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叉燒

第11章:

邱佐找了個後排的位置,讓桑也坐在裡面。

桑也問:“你要跟我坐一起?”

“你這不是廢話麼。”邱佐說,“你看看周圍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坐嗎?”

這時候前方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回頭了:“孩子,我這裡有位置,我要下車了,你可以坐我這兒來。”

桑也過意不去了,稍微拽了一下邱佐的袖子,說:“沒事,你坐我這兒就坐我這兒吧。”

於是邱佐笑着對老太太說:“阿姨您慢點。”

老太太從布袋子裡拿了顆桃子遞給他。邱佐笑着接過,目送老太太下車,將桃子塞在桑也手裡。

桑也疑惑地問:“人家送給你的,你給我做什麼?”

“我對桃子過敏。”邱佐重新戴上耳機,頭靠在座椅後背上,“你等會轉站的時候喊我一聲,我先睡會兒。”

桑也捧着桃子,沒吱聲。心想他不會要一直把自己送回家吧?

“別多想。”閉着眼睛的邱佐道,“你下車的那一站剛好是我家。”

哦。桑也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他側過臉看着邱佐,發現睡着的邱佐好像要比活蹦亂跳的邱佐可愛那麼一點?

桑也趕緊搖頭將自己這個愚蠢到不可思議的想法從腦子裡趕出去。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被摁在操場上了。

公交車很快到站了,桑也推了推他:“你該回家了。”

邱佐只好醒過來,打了個呵欠拽着桑也的胳膊一起下車。

桑也道:“你爲什麼要一直拽着我?”

“抱歉。”邱佐這才意識到該鬆手,“我擔心你像剛纔一樣上錯車。”

可這是下車啊!難道自己還能下到天上去?!桑也扶額,第一次感覺自己被內涵了。

“我去轉車了,你回家吧。”桑也站到公交站臺上,對邱佐說。

“嗯。不過我已經到家了。”邱佐把包背在肩膀上,說道,“這公交站後面的鐵柵欄,一直延伸到下一個公交站,都是我家。”

桑也:“???”

邱佐笑了笑:“要不要邀請你去我家坐一坐?不過一圈逛下來的話估計要逛到天黑了。”

桑也:“……”

邱佐平時一言一行看上去也不是那種特別有錢的樣子啊?桑也對他的印象只是“挺有錢”這個層面而已,可沒想到這個“挺”字竟然這麼誇張。

這麼有錢的人還跟他一起擠公交嗎?桑也不理解。

“那麼,再見了。”邱佐朝桑也揮手,掉頭走路,順便提醒桑也道,“不要再上錯車了哦!”

好煩啊這個人。桑也揉腦袋。

等桑也到家的時候,陳又楠已經在他家門口的大理石桌面上寫作業了,旁邊放着兩份叉燒飯。

見桑也回來了,陳又楠放下筆桿:“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兩份飯都買完了,半張卷子都做好了。”

桑也疲憊地拖着書包拿鑰匙開門:“剛纔等車耽誤了一會兒。”

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洗乾淨手,收被子。陳又楠關門後穿了雙拖鞋,把書包往桌上一放,問:“你家冰箱裡有酒麼?啤酒就行。”

桑也嫌棄得不行:“你自己家不準喝酒你來我家喝酒啊?”

不過他冰箱裡的確有酒來着,陳又楠一下子就找到了。

“啤酒配叉燒,做卷子效率特高。我刷題的時候就喜歡喝啤酒。尤其是物理,做起來特別順手,不信你試試。”陳又楠開了兩罐。

“你別瞎忽悠了。”桑也收完被子鋪好牀,又洗了一把手這才準備吃飯。他拉來一個抱枕鋪在矮腳桌下坐着,叫:“餓死我了!”

“剛纔你和你們班體委沒吵架吧?”陳又楠拆打包盒和一次性筷子,遞給桑也一雙,問道。

“沒什麼好吵的,我跟他。”桑也迫不及待打開飯盒。一股叉燒的香味溢出來,桑也覺得今天一天的疲憊感都沒有了。

“你們兩個每次一碰頭我都能看見有小電流噼裡啪啦在你們中間來回竄動。”陳又楠不經意地說。

“看過言情電視劇嗎?男女主之間那才叫小電流,我和邱佐都是男的,我倆之間那叫高壓電。”桑也說,“你叉燒在哪裡買的?這也太好吃了!”

陳又楠不太懂他:“就在我們一直去的那家店啊。只不過你很少點叉燒罷了。”

“我從明天開始要吃一個月!”桑也立下flag。

“哦。”陳又楠喝了一口酒,一手扒飯一手刷題,“那一個月之後你可能會長得像一塊叉燒。”

“你作業是不是都快寫完了?”桑也問陳又楠,順便也喝了一口酒。

“我答應陪鈴鐺一塊兒玩的。它現在越來越粘人了。我一旦寫作業不理它它就會不高興。”陳又楠說。

鈴鐺是陳又楠家養的金漸層,兩隻眼睛像叮噹貓一樣大大的,所以陳又楠給它取名“鈴鐺”。

桑也現在提到這些寵物就有些心有餘悸。做狗的經歷還在他腦海揮之不去。雖然並沒有發生什麼太離譜的事情吧,可是一旦身體恢復過來善後就沒那麼容易了。

他由衷地希望老凸家的狗不要再找他了。

“話說過陣子要開始模擬填志願,這事你知道嗎?”陳又楠換了個話題。叉燒吃得他有些膩,他夾了兩塊給桑也。

“一模還沒開始呢就忙着模擬填志願了?”桑也噗之以鼻,“搞不懂年級內部是怎麼打算的。不過學校讓填那就填唄。我還沒想好要考哪所學校,你想好了嗎?”

“醫大。早就跟你說過我要學醫。除了醫生我沒什麼想當的。”陳又楠想都沒想就回答。

“醫大分超高啊,你有把握嗎?”桑也問。不過他還是相信陳又楠實力的,因爲他實在是太穩了,每門課就像是用天秤精確量過一樣,都在很高的水平面從來不偏科。

“沒把握的事兒我也不會說啊。”陳又楠笑了笑,“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一模過去緊接着就是二模三模,高考很快就會來了,沒幾天了,你不會打算等成績出來臨時再琢磨怎麼選學校吧?”

桑也使勁喝啤酒:“我現在不想琢磨這個。我覺得高考還挺遠的,該怎樣就怎樣吧。”

陳又楠拎起酒罐子跟他碰了碰:“我覺得咱倆肯定行。”

桑也搖了搖頭,晃了晃酒罐子。裡面一滴都不剩了,於是他又去冰箱裡拿了兩罐。

陳又楠說:“我不喝了。在你這兒把卷子寫完我就回去了。”

於是桑也只好自己喝。桑也平時很少喝酒,酒量一點都不好,這時候喝得只覺得熱。他說:“我還挺羨慕你的,目標這麼明確。只要按部就班往那個路子上走就行了。不像我,我都不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拼。好像我從來都沒有爲了一個目標奮鬥過。”

“不,你有。”陳又楠笑了笑,替桑也收回多餘的酒罐,好讓他不要喝得太多。陳又楠道:“目標有時候不會特別具體。你想一想,你想成爲一個什麼樣的人,這也算一種目標吧!”

桑也打了個酒嗝,道:“我就想讓自己看起來穩重點成熟點兒。其他的我也沒有想太多。”

“也好。”陳又楠怕他喝多,將他酒罐裡的酒倒了一半到自己的酒罐裡,“古人說得沒錯,車到山前必有路,也許走着走着你就找到方向了,又或者幾個月後你有新的目標也說不定。”

“借你吉言。”桑也說,他的頭莫名有些暈,也就胳膊撐着勉強不讓腦袋掉下來,“我好像有點困。”

“你酒喝多了。”陳又楠替他將飯盒和其他殘餘物收拾乾淨了放在門口,然後收起試卷,道,“那你先休息吧,剩下的我回去寫。”

“你路上慢一點。”桑也的頭磕在桌子邊緣,重得擡不起來。

“知道了。”陳又楠背起書包,開門,將那袋垃圾一同帶出去,又將門闔上。

桑也迷迷糊糊趴了很長時間,期間坐墊底下的手機響了,桑也閉着眼睛摸了半天才摸到。

是邱佐發來的信息。

邱佐說:“給你看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