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已收拾妥當,朱大人,老朽和莫大人便告辭了,大人還是早點歇息吧。”孫昌旭說完便領着莫多拱手告辭而去。
待得各人走後,朱文羽伸了個懶腰,笑道:“也好,先睡一覺再說,也難爲老孫頭和老莫他們兩個費心了。韻兒,瑪雅,你們先去沐浴吧?”
誰知說完這話,那唐韻和瑪雅卻居然都坐着並不動彈,朱文羽覺得奇怪,看那唐韻,卻是低頭垂淚,恍然道:“韻兒,你是在擔心小離吧?別擔心了,木頭已將她送到唐門,憑着唐門的解毒功夫,小離所中之毒不在話下。至於手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好在並未遇難,終有相見之時,以後好好待她,多照顧她也就是了。”
“小離服侍我都快五六年了,就和我的親妹妹一樣……”唐韻的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朱文羽嘆口氣,道:“好了好了,韻兒,你哭也無事無補,以後多照應小離,還有,以後我會找杜風那王八蛋替小離報仇的,會讓他知道老子狠起來是什麼樣子的。現在你還是快洗洗去吧。”一邊說一邊拍拍唐韻的後背。
“嗯。”唐韻答應着,一邊哭着一邊到自己屋去了。
朱文羽鬆口氣,回頭看看坐在桌邊依舊低頭不語的瑪雅,道:“對了,瑪雅,好多天我都感覺你不太對,沒有以前那麼喜歡說話了,怎麼了?不舒服?有什麼心事?和我說說吧。”
“沒……沒什麼。”瑪雅忙掩飾道。
“還說沒有?要是以前,你早嘰嘰喳喳飛上天了,這幾天你都跟個悶葫蘆一樣,和我還有你唐姐姐都說不上幾句話,到底在琢磨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呢?和我說說,你老朱哥哥替你做主。”朱文羽一手搭上瑪雅的肩。
“沒……沒有……沒有什麼心事。”瑪雅微微一擺,脫開朱文羽的手。
“……是不是想你師父了?”朱文羽問道。
“……嗯,是,……有點想了。”瑪雅點點頭。
“也難怪,你這麼久都沒見師父了。想家了吧?”朱文羽一笑。
“……嗯,朱哥哥,明天出發去京城?”
“是啊,明天動身吧,早走早好,反正在這兒也沒什麼別的事了。”朱文羽一邊活動手臂筋骨一邊道。
“那……那我不跟你們去了,我先回師父那兒去。”
“哦?你不去了?不跟我去京城了?京城很好玩的呢,我還有個宅子,有不少下人,人多會很好玩的。”朱文羽略有詫異地道。
“嗯……不去了,你們……你和唐姐姐兩個人去吧,也……也方便些。”瑪雅說起這話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瑪雅低着頭,朱文羽自然沒有發現她眼眶中流動的淚水,仍是自顧自道:“嗯,也行吧,你回師父那兒去也好,我也放心些。我這一路回京城,還不知道會不會再遇上天衣盟殺手什麼的麻煩玩意兒,你回去了我也少分心些。這樣吧,瑪雅,你先回成都你師父那兒,若是我從京城回來再入四川,我再想辦法告訴你一聲。我是肯定會回來的,得去唐門一趟,看看小離的傷勢,還得找找杜風那老王八蛋,這王八蛋這次弄掉老子半條命,我也得給他點顏色看看才行,要不然老子可虧大了,想讓少爺我吃這麼大虧還要往肚子裡吞?嘿嘿,可還真沒那麼容易。”朱文羽嘴裡雖然如此說,實際上心中卻明白得很,以後自己和天衣盟恐怕還有得一戰,得削弱天衣盟的力量,對杜風這種人,能除得一個便是一個,倒並不是什麼覺得自己吃虧要報復的原因。
不一會唐韻洗完了出來,換瑪雅去洗浴,唐韻拿着塊乾布擦着依舊溼露露滴着水的頭髮問朱文羽道:“羽哥,瑪雅怎麼了?總是這麼悶悶不樂的不說話,跟換了個人似的?”
“她?我剛纔問她了,大概是想師父了吧?”朱文羽腦子裡還在琢磨着天衣盟的事,順口答道。
“想師父?我看不像,說不定是愛上你了呢,嘻嘻。”唐韻忍不住開玩笑。
“……啊,什麼?你說啥?”朱文羽顯然沒聽清,過了半晌又突然問道。
“沒說什麼,我說瑪雅不像是想師父了,不過小女孩兒娃娃的,搞不清楚她想什麼,誰知道?”唐韻偏着頭用毛巾擦着溼頭髮,她自己比瑪雅不過大了兩三歲,卻叫瑪雅小娃娃。
“哦,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能還是想師父吧。”朱文羽心不在焉地順口道。
第二日,有衙役將朱文羽和唐韻自己的馬牽來,瑪雅來丹棱時沒騎馬,孫昌旭也給準備了一匹。
自朱文羽等人失蹤,他們的馬匹孫昌旭卻是不敢絲毫馬虎,好草好料洗洗涮涮的,一個來月養得膘肥體壯的精神十足。
孫昌旭和莫多力勸朱文羽,要派些兵丁沿路護送,朱文羽萬辭不就,只得道:“孫大人,莫大人,不瞞你們兩位,你們那些兵丁只是孔武有力,又沒武功,若真是碰上棘手的對頭,不但派不上什麼用場,還得我分心保護,如果是平常之人,我和韻兒也能輕易打發的了,你們二位的好意我心領,兵丁的事還是不用了的好。”孫昌旭和莫多一想,這說的倒也是,再說朱文羽身懷金牌,到哪都能調動地方兵丁官軍,根本用不着隨員護送,也只索罷了。
朱文羽等人在縣衙門口翻身上馬,朝着孫昌旭和莫多等人拱拱手,三騎便東馳而去,在官道上跑得十餘里到一岔路之處,朱文羽放慢馬步,回頭道:“瑪雅,你往成都是走北邊這條路,我和你唐姐姐得往東走,恐怕須得在此分別了。”
“嗯,我知道,朱哥哥。”瑪雅在馬上低頭道。
“回去好好陪陪你師父,別到處亂跑,小心杜風那王八蛋找你的岔子。有機會我和你唐姐姐會去成都看你的。”
“嗯,我知道。”瑪雅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低頭道。
“那你去吧,啊。”朱文羽一揚手道。
“嗯。那我去了,唐姐姐。”瑪雅道。
“嗯,去吧,瑪雅,一路小心。”唐韻道。
“知道了,姐姐,你們也一路好走。”
“沒見過她這種樣子的,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羽哥你知道嗎?”看着瑪雅打馬遠去,唐韻回頭問朱文羽。
“呵呵,你們是姐妹倆,你都不知道,我哪會知道?駕!”朱文羽一揚鞭,放馬東行,唐韻連忙趕上。
根據孫昌旭的指點,朱文羽打算走水路下長江,過三峽,一路東行,直至應天。沿路大約得須一個多月的行程,才能到得京城。
朱文羽和唐韻都未曾從水路走過三峽,早聽說三峽中險灘密佈,長江在羣山之中九曲穿行,水岸兩邊往往便是萬丈高崖,山勢險峻,山頭雲霧繚繞,變幻莫測,更有那巫峽神女峰,遮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偶爾露出真容,卻是青崖險峰,氣象萬千,實是人間奇景,朱文羽在京城之中便早聽人說起,早已有意一遊,今日得有此良機,自是興奮莫名。自朱文羽出京城之後,先是北上山東日照,後沿黃河一路西上,過河南,入四川,今日又能得沿長江東下,天下兩大名河俱得遊歷,實是難得,朱文羽和唐韻恨不得即刻放馬便奔到長江邊上。
丹棱到成都並不遠,且說瑪雅自丹棱縣境與朱文羽和唐韻分手之後,一路馬不停蹄向成都方向而去。瑪雅總覺得心中似乎壓着塊大石頭,實在是堵得難受,原來在一起時一直都悶在心裡,此時與朱文羽二人一分開,淚水終是再也止不住地往外涌出,彷彿要將胸中的鬱悶隨着淚水一股腦地發泄出來。一路上竟是放馬狂奔,一刻不停,粒米不進,到月起星稀,酉時剛盡之時,便已到成都府郡之所,那馬狂奔一日毫不停步,也已是筋疲力盡口吐白沫越跑越慢,剛看到成都府城牆,終於支撐不住,前蹄一軟,這孫昌旭和莫多專門替瑪雅挑出來的良駒竟是生生累得癱軟在地。
瑪雅仍是面帶淚珠,更不理會那馬,馬一倒地,瑪雅伸手在馬背上一拍,人已躍起,任那匹馬癱倒在地,瑪雅卻騰身落在前面,頭也不回,施展輕功,仍是向前急奔。
成都府城牆漸近,哪知瑪雅並不直向那城中而去,沿路一拐,卻是朝着城外另一方向跑去,再跑得二十餘里,已到城外西郊,只見鄉野之間,低坡腳下,有一個大大的宅院,丈餘高的圍牆,裡面房屋鱗次櫛比,亮着燈火,顯是一戶殷實富裕的莊戶人家。
瑪雅更不停留,飛奔而近,也不去管什麼正門偏門,施展輕功,左腳在外牆上一蹬,身形向上竄起,手在牆頭一搭,已是翻過外牆,落入院中。
“什麼人?!”院中有人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