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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半每次一聽到這句“大舅哥”就火大,林敏雖然長着副陰陽臉,但以後也不可能找一個傻子啊,如果任由阿弟這麼亂叫,豈不是把林敏的名聲都給敗壞掉了?所以只要阿弟敢這麼叫,林半立馬就是一腳踹過去,再加上幾句“厚顏無恥的臭流氓”、“再亂叫就揍死你”之類的訓斥。
只是傻子有傻子的堅持和執着,阿弟完全無視林半的威脅恫嚇,不但照叫不誤,還整天往林敏家裡跑。他不但和林敏說話嘮嗑,還主動幫林敏做些洗碗掃地、下田插秧、幫林冬至翻身、上廁所、洗澡之類的瑣事、髒活。甚至林敏白天去讀書的時候,他就整天守着林冬至,儼然正式成爲了這個家庭的一份子——雖然他洗碗時經常會打碎碗,插的秧也永遠是歪歪斜斜的,每次都要林半和林敏返工重插一遍……
時間一長,林敏也慢慢習慣了被這個傻小子糾纏,哪怕是被他叫聲“媳婦”也不惱,因爲她知道阿弟其實人並不壞,就算和他單獨相處時,他也決不會動手動腳,最多隻是口花花而已。何況其他男孩見了林敏就躲,她在村子裡也沒有什麼朋友,有個人陪着說話、打發寂寞,其實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更何況,阿弟是真心實意地對林家好,幫林敏做了很多事,否則林敏早累趴了。
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整個村子裡,只有阿弟喜歡找林敏說話,也只有林敏願意搭理阿弟。
“一個傻子,一個醜八怪,也只有他們能玩到一塊。”有些村民背地裡對他們如此嘲諷。
以往村裡的帥哥們並不覺得林敏和阿弟玩得好有什麼不對頭,反正他們都屬於被人無視的對象。但現在,林敏這個醜八怪已經變成了大美女,她還和阿弟走得這麼近,甚至任由阿弟“媳婦媳婦”地亂叫,這就很讓他們傷心了——這不是眼睜睜地看着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嗎?
往小了說,這是傷心傷自尊。往大了說,這是唾手可得的終生幸福被傻子給奪走了!
“傻子,媳婦是你能亂叫的嗎?滾開!再敢調戲林美女,哥揍死你!”終於有青年擺出英雄救美的正義姿態,惡狠狠地一把推開了阿弟。
“喂,你們別這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有口沒心的!”林敏本能地張開雙臂,護在了阿弟身前。
見到這情形,青年們更眼紅了,他們七手八腳地拉扯着阿弟,要趕他走,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道:“傻子,別在這噁心人了。你再不滾,哥們可真動手了啊……”
倒也不是這些青年有多壞,只是人類和其他雄性動物一樣,在求偶時都會變得極富侵略性和攻擊性,這也算是一種原始的動物本能吧……
林敏見狀,無奈地推了推阿弟,說道:“阿弟,你先去你爸爸那桌吃飯,一會我再找你說話。”
“你也要趕我走?嗚,媳婦不要我了……大舅哥,你在哪啊,快來幫我評評理啊……”阿弟被那些青年一欺負,本來就急得面紅耳赤了,此刻見林敏也要他走開,頓時急了,傻病也犯了,坐在地上乾嚎起來,狀極狼狽。
見阿弟出醜,帥哥們都得意地鬨笑起來。
林敏聽到阿弟公然嚷出這些瘋話,也是臉一紅,再也顧不上阿弟,趕緊飛快地跑開了,離開了是非之地。
林半早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聽阿弟這麼亂嚷,他又氣又好笑,卻不好意思當衆上前讓阿弟閉嘴,否則就是自已承認是阿弟的大舅哥了。無奈之下,他只得搖頭苦笑。
“哥,你說阿弟的病還有治嗎?”這時,林敏跑到了哥哥的身旁,輕聲問道。
“這個……怎麼想起這個事來了?”林半詫異地看了妹妹一眼。
自己的老妹,不會日久生情什麼的,真喜歡上了這個傻子吧。
“咱們現在有幾千萬了,乾脆拿點錢幫他治病吧,他也挺可憐的。”林敏人如其名,心思靈敏,她知道哥哥在懷疑什麼,臉紅紅地低聲解釋道,“他和我小時候一樣,也是被人嫌棄的主,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這也算是同病相憐吧。再說了,他也幫我們家做過不少事……”
“做事?”林半苦笑着打斷了林敏的話,“就他打碎的那些碗,插壞的那些秧,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可是那個時候,畢竟有個阿弟願意搭理你老妹,還不嫌髒不嫌累,幫老爸洗澡、上廁所,要不然,我不知苦成什麼樣呢。”林敏不滿地看着林半,嘀咕道,“哥,你可別過河拆橋啊!”
林敏這句話倒是大實話,她這幾年發育之後,也逐漸懂得了男女之事,讓她幫林冬至這個大老爺們洗身子、抹澡、上廁所,不但自己有點難爲情,林冬至也不怎麼樂意,寧肯髒着身子,等林半回家來收拾。要不是有阿弟天天上門幫忙,林冬至和林敏這幾年還真不好熬過來。
聽了這句話,林半愣了好一會,才緩緩點了點頭:“好,我想辦法幫他治。”
說實話,林半也還是念着阿弟的好的,要不然也不會允許他整天往自己家裡跑。他以前只是覺得,自己以後肯定能賺到錢,把妹妹的臉治好,讓她變漂亮,而阿弟是精神有問題的大齡青年,治了好幾年都沒治好,這輩子算是毀了。哪怕阿弟再怎麼對妹妹好,自己也決不能讓妹妹跟他好,否則不是把妹妹往火坑裡推,害了她一輩子嗎?
也正因爲這樣,林半纔會對那句“大舅哥”如此反感,並再三警告林敏不能對阿弟動半點心思。
可是現在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變,倒不是說林半對花錢把阿弟治好有信心,而是他對自己的仙術有信心。
醫院治不好的病,仙術應該有辦法吧,大不了就把阿弟當成實驗品,實驗一番好了。
更何況,這還是一舉兩得之事——林半這兩天正琢磨着怎麼給沈玉妍的母親治病,而她和阿弟一樣,都是因爲意外事件,精神受到了嚴重刺激,然後患了腦病。雖然程度深淺不一樣,但如果自己能想辦法治好阿弟,憑着這些經驗,治好沈玉妍的母親應該也不在話下。
如果自己治不好阿弟……他本來就是傻子,難道還能變得更糟糕嗎?
想到這裡,林半便打定了主意。
“真的?”聽到林半這句話,林敏頓時興高采烈起來,笑容也綻放出來。
“嗯。”林半剛點了點頭,就看到了林敏如花般的笑容,忍不住皺眉試探道,“小敏,如果哥把他治好了,你不會喜歡上他吧?”
“哥!”林敏俏臉緋紅,她狠狠地在林半的胸膛上擂了一拳,撒嬌道,“你瞎說什麼呢?”
林半無奈地苦笑一聲,女人心,海底針,他還真不知道林敏的真實心思是什麼,卻又不好意思對自己的老妹使用讀心術……
商量好這件事後,林半就和養父一起,挨桌去敬酒,聽了滿耳朵的恭維和祝賀。
再之後,林半讓養父和妹妹招待好還沒散席的客人們,自己則提着兩箱禮花,和牧雲一起來到了養母謝雨青的墳前。
在謝雨青的墳前,林半點上香燭,燃放了那兩箱100發的禮花彈,然後朝着那塊做工簡陋的墓碑跪了下來,一連磕了九個響頭。
牧雲卻只是對着墓碑作了個揖,然後就負手而立,淡漠地看着林半磕頭作揖。
林半轉頭看了牧雲一眼,不滿地說道:“牧雲,在我們凡間,祭奠亡故的親人是要下跪的,你也跪下吧。”
“可是……她不是我的親人。”牧雲搖了搖頭,皺眉道。
要仙子跪拜一個凡人,還真是讓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就算她肯跪,可一個仙子的跪拜,一個凡人能承受得起嗎,那還不折了陽壽?
當然,已故者是沒有陽壽可言的,可是不還有陰壽、冥壽一說嗎?
林半本來想開句“你不是林敏的嫂子嗎”之類的玩笑,但話到嘴邊,還是縮了回去,改成了一句半帶哄騙的話語:“我不是教過你,一定要入鄉隨俗嗎?在凡間,祭奠好朋友亡故的親人,也是一樣的禮節。人死爲大,必須對亡者有足夠的尊敬,纔不會違反天道和人道,纔不會讓道心有虧欠……”
“真的?”牧雲猶疑地看着林半。
“千真萬確!”林半用力地點頭。
牧雲看了看林半臉上的盼望神情,又看了看墓碑上謝雨青的畫像,猶豫了好半晌,終於磨磨蹭蹭地跪在了草地上。
牧雲剛跪下,一股陰風忽然沒來由地颳了起來,將燒了一半的紙錢吹得滿天都是。
這風冷颼颼的,刮在身上遍體生涼,讓林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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