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鷗聽出了弦外之音,急聲道:“姐姐如何得知?爲何知道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女子揮手屏退了衆人,對王鷗道:“妹妹鬼迷心竅了,那個孩子比你小了十五歲,你倆如何能行?你忘了,你是有夫君的人,你的夫君還活着,你的命也在他的手上,你真的爲了他不想活了?”
“姐姐怎麼也說這樣的話!你當年——”
“就是因爲我當年犯傻了一回,我纔不想讓你再受我一樣的苦,妹妹,男人,不可信。”
“可是姐姐現在不也是深愛着那個人嗎?你嘴上不認,做的事情卻說明了一切!”
“所以你也要受這樣的罪?”女子生氣道:“妹妹,我也不瞞你,崔玉錚來找過我,我派人去刺殺李牧!”
“什麼?!”王鷗瞪大眼睛,道:“姐姐爲何要做這樣的事情,崔玉錚也能使喚動姐姐了?”
女子笑道:“使喚我?就他?”
“那姐姐爲何不念與我的感情,還如此傷害我的夫——”君字沒有出口,因爲她想起女子剛剛說的話,李牧不是她的夫君,她的夫君還活着,她是有夫君的人。想到這兒,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女子嘆了口氣,來到王鷗旁邊,拉過她的手,道:“妹妹,不是姐姐心狠,姐姐真的是爲了你好,想想咱倆多像啊,出身名門,本可衣食無憂地好好過這一生,可是——”
女人又嘆了口氣:“姐姐走過的路,不想讓你再走一遍,姐姐吃過的苦,也不想讓你再吃一遍,男人啊,是最靠不住的東西了,想當年姐姐那個,說了那麼多的甜言蜜語,姐姐也是傻,全都信了,結果害了自己,害了家人,到了最終,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愛不愛我,我的孩子,我也不知他現在何處,是生是死——”
女子說得傷心,王鷗聽着不忍,柔聲道:“姐姐,我相信他一定活着。”
“我也是。”女子勉強笑了一聲,忽然又揶揄起來了道:“我的好妹妹,你不說,我都忘了提,說起來,你相中的那個小男人,過了年是十八對吧?我的兒子若是活在人間,也有這麼大了,這樣說來,你豈不成了我的兒媳婦兒了?”
王鷗羞紅了臉,道:“姐姐說什麼呢,又說這種怪話。”
“姐姐這哪是怪話呢,這是實話呀。”女人笑吟吟,又道:“好了,不說了,姐姐呢,這次出手,其實並非是奔着要他的命去的,實則是想給他一點苦頭嚐嚐,否則繼嗣堂那邊要交代不過去了,沒真想殺他,不過,他也確實是機敏過人,我的人一路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來,卻還是被他發現了,看來想真的對付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姐姐不要對他不利好不好?他如今生死未卜——”
“我知道他在哪兒。”女子笑道:“綁架他的那個人,其實不是什麼高昌歌姬,而是駱駝谷拜火教的教主,所以他一定不在高昌,而是在駱駝谷,不過現在就難說了。我收到的最新消息,西突厥騎兵已經開拔了,若不出意外,今日應該就到駱駝谷了,如果駱駝谷的人投靠了西突厥,必獻上他博取一個頭功,如此說來,好像也不用我動手了,我養的那些殺手,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這樣浪費我可捨不得。”
王鷗的臉色瞬間白了,她終於明白,女子爲何不動手了,因爲已經沒有必要了,如果李牧被駱駝谷的人獻給了西突厥,他必有死無生,不說屍骨無存也差不多少了。
王鷗忽然擡起頭,堅定道:“姐姐,我要去找他,找到了,我想辦法救他,找不到,我跟他一起死,姐姐,我是真的愛他,不管你阻不阻止我,我都要去。”
女人愣了下神,彷彿沒有想到王鷗會這樣跟她說話,但最終,她還是笑了笑,道:“好吧,你都這樣說了,你去吧,崔玉錚這邊交給我,他不敢對你怎麼樣的,姐姐心疼你,拿你沒辦法,整治他,還是不在話下的。”
“謝謝姐姐。”
說罷,王鷗把韋福叫了過來,讓他聯絡親信,很快,不知從何處來的人,便組成了一支再普通不過的商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各個都是高手,各個都有自己的本事。這些人可能武功不是最高的,但就像春秋戰國時期的‘雞鳴狗盜’之輩,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就有用處了。
女子目送王鷗的馬車向北而去,長長嘆了口氣,招了招手,一個人落在她的身後,像是一個影子一般。
“讓咱們的人都撤回來吧,這事兒啊,咱們不管了。看那小子的造化了,能不能活下來,都是他的命。”
影子飄走,女子也上了馬車,走在青石板路上回去,忽然聽到一陣‘嚶嚶嚶’的叫聲,只見胖達可憐巴巴的在圍欄裡頭望着她。
馬車停了下來,女子又下車,來到了圍欄旁邊。
她看着圍欄裡的胖達,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腦袋:“雖說這院子有人看管,你也不用擔心餓着,但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還是多少有些可憐,好歹是個通靈性的活物,罷了罷了,就先跟我住幾天吧。”
胖達像個傻狗似的,舔着女子的手心,女子把圍欄打開,胖達就出來了,女子也不上馬車了,就這樣像遛狗似的,帶着胖達走在青石板路上。
——
李績的人馬,終於趕到了定襄,片刻也沒有耽擱,哨探便放了出去。沒到半日,哨探回報,一夥百姓,從駱駝谷方向往定襄趕,這夥人沒有帶行李,也沒有吃食,一個個都風塵僕僕的樣子,聲稱是逐鹿侯救了他們,還有逐鹿侯的信,但一定要見到逐鹿侯的兄弟李思文才肯交出來。
李績聽罷,立刻讓李思文帶上一營人馬前去接應,終於傍晚時分,李思文見到了金氏長老。看到了李牧寫的信。
李牧在信中,簡單說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着重的筆墨,都在說西突厥東進的事情,看到信的最後,李牧說自己要去做一件玩命的事情,李思文心裡猛然有了一種不好的直覺。
他一把抓住金氏長老,瞪着眼睛逼問道:“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