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太子即位大赦天下……”
一張張告示貼出，即便是正飽受戰火的永州，還未淪陷的城池也都收到了新任太子是林逍的消息。
站在城頭上，燕王林峰面無表情：“還真讓先生說中了。”
一旁的司馬梟嘆氣一聲：“還是慢了，提早一步會讓朝廷資助涼州抗擊匈奴，慢一步卻又讓涼州徹底打退了匈奴軍。”
“果然是天下未亂涼州先亂，天下未定涼州先定。”
披甲帶刀林峰看向烽火燃燒的大地，目中流露一絲笑意：“也好，九弟的兒子，當幾天太子皇帝也行。”
一名將軍走上前來：“稟告王上、軍師，王莽將軍來報，朝廷已經派出十萬大軍趕赴永州楊城，領軍者乃是柱國大將軍周平。”
“周平啊，沒想到當初的小卒今日居然能與我沙場正面對敵，時也命也。”
嗤笑一聲林峰並沒有將這則消息放在心上，這個大秦除了林彥和白卒，要論統兵上陣還有誰能和我林峰一較高下？
“看來朝廷是打算將定鼎乾坤的一戰放在永州了。”司馬梟放下羽扇：“我軍糧草情況如何？”
一道溫醇嗓音傳來：“青並兗三州糧商的家人我已經讓人抓起來了，明日將會有十萬石大米送到前線。”
“真夠狠辣的。”司馬梟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開口的人是誰。
這個他曾經一手調教出來的大才，早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林峰笑着轉身：“王詡你可真是我的及時雨啊，當初要是還留在涼州恐怕這會兒該頭疼的就是司馬先生了。”
“這會兒已經很頭疼了。”司馬梟無奈一笑。
面色平靜，王詡淡定從容：“行本分之事罷了，捕蛇人這段時間抓捕到的江湖高手，一共四千零六十二名，其中八品七百人，六品兩千二百三十二人，五品七百七十二人，四品兩百五十人，三品高手八人。”
“其中八品我已經調去前軍充當攻城先鋒，四品歸入了捕蛇人，剩下的就看司馬先生怎麼調度了。”
司馬梟伸手入袖中掏出一封寫好的信件，燕王林峰甚至沒有過目，傳令士官接過後就聽司馬梟道：“讓王莽將軍按照信中安排處理這批江湖武夫。”
士官走後，三人一同站在城樓上，林峰摘下頭盔隨口道：“王詡知道了？”
雙手攏袖王詡輕輕點頭：“知道了，當了太子。”
沒有回頭林峰哈了一口氣揉搓着雙手：“你若是願意可以去往咸陽。”
“王詡一身亂謀只助真龍。”
微微一笑，年輕琴師伸出手去，一朵晶瑩的雪花飄入掌中，林峰笑道：“變天咯。”
“是啊，變天了。”司馬梟看着咸陽的方向。
寒冬已至，有人也該死了……
京城落雪，入眼一片銀晶世界，大雪蓋着屋頂，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火盆，大富人家則不需要，有地龍取暖。
今日陛下沒有臨朝，無論是太醫還是宮中的嬪妃都知道，自從宣佈了新任太子的人選之後，陛下的精氣神可以說是江河日下。
肉眼可見的衰退。
一身狐裘掩着明黃色的龍袍，沒有讓任何人跟着，身邊只有白狐宰相裴嶽一人，君臣踏着鬆軟的雪地走在皇城之中。
裴嶽身披白色羽氅手提着一個小火爐跟在林宇身後半步。
穿過宮門，林宇笑道：“朕十八歲即位，那時候的大秦國力羸弱，齊楚無一不是虎視眈眈，所能夠完全掌控的攏共不過三州之地，涼幽冀青四州爲匈奴和草蠻瓜分侵佔，東海那邊的倭寇也時常登臨荊州，搶人搶錢搶糧食。”
“天下武夫以武犯禁，厲害的都想着借國運破一品，當時有個叫什麼來着魏青山，單槍匹馬殺到皇宮，當着數千禁軍的面威脅朕交出國璽。”
“一萬禁軍被其殺得人仰馬翻，好不豪氣。”
裴嶽平靜道：“一劍凌天魏青山，挑釁大秦，所以他被武魁從東海遞出一拳，從太和殿直接打出咸陽，人在中拳之後就已經死了，身體卻橫跨了數百里。”
“是啊，從那之後就再沒有哪個一品武夫敢衝到皇宮來找朕討要國璽。”
伸出手藉助雪花用手心碾碎，林宇又道：“而後十年，朕御駕親征收復青州冀州，又十年奪回幽州涼州。”
“二十二年的時間平定九州使得秦變爲大秦，真正能夠和齊楚三分天下，那一年四十歲，朕的皇子也都相繼出生。”
作爲一名聽衆裴嶽很盡責沒有出聲打攪。
“老大林江性格陰翳好怒，無才卻心比天高嫉賢妒能，不過十一歲就一碗湯藥葬送了老四林琦的小命。”
“老二林毅有才卻也只是有才，性格懦弱，當個守成的賢君也難，大秦交到他手裡遲早要丟一兩個州。”
“老三林峰，最像我，但是殘暴好殺，要是收斂性子有人能夠壓制可做拓土強國的明君，但即便是朕也壓不住他。”
“老四死的最可惜，聰明伶俐，老五林冥無大志向、老六琳琅貪財好色做了皇帝也只能是魚肉百姓。”
“老七老八還在襁褓就染病去世，老九林彥。”
林宇頓了頓苦笑一聲：“朕都不知道老九是不是朕的種，可如今一想似乎是不是也不重要了，帶兵打仗還在老三之上，年輕有爲出門遊離三年學了一身好武藝，領回了一個大秦戰神白卒。”
“若非當年不清不楚，他纔是我最喜歡的繼承人，現在他的兒子也和他一樣出色，甚至在武道上走得更遠，你說這算不算因果循環？”
大雪滿頭林宇轉過身看向身邊的臣子。
裴嶽面無表情只是道：“一切皆有定數。”
“或許吧，沒了林彥，一個宮女給朕生了君兒時也命也，咳咳咳咳……”
接連咳嗽幾聲林宇攤開手血色濃重，雪花掉落蓋住血微微閉眼，林宇道：“行了，你退下吧，朕累了，以後就交給你了。”
提起衣襬，裴嶽雙膝跪地恭敬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時至黃昏，大雪已停，新任內務總管上前來輕輕叫喚兩聲卻沒有得到迴應，心中一驚顫抖着手一探。
隨後猛地跪地泣不成聲。
元武六十八年，皇帝林宇駕崩於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