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臨死之前想到了很多,在他身邊的孫璐,自己已經白髮的父母,在茅山上的那個老頭,神神秘秘的凌風和道無痕,紫月和暗夜……。
這個世界還有太多捨不得,可惜,人生總不是那麼圓滿,陳江輕輕的煽動嘴脣,自言自語的道了一句:“再見。”
人生有太多的不圓滿,只需要一句再見,陽間事便再與自己無緣。
……
最後一擊遲遲沒有落下,陳江費力的睜開眼睛,一副詭異的畫面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只看見之前還是無往不破的霸王槍,它那散發着寒意的槍尖居然被一粒花生米給擋住了。
看着斷浪那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陳江也是一陣蒙圈。
陳江揉了揉眼睛自信看了一眼,花生米!真的是花生米!!
“何方高人,爲何要插手我的事情。”
斷浪冷冷的開口,他的手中一張逃匿符已經準備好,如此力量,絕對不是他能抵抗的,斷浪可不傻,打不過就跑,沒什麼丟人的。
“小娃娃年紀輕輕就再見,你可知道緣起一次有多難?你說叫緣滅就滅,老道可不同意。”
空蕩蕩的四樓裡迴響起一陣蒼老卻又頑劣的聲音,剛聽見這聲音時,陳江差點蒙圈,隨後辨別了一下後,陳江眼裡的淚水都留了出來:我陳江,今天又死不了了!
“死老頭子,你趕緊出來吧,我都快叫這傢伙打死了。”
陳江費勁的擡起胳膊,摸了一把眼淚後,破涕而笑,那是一種從閻王跟前走一遭,卻又成功歸來的笑容。
唰~
一個頭發黑白相間,身上道袍破衣爛衫,拿着一個酒葫蘆,吃着花生米,吊兒郎當的老人突兀的出現在陳江身前,陳江看着眼前這個老人那明顯佝僂的背影,心裡好不是滋味,天祈子年歲以大,卻還在爲自己師兄弟三人操心,真是叫人心碎。
“您是……?”
斷浪可不會因爲眼前這個老年人形象不好而輕視他,相反,就憑這老人剛剛一粒花生米便阻擋自己霸王槍的那一招,他就已經認定了這是一個老妖精級別的人物。
“我是你們青城山丘機子的老爸爸,你應該叫我祖爺爺。”
天祈子擺了一個佛門的手勢,忽然發現有點不妥,又重新擺了一個道門的造型。
斷浪看着眼前這個笨手笨腳的老年人,瞬間起了滿臉黑線,雖然有些推斷,但還是不能確認。
斷浪手持長槍直直的刺出,未成想,這次更是過分,天祈子居然用酒葫蘆裡面的一滴酒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隨後居然很臭屁的吃了口花生米,搔首弄姿的看了一眼斷浪。
唰~
如果說剛剛斷浪還是在猜測,這下斷浪可不敢再瞎玩了,這老者的實力絕對可以完虐自己,斷浪也不遲疑,瞬間撤退,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崽子,被人打成這樣,這下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哎,我這把老骨頭,早晚叫無痕你們三給我卸咯。”
天祈子揉了揉腰,轉頭一看,陳江哭的犀利哇啦的,他用盡力氣從地上爬起來,盡斷的筋脈叫他每動一下都如同刀割一般疼痛,可是陳江還是跪在了天祈子面前:“茅山弟子陳江,恭迎掌門人。”
看着陳江這幅慘樣,天祈子的老眼差點也不爭氣的流出眼淚,誰家的孩子誰不心疼,別看天祈子怎麼說,這老傢伙可是比誰都要護犢子,所以他才常說自己把道無痕他們師兄弟三人給慣壞了。
“小崽子,你還弄這些禮數幹嘛,師父給你把筋續上。”
天祈子無奈的扶起跪在地上的陳江,隨後運轉自己的法力,強行的把陳江已經四散的筋脈續上。
陳江滿臉蒼白,斗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滴落,人之筋脈,動一下的疼痛可想而知。
“老爺子,你怎麼來了?”
恢復了幾分元氣的陳江,面色蒼白的開口問道,天祈子白了陳江一眼:“要不是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被人欺負,勞資現在還在家喝酒吃花生,調戲隔壁那羣小老太太呢。”
陳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過他心裡卻暗想:只會吹牛逼,隔壁村的老太太會看上你這個邋遢老頭,自己都在茅山方圓十里出了名,還好意思比比,老神棍。
“師父,話說回來,剛剛的那人是什麼來頭?”
陳江扭扭捏捏的開口,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不過細想起來倒也是,自己是茅山派新一代的代表,而那個什麼斷浪則是青城山新一代的最強代表,而自己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差點叫人家玩死,最後迫不得已還待自己師父出手救援,陳江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藉口來掩飾自己弱於斷浪。
“那小犢子啊,是丘機子培養的青城山下一代傳人,此子心狠手辣,玄門已有多個高手喪命於其手,唉,同時,他也是玄門這一代的最強一人。”
天祈子搖了搖頭,看着面色慘白的陳江,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這孩子吃的苦他都放在眼裡,爲了自己在意之人拼命的修煉,這種性格是好的,但也同時是他最爲致命的一個弱點。
陳江緊緊的握住了拳頭,以往他都是越級作戰,以至於他的思維模式發生了老化,陳江一直認爲在陽間只有老傢伙們纔可以威脅到自己,卻不成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同是和他一樣的玄門新一代,居然差點殺掉自己,陳江心中的一團火焰似乎燃燒了起來,鬥志的火焰在他的眼裡熊熊燃燒。
“小崽子,以前你沒下山時,爲師就告訴過你,玄門的水深的很,而且現在還正逢多事之秋,玄門內的每一個傳承地都在爲自己尋後路,你今後行事更要多加小心。”
天祈子往自己身上抹了抹花生米上的油,隨後把手搭在陳江的頭上,一臉擔心的開口囑咐道。
陳江看着很費力纔將手摸在自己腦袋上的天祈子,心裡不由得一陣微酸,以前總在茅山上,總能看見天祈子,陳江還沒有感到這個只會喝酒吃花生米,叫自己總伺候他的老頭有多好,但自從他下山這一年多開始,他對這個糟老頭的思念就始終停不下來。
以前在山上總上依靠這個老頭,陳江在心裡暗下決心,自此以後,絕對不能叫年事已高的天祈子再爲自己奔波。
“師父,我想你了。”
陳江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直到最後,眼淚從他的眼眶裡再也忍不住的滴出,陳江的眼淚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嘩嘩的流了下來。
這個承受了太多壓力的孩子,也許只有在有數幾人面前才能如此失態吧,因爲這幾個人是他從小到大的依靠。
天祈子緊緊的抱住撲近他懷裡的陳江,忍不住也是老淚縱橫,一時間他的思緒萬千,可以說,陳江自下山開始所經歷的一切他基本都清楚,唯有他知道陳江究竟經歷了些什麼,但天劫將至,他不得不狠下心來叫陳江去歷練,去變得更加強大,因爲天劫來臨時,沒有人可以幫助他,唯有他這個天註定的渡劫人獨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