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就這樣住了下來,住到了吳媽的房間裡,對於家裡這麼一個女人,小山和小月很是冷漠。其原因一是戴梅對王耀祖的態度很不好;二則是兩小跟上官惠的關係很不錯,對於戴梅這個女人,也就有所牴觸。
王耀祖也只是讓戴梅暫時住在家裡。算了算時間,等吳媽回來後,風頭也差不多過去了,到時候再幫戴梅到外面找個環境比較好的地方租住。至於戴梅所說的吃住費用,戴梅要給,王耀祖就收,收下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讓王耀祖沒有想到的是,戴梅這纔剛住進他家,他最擔心的事情晚上就發生了,上官惠來找王耀祖一起晚飯,進了門就見到了戴梅。
對於王耀祖家裡突然出現的陌生女人,並且還一副很妖豔的裝扮,上官惠忍耐着,咬着嘴脣先去找小山和小月,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王耀祖這個時候,還在二樓處理一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麼事。
戴梅!一個吳媽有說過的名字,一個王耀祖忘不了的女人,當然跟王耀祖以前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不一樣,並且這一次還是直接住在了王耀祖的家裡。上官惠坐在兩小的牀上,身邊小月陪着,手扭着自己的衣角,想着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吳媽這個時候偏偏還不在家。
王耀祖還不知道上官惠來了,也不知道上官惠突然決定,今天晚上要在王耀祖的家裡親手煮飯吃。那是上官惠臨時決定地。王耀祖更不知道,上官惠與戴梅在樓下直接碰面了。
兩人什麼都沒說,上官惠先帶着小山和小月去買食材了,上官惠自己一個人做不來,必須讓兩小幫着。等會做飯煮菜的時候也是一樣,上官惠也就會煮點白飯,現炒些小菜,沒有兩小幫忙。還真不好辦。
王耀祖就這樣一直到了樓下的小月叫王耀祖吃飯。王耀祖才下了樓。這纔剛走到樓下,就碰到要出門的戴梅:“王少爺,好福氣啊,千金小姐在爲王少爺你親自下廚,真是好福氣。像我這種風塵女子,也只能到外面隨便吃點。”
戴梅說完就出去了,王耀祖看了看小月。小月這才說道:“上官小姐來了,正在廚房裡,少爺你等會,就差一個炒青菜和一個炒雞蛋了。”
小月的臉上有黑灰,明顯是剛從廚房裡出來的,小山不在客廳裡,估計也還在廚房裡。王耀祖本來是想到外面吃的,可上官惠的菜已經做下去了。王耀祖真地沒有什麼信心。沒有信心把上官惠做地菜吃下去。再怎麼說,上官惠還是個丫頭,一個千金小姐。
菜都做好了。小山和小月幫着上官惠把所有地菜都搬上了桌,兩菜一湯,上官惠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做太多。一盤炒大白菜,一盤炒雞蛋,兩盤菜都炒焦了,但味道還可以,鹽和糖都沒有放錯,王耀祖與兩小吃了好幾口。還是小山聰明,面前的這盆湯明顯就不是上官惠做的,豬肉、蛤、豆腐、鮮魚燉在了一起,湯的味道很是鮮美。
見到自己炒的菜王耀祖吃得下,上官惠鬆了一口氣,自己也終於是動筷子吃飯了。上官惠這才一動筷子,王耀祖突然拿出了手帕,幫着上官惠擦了擦臉。上官惠的臉上,又是油,又是黑灰,只是上官惠並沒有注意到罷了。
“難爲你了阿惠,以後要做的話,等吳媽回來,你可以繼續跟吳媽學學手藝,也不用這麼累了。”王耀祖可不想天天晚上都這樣吃,上官惠炒來炒去絕對就這麼幾個菜,要是難一點地菜根本就不行。到時候又糟蹋食物,又讓上官惠不高興。
“好的,耀祖哥。”上官惠內心很高興,算是一種勝利吧,衆人也就不再多話,全都低頭吃着飯。
這飯才吃到一半,戴梅就回來了。看着王耀祖一桌人在吃飯,戴梅什麼都沒說,直接就進了吳媽的房子,把門關了起來,戴梅今天晚上不去上班。見戴梅回來,上官惠只是轉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吃飯。如果一直保持這樣的氣氛,王耀祖會很高興的。
吃完了飯,一起聊了一會天,王耀祖就送上官惠回家了,家裡兩小會收拾的。在路上,上官惠只跟王耀祖說她學校裡發生的有趣的事情,其他地事情沒有多說一個字,特別是政治與王耀祖家裡地戴梅,都不提。
送走了上官惠,王耀祖回來的時候,家裡一切都收拾好了,小山和小月在自己的房裡讀書識字。王耀祖沒空教小山和小月讀書識字,吳媽其實也不認識多少字,王耀祖只能先暫時買了些啓蒙書籍讓小山和小月先自己學一下。小山以前好像上過私塾,流浪到上海灘後也找機會認了點字,勉強可以一邊自學,一邊教妹妹。真有什麼不懂地,做下記號不問王耀祖,等上官惠來了,再向上官惠求教。
在王耀祖沒上樓前,戴梅從吳媽的房間裡走了出來,看着王耀祖,王耀祖停下腳步也看着戴梅。過了許久戴梅才說道:“王少爺,我恨你!爲什麼我要遭遇到那麼多的不幸,爲什麼你卻永遠高高在上。就算到了這上海灘,你依舊是如此,家裡有三個對你無比忠心的人,還有一個名門大小姐對你那麼好!而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家鄉回不了,嫁人沒人要!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戴梅說完又進了房間,把門鎖死了,但王耀祖還是聽到了從戴梅房子裡傳來的哭泣聲,王耀祖站在樓梯上許久,最後什麼都不說,嘆了一口氣,走上了樓。
十天時間,股裡忙了整整十天。讓王耀祖出乎意料的是,鐵頭和毛子都找到了好幾條線索。各種各樣地消息都有,並且還都擁有極高的可信性。可面對如此衆多的情報
國卻繼續保持着沉默,只是讓鐵頭和毛子盯着可疑人點直接的行動。
石安國的反常讓股裡的所有人都很奇怪,可卻沒人敢問。樂心依舊一副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王耀祖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股裡地氣氛變得越來越古怪。
現在讓王耀祖唯一安心地。就是家裡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戴梅每天下午都是早早地到外面吃完晚飯。然後去夜總會上班。到了晚上十二點過後纔回來。下午有空地時候,戴梅還會教兩個小孩讀書,聽小山說,王耀祖買給他們的書,書上的字戴梅都認識。
“耀祖,最近有空嗎?你嫂子說,這麼久沒見你了。想請你再去家裡坐坐,吃頓便飯。”樂心突然邀請王耀祖去他家坐坐,王耀祖也真的是很久沒去石安國的家裡了,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可就在王耀祖與石安國開始商量具體哪一天,是否乾脆直接拖到中秋月圓,兩家人好好聚聚的時候,石安國從他的辦公室裡走出來,大聲地對所有人宣佈:“開會!”
“昨日!一九三零年民國十九年。陽曆九月九號。共黨中央總行委主席團召開會議,正式成立所謂地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併成立所謂的臨時中央政府。這是對黨國南京政府的直接分裂。對黨國的挑釁!南京方面急電,中央組織部調查科各地分部進入緊急狀態,停止一切休假,所有人員全部就位,全力抓捕各地共黨份子,震懾所有可能倒向共黨組織或勢力!”
這中原大戰還沒打完,竟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怪不得南京方面緊急發電。“天無二日,地無二主!”中原大戰再怎麼打,也是一個國民黨政府,結果現在中華大地上卻出了兩個不同黨派的政府,南京政府當然會有這樣的反應。雖然在軍事上還無法進行討伐,可卻能夠利用各地地方上的軍警特工進行鎮壓。
“從今天開始,三天時間內,股內所有人全部在小樓內待命,沒有我地批准不準外出,現在給你們每人一個小時地時間去準備,安頓好家中的一切。就這樣,散會!”
石安國此時的命令,沒有人敢違抗,也絕沒可能討價還價,所有人都必須在這一個小時內,抓緊時間辦好自己地私事,準備好三天時間不對外聯繫,就住在調查股的小樓內。鐵頭和毛子兩人都很高興,他們認爲石安國這十天的遲疑,正是等待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在如此特殊的情況下,石安國根據他們兩人所提供的情報線索進行抓捕,立下的功勳都是大功,不僅可以跟死對頭分出勝負,還可以藉此壓制王耀祖這個石安國越來越寵信的副股長。
王耀祖可沒這麼樂觀,越多的事情擠在一起,事情就越複雜!鐵頭和毛子所提供的線索,都是上海共黨地下組織某個小組的情報,所牽涉的也只是各別共黨嫌疑或者是共黨外圍組織成員,這極有可能是共黨的一種試探。可偏偏,王耀祖判斷,石安國現在需要一定的時間,同時也需要轉移共黨的注意力,會故意讓事情更加的複雜,而越是這樣,形勢就越是危險。
“小山、小月,我將連續三天沒辦法回家,你們兩個好好看家。如果有什麼事情,先不要找我,去找教你們練武的師傅,讓他帶你們去找八爺手下的小李哥,請他先出面幫你們一把。我這裡留下十塊大洋,你們先用着。阿惠那邊、還有梅姐那邊你們幫我說一聲!”
王耀祖跟兩小交代後,就上樓收拾東西了。家裡現在就兩小在,戴梅早上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上官惠這個時候還在上課,王耀祖沒時間一一交代了,也不想交代什麼,省得自己分心。王耀祖有感覺,這一次,事情沒那麼容易,不僅是麻煩那麼簡單。
當王耀祖從樓上下來後,他的皮箱裡多帶了一隻手槍,三十發子彈,還有兩把匕首、十把飛刀。爲了給小山和小月防身,王耀祖專門爲小山和小月一人留下一把匕首,三把飛刀。至於手槍,吳媽不在,王耀祖實在不放心把手槍留給小山,反正才三天不回家而已。
一個小時後,調查股的所有人都到齊了,沒有一個人遲到。因爲只有三天時間,也就只有樂心纔跟王耀祖一樣帶了個皮箱,其他人都只帶一套換洗的衣服,如果不是石安國不喜歡太邋遢,甚至連換洗的衣服都不用,三天而已。
把皮箱放在了自己辦公桌的下面,王耀祖跟樂心打了聲招呼說道:“樂大哥,全組就屬你家裡最麻煩了,家裡都安頓好了嗎?老石頭這一次,估計是要鬧到天翻地覆了。”
樂心也把自己的皮箱放到了辦公桌的下面,省得跟別人的混在一起,自己的衣物被其他人弄髒。放好了箱子,樂心喝了一口茶,這才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好交代的,家裡也沒人在,取了東西,打個電話給雅,也就沒什麼事了。這一次,是大風暴,估計老石也是醞釀了許久,剛好碰上這麼一個機會。耀祖,你那邊,就真沒什麼新的線索嗎?”
樂心極少詢問王耀祖關於共黨地下組織情報的事情,這一次卻突然提了出來,王耀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似乎老天爺最近把我給忘了,也就沒有什麼線索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鐵頭和毛子這一次不是很容易就得到線索了嗎?這一次就看他們兩表現好了。我現在就希望股裡不要出什麼事,大家都坐在同一條船上,股裡的人手太少,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很容易翻船!”硝煙無聲 第二冊 第五十九章 待命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