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歇斯底里,神經質,估計這個心理創傷會跟隨她很長一段時間。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她原本不該承受這些。
“你回答我呀。”陳莉莉攥緊拳頭。
“全部。”頓了頓,陳江接着說道:“還有你家欠下的外債,你以後的學費,生活費,都由我來承擔。”
“我還不起。”
“不要你還。”陳江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等你以後長大了結婚了,別忘了請我喝一杯喜酒。你不欠我什麼,是我欠你。”
“我爸沒要你的錢。”
“他是男人,死要面子。”陳江凝視着她的雙眼:“你呢?你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媽去死嗎?”
陳莉莉崩潰了,大吼道:“你不要再說了。”
陳江耐不住性子,大步走上前,不由分說將陳莉莉打橫抱起。陳莉莉愣住了,在陳江懷裡連推帶打,掙扎要下去。可陳江今天鐵了心要出這筆錢,板着張臉,把陳莉莉往後排車座上一塞,接着就把車門給鎖死了。
“我不要你的錢。”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是我要贖罪,請你們一家給我這個機會。”陳江發動汽車,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韓嬸兒在哪家醫院?”
“縣人民醫院。”陳莉莉坐直了,低下頭,訥訥的說道。聲音低若蚊鳴。
陳江莫名笑了,緩緩踩下油門,野馬轎車揚長而去。與此同時,在他房間的牀底下慢慢爬出一條白白滾滾的蛆蟲,它在地磚上蠕動着,一股濃郁的屍臭味在這封閉的空間裡瀰漫。
縣人民醫院
“老太婆,你兒媳婦活不了多久了,何苦霸着那張牀位不放呢?”醫院走廊上,一個小混混將個老太太堵在病房門口。那個老太太氣氛的瞪着那個小混混,恨不得拿手裡的柺杖抽他。
那個小混混臉皮多厚?仗着自己人高體壯,老太太奈他不得,舔着臉在老太太面前大言不慚:“你也不打聽打聽,你兒媳婦旁邊那張牀上躺了誰?你天晚上哭哭唧唧,吵着人家休息了。”
“就不搬,就不搬,你有本事一把火把我們都燒了。”老太太也硬氣,現在醫院裡不光牀位緊張,呼吸機也不夠用。自己兒媳婦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萬一搬了病房,連個牀位都沒有,她兒媳婦就一點醒來的希望都沒有了。
所以這張牀位,說什麼也要守住。
“嘿!老不死的,別給臉不要臉。”那個混混兒惡狠狠的瞪着老太太,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兩個人對峙了一陣,終究是那個混混兒敗下陣來。
“行,老太太,我再給你提一千。三千塊錢,你們搬出去。這筆買賣划算吧?”小混混兒耐着性子說道。
“狗屁划算!”老太太氣憤的拿柺杖戳地,一旁經過一護士不悅的提醒道:“這裡是醫院,都安靜點,不要在走廊上喧譁。”
那個混混兒衝那個護士拋了個飛吻,護士小姐姐瞪了他一眼,推着小推車遠去了。等那個護士走遠,那個小混混轉眼間就變了臉色。
“是是是,我是不敢打你,但是我都打聽清楚了。”那個小混混兒臉色露出邪惡的笑容:“你有個孫女,在南城三中上學對不對?叫陳莉莉······”
還沒等他說完,老太太擡手打了他一巴掌。儘管她已老態龍鍾,可這時,她身上卻爆發出猶如豹子般兇悍的氣質。那個小混混一瞬間被她給震住了。
“我告訴你,反正我也活不了幾年了,你要是敢對我孫女動手,我就敢和你一命換一命。”
“就憑你?”
想到自己有那麼一瞬間竟對眼前這個老太太產生了懼意,那個小混混不禁惱羞成怒。他推搡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腿腳不利索,登時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那個小混混快步上前,想對老太太一陣兒毒打。老太太都快七十多了,小混混血氣方剛,下手沒個輕重,要不了幾下估計老太太就被他給打死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皮鞋破空而來,狠狠擊打在他的胸側肋骨上。
那個小混混疼得齜牙咧嘴,惡狠狠的朝皮鞋飛來的方向瞪去。
陳江慢條斯理的將腳上僅剩的那隻皮鞋脫了下來,接着他脫下西裝外套,遞到一旁陳莉莉的手上。他就這樣赤着腳朝那個小混混走去,一邊走他還一邊挽起襯衫袖子。
光是剛纔他捱了那麼一下,他就試出陳江的深淺。
他自知不敵,也就顧不上在陳江身上找回面子,捂着感覺快要斷掉的肋骨條子,扭頭就要跑。如果就這麼讓他跑了的話,豈不是便宜了他。
陳江冷笑了一聲,倏忽出現在那個小混混兒背後,一把鎖住他的喉嚨。
這幾乎是他下意識的反應,現在他只要用點力,就能輕而易舉的要了這混混兒的小命。
也就是在這時,他猛然驚醒,這裡是醫院啊,要是鬧出人命,真不好收場!
那個小混混嚥了口唾沫,渾身肌肉都僵住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這是個狠人啊!一句狠話不說只奔致命點而去。此時那個小混混兒腸子都悔青了,要是早知道這家人有個親戚這麼不好惹,他說什麼也不敢接這筆生意的。
“道歉。”陳江冷冷的說道。
“對·····對不起。我錯了,哥,再也不敢了。真的·····”那個小混混這樣的事經歷的多了,幾乎成了條件反射,陳江話音剛落,道歉求饒的話他就張口即來。
陳江鬆開了手,退後了兩步,那個小混混兒如蒙大赦,轉身跪倒在陳江面前。
陳莉莉一溜小跑着上前,將她奶奶扶起來。她奶奶年齡大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這一摔,渾身就像散架一樣。陳莉莉見她奶奶疼的臉色煞白,急的直掉眼淚。
“該跪誰你心裡沒數嗎?”陳江厲聲呵斥道。
“哦哦哦,對對對!”那個小混混兒急忙掉頭,一個勁兒給陳莉莉她奶奶磕頭。
陳莉莉一顆心都系在她奶奶身上,旁邊有個老大爺提醒了她一句,她急忙將她奶奶攙起來扶她下樓找醫生做檢查。
那個小混混兒不敢把頭擡起來了,因爲這時,他如果擡頭的話,不可避免就要和那個煞星對上眼。他現在怕的就是這個。
“站起來。”陳江冷冷的對他下了一道命令,那個小混混如遭晴空霹靂,整個人真的就是愣在了那裡,石化了似的。陳江雙眼眯縫起一條危險的細縫:“用我再提醒你一遍嗎?”
那個小混混知道躲不過去了,只得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他不敢擡頭去看陳江,陳江出手如電,卸掉了他的雙手。灼燒一般的疼痛燎遍他全身,逼得那個小混混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嚎。
陳江拉近了他與那個小混混的距離,擡手卡住了那個小混混的脖子。那個小混混的聲音硬生生的被他給堵了回去。
“醫院走廊禁止喧譁,你知道嗎?”陳江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似極了惡魔的囈語。
那個小混混順身大戰,畏懼於陳江的威嚴,哪怕再疼他也咬牙死死忍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陳江鬆開了手,兩巴掌將他扇得連連後退。
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怒喝道:“還不快滾。”
那個小混混如蒙大赦,掉頭就跑。迎面他就撞上了這醫院的主任。說來也巧了,也正是這個主任花錢僱他來,逼陳莉莉一家從那個病房裡搬走。
那個主任姓肖,肖主任見那個小混混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就知道有人跳出來攪局了。正巧他看到陳江正在穿鞋,稍微那麼一琢磨,他也猜出那個站出來攪局的人就是陳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