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危難見人心

咚——咚——

晨鐘響徹汴京城池。

曾經繁華至極的千街百坊,今天顯得有些壓抑,所有人,上到王侯將相,下到勾欄妓坊,都望着極遠處的宮城,目光各異。

金殿之內,文武百官都沒了話語,憤怒、擔憂、痛心疾首等等情緒,都沒了意義,因爲曹華的船隊已經在百里外登岸,黑壓壓的大軍自汴河郊野,潮水般慢慢壓向大宋的都城。

二十萬禁軍駐紮在汴京周圍,城頭上拔劍張弩,各地勤王的軍隊還在路上,能不能擋住,所有人都心裡沒底,或許炮火一響,城牆就坍塌了,然後蜀軍衝進來,上方的龍椅上就會換個人。

時至此刻,文武百官還難以相信,建國兩百年的大宋王朝,竟然就這麼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明明國力尚在,明明還有近百萬的禁軍駐紮在各地,就這麼被人單刀直入,直接殺到了汴京城外,擋都擋不住。

回首看去,原因可能出在先帝身上。

花石綱、造作局、西城所,大興土木窮奢極欲,二十年時間掏空了國富民強的大宋,失了人心。

叛亂四起,憑藉趙氏正統的身份尚且能壓制,畢竟那些個造反的人,都是要殺富濟貧。

而曹華不一樣,從殺先帝、蔡京、童貫、王璞等人起手,爲大宋除去心腹大患,起兵之後軍不擾民,善待官吏世家,同樣走的得民心的路數,所作所爲都是在向大宋百姓證明,他能當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強大的武力也能震懾遼金。

先帝禍及天下導致流民千里民不聊生,這麼一對比之下,曹華贏得了不少民心。

金殿中的不少文武朝臣,雖然心裡充斥着各種情緒,但無一例外的是沒有恐懼。因爲他們潛意識裡都知道,金兵殺到汴京,可能遭受奇恥大辱殺的血流成河。曹華攻入汴京,卻不會把他們怎麼樣,大宋的官署體系還在,只是換個人當皇帝罷了,影響不到士大夫階級。

這不能叫造反,嚴格來說是逼宮。

不少朝臣不願意承認這個,仍然喊着‘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魂’,畢竟喊的越兇,才能彰顯自身風骨,可心裡沒有害怕卻是事實。若曹華真的沿路屠城,文武朝臣早就跑了大半,或者勸說皇帝遷都。

此時文武百官,卻沒有一個提議遷都,其中抱着什麼樣的想法,誰都不知道。

或許是真的忠君報國,不想堂堂天子做喪家之犬,死也要死的有骨氣。

也可能是跟着天子一跑,就成了流亡政權,辛苦打拼數十年得來的高官厚祿全都成了泡影。

而曹華只是篡位,不是覆滅大宋政權,趙氏亡了無非換成曹氏,大宋還是在的,頂多改個名,便如同‘漢魏晉嬗代’,皇帝換了,臣子還是那些人。

無數種想法藏在心頭,卻沒有人說出口,只是看着龍椅上的皇帝。

趙轍從凌晨一直沉默到現在,一直看着御案上的那方印璽,目光深邃。

既然沒向金國乞降,即便汴京城破,趙轍在史書上,應該也是‘烈帝’之內的評價,‘廢帝’‘哀帝’之類的應該沒人往他身上加,只能說....大勢如此,力不從心吧。

鄭居中雙手放在袖中,以遮掩手指壓不住的顫動,沉默許久,才上前一步:

“曹華的勤王軍,已經兵臨城下,看情況....他肯定會入京面見聖上.....是讓种師道率軍先行出擊,還是據城而守....”

說着說着,便沒了聲音。

曹華打着‘勤王清君側’的旗號,把沿途阻擋的禁軍,全部說成矇蔽聖聽架空聖上的亂臣賊子,後面肯定是要打起來的,二十萬禁軍能不能守住汴京不敢說,一旦開戰,汴京城必然血流成河,因爲禁軍已經沒退路了。

到了這個份兒上,其實大多數朝臣都是不想打,就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平穩交接,不死人又不損國力。所有人各司其職,皇帝大方禪位,還能落個萬世清名。而大宋則搖身一變,獲得了一隻火力強大的軍隊,往北方一拉,憑藉數千門火炮,說不定幾年時間把遼金都平推了。

不過這話,顯然違背了‘天地君親師’的綱常,都是文人,沒骨氣裝也要裝一下,沒人敢說。

當然,在坐的鐵血臣子也不再少數,鄭國公此時也到了朝堂上,沉聲道:

“大宋積威兩百年,生死存亡之際,豈能讓曹華兵不血刃奪了大統,還請聖上下令,讓老臣攜兵馬討伐曹賊,若趙氏有難,我尉遲家必身先士卒以保趙氏安危,先輩祖訓,老臣莫不敢忘。”

“還請聖上下令,微臣願與大宋共存亡!”

有人帶頭,臣子便齊刷刷跪下,含淚請命。不過明顯有不少人跪的比較猶豫。

趙轍對羣臣的聲音恍若未聞,盯着玉璽看了許久,才取來了一道空白的玉軸聖旨,太子趙淮站在御案前,擡手研墨,臉色十分壓抑。

趙轍似乎想通了什麼,緊繃的臉色平淡了幾分,擡手拿起金筆,在硯臺中沾了幾下,便開始在聖旨上寫下一個個字跡。

沙沙——

聲音很小,在空曠的金殿中卻是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屏息凝氣,擡頭看着龍椅上的大宋天子。

趙淮眼圈通紅,研墨的手微微顫抖,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眼中有委屈、憤恨等種種情緒,但最多的,還是對父皇的不甘,覺得父皇不該承受這種屈辱。

羣臣跪在地上,從太子的表情中,慢慢猜到了什麼——趙轍不想把汴京百萬百姓拖下水,要禪位了。

有的人如釋重負,有的人沉默無言。

鄭國公、李綱等忠烈臣子,皆是滿臉哀意與憤怒,卻又無可奈何,最終化爲長聲一嘆。

沙沙——

奮筆疾書,越寫越快。

趙轍臉色慢慢變化,情緒波動之下舊疾發作,左手微微顫抖,眼神卻如一頭暮年的雄獅,不帶半分尋求憐憫的示弱。

啪——

金筆扔在了大殿光潔的地磚上,帶起一串墨跡。

趙轍一把卷起了聖旨,遞給了太子趙淮,然後伸出右手:

“取朕的刀來!”

“聖上!”

老臣跪着上前幾步,老淚縱橫,想要阻攔,卻又難以壓制心中怒火與狂熱。

已經這樣了,還怕個什麼?

大宋不是無人無膽,只是大多數是懦夫。

敢橫刀立馬陪着天子走最後一程的人,滿朝文武總有幾個。

踏踏踏——

趙轍一身龍袍,提着金刀大步走出宮殿。

不少老臣緊隨其後,眼中只剩下悲憤,呼喚子侄跟着天子走向宮門。

而剩下的朝臣,則是垂首躬身,眼角,一直望着趙淮手中那道份量極重的聖旨,所有人都明白那道聖旨的意思:

朕不調北方重兵和你打,不向金國乞降,是體恤中原百姓,牽掛汴京百萬人和數十萬將士的性命。

皇位你想要,可以給你。

但不代表朕是懦夫。

堂堂大宋天子,豈能活着把皇位交於他人。

趙詰可能這麼做,但我趙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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