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無暇敘舊,裴元霸抹去嘴角血跡,大喝着當先衝上去,其後是竇環瑤和尹修夢,李風揚的反應卻是慢了一拍,他摸了摸下巴,瞳孔中閃過一絲精光,才趕上去。
狼狽而逃的長臂猿王在前,一行七人追逐在後,翻越了連綿的大雪山,臨近禁神海島的中心。
雪山之後,竟是一片死亡沼澤,灰褐色的土壤泥濘不堪,堆積着森森白骨,一個個氣泡浮出,然後破裂,升騰腐朽的灰煙,這是一處死地,寸草不生,散發着無比陰冷與森然的死亡氣息。
長臂猿王來到此地後,速度明顯減慢了許多,躊躇不前,它在恐懼,沿着死亡沼澤的邊緣地帶奔逃,半步都不敢向裡前行。
李風揚他們同樣心生壓抑,放緩腳步,警惕地打量着死亡沼澤,禁神海島上的詭異之地極多,他們必須小心。
唯有裴元霸,速度不減反增,如風呼嘯,踏着泥濘的褐色土地,直逼長臂猿王。
長臂猿王嘶嚎,怨毒地盯了一眼裴元霸,衝入死亡沼澤。驀然之間,它的腳邊出現一個小小的氣泡,破碎後的灰煙宛若跗骨之蛆,從它的毛孔中進入身體。片刻之後,長臂猿王毛茸茸的臉上瀰漫起濃濃的死意,它掙扎着前行,卻是很難動彈了。
“魔前叩首三千年!”
與此同時,裴元霸追至,他的身後浮現出一尊氣吞山河的魔影,魔威浩蕩,如淵如獄。他一拳轟出,長臂猿王竟是不作抵抗,口鼻溢血,栽倒在地,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裴元霸一楞,他做好了大戰的準備,這樣的結果令他怔在原地。好一會兒後,裴元霸開始在長臂猿王的血色毛髮中摸索,他在後頸尾部找到一塊奇形碎片,他取下來,起身的時候驚覺猿王的腳踝處竟有一隻白骨手掌,森白的五指牢牢地扣進血肉裡。
“絕不是巧合!”
破碎的氣泡,突兀出現的白骨手掌,再聯想起長臂猿王的離奇死亡,裴元霸瞳孔一縮,只覺後背發涼,他急忙退出死亡沼澤。
適時,其餘人都迎上來。
尹修夢收回蝶翅,恢復成正常的模樣,她扭動着纖細的腰肢,將蔥玉般的手指放到紅脣上,輕輕允吸着,她嬌笑道:“咯咯,難不成一向自詡正義的仙道陽池派要搶奪我們的戰利品嗎?”
竇環瑤冷着面容不答,周維微微皺起眉頭,韓央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裴元霸隨手將奇形碎片拋給尹修夢,說道:“我答應你的已經完成了,可別忘記你的承諾。”
尹修夢目泛秋波,向裴元霸拋了一個媚眼,又掃了幾眼李風揚,說道:“嘻嘻,我可不敢忘,今後還得多多仰仗你呢。”
話音未落,周維忽然沉聲說道:“凡事先來後到,輪迴鏡的碎片我們不屑於爭奪,但是之前你將我等困於三葬門中,此事卻是要了算因果!”
韓央也跳上前說道:“二師兄說得不錯,識相的話,就將輪迴鏡碎片交出來,算作賠禮道歉,否則以二敵五,你們可是討不得好的!”
“小師弟,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周維帶着慍怒問道。
韓央大聲反駁道:“二師兄,你可還記得師命嗎,輪迴鏡碎片只有六枚,這麼久過去了,我們還未得到一枚,若是完不成任務,回去怎麼交代啊!”
“你們師兄弟爭得倒是熱鬧,不過還是先看看局勢吧,以二敵五?笑話!”尹修夢怪笑道,話語中不無嘲諷。
在她的話語聲中,李風揚與裴元霸各自向前一步,“啪”地一聲脆響,兩人的手掌交擊,一如當日。
李風揚哈哈大笑,亦帶着幾分感慨,說道:“元霸,想不到能在這裡遇到你,果然是有緣千里可相逢。”
裴元霸的神情更加激動,他努力地掀開嘴角,卻是笑得有些不自然,他似乎很久沒笑了,忘記該如何笑……
“當初你不告而別,可知青青……”
李風揚將裴元霸拉到一旁,長嘆一聲,話說了一半,忽聞韓央詫異地問道:“李兄,你們……認識?”
李風揚眉頭一挑,與裴元霸並肩而立,高聲道:“何止是認識,我們是兄弟!”
韓央聞言,霎時神色大變,姜倪兒亦是如此,連周維都是目光閃爍。竇環瑤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她雖是一副冰冷的表情,眼角的餘光卻是不由自主的瞥向李風揚,心中想道:“這個少年,是何來路,明明只有命源三重的修爲,爲何讓師弟師妹們如此重視,咦,他受過傷?”
李風揚的目光掃過周遭諸人,沉吟片刻,暗歎一聲,還是勸道:“各位,我無心捲入你們之間的紛爭,也不想知道所謂的任務。只是禁神海島上,危機四伏,血腥與殺戮無處不在,你們既然有相同的使命,爲何還要內鬥呢?何不聯合起來,共同尋找輪迴之境的碎片?”
竇環瑤不語,彷彿對萬事皆不關心,尹修夢撇了撇嘴,水靈靈的眼眸裡閃爍着狡黠的光芒。唯有周維擊掌讚道:“李兄說得極對,之前是我淺薄了,若是仙鬼兩道能夠放下芥蒂,同仇敵愾,大事可期啊!”
他說着,竟是向尹修夢歉然一禮。
“哼,我纔不要與專做醃臓勾當的鬼道中人爲伍呢!”韓央忽然大聲叫道。
他說着,就朝死亡沼澤的方向跑去,只是跑了不過十餘步,就腳步錯亂,踉蹌跌倒,一頭栽在地上。
整片大地,開始劇烈地震動,腳下的土地起伏不斷,灰褐色的泥土更加深邃了,隱隱能從聽到從大地下傳來的陣陣咆哮,彷彿是有一個龐然大物,即將出世!
周維身若驚鴻,閃爍三下,將韓央拎了回來,他剛剛離開,之前韓央所在的地方就冒出濃郁的灰煙。
堆積着的白骨像是都活過來了,在煙霧繚繞中飄蕩,時不時地互相碰撞,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奇異響聲。灰煙瀰漫,死亡沼澤被完全覆蓋,翻涌的灰煙中,衝出數不盡的灰光,直向高天,分散到整座海島。
其中更有一道烏光,筆直地衝向裴元霸,融入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