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人頭落地……”
走回店鋪的時候,林婉如口中喃喃一句,隨後便搖了搖頭,走進店鋪。
名叫林勇的漢子看到她,立刻飛快的走過來,笑道:“小姐,我們這次買這匹馬還真是買對了,這幾天好多人跑來看,每天比以前要多好多生意……”
琉璃是寶物中的寶物,平日裡難得一見,就算是在珠寶店鋪裡也不常見到,更別說是這麼大的“馬踏飛燕”。
這幾日,芳林苑的客流量大大增加,不排除有很多人存的心思只是來觀賞琉璃,長長見識,但對店鋪的生意,的確有很大的推動作用。
林勇兩眼放光的看了看那琉璃,說道:“還有好多人來打聽這寶貝的價錢,不過都被我拒絕了,這可是我們芳林苑的鎮店之寶,給多少銀子都不賣……”
芳林苑旁邊的小小院落中,李易手裡拿着一把小扇子扇着火,剛纔本來想提醒那位林姑娘,那馬踏飛燕,趁着能賣掉的時候趕緊賣掉,萬一等到某些不懷好意,以次充好,破壞市場,指玻璃爲琉璃的不軌之徒來了齊國,這東西就要砸手裡了。
不過,剛纔被她擾亂了思路之後,就將這件事情徹底的忘在了腦後,只能等下次再說。
柳二小姐這些天在家養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時間長了怕是會憋出病來,所以他打算晚上和她出去逛逛,一是爲了散散心,二來也能體驗體驗齊國人民的夜生活,如果不是有柳二小姐在,還能深入研究研究,齊國和景國的青樓文化,到底有什麼異同……
作爲政治和軍事重鎮,豐州城的宵禁制度十分嚴格,對於後市的很多城市來說,晚上九點以後,夜生活纔剛剛開始,但是在這裡,過了相當於九點的亥時,大街上就不允許有人出現了。
違反這條禁令的後果很嚴重,不過,越是在這種極端嚴苛壓抑的制度下,便越是會催生出一些燦爛繁盛的東西。
城中比白天還要熱鬧的夜市,便是這樣的產物。
戊時到亥時之間,這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便是這整座城市的狂歡。
一條不寬的河流穿城而過,河面上波光粼粼,遊船穿行,河岸邊行人如織,沿街的攤販叫賣聲絡繹不絕,街邊的茶館酒肆生意興隆……
坐在水邊的高樓上,抿了一口酒,看着下方那些女子水袖飄飄,舞姿曼妙,絲竹入耳,李易嘆了一口氣,有多長時間沒有像這樣愜意悠閒過了?
這還只是齊國邊陲的一個城市,給人的感覺竟是比景國京都還要繁華,來到齊國這些日子,李易深深的感受到,景國這麼多年被他們壓着打,也不是沒有道理。
放下酒杯,隨手拍開柳二小姐伸向酒壺的手,撇了她一眼,說道:“身體還沒痊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酒啊?”
“就一杯。”柳二小姐看着他說道。
“一杯也不行。”李易毫不猶豫的拒絕。
柳二小姐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堅持。
李易滿意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成就感十足。
最近的柳二小姐,可是越來越聽話了,如果她傷好以後,也能保持這種態度……,人生該是多麼美好?
“接下來登場的是瑩瑩姑娘……”
“趙公子贈銀一百兩!”
“陳公子贈銀三百兩。”
“楊公子贈詩一首。”
“錢公子贈銀……,一千兩!”
……
……
樓下不時傳來的聲音總是打斷他的白日夢,李易不滿的看了一眼,下方的高臺上此刻已經換了一位姑娘,抱着一把古箏,一邊彈奏,一邊居然還能做出高難度的舞姿,誘惑力十足,難怪那些什麼公子的像是瘋了一樣的打賞送詩……
這眨眨眼的功夫,幾百兩銀子就到手了,不過就是扭了扭腰而已,看的李易心中十分羨慕。
如果他也有這種本事,就不會因爲銀子而發愁了。
一曲彈罷,不多時,那公鴨一般聲音又叫了起來:“瑩瑩姑娘請楊公子樓上一敘。”
下方頓時傳來一陣譁然,剛纔有不少人都打賞了銀子,這位瑩瑩姑娘,偏偏將那位送詩的楊公子請了上去,看來那詩文,怕是打動了瑩瑩姑娘。
有人滿臉羨慕,有人扼腕嘆息,財氣易有,才氣難得,這些豐州名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無論是哪一位都能冠上才女之稱,平日裡來往的,也都是名聲在外的各路才子,對於那種只知道砸銀子的草包,向來是不太能看上眼的。
“怎麼,心動了?”柳二小姐撇了李易一眼,見他一臉羨慕的望着下方,隨口問道。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一千兩銀子,水花都沒有濺起來,太可惜了,要是給我們,你下個月的藥就有着落了。”
柳二小姐怔了怔,隨後搖頭說道:“藥材只是輔助,並不是非要不可。”
話是這麼說,但是柳二小姐早一點痊癒,她們就能早一天回去,李易嘆了口氣,“藥不能停啊……”
閣樓下方,衆人的話題已經從那位瑩瑩姑娘的身上,轉移到了臺上的另一位女子,此刻那隨着樂聲舞動的女子,也是豐州城的名妓,論名氣,絲毫不亞於前者。
一個仕子裝扮,手中拿着摺扇,身材微胖的年輕男子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人羣。
“呦,這不是一擲千金的錢公子嗎?”
“後面的節目可還有很多,怎麼這麼早就走了?”
“錢公子一擲千金,怎麼也沒有贏得瑩瑩姑娘的芳心,可惜,可惜啊……”
……
幾道聲音從前方傳來,那位身材微胖的年輕男子擡頭看了一眼,看到一羣年輕人向這邊走來,臉色微變。
“我今天不想惹事,你們讓開。”他低聲說了一句,說完便用力的分開人羣,大步向外面走去。
“哼,不過就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傢伙,裝什麼才子!”
“真以爲拿着一把摺扇就是讀書人了,還想引得瑩瑩姑娘垂青,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草包一個,要不是靠着他那個有錢的爹,怕是連這種地方都進不來。”
……
聽到身後傳來的嘲笑聲音,那年輕人身體一顫,臉色發白,腳下的步子卻邁的更快了。
“狗屁的才子,會寫幾句詩就了不起啊!”
閣樓門口,那體型偏胖的年輕男子站在路邊,拳頭緊握,咬着牙齒說道。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的臉上有着濃濃的不甘和無奈,再次回頭看了裡面一眼,準備轉身離去。
“怎麼,是不是很不甘心?”
便在這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忽然從他身旁的暗巷中傳了出來。
這聲音充滿了誘惑,年輕男子猛的回過頭,望着暗處,警惕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