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光的手裡,確實沒有弓箭,但蘇木卻是蒙上了黃石的眼睛,讓他賭李和光的手裡有沒有弓箭。
黃石再精明,恐怕此時也想不到這一點。
畢竟,按蘇木的話來說,一切邏輯完美閉環,除非黃石手裡有部手機,能實時監控戰場。
李和光雖然不知道啥叫手機,但他知道一件事,黃石此刻真的相信了,他的身體在顫抖,他與朱子由一樣,變得不復剛纔那般自信。
正在這時,一位身穿白衫的男子,跑到黃石身邊,在他耳邊低語起來。
隨後,就見黃石顫抖着手,去抓杯子時,把杯中酒灑了一桌子。
那白衫男子穩住了黃石的手。
黃石擡頭看了一眼阿四,眼中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神情。
阿四便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怡紅院。
李和光也不想再往下說了,他怕說得太過,反倒讓黃石起疑,而是看向白鳳仙說道:“白姑娘,不知道你休息夠了嗎?再唱一遍可好?”
白鳳仙微微一笑,起身回到琴架前,重新唱曲兒。
等怡紅院這邊重新熱鬧後,李和光瞅了個機會,退了出去,騎上快馬就奔向監牢方向。
此刻。
獄中。
蘇木正與對面囚室的老者下盲棋,第五個子一落下,蘇木便道:“我贏了,你又欠我五兩銀子。”
老者一臉懵逼,“你怎麼就贏了,這才下了五手。”
蘇木道:“對啊,我下的是五子棋。”
老者:……
小錦:……
這時,說書先生笑了,“你這小娃娃,咋老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跟你下圍棋,你用五子棋贏,跟你下象棋,你說你的炮有自動追蹤,合着怎麼都是你贏唄!”
蘇木一攤手,“好啦好啦,讓你們贏一次吧,我輸了行不?”
老者感覺蘇木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知道是爲外面的事情給愁的,也不好出言開導。
正在這時,走道上傳來了李和光的聲音。
“蘇兄!蘇兄!”
李和光人未至,聲先到,蘇木聽得叫他,立馬站了起來,站在柵欄前等着。
等李和光一到,蘇木便開口問道:“怎麼樣?”
李和光把自己看到的一說,蘇木終於長吁了一口氣,笑道:“只要他聽到心裡去,這一次便成不了,欲成大事者,最忌諱畏首畏尾。”
老者微眯眼睛看着蘇木不語。
這時,一旁的說書人,不解地問道:“欲成什麼大事啊?”
蘇木心情變好,衝他擺了擺手,說道:“對了,你是因爲什麼進來的?”
說書人道:“哎,都怪我嘴欠,我當時路過縣衙,見一捕快被兩隻羊一前一後追得鞋都掉了,就多嘴說了一句話,就被抓了。”
一旁的老者一怔,“我就不信了,說什麼話,還能說到這裡來?沒有王法了?”
小錦也道:“我也不相信。”
蘇木突然道:“你該不會說的是,‘母羊對公羊說:夫君,你聽我解釋?’”
說書人一驚,“你在現場?不對啊,你比我進來的早啊!”
噗!
蘇木當時就樂了,說書人就是賤,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
老者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捧着肚子笑得直打滾。
小錦看着這些人,還是沒聽懂,便問道:“說這話,怎麼犯法了?你們到底在笑什麼?”
李和光這回也笑了,向小錦解釋道:“他的意思是那捕快‘欺負’母羊了,纔會被公羊追着頂。”
小錦表示還是聽不懂。
李和光就不敢再往下解釋了,下面的學問太深了,淹死人都有可能。
此時,鳳陽衛。
薛九野的主帳當中。
蔡祖康被天化一腳踹在案几前跪下,脖子上忽地一沉,多了一柄長劍。
“涼涼涼……”蔡祖康叫了兩聲,又道:“大人,我是黃府大管家蔡祖康啊,我是來幫大人抵抗流匪劫營的啊!”
啪!
天化一巴掌拍了過去,蔡祖康直接原地三百六十度轉了個圈,又跪在案几前,腦袋懵懵的。
薛九野淡淡一笑,“你是說,冤枉你了?”
蔡祖康看向端坐於帳中的老和尚,咬定道:“大人,我跟那些流匪,可不是一夥的,是我帶黃府家丁,來幫你平匪患的。”
薛九野看着蔡祖康,呵道:“若有人指使你這麼做,你便只是從犯,不至於砍頭,但你妄言,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是黃府的人,公子可爲我作證。”
蔡祖康知道,既然失敗了,那護身符只能是黃石了,此時若出賣黃石,才真會死得更慘。
薛九野大手一揮,“拉出去砍了。”
天化直接一伸手,將蔡祖康提溜起來,走出了主帳。
“大人,我真是來幫你的!大人!我……”
老和尚唱了一句佛號,看向薛九野,呵道:“虧你還自詡軍神!”
薛九野輕嘆。
宋斯年則不這麼認爲,幫言道:“大師,薛大人以八十對五百,能堅持到你來,已是奇蹟,說是軍神亦不爲過。”
老和尚搖頭道:“他能讓一股流匪對他動殺心,就已經輸了。”
宋斯年一怔,感覺這兩個人,交情莫逆,否則說不出這樣的話。
老和尚也沒揪着這個話題不放,取出玉佩把玩了一下,問道:“他是誰?”
薛九野淡淡一笑,“我甥外孫!”
老和尚微微一怔,“甥外孫?怎麼從沒聽你提過?”
薛九野看着老和尚手中的玉佩,笑道:“你想見他?”
老和尚直接道:“不想。”
薛九野道:“那就好,否則,你這塊玉佩,又會輸給我那甥外孫。算你這老和尚,有自知之明。”
老和尚不服道:“貧僧吃蔥吃蒜就是不吃薑!你讓他過來,我要打賭再輸,我把雷音寺分寺讓給他當主持。”
“不稀罕!”薛九野纔不想要那間破廟。
正在這時。
帳外有人報道:“大人,營外有一頭陀求見,那頭陀背上,還揹着我衛所的傳令馬。”
薛九野一怔。
老和尚道:“啊,是我寺的飯頭僧,苦頭陀,怎麼纔到啊,指定路上遇見漂亮的香客了。”
宋斯年聽了一會兒,覺得這老和尚太不靠譜。
聽到薛九野讓苦頭陀進來,他便提出了告辭。
薛九野等宋斯年等人走後,看着老和尚,說道:“我這甥外孫,乃玲瓏之後。”
老和尚身體一僵,瞳孔不自覺地收縮了一下,半晌後問道:“玲瓏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