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看着老者一臉得意,知道這人毛病又犯了。
不行,得治。
他往柵欄前走了兩步,扶着柵欄,說道:“我猜……你應該姓王。”
老者問道:“爲什麼猜我姓王?”
蘇木道:“你一看就是那種霸氣外露的江湖豪客,只有此姓,能配得上你這一身王霸之氣。”
老者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鬍鬚,眉頭皺起。
自己已經儘量裝扮得很邋遢了!
難道這小子,有慧眼?
本想對蘇木吐露真實姓名,突聽蘇木繼續道:“你們看,我猜得準吧。”
這話是對小強們說的。
但小強們全都微笑不說話,誰也不戳穿蘇木。
老者正要開口駁斥,見蘇木扭過頭來,又道:“那,我以後就叫你老王吧!”
噗!
小強第一個沒忍住,哇地一下子,噴了出來。
老者聽到老王還加吧,就知道這次吃了大虧,氣得眉毛都抖起來了,“那我以後叫你小王吧!”
蘇木樂了,這老小子終於崩不住回懟了。
他假裝受了委屈,道:“你怎麼罵人啊?不是你讓我猜的嗎?”
老者‘哼’了一聲,直接回到自己的草蓆上躺下,翻了個身,把後背對着蘇木,蔫了。
他都奇了怪了,難道自己跟這小子犯衝嗎?
每次聊不了幾句,就被懟得痛不欲生,這要收了當徒弟,那還活不活了?
小強們則看着蘇木,真的很想對他說,別再惹老者生氣了,卻又不敢明着說。
蘇木見把老者弄抑鬱了,也怪不好意思的,無奈只好拿來紙筆,給薛九野寫信。
寫完,吹燈,躺草蓆,一氣呵成。
雖在獄中,不算自由,但好在出去的盼頭越來越有,蘇木躺下之後,便仔細回憶老者給他的冥想口訣。
大概是從小錦、小強他們這些人住進來之後,自己的身體就有了細微的變化。
主要就是有一點低燒。
剛開始,蘇木以爲自己病毒性感冒,也沒太在意。
反正吃喝都沒問題。
所以也沒刻意擔心,畢竟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屬實不太行。
但,自從他的症狀,被老者一語道破後,就血血有那麼一些敏感了。
如今,從老者這裡得到的這篇冥想口訣,不管有用沒用,都必須試試。
好在蘇木的記憶力驚人,即使囚室中的沒有光亮,也能憑藉記憶力回想,他便開始嘗試冥想。
第一遍還沒背完,蘇木就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蘇木才發現自己好像不太適合冥想,本想好好學習一下,結果卻睡着了。
剛一起來,就聽到對面老者道:“做夢了?”
蘇木擡起頭,看了一眼老者,嗯道:“做了一個餓夢。”
“惡夢?什麼樣的惡夢?”老者有些奇怪。
通過昨天夜裡他的觀察,蘇木的呼吸節奏,不像是做惡夢的樣子。
對此,十分不解。
蘇木站了起來,揉着肚子,道:“昨天晚上,我夢見這囚室裡擺了張桌子,上面擺着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滷煮鹹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
老者看着蘇木,直接翻了一個白眼,“行了,你擱着報菜名呢?”
蘇木‘咦’道:“你還知道這個?”
小強們也被蘇木這些菜名,給整得流口水了,光是聽着這些菜名,就能吃十個饅頭。
就在蘇木這邊等陸雲兮的時候。
京城。
奉天殿內。
宇皇看着跪倒在大殿中的工部侍郎,瞪大了眼睛,道:“你再說一遍。”
工部侍郎苗興安道:“臣,參的是鳳陽衛指揮使薛九野,薛在興修途徑鳳陽縣一段引水渠時,與居住在當地的黃國舅起了衝突,被扣押五百餘件修渠工具,是以此,纔有了上游水患。皇上!請下旨將薛緝捕入京,尤其在天災四起時,更應該從重發落,以儆效尤。”
中官管炎把苗興安的奏本,呈給了宇皇。
但宇皇根本沒接,這件事情,似乎帶了些陰謀的味道。
薛九野以八百里加急給自己求情,被自己無視了,結果第二天,兵部侍郎就參了他一本。
作爲平抑朝堂的手段,宇皇以爲這件事,就該到此結束纔對。
可今天,連工部都跳出來參薛九野了,這就太讓人費解了,薛九野畢竟曾是上柱國啊。
混了這大半輩子,剛一離開京城,就牆倒衆人推,難道翁世吉的黨羽,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了嗎?
正出神時。
殿下,站在羣臣之首的翁世吉,往中間跨出一步,執禮道:“皇上!臣……”
“翁愛卿!”
宇皇直接打斷了翁世吉的話,他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他單手負在身後,在龍椅前踱了兩步,“一連兩天,你們都開始參薛九野,這薛九野爲上柱國的時候不造反,成了一個小小的衛指揮使,這是要造反了嗎?”
翁世吉突然覺得宇皇話裡有話,“皇上……”
“不要再說了。”宇皇走到管炎身邊,接了奏本,直接朝殿中扔去,“出了問題,都往薛九野身上推?通合、通雲兩府的知府就沒一點責任嗎?你們這些人,就沒一點責任嗎?”
撲通!
撲通!
奉天殿內跪倒了一大片,此時全都嚇了一跳,山呼皇上萬歲。
宇皇見羣臣下跪,哼了一聲,重新坐回龍椅,“出了事,各個都只會推卸責任,朕要你們有什麼用?江南道受此天災,爾等皆罰沒半年俸祿爲朕解憂!”
臺下羣臣,愣了愣,全都叫苦不迭。
什麼情況啊這是?
宇皇做出懲罰後,氣也消了大半,看了一眼翁世吉,便對管炎一揮手,準備散朝。
這時。
殿外有中官喊道:“江南道通合知府黃宏伯,在宮外候旨求見。”
宇皇怔住了。
他正懷疑黃宏伯與翁世吉串通一氣,有結成黨羽之嫌,如今聽得他不在前方指揮救災,反而跑到京城,頓時大怒,喝斥道:“着天武衛將他苔刑二十,帶入滴翠苑見朕,散朝。”
說罷,宇皇一甩袖袍,離開了奉天殿。
羣臣懵在原地。
宮外。
黃宏伯一身破衣爛衫,已候多時,看到東側門內有天武衛出來,臉上掛起微笑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