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接了一個圍捕珍稀物種和尋找魔大小姐的活,因爲路線基本相近,可惜在剛有眉目的時候就遇上了搶劫。經歷了慘烈的打鬥之後,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緊隨其後,便是一聲振耳的槍鳴,所有的人都警惕的觀察着四周。
在槍聲的迴盪下,什麼浮冰的“嘲笑”。
漆黑被驅散,大船的陰影也突然消失,卻不是天明,船上的幾個人影,在遊明子的照明彈下,終於現出了身形。
一個如笠的草帽,壓着一片破舊的草衣,正對着身周幾個黑色勁裝、蒙着臉、裹着頭的怪人。
“委族忍者?!”
船下衆人中,竟只有林曦,認出了並不知名,卻已在落葉羣島消失多年的委國,委族的忍者。
那筆直的單刃短刀,加上各式各樣的暗器,還有兩個忍者不時佈下的陷阱,卻與團隊中擅長海斗的九則打得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船下的衆人費解,船上的九則怎麼變得如此不堪?
那圍他而攻的幾個忍者,在現在的妖孽團伙看來,明顯就是會點武技的“兒童”。
但那草衣的身影,卻似有些勉強,還有些搖晃,難道受傷了?
王丹最先躍上了大船的沿,只是一盞茶功夫,整艘船便再沒有可以抵抗的委人。
當然,也沒有一個人傷亡,這纔是強者的品質,對於弱於自己太多的人,趕盡殺絕了,又會有什麼收穫,只不過會讓人覺得,這強者毫無品行,並過於殘忍。
妖孽團伙,當然不會像青石家簡報說的那麼“缺德”。
當把陳江從魚艙中撈上來以後,他們更加的不可思議,這個世界是太小,還是命運本就有它自己的軌跡,委族人與陳江,竟然還有着一段往事。
這“往事”或許只有陳江清楚,所以委族人撈上他以後,便將他藏了起來,奈何他被那白傘怪人突然吐出的古怪細網束縛,被委人囚禁,卻也無力反抗。
現在、此刻,所有人都圍着被一種極細的網束縛的陳江,卻束手無策,普通刀刃根本割不開這堅韌的網,陳江也不敢掙扎,因爲這網的線,鋒利如刀,幸虧他生起了防禦之色,否則稍一用力,就會割入肉中。
原來九則也受了重傷,虧得這堆“草”,就如山上的野草一般,生命力極強,似乎根本沒把草衣內那將要致命的傷,當做什麼大事,況且誰也不知道,那草衣內是什麼樣子。
人們只看到他草衣外掛着一隻手,一隻煞白枯瘦的手,但斷的手腕處卻沒有血痕,也沒有森森的白骨,而是密集如絲的線,線如白髮,編制在一起,晶瑩卻讓人看了莫名的心慌。
“這——那黑臉怪人的手?!”林曦驚奇的問道。
九則沒有迴音,一旁被束縛的陳江卻皺眉回道:“恩,這東西原來不是人!”
衆人愕然,陳江卻關切地問道:“可尋到魔大小姐?”
衆人又是一愣,陳江也黯然沉思,林曦卻沉聲道:“我連一絲她的氣味也未聞到!”
“喔!在下看凶多吉少,血白放了!”刀扇九郎已被捆在了最後面,卻說了最不該說的話。
“你姥姥!看我不給你放幹了!”吉魯憤怒地抽出了小片刀,卻被一支沖天的響箭吸引了目光。
一艘快艇,衝開浮冰,搖曳着風燈,照到了大船之上,然後一個軍官模樣的委人,朗聲恭敬道:“我族主公,將山櫻百,恭請陳大人,及大人的好友兄弟!”
原來陳江被打撈上來,船上的委人便第一時間向上級報了信,因爲陳江這個名字,這個人,對於委族來說,實在是有些刻骨銘心。
陳江卻傻在了當場,將山櫻百,這竟成了一個他很少想起的名字,但他心裡卻並沒有忘懷,也並不是不深刻,或許是因爲他的遭遇,又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
他防禦之色忽然褪去,包裹他的細網,已將他的身體割出了血,但他卻茫然不知,他已深深地陷入了曾經的往事之中,那美好又疼痛的回憶;那倔強、堅強、狠厲、竟身不由己的委族公主,卻是個純善而可愛的姑娘。
他腦海裡不禁又想起了那首詩,“誰沒有幾縷刻骨銘心事,誰能道清因果;誰願見伊人隨風而去……”
陳江黯然沉默,衆人等了許久,林曦才上前,輕輕問道:“兄弟是不是要去見見故人?”
陳江終於回過神來,茫然點了點頭,委族人將陳江小心擡上快艇,衆人跟隨,直到廣闊的海天相接之際,剛剛升起一片魚白,所有人才看清遠方一座漂浮在冰海上的城市。
“筏城!海上筏城!我的故鄉!”浪加激動的大叫,衆人才將本就驚奇的眼光,瞪得更大更直。
海上筏城,廣闊的黃潮之海上,唯一的城市,也是整個滅世之領,最神奇的城市,建在海水之上、可以隨波漂動、而且上面還培有耕土。
快艇很快便靠近了城牆,城牆一望無際,由巨大的木方架構而成,就蔓延在那成排的圓木之上,筏城或許就是因此得名。
幾丈直徑的圓木,組成了難以想象的木筏,然後就在這木筏上,建起了一座神奇的城市。
聽似多麼的簡單,但如果親眼所見,就會被眼前的一切驚呆,快艇沿着城牆,行了有一盞茶功夫,便鑽入了一道碩大的水閘之內。
閘內再無浮冰,兩旁依然是高聳的木牆,木牆漆黑,顯然已浸透了防火防腐的油脂。
快艇也慢了下來,在寬敞的水閘內行駛,不時有迎面而來的船隻,上面的水手卻無不向艇上的妖孽團伙,投來敬畏而恭敬的目光。
快艇靜靜前行,一夥人中除了興奮的手舞足蹈的浪加、陷入沉思的陳江,其他人卻都有些緊張,因爲這壯闊而神奇的城市,不知裡面又是什麼在等候着他們。
他們當然記得老冰鎮那詭異非凡的歡迎“盛會”,盛會結束,魔凡尼與陳江沒了,而這次也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並且陳江還被細網束縛,幾個人想盡了方法,卻根本無法解開。
第二道水閘緩緩的打開,晨陽的第一縷光,也隨着水閘的上升,而射在水面之上,是金黃的,並帶着神聖的白。
衆人不禁眯眼,當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艇已經過了閘,牆也已到了頭。
豁然開朗的感覺,突然寬闊的衝擊,那不是眼睛忘了眨、嘴巴忘了閉所能表達而出的。
艇上的身影就如參加巡展的精緻雕塑,而水道兩側貨岸上的人,卻如從沒見過鮮肉的餓狼,無不踮着腳、咧着嘴、呲着牙、張望着。
筏城內的水道兩側,若不是岸前密集而立的委族軍人阻擋,或許有的人已經跳入了水中,擠上了艇。
無聲註定是短暫的,沉悶也終究會過去的,當震耳的禮炮聲突然響起,水道兩側整齊而立的軍人,鮮明的鎧甲在日光下,竟閃出了整齊劃一的光。
他們整齊的跺腳,整齊的舉臂、擊掌……
那何止是壯觀,那怎能用平常的“好看”去形容。
艇上的“雕塑”終於顫了顫,這與老冰鎮那瘋狂的歡迎方式,又是多麼的相似,讓妖孽團伙不得不心疑,這又是一個怎樣的陷阱?
妖孽團伙,因爲妖孽陳江而走到一起,也因爲妖孽陳江而出名,現在滅世之領沒聽說過的,或許只有深埋地下的死人與不懂世事的呆子。
但聽說過妖孽團伙的,不報想法的卻應該很少,那就像一羣被圍獵多次,卻依然未被捕獲的“珍稀物種”,誰要幸運捉到了,那不光是名利雙收,也是一種炫耀與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