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嘴巴咬下來後,高飛才發現它除了牙齒雪白外,整張臉都是漆黑的,有的地方還少了一塊,就像一根燒焦了的樹樁被刀子砍去一塊那樣,模樣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高飛雙臂已經被殭屍死死抱住,噴着腥臭氣息的大嘴咬了下來,上方的鬼女人也急衝而下,無論他先對付哪一個敵人,都會遭到另外一個的襲擊。
電光火石間,鬼女人的利爪,殭屍的牙齒,都已經接近高飛的要害。
這是一個圈套,靜心設計的圈套。
鬼女人早就料到黑色毒蛇,和她本人無法對高飛形成威脅,所以又在積雪下隱藏了殭屍在高飛把注意力集中在鬼女人身上時,殭屍適時出現,藉着不怕刀槍的優勢,造成高飛驚愕時纏住他,爲鬼女人提供了一擊必殺的機會。
眼看他顧此失彼,勢必得被其中一方擊中,鬼女人嘴裡發出一聲得意的森笑,五指成爪,對高飛的天靈蓋狠狠刺了下去。
她手上的指甲,並不是真正的指甲,而是用精鋼打造而成的指套,高飛如果被這樣五根指甲插中腦袋,五個血窟窿是免不了的。
危機時刻,高飛大喝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左腳在信號塔底座上猛地一蹬,爆發出的衝勁一下把它撞倒在了地上。
高飛和殭屍同時倒在地上的同時,右腳已經向後撩起,就像蠍子擺尾那樣,一腳蹬向急衝而下的鬼女人。
鬼女人可能早就料到高飛會使出這一招了,桀桀長笑聲中右手一晃,拍開了他右腳,身子再次向上疾飛而去。
高飛撞倒了殭屍,又逼迫鬼女人暫時飛回,好像解除了剛纔的兩面夾擊那樣,其實不是這樣他把殭屍撞倒在地,逼迫鬼女人的同時,殭屍張開的嘴已經咬住了他的肩胛骨,鮮血呲的一聲就冒了出來。
高飛吃痛,大吼着伸手抱住殭屍的腦袋,在地上翻滾,想要讓它鬆開嘴。
可無論他怎麼擊打殭屍,它都不鬆口,也不再做出別的動作,就這樣死死的抱着他,咬着他。
鬼女人居高臨下的望着在地上翻滾的高飛和殭屍,沒有再做任何動作。
事到如今,她的詭計已經成功:只要高飛被殭屍咬破一點,就會中毒。
毒的名字叫笛兒跳,笛聲一響,中毒者的心就會跳一下,再響,再跳如果不斷的響下去,節奏越來越快,中毒者的心臟也會越跳越快,最後心臟衰竭而死。
肩膀上的疼痛讓高飛雙眼發紅,也不顧頭上方的鬼女人了,抱着殭屍的腦袋半跪在雪地上,右手中的金蛇怪劍橫放在它脖子下,猛地向上一撩。
殭屍的腦袋,和身子徹底分家了,可它的腦袋卻牢牢掛在高飛肩膀上,它的兩排牙齒就像老鼠夾子,一經捕住獵物就不會鬆開。
高飛要想掙開殭屍,除非把肩膀上那塊被咬住的肉割下來。
只是他已經沒有機會割自己的肉了,因爲他的金蛇怪劍剛舉起來,坐在信號塔上的鬼女人,已經吹響了短笛。
短笛聲短促,高亢,就像鐵器在公路上急促的劃了一下那樣,聽上去讓人牙齒髮酸。
笛兒跳。
一聲響過後,高飛舉起的金蛇怪劍,僵在了空中。
笛兒跳,再次響起,接連響了兩邊高飛身子身子連續顫動兩下,卻勉強站了起來,猛地擡頭,水銀般的月光灑在他臉上,看上去那麼猙獰,嚇人。
鬼女人雙眼中全是譏諷,堵着笛尾的手指翹起,用力吹出。
這一次,笛聲激烈,就像戰鼓被擂響那樣,咚咚咚咚咚咚
隨着笛聲越來越響,聲音越來越急,高飛就像打擺子,身子連續顫動,金蛇怪劍落在了地上,他也慢慢跪倒在積雪上,可身子仍然在前後顫抖着。
咚,咚咚
最後三聲笛聲響過,高飛的身子不再顫動,卻緩緩的趴倒在了積雪上,額頭觸地,皮股撅的老高,看上去好像一座石拱橋,更像是心甘情願等着被人爆,模樣真是讓人心酸。
也不過如此,如果不是上面人吩咐,今晚你就死定了。
鬼女人望着一動不動的高飛,眼裡滿是譏諷神色,稍微等了片刻,才解開了腳上的一根橡膠繩索,抓主繩子頭從半空中躍了下來。
鬼女人身子即將落在地上時,繩索猛地一頓,就要向上疾飛時,她已經鬆開了繩索,一個前空翻穩穩的落在了高飛身邊。
鬼女人堅信,世間沒有誰在中了笛兒跳的毒,又受到她秦王破軍三通鼓的笛聲摧殘後,能在半個時辰內恢復元氣。
現在高飛能做的,就是任人宰割。
唉,可惜了蘇北山
鬼女人望着屍首分家的殭屍,低低的嘆了口氣,擡腳踢向高飛的腦袋。
她討厭男人在她面前擺出這麼噁心的架勢,就像高飛討厭女人用腳丫子踢他腦袋所以就在她右腳即將踢到他腦袋時,高飛的右手猛地探出,一把抓主了她的腳踝,暴喝聲中把她整個人都掄起,狠狠摔向了信號塔的水泥臺子
啊
鬼女人做夢也沒想到,本該在半小時昏迷不醒的高飛,這時候竟然突起反擊,猝不及防下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被重重摔在了水泥臺子上。
砰的一聲悶響中,鬼女人發出一聲慘叫,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麻袋般的落在了地上。
鬼女人的運氣不錯,身子被高飛狠狠砸向水泥臺子時,並不是腦袋先和臺子接觸,而是右邊半截身子,雖說右臂右肩甚至右胯骨頭都發出了骨裂的輕微喀嚓聲,但總比腦袋被撞出萬朵桃花要好許多。
高飛晃了晃腦袋,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着鬼女人咯咯怪笑一聲,左手擡起殭屍的腦袋,右拳狠狠砸在了它的臉頰上。
殭屍腦袋嘴中的滿口牙齒,被高飛這大力一拳打飛了好幾顆,剩餘的也都鬆動了,不用再去掰開它的嘴巴,腦袋自個兒就掉了下來,在積雪上滾動了兩下。
鬼女人緊咬着牙關,才支撐着沒有被疼昏過去,狠狠盯着走過來的高飛,劇烈喘息着嘶聲問道:你你沒有中毒
你是不是感覺很奇怪
高飛反問了一聲,擡腳把殭屍的腦袋踢出老遠,彎腰撿起了鬼女人落在地上的短笛,在手裡把玩着問:你剛纔吹的是秦王破陣樂嗎
這根笛子很普通,就是用一般湘妃竹製成的,樂器店裡多的是,好的也就是幾百上千一把,算不上什麼稀罕玩意。
看來剛纔鬼女人指揮殭屍黑色毒蛇,牽動笛兒跳劇毒的原因,只是在她吹出的奇怪音符中,和這把笛子沒什麼牽扯。
隨手把笛子掰斷時,高飛撕下襯衣一角,粗粗包紮了一下傷口,又問:殭屍牙齒上的毒,是笛兒跳吧
鬼女人此時眼裡的表情,真像見了鬼那樣,嘴巴張了幾張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高飛不但對笛兒跳這種邪門病毒不感冒,不但知道她吹的笛聲曲目,還清楚殭屍牙齒上的劇毒就是笛兒跳。
高飛走到鬼女人面前一米半處,輕輕嘆了口氣:我曾經在某個地方的書上,見識過這種毒藥的記載。上面說,笛兒跳是湘西燕家所配製,毒性雖然比不上鶴頂紅這種劇毒,但重在隨着血液侵附在心臟上,受到笛聲牽引後,就給心臟增加壓力,極致時會讓心臟跳爆,算得上邪門七大毒藥之一。
微微彎腰,高飛看着鬼女人:你有湘西燕家的笛兒跳,還能驅趕殭屍和毒蛇的邪門,那麼你肯定是湘西燕家的傳人了。我聽人說過,湘西燕家早就在元朝時期被滅門了,你是怎麼傳下來的
鬼女人嘴角淌出一絲鮮血,沙啞的聲音中帶着恐懼: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原來我沒有猜錯。看在你也許很快會死去的份上,那我就發發慈悲解開你的疑惑吧。我在地下樓蘭古城的王宮內時,曾經讀過一本書,書上詳細記載了天下各種各樣邪毒的特徵至於我爲什麼能抗毒,嘿嘿,這是我的私人小秘密,我是不會輕易說出來的。
想到被莫邪徵東拋進古城聖潭中那一幕後,高飛就覺得有些反胃,趕緊嚥了口吐沫,屈膝蹲在地上,擡手抓主女人的頭髮,右手從地上抄起金蛇怪劍,抵在了她咽喉上:殭屍不死,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會穿喉而不死
鬼女人艱難的回答:不能你刺我一劍,我就死定了。
哦,真遺憾。
高飛問道:那你想不想死
鬼女人倒是很誠懇:我不想,沒有誰想死的。
高飛淡淡的說:那你就告訴我,秦城城的下落。
鬼女人搖頭:我我不知道她在那兒。
高飛好像早就知道鬼女人會這樣回答那樣,也沒生氣,右手稍微一用力,劍尖就刺穿了她的肌膚,鮮血順着劍刃滴了下來,悠悠的說:哦,這樣啊,你既然不知道,那你也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嗅到自己鮮血的腥味後,鬼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縮,呼吸急促了起來,顫聲說:我我真的不知道
高飛忽然提高聲音,厲聲問道:那誰知道
鬼女人也高聲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只負責在這兒等你,具體是誰擄走了你要找的人,和我無關的
那我還留着你做什麼,一個廢物。
高飛大怒,作勢要一劍刺穿鬼女人的咽喉。
她卻閉上了眼,一臉的視死如歸樣。
看來你不怕死。
高飛停住了動作。
鬼女人冷冷的回答:死對我來說就是解脫如果你也有這樣一張臉,一雙手,每天只能和一些毒蛇,殭屍呆在一起,吃的是屍蟲之類的東西,你還有活着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