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着?打了你一個手下,你還要讓我上演一出大鬧天宮?”陳江冷笑着坐了回去,用戲謔的眼神看着王二龍。
王二龍擺擺手,“我是真心敬仰陳兄的好身手,不巧啊,你打的那個手下,是那個老前輩的侄子。你把他侄子打成這樣,我也很難辦。”
真是打了小的,來了老了,還沒完沒了了。
煩躁中,陳江習慣性用無名指指肚在兩邊眉毛上搓來搓去,這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換了一個人。
朦朦朧朧中,他看到一個威嚴的黑衣男子坐在他坐的椅子上,冷峭着看着王二龍。
至於他,不知何時,竟然飄了起來。
那個黑衣男子學着他的樣子搓着眉骨,突然,他出手如電,扼住王二龍的喉嚨,將他生生按在餐桌上。
“你吃過二腳羊嗎?”那黑衣男子騰出隻手,撿起一支筷子,在王二龍的臉上戳來戳去,“像你這種,得先祛毛,然後餓上三天,最後豁開肚子,掏出內臟。往裡面填上各種香料,再把豁口用棉線縫上。”
聽到這兒,陳江就算再遲鈍也意識到,那個黑衣男子說得二腳羊是指的什麼了。
他在腦海中想象那種畫面,不由感到一陣惡寒。
再看那王二龍,面如白紙,渾無血色。他表現出的是一種深埋於血脈記憶中的恐懼,難以遏制,就似動物遇上了天敵。
那個黑衣男子繼續說下去:“你吃過烤鴨吧?我最近纔在網上學的。先用刷子在鴨皮上刷上幾層香油,喜歡甜味,還可以再刷一層蜂蜜。然後掛在爐子裡,用炭火烤制。最後烤出來······”
黑衣男子陶醉的眯起眼睛,似乎已經聞到了烤鴨剛出爐時散發出來的濃郁香氣。
“那味道,應該很好吃。”
黑衣男子睜開眼睛,猛地將那支筷子,插進王二龍的臉皮。血液迸濺到了他的臉上,他神態優雅的勾起脣角。
“你的肉老了,也酸了,不好吃。你應該有孩子了吧?瞧你這年齡,孩子應該也剛二十來歲。這種年紀的二腳羊,吃起來口感尤爲筋道。”
黑衣男子彎下腰,盯着王二龍的眼睛,“別給我添麻煩。好不好?”
王二龍舌頭上頂着一根筷子,根本就說不出話。
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王二龍,臉上滿是驚恐。他現在啊,哪裡還有老大的樣子,恍如落水狗。黑衣男子滿意的點點頭,擡頭往陳江飄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接着,陳江徒然感到自己身子在下沉,下一秒,他就坐在了椅子上。
他茫然的環顧四周,一種莫名其妙的陌生感衝擊着他的感官。
王二龍還被他摁在桌子上,陳江猶豫了會兒,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接着他擡起手,入目赫然一片猩紅。
是血!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來。
剛纔,那些話,難道都是他說的?
陳江腦子亂哄哄的,他霍得站起身,逃也似的從宴會廳裡跑了出來。走廊上那些青壯小夥一個激靈,趕忙站直了。陳江速度極快,當他們意識到要攔下陳江的時候,陳江就已經走遠了。
遭了!老大。
王二龍那個心腹反應過來,火急火燎的衝進宴會大廳。
王二龍失了魂兒似的癱在地上,腮上還插着那根筷子。
他仍舊沉浸在那巨大的恐怖中,爲了應對這種情緒,腎上腺體釋放出大量的腎上腺激素,以至於到現在,他還沒感到疼。
快到結尾時,那個陳江,突然像變了一個人,手腕強硬又彬彬有禮。他再向自己描述烤鴨的做法的時,他完全將自己代入其中。只不過,他是那隻被烤制的鴨子。
恐懼嗎?!
陳江說出如此精神變態的行徑,縱然可怕,但是他不應該如此失態。
他恐懼的別的什麼東西。
聽說,動物在遇上雙手沾滿血腥的老獵手時,會非常害怕。嚴重的甚至還會精神失常。
那會兒陳江給他的就是這種感覺,他依稀回想起那時陳江盯着他眼睛看時,他腦中出現的畫面:那是一片屍山骨海。
食人魔!
當他腦海中冒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不禁感覺渾身上下冰寒徹骨!
快要走出桃源大酒店大堂時,陳江才意識到自己滿臉是血。
難怪這一路走來,不管是服務員還會吃客,都對他報以怪異的眼神。
陳江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進衛生間,用洗手檯上備着的洗手液,將臉上的血跡洗乾淨。
洗了把臉,陳江清醒多了。他渾渾噩噩的腦袋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剛纔佔據他身體的,應該就是饕餮。在華夏古老傳說中,他就是一吃貨,好吃,也善吃。所謂的二腳羊,在他看來就是一種食材,和人吃豬牛雞羊沒什麼區別。
他的眼神裡只有嫌惡,而且毫不遮掩。
“讓我再回到你身邊吧?”林曦說着說着就哭了,
“要了我吧!讓我做你的女人。我可以不要名分,你只要讓我在你身邊就好。”她語氣變得急促了起來。
她真像是喝醉了,腦子混沌不清,在陳江家門口,她就開始解衣服釦子。
陳江家門口正對着一條大街,鄉下大媽大爺們吃晚飯早,吃完飯就喜歡出門在街上扎堆聊天打牌。反正現在街上人是不少。
林曦已經把外套脫下來了,正常來講,陳江應該出手阻止她胡鬧了。可是陳江沒有,他就這麼冷淡的看着她,看看她到底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
那件外套,她脫得很有氣勢。不過接下來她就遲疑了,林曦裡面就穿了一件,把那件也脫了,她就真走光了。
林曦好像還沒這個勇氣,於是轉而去解自己的腰帶。
牛仔褲是緊身的,即便抽走腰帶,一時半會也褲子也掉不了。
解掉褲腰帶之後呢?
林曦一時間不知道該把手放在上面,還是放在下面了。
街上大媽大爺已經開始注意這邊了,林曦的臉好像更紅了。
“我有點冷,你讓我去你家吧?”林曦祈求的目光看着陳江,聲音裡都帶着哭腔。
陳江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下,林曦心中更沒底。她低下頭,抿着嘴脣,試着揣摩陳江的心思。
難道,難道非要脫光不可嗎?
林曦深吸一口氣,把心一橫,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放棄的話,就意味着前功盡棄。她閉上眼,作勢要把上身最後那件衣服也脫下來。
“其實你根本就沒喝醉,對吧?”陳江突然說道。
林曦睜開眼,望着陳江那雙已經洞悉了一切的眼神,她無力的把雙手垂了下去。
陳江撿起地上林曦的外套,輕輕披在她肩上。他的動作像以前和她談戀愛時一樣溫柔,不過,林曦卻能覺察到他眼中的疏離。
“聽說了?龍哥的事。”陳江給她披上外套後,就與林曦拉開距離。
林曦遲疑了會兒,點了點頭。
“龍哥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龍哥和你吃了頓飯後,整個人都變了。先是瘋了似的派人將縣城所有的賣烤鴨的店全砸了,然後又把他兒子送出了國。聽說他有幾個激進的手下要找你報仇,他得知後,直接命人打斷了他們的腿。”
“這麼怕我?”陳江也不知道哪裡好笑,反正就笑出了聲。
林曦從外套兜裡摸出一小瓶牛欄山,顫抖着手扭開蓋子,小呡了一口。她也在害怕,陳江能感覺得出來。
“難怪你特意跑過來想讓我睡你,原來你是怕我報復你。”
“你會嗎?”林曦急切地問道。
陳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那個老相好呢?叫什麼陳建勳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