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搖頭道:“沒有證據,這就不好辦了。皇上畢竟也要給大軍一個交代。”
孫護嘆道:“這末將等也明白,後來咱們南山大營的將士們爲了明心,一起上書皇帝,請願出關攻打蠻人。”
唐寧聽了十分動容:“出關攻打蠻人,這是有死無生之舉!”
孫護還沒有說話,其餘的將領激動道:“咱們南山大營就是要全部戰死沙場,好給天下人證明,咱們南山大營沒有一個孬種!”
孫護有悲愴道:“就算是戰死沙場,也比這樣豬狗不如,苟活於世要強!”
這絕不是演出來的,唐寧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那種悲愴,他也相信了孫護他們所說的話,當初那一戰不是南山大營怯戰。
這倒是出乎唐寧的預料,他以爲南山大營是那種軍紀散漫,毫無戰鬥力的大營,原來並非如此。
也是,南山大營畢竟是京營,若真是一無是處,皇帝怎麼可能容忍的下去。
真是一個悲情的大營,一支悲情的大軍。
唐寧有些好奇道:“當初,那位都指揮使爲何會下令後退?真的是奉鎮遠大將軍的將令?”
孫護搖頭道:“不是鎮遠大將軍的將令!至於他爲何假傳鎮遠大將軍的將令,已經不得而知了。”
這倒是一樁疑案,弄清楚了大體內情,唐寧心裡倒是振奮了不少,環顧衆將道:“往事已矣,最重要的還是要往前看,你們心裡也想有朝一日能夠重返朔州。”
“要想證明自己,就必須拿出實力來。本官來做這個都指揮使,爲的就是重振南山大營!”
“今天就把餉銀髮下去,從明天開始,大門緊閉,沒有本官的將令,任何人不得外出,違令者軍法處置。”
衆將齊齊抱拳:“遵命!”
唐寧沉聲道:“這麼久沒有操練,將士們估計也都廢了。從後天開始,操練一定要抓起來。”
“本官任指揮同知的時候,改進了操練之法,驍騎衛得以在秋狩中脫穎而出。皇上十分欣賞,正準備將這種操練之法推行開來。”
“這也是皇上欽命本官爲南山大營都指揮使的原因,南山大營就要用本官改進的操練之法操練,提前告訴你們一聲,十分辛苦。”
孫護抱拳道:“大人放心,咱們南山大營將士,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這一點唐寧倒是相信,南山大營的將士揹負着恥辱,爲了養家餬口做苦力受人白眼,又怎麼會怕辛苦?
隨着太陽漸漸西下,外出做苦力的士卒們陸續返回了大營,他們進來之後就發現了遍地的箱子。
這看起來倒是稀奇,他們拖着疲憊的身軀湊上來問道:“兄弟,怎麼這麼多箱子?”
奉命看守銀箱的士卒拍了拍箱子咧着大嘴笑道:“銀子!餉銀!咱們要發餉了!”
問話的士卒聽了一臉不信道:“兄弟,你莫不是逗我?幾個月前還發過幾次餉呢?我又不是沒見過!這麼多箱子你跟我說是餉銀?”
看守銀箱的士卒激動道:“真的!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有假嗎?整整三個月的餉銀,足餉!”
問話的士卒聽完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顫聲道:“真的?三個月的餉銀?足餉?怎麼,怎麼會發這麼多餉銀?”
因爲太長時間沒有發餉了,而且發餉也只發一點點,現在突然一下子發了三個月的餉銀,而且還都是足餉,反而讓他們感到難以置信。
看守餉銀的士卒激動道:“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咱們新任的都司大人,昨天來履任之後,聽說咱們一直都沒有發餉,都司大人直接就入宮去找皇帝催餉,然後第二天餉銀就運來了!”
“而且一下子就發了三個月的餉銀,聽說那些官老爺還不願意給咱們發餉,都司大人直接找皇帝御筆寫的手書,這纔沒人敢拖延。”
他們昨天也聽說都司大人來上任了,只是他們心裡都不在意,因爲他們心裡最在意的是養家餬口。
他們只是天真的覺得,都司大人也不過是被髮配到了這裡而已,一樣是個可憐人。
沒想到事情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問話的人不禁喃喃道:“這位新上任的都司大人好厲害!”
看守餉銀的士卒一臉敬仰的神色:“那是當然,都司大人說了,以後咱們的餉銀月月都發,足餉!”
問話的人聽了眼睛都溼潤了:“月月都發餉?足餉?那咱們豈不是不用再外出去做苦力遭人白眼了?”
看守餉銀的士卒眼睛也溼潤了:“是啊,來了個厲害的都司大人,咱們南山大營說不定也要翻身了!”
這一幕在南山大營不斷的上演,很多再苦再累多沒流過淚的軍漢眼睛都禁不住溼了。
他們覺得終於又有了盼頭,南山大營終於又有了一絲曙光,他們終於能活的像個人樣了。
隨着回來的人越來越多,終於開始發餉了。整個南山大營人頭涌動,這個寂寥的大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熱鬧的情景了。
每個人的臉上帶着激動的神色,唐寧站在一邊看着這場景,突然感覺到,南山大營終於煥發了一絲生機,就像是春回大地萬物復甦一般。
唐寧的營房是孫護親自帶着將領們收拾出來的,這時候一大幫將領們還圍在營房外面。
孫護有些慚愧道:“委屈都司大人了,咱們這裡條件確實差了一些,明天再給大人置辦。”
唐寧笑道:“行了,這樣就挺好,本官出身鄉野,也不是什麼嬌貴公子。你們也散了吧!”
但是這一晚註定難眠,那些將領們散去之後也沒有就此去休息,而是到了各自分管的營地。
“餉銀已經發下來了,都司大人有令,自明日開始,大門緊閉,沒有都司大人的將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如有違反,軍法處置!明白嗎?”一個將領聲色俱厲道。
“大人放心,既然發餉了,誰還樂意去做苦力受人白眼?”衆人紛紛道。他們說的也是實情,出去做苦力受人白眼,也是實在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