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這超級高貴的珠還得還!
巴克帶父親來,就是希望有個人幫忙看下車,要是老爸能開車,那就更簡單了。
父子倆一起把貨車跟帕薩特開回去就成了,現在巴克完全是索然無味的找出那部牟晨菲用過的什麼高級雙屏翻蓋機,翻到那個電話撥過去。
道理很簡單,帕薩特轎車巴克自己開開無所謂,因爲不招眼,可這種全國估計也數得出來的超跑,他拿來完全沒用,也不知道那些綁匪有什麼渠道銷贓,反正對巴克完全就是個雞肋,還佔用了車廂,原本打算開回貨車去再給牟家通知來拿,現在連貨車都沒興趣要了。
電話接通,果然是牟天博那厚重的聲音:“唔,你好……”作爲商人,接到未知電話還是不傲慢,巴克換了一張剛買的新卡。
巴克就通知對方來現場取車:“我是……那個,嗯,救了你女兒的……”因爲算是失望的臨時改變方案,所以他也沒多想,語氣不算很好。
沒想到那邊牟天博乾淨利落的掛斷:“你還沒有資格打這個電話!”
巴克楞了一下,纔拿着電話呆呆的看着眨巴眼睛,有錢人……自己好像服侍過的大富豪也五湖四海都有,沒這麼粗暴吧?
嗯,話說巴克真沒那麼純良,腹黑的收起手機,把帕薩特挪到遠處的停車位上:“爸媽你們就在這裡等一會兒別下車,我把那車挪個地方,待會兒回來開車。”
這個時候巴大成就真覺得自己要是會開車就能幫上兒子了,頗有些遺憾的坐在副駕駛上乾着急。
巴克動作快,發動這輛貨車,看看駕駛座後面的臨時摺疊牀上還有東西都懶得去翻看,直接把車給挪出來,然後交了三十塊的停車費,開出這巨大的物流中心,幾公里外找了個更爲正規的標準室內停車場,把貨車停進去,說好交了三個月的停車費,一千五!
貨車嘛,貴得多。
然後自己纔打車回去開帕薩特:“哼哼,你不要……老子就還不給了!”原本打算一起把那名牌手包和證件都還回去,大不了發個快遞也行,現在乾脆,都懶得給了。
你不是有錢有路子講資格麼,那就自己重新辦這些手續去,反正也不在乎這輛超跑車,老子就把它藏起來,其實有點草根那種自然而然的惡作劇心態。
只是巴克有分寸,那種嶄新的RK手包就不給母親拿去顯擺,她拿着人家也以爲是假的,就拿個塑料袋裝好,放在沙發牀下面的儲物格里。
當然一家人原本打算開着車到市裡面的西餐廳吃一頓的,卻在高級餐廳門口巴大成和劉淑芬打了退堂鼓,覺得實在不適應那種架勢,最後還是去了火鍋館吃下里巴人的口味容易接受一些。
也算是盡興而歸,順便回家在附近給兩爺子報名參加了駕校培訓,巴克打算自己給老爺子開小竈,順便到時候自己直接去考試就行。
只是半夜,巴大成感覺到兒子起身開門出去,輕聲詢問:“怎麼了?”
巴克回答得很簡單:“有些收尾的事情要做好……您別擔心,待會兒天亮我就直接去上班了。”
真的,他還是去上班,開着三十多萬的帕薩特去上那個兩千塊月薪的洗車班!
很奇怪麼?
巴克一點都覺得不奇怪,家裡人也都覺得理所當然。
對他來說,在自己沒有下一份工作之前,這就是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現在有多少錢或者開什麼車沒關聯,更重要的是,他還有輛摩托車在洗車行呢!
一個人要做什麼,目標是什麼,並不應該被自己的身外之物或者別人的看法來影響,這是巴克自己的人生哲學。
況且他眼裡百把萬還真不是什麼大錢。
當然,一大早巴克真的回來開車把當媽的和兩個妹妹送去學校,大小妹下車的時候很乖巧的在駕駛窗外要親一下當哥的,深諳歐式禮儀的巴克笑眯眯的接受了。
於是帶着延續的笑容,巴克把車開到洗車行,說是找朋友借來玩兒的,也沒人奇怪,只是中午不少工友就找他借了車出去開兩圈,巴克也不吝嗇,隨便開。
老闆來找他問那天發生的事情:“豪車開過去還跟人家姑娘磨嘰?曠工兩天才來,人家昨天都來店裡問了好半晌!”
巴克無辜:“問個屁,有錢人是非多,我被找他們家追債的給捅了一刀在腿上,喏!”他又穿個吊兒郎當的大褲衩撩起來看!工作服因爲沾了血,回來就說掉了,老闆不嫌棄的又給他一件。
老闆也注意到他大腿上傷疤多,小腿估計是腿毛多,掩蓋了不顯眼:“喲,你小子也不安生,惹的事兒不少啊!”
巴克輕描淡寫:“小時候不懂事,就這樣,吃飯去!”
老闆提醒:“不管你跟我白話什麼,牟老闆我都是耳聞過的人,千萬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的去雞蛋碰石頭!”
巴克拱拱手:“您覺得人家會看上我?我都看不上我自己!”
老闆哈哈笑:“看見她扔那手機沒?威圖的定製版!撈起來都沒壞,我們都不敢瞞着,玫瑰金的版本十六萬!特麼隱瞞一部手機都可以判刑了!這有錢人……嘖嘖!”
巴克心裡想的是掉進污水裡的手機,那女孩兒還會用麼?沾了血的超跑估計都不會要,嘴上嘿嘿笑着,卻不打聽人家是富甲一方到什麼程度,那是跟自己不相干的另一個世界,做保鏢的時候就很明白這個道理。
依舊還是到路邊吃一碗十一塊的麻辣牛肉麪,跟幾個工友嘻嘻哈哈的分發了香菸,又蹲在洗車行左邊的路牙子上笑眯眯的玩一根香菸在手指上。
其實就是巴克加入以後,這邊才成爲工友們喜歡蹲着的方向,以前喜歡在另一頭,那邊有家美髮廳,不少頭髮搞得花裡胡哨的洗頭妹,加上去美髮廳消費的姑娘也比較多,屬於打望的好地方。
可有倆跟着巴克在這邊閒聊,才發現其實這邊的秀色也不少。
洗車行店面這一邊挨着是個房屋中介公司啊。
這一帶的門面不算很貴,都挺寬,洗車行有幾十米,房屋中介和美髮廳也不窄,所以成天在房屋中介公司的落地玻璃隔斷裡面走來走去穿着OL白領裝的銷售姑娘也不少,檔次和品味頓時就比那邊的洗剪吹小女孩高出很多!
其他工友就景仰巴克:“巴哥!不錯啊,眼光這麼高,敢偷着瞄白領啊……”
“真不錯……那個那個,稍微黑點那個,胸高高,腰細細,最好看……”
“再好看,能有巴哥上回開跑車送回去那個好看?”
“哦,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看美女都跟那個大小姐比,什麼女人都不要看了!”
巴克一直聽他們呱噪,偶爾才插一句:“說清楚,是開人家的跑車送人家回去,我就是個開車的,別乍一聽好像老子有跑車送美女一樣,免得別人說我裝逼!”
其他人還是景仰:“不錯了!車裡那股子香味……啊,想起來老子就興奮,怎麼不來洗了……”
“巴哥你這輛帕薩特不一般啊,是老款的頂配,後來都沒有這麼高的配置,什麼朋友的?”
巴克隨口敷衍,還起身轉悠,這些人才注意到,他基本就沒看過那玻璃隔斷裡的大長腿,半截裙,注意力全都在中介公司門前這些整齊排列的各種房屋廣告水牌上:“咋?巴哥,你想買房子,這些都不便宜啊……租房的都在那邊牆上貼着呢。”
階層,就好像一個清晰的界限,劃分在大多數人的心裡,幹每個月一千多塊洗車工的活兒,就別奢望在這樣的大城市買一套房,還是老老實實的租房;
流血流汗拼命救下大小姐的性命,拿了一百萬的報酬就滾蛋,沒資格再來唧唧歪歪說三道四;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現實。
巴克的心裡縱然只有死人,活人跟要死不死的人這幾種寥寥分類,卻也感覺到了回到社會裡面的清晰堡壘。
這樣的情況在東歐……似乎沒這麼清晰,其實也有貧富差距,但可能是社會經濟發展沒有這麼迅猛,到處都溫吞吞的,所以巴克覺得自己都還有個適應的過程。
但他在這裡真不是看售房小姐和什麼租房的廣告,純粹就是看那些漂亮的別墅、洋房或者高層公寓的室內圖片。
他喜歡看這個,這幾乎是他在歐洲七年時間,除了作戰殺人救傷員,爲數不多的業餘嗜好。
從小溫暖卻一貧如洗的家庭;
東歐那不算太富裕,可家家戶戶都注重情調跟生活品質的社會風氣;
自己一直籌措修建在哈爾科夫郊外的獨門別院小樓;
無數個枯燥的寒冷夜晚中,那臺軍用掌上PDA上自己畫得歪歪扭扭的裝修設計圖,當然還有之後被紅色線條毫不客氣改得面目全非的另一番模樣;
都伴隨着他這顆希望有個漂亮美麗家庭的心。
希望老了老了打不動了,抱着老婆孩子,把父母接出去,住在那樣逍遙自在的院子裡;
這幾乎就是巴克這個沒念過多少書的殺胚,最喜歡幻想消磨時間的中心思想,一個近乎於有點樸實到毫無亮點的夢想。
回到家鄉兩三個月了,迄今他都沒有去那個母親買的新房子看看,就是因爲他有種莫名其妙的心理抗拒,不想看見什麼新房,不想連帶回憶起那隨着大火球一起消失的夢想和家庭!
現在好像有點改善了……戰地軍醫給自己做了個心理學方面的利好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