁是誰嗎?”燕老深深皺了皺眉,又閉上了雙眼,似乎在思考什麼。
“目前還不清楚。”劉三爺輕聲道。
“這事我會思琢,你回去做好準備,孩子隨時都可能接手。”燕老輕聲吩咐道。
“是。”劉三爺見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恭敬行禮退出。
那個保姆送着他走出去,畢竟這個小院有無數的紅外線槍點,稍有不慎,命就沒了。
屋裡很安靜,燕老蹙着灰白眉毛,凝視着外面那九轉百結百結欲斷的淒雨,沉思冥想。
公子黨?一個很新鮮的名詞,連陶黑石都束手無策,看來這水深得確實有點離譜。
天底下,選擇和黑龍團對着幹的黑暗勢力,多半沒有好下場,不是被趕盡殺絕,就是被迫浪跡天涯,吃過陶黑石鐵腕手段苦頭的人,都會深深明白一句話的真諦: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所以,很多聰明的大梟都會默默生存,默默發展,絕不會不識時務地與其硬碰硬。
但這個新秀公子黨卻打破常規,小荷才露尖尖角,就急着對仗黑龍團了,有意思。
孩子有挑戰嘍。
一想到那個孩子,這位不懂人情世故爲何物的老人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溫柔,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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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好像是千萬支魔指,好像是千萬條琴絃,彈出了千變萬化的聲音。
這夢幻似的雨不僅愁煞了考生,也愁煞了接送考生的家長們。
他們心急不安地等在考場外,風雨無阻,甚至比考場內的考生還要緊張。
可憐天下父母心。
高考第二天已經結束了,許子衿考得順心如意,臉上寫滿了即將擺脫高三煉獄的興奮之情,和蕭雲說說笑笑,隨便在一家小飯館解決了晚飯問題,然後便回到了狀元旅館休息,準備迎接最後一天的挑戰。
蕭雲自然不能留在旅館,以免讓丫頭分心,所以他就按時回到了家中。
曾嘆昨日悽風冷雨,斷了流年,枯了闌珊,瑟縮了枝頭嬌豔。
而今夜雨絮依舊,夜色朦朧,雨絲飄飛。
此時的雨,已經沒有昨天的暴戾,柔柔的,典型的江南煙雨。
輕細的雨花,像飄忽的霧,白茫茫的,輕吻着人的臉,微微覺着癢,輕輕濡溼着衣裳。
郵電小區的一間屋內,一盞孤燈透着微光,蕭雲靜靜地倚在枕上看書,心內帶着淡淡的喜悅,爲被雨水沖洗而漸消的暑熱、悄至的輕寒,爲煙雨空濛的清幽蕭索,爲雨中花木的明麗清新,爲玻璃窗上斜斜滑落的雨線,爲空階上潔淨的水痕,還有那欄杆上不斷滑落又不斷輟上的剔透水珠。
窗外的雨聲時急時緩,一時淅淅瀝瀝打在芭蕉上,一時又嘩啦啦傾在雨篷上,像一個調皮的孩童。微風起,紗簾輕輕揚起,雨氣攜着花木的清氣透進來,枕簟生涼,蕭雲不由得往上拉了拉薄衾。
牀頭的暗綠色水杯裡的梔子花開了,微燈下的綠葉白花逆着光越發顯得水靈清透,像那個鬼靈丫頭一樣,一絲絲的香氣纏mian,在夜裡分外芳濃,不時被窗外透進的一縷溼溼的清寒沖淡,飄散開來。
聽到外面雨聲驟然大了起來,蕭雲不禁望了眼窗臺,一時擔心那丫頭在雨聲中能不能安心入睡,一時擔心在窗臺上的茉莉花細莖細葉的含苞新芽會不會被打落,心裡有些煩憂。不過,他決定放手不管花兒,養花也要講究無爲而治,有時候過於殷殷,反而容易揠苗助長。
這些小植物,都是許丫頭種的,還千叮囑萬叮囑要他好心照顧,他當然不敢怠慢。
女孩子的心思,永遠要比男孩子的細。
她們希望家裡多點溫馨浪漫,便會千方百計地用些小東西裝點屋子。
例如植物,譬如毛公仔。
這些小植物不僅點綴了屋子,讓屋子有了家的靈氣,還給蕭雲營造了良好的讀書氛圍。
清雅淡靜,很適合枕上夜讀。
《大寶積經》:當舍於懈怠,遠離諸憒鬧;寂靜常知足,是人當解脫。
蕭雲對看書的環境要求頗高,並不是那種鬧市中都可以捧着《漱玉詞》看得津津有味的人。他最爲嚮往的讀書環境,便是文徵明題畫小詩中描寫的:“茗杯書卷意蕭然,燈火微明夜不眠。竹樹雨收殘月出,清華涼影滿窗前。”
他深愛此中清致。
或是一窗深雪,燈下一枝臘梅,荸薺新爇,茶湯初沸,擁被讀書,神仙歲月。
即使是除了一燈一書一牀一被,什麼也沒有,手倦拋書夜夢長也是美好愜意。
此刻,他正捧着哈耶克的原版英文經濟學經典名著——《通往奴役之路》細細品讀,書間寫滿了筆注,要細細看的話,都是他自己的一些看法以及評論。人們往往羨慕成功人士光鮮的一面,卻鮮有人瞭解他們爲了走向成功之路所付出的艱辛努力。
幽靜的屋內忽然響起了一陣細細的敲門聲。
蕭雲放下書,起身開門,門外站着兩個人。
金爺微笑地向蕭雲欠了欠身,他身後站着一個右手打着石膏的青年,冷峻孤傲,眼神裡永遠夾雜着淡漠,只是在見到蕭雲的那一刻,神色變得恭敬異常,如清教徒見到了《聖經》般虔誠。
蕭雲微皺眉,打量片刻,才記起這個陌生青年就是幫張山泉擋飛自己石子的那個手下。
他側身讓兩人入屋坐定,便去廚房泡了三杯熱茶,在這種微寒天氣裡,確實十分合適。
他將其中兩杯放在兩人面前,再拿過一張藤椅,坐在了兩人對面,黑眸看向金爺。
“他在郵電小區附近轉悠了幾天,他說想跟着你。”金爺讀懂了他眼神中詢問的意思。
“跟我?爲什麼?”蕭雲疑惑地看着那個青年,“接近我,然後尋找報復的機會?”
青年緊抿着嘴脣,眼神執拗,沉聲道:“我從不屑做這些陰險的事,要報復也要光明正大地報復,即便是被殺死也在所不惜。我想跟你,主要是我服你,我這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認死理,只要認準了的東西就一定會去做,你能打贏我,我就跟你。”
“我讓你殺人你也去?”蕭雲笑意玩味。
青年赫然起身,眼神流有狠意,沉聲道:“你讓我殺誰?”
蕭雲擺擺手,輕笑道:“你還真以爲我仇家遍天下,說殺人就殺人?”
青年抿着嘴坐下,似乎從來不懂得什麼叫開玩笑,恢復了冷峻孤傲的模樣,神態一片淡然,彷彿殺人對他來說,就跟吃喝拉撒一樣平常。那晚,被這個年輕人用刀毫無破綻地教訓了一番後,他非但沒有記恨,反而鐵了心要跟他。
他最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地方,就是那種清淨如竹的氣質,絕不會假惺惺地故作深沉。
“你叫什麼名字?”蕭雲微笑問道,悠悠轉着茶杯,茶水很燙,還在騰騰冒着白汽。
“薛子。”青年正襟危坐,腰板筆挺,像是一個軍人作風。
“薛子?有特殊含義嗎?”蕭雲好奇道。
“‘薛子’爲‘孽’,這是我自己起的,因爲我覺得自己是個妖孽。”薛子輕聲解釋。
蕭雲皺了皺眉,問道:“爲什麼?”
薛子神情有些黯然,沉聲道:“我是個孤兒,剛出生不久,父母就雙雙離世,我是被鄰居收養長大的。我養父原來是國家武術隊的教練,養母早逝,他沒有再娶,也沒有孩子,便收養了我。收養我不久後,他便得了重病,退休在家。他教我做人,教我武術,我十分敬愛他,可是在我10歲的時候,他還是留下了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撒手人寰。我覺得自己是個妖孽,總是會讓最親的人離去。”
蕭雲和金爺兩人靜靜聽完,唏噓不已。
半晌,蕭雲抿了口茶,輕聲道:“薛子,你跟着我,張山泉那邊,說了嗎?”
薛子點點頭,輕聲道:“他雖然不樂意,但是也奈何不了我。”
蕭雲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他右手的石膏,道:“你這手沒事吧?我上次下手有點重。”
“不礙事,沒傷到骨頭,休整一段時間就好了,我左手一樣好使。”薛子輕聲道。
“這樣就好。老金,薛子就交給你了。”蕭雲淺抿了口茶。
“你放心,薛子的傷就交給我吧,我認識幾個比較好的醫生。”金爺輕聲道。
薛子不知道這兩人的具體關係,但在言談舉止中,可以判斷出金爺也是跟着他的。
金爺側頭轉向薛子,輕聲道:“你先到門口等我,我還有點事情跟雲少商量。”
薛子點點頭,放下茶杯,起身,向蕭雲欠了欠身,便走出門外。
他明白,自己剛剛投向年輕人,很多事情是不能知道的。
金爺等門關好後,才輕聲道:“雲少,找到呂彪了。”
蕭雲雙眸倏然圓睜,陰聲道:“在哪?”
金爺輕聲道:“人死了,屍體被拋進西江,在下游,被一艘採沙船發現。”
蕭雲雙眉一揚,微微眯起眼睛,輕聲道:“確認是他?”
金爺輕聲道:“發現時,屍體估計已經浸泡了幾天,面目全非,但額頭上的瘡還在。”
蕭雲長長嘆了口氣,無奈道:“還是晚了一步。”
金爺也扼腕嘆息,輕聲道:“看來這個結就這樣被打死,很難再解開了。”
蕭雲揉揉有些發緊的太陽穴,輕聲道:“老金,辛苦你了。”
金爺尷尬一笑,輕聲道:“雲少,說這句話就見外了。”
蕭雲也不跟他客氣,笑了笑,輕聲道:“你先回去做好準備,我們很快就要開始了。”
金爺微笑點頭,把那杯有些涼的茶飲盡,然後起身走向門外。
剛剛想開門的時候,忽然聽到蕭雲在後面喊住了他,他停住了腳步。
蕭雲輕輕轉着那個茶杯,輕聲道:“在開始前,幫我去查一個人。”
金爺正色看向蕭雲,問道:“查誰?”
“端木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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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愈深,愈蒼涼。
金爺和薛子走後,屋內恢復了平靜。
蕭雲坐在牀上,靜靜地凝視着眼前的這個黑盒子,修長手指輕輕地叩着,這玩意黑亮通透,像一塊長方體的黑珍珠,裡面卻藏着蕭雲猜不透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呢?母親爲什麼將這東西交給自己,又不告訴自己鑰匙在哪呢?真是傷腦筋。
他忽然望向一個黑暗角落,問道:“你知道這個黑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嗎?”
半晌,從那個黑暗角落傳來一把聲音:“不知道。”
“你說這裡面會不會是媽媽的身世之謎呀?”蕭雲問道。
沒有迴應。
“難道是武功秘笈、致富寶典,看了之後,什麼也不用做就能雄霸天下?”蕭雲問道。
還是沒有迴應。
“又或者是某些驚天秘密,比如,揭露FBI隱藏在華國的所有勢力?”蕭雲聯想豐富。
那把聲音終於忍不住了,冷冷道:“你看美國大片看多了。”
蕭雲嘆了口氣,輕聲道:“影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酷?你應該去聽聽相聲,學學如何捧哏。每次我說一個話題說得興起,都被你一句話就冷了下去,那多沒勁?怪不得丫頭會說你是電冰箱、冷庫倉呢。”
半晌,那把聲音傳來:“我不喜歡說話。”
蕭雲知道他的性格如此,實在是悶的慌,不愛說話,也不愛笑,總是冷冰冰的。
丫頭最喜歡捉弄的除了狼屠,就是他了。
“剛纔你都聽到我和金爺、薛子他們的談話了吧?”蕭雲平靜道。
“聽到了。”那把聲音淡淡道。
蕭雲揚起一個清淨如竹的微笑,輕聲道:“薛子這人你覺得怎樣?”
那把聲音傳來:“忠心有餘,謀略不足,可成爲你的貼身護衛。”
蕭雲揚着眉,輕聲道:“今晚纔是第一次見面,這麼有把握?”
那把聲音還是那樣冷淡:“我沒走過眼。”
蕭雲笑笑,望向窗外,想掏煙,卻忍住了,輕聲道:“薛子可憐,也可敬。他從小就經歷了重大變故,命運多舛,生活坎坷,卻沒有擊倒他。人啊,通常都習慣於順水行舟,輕便快捷,有朝一日逆水行舟了,便會不適應,甚至放棄,堅持下來的能有幾個?”
人生的旅途上,誰沒有面臨過逆境?爲什麼大多數人不能成爲強者,只是在逆境的漩渦中苦苦掙扎而毀滅或無奈地走向平庸?成爲強者與淪爲弱者的分別在於——是否能夠從容應對逆境。只有經歷過逆境的洗禮,纔可以領略到一般人所領略不到的“化險爲夷”、“夜盡天明”、“臘盡春回”等等的樂趣。
只有經歷過地獄磨難的人,纔有建造天堂的力量。
泰戈爾曾雲:順境也好,逆境也好,人生就是一場對種種困難的無盡無休的鬥爭一場以寡敵衆的鬥爭,在這個世界上,盡如人意的事並不多,我們既活着做人,就只能遷就我們所處的實際環境,凡事忍耐些。
沉默片刻,那把聲音再次傳來:“少主,我佩服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蕭雲揉揉眉心,淡淡道:“我寧願自己沒有那些過去,做一個普通的孩子,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學,找工作,娶老婆,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一輩子,至少我能每天都很知足,不用煩心。”
那把聲音義正言辭:“少主,你……”
“影子,我明白的。”蕭雲直接打斷那把聲音。
那把聲音有些躑躅:“那你……”
蕭雲輕聲道:“我只是感慨於薛子的過去,有感而發罷了,別放心上。”
許久的沉默。
那把聲音忽然開口:“他有怎樣的過去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給他怎樣的未來。”
蕭雲輕笑一聲,道:“醉臥九天看過往,一飲而盡話清涼。影子,可以開始了嗎?”
那把聲音終於有了感情變化,似乎帶着點喜悅:“開始吧。”
蕭雲起身,看向窗外濃濃夜色,浮起一個玩味笑意,道:“那就讓我們開始吧。”
驀然,那隻不知名的雄雕又一次振翅飛過,矯健的英姿轉眼消失在了夜色中。
“隆隆隆”,窗外響起了幾聲震撼人心的夏雷。
須臾,寧州的上空劃過一道閃電,光明一片,瞬即陷入黑暗,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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