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捕頭愣了愣,看着這麼大的陣仗,當時就懵了。
幾十輛囚車,上百號犯人,總捕頭這是幹什麼去了?
打下了一個土匪窩子嗎這是?
等到周明成的馬兒停下,幾十輛囚車的軲轆聲,也漸漸跟着停止前進。
周明成一擡腿,從馬上跳了下來,望着周捕頭說道:“周懷安,司獄大人在不在監牢?”
“呃……”
周懷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在,在的。”
周明成直接道:“去把司獄大人喊來,接收一下犯人。”
“這些……全都是?”
周懷安望着黑壓壓一大片人頭,着實有些不信。
“嗯。”
周明成輕嗯了一聲後,轉身對身後的一隊捕頭們說道:“清點人數,準備交接。”
衆捕頭齊聲道:“是!”
隨後,就見這些捕頭,把押解來的囚車打開,將上面的囚犯,都清了下來。
這些囚犯站在囚車前,原本該是一個個可憐巴巴的委屈樣,可不少人的臉上,都像搶功似的。
周懷安往臺階上走的時候,還時不時扭頭看着這麼一大羣人。
他走到臺階前,腳都沒伸上去,當時就絆了自己一跤。
周懷安顧不上疼痛,爬起來就跑了進去。
司獄正在值守室,與韓榮低聲交談。
正說着,聽到了周懷安歇斯底里的叫喊聲,他眉頭皺了皺,起身走出值守室。
周懷安因爲跑得快,眼看司獄出來,沒收住腳,差一點撲到司獄的懷裡。
韓榮往前一步,伸手攔住了周懷安,這纔沒讓他撞倒司獄長。
“毛毛燥燥的,成何體統?”司獄板着臉道。
周懷安一手指着牢獄外邊,一手給自己當擦汗,“司獄大人,總、總捕頭他、他押解犯人過來了,喊司獄大人去交接。”
“什麼?”司獄長以爲自己聽錯了。
怎麼這時候,往牢裡送人犯了,這不合規矩啊!
這怎麼沒收到上面的公文呢?
司獄定了定神,讓韓榮拿了官帽,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押解幾人?”
周懷安道:“數不過來。”
司獄又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數不過來?”
“犯人數不過來,”周懷安喘着粗氣,“黑壓壓一大片,少說也有百十來人。”
“什麼?”
司獄長當時就傻眼了,直接罵道:“狗東西,你又喝多了吧,押來幾個犯人都數不清了?”
“大人一看,就知道了。”周懷安也覺得委屈。
司獄看了一眼韓榮,二人同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黃石公子交待的事情,恐怕要完不成了。
司獄長擡腳出了牢獄大門,看着三排身着破爛衣衫的人,站在兩列捕頭的中間時,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周圍的火把,已經很多、很亮了,可這光亮,居然沒看到人犯隊伍的盡頭。
司獄長當時就破防了。
周明成走向司獄長,雙手抱拳施了一禮,把手中的一張名單,直接遞向了司獄長。
“司獄大人,這是此次緝捕來的人犯,共計一百一十八人,縣丞今日來不及覈實,命我等先押解入獄,等覈實之後,該斬斬,該流放流放,該笞刑笞刑。”
周明成說完,見司獄長不接名單,疑惑道:“大人?”
司獄長這纔回過神,接過名單看了一眼,爲難道:“周捕頭,這是怎麼回事?這鳳陽縣衙的牢獄,它……它也關押不了這麼多人啊?”
周明成道:“縣丞大人說了,請司獄大人務必克服一下困難,明日一早,他便儘快覈實。”
“這……”
司獄長這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
周明成便讓自己的捕快,與司獄身後的韓榮等人,一起把百來號人,押入了牢獄中。
這些人有的帶着枷鎖,有的帶着腳鏈,有的什麼也沒帶,有不少人除了頭髮亂一些,還顯得倍兒精神,他們還有些人帶着凶煞之氣,全無半點弱民的意思。
司獄長自己都懷疑,以周明成這些捕快的實力,未必能擒得住這麼多號犯人。
可事實就是這樣,無法反駁。
場外。
宋斯年與李和光看着這一幕,兩人也愣了,確實聽過縣衙一下子拘捕過百十號人的事蹟,但只是聽過,誰見過啊?
今天,算是開了眼。
李和光等人都押解進去後,連連稱奇,感慨不已。
宋斯年卻不像他那樣,他眼睛很尖,已經看出此次押解來的人犯裡,有很多人眼中流露着一種俠氣。
這些人的眼神兒,像極了給他減字譜的老者。
難道,是那老者安排進去保護蘇木的?
宋斯年不能不往他身上去想,越接觸老者,越覺得他不簡單,至少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李兄,我們回吧!”宋斯年知道,今日的蘇木,想死都難。
“宋兄!那蘇兄他……”李和光是真想救蘇木,不爲別的,就爲他敢讓黃石叫義父。
宋斯年笑道:“蘇兄不會有事的,這鳳陽牢獄,本就只能關押一百多人,一下子又來一百多,蘇兄的囚室,今天晚上估計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啊……”李和光一拍大腿,“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獄中。
蘇木與老者看着排隊往裡走的人犯,誰都沒先說話。
過了一會兒,老者先憋不住了,開口道:“我見過廟會上人擠人的,這裡邊人擠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呢!是不是怪熱鬧的?”
蘇木還是沒吭聲,他已經覺得今日來的人,忒多了點。
這很反常。
而且,李和光走了之後,就再也沒進來,使得他有億點點慌。
還有,韓榮剛纔看他的眼神兒,彷彿吃定了他一樣,連帶着那個沒怎麼露過面的司獄長,看他時神色,都有些古怪。
這說明,黃石崩不住,要對他動手,早知道就不裝逼了,先出去再說多好啊。
正糾結時,一名獄卒打開了蘇木的囚室,對排着隊的其中幾個人說道:“你們幾個,進去。”
那幾個囚犯剛要低頭進去,突然後面有人喊道:“等一下,這裡風水好,我們今晚要睡這裡。”
獄卒罵道:“你當你是住客棧呢,想住哪兒住哪兒?”
那喊話的人,往前了兩步,來到獄卒跟前,往對方手裡一推,獄卒愣了一下,藉着微弱的火把光亮,只看了一眼,便笑道:
“行行行,就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