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兄,南宮兄,此次你們二人成都一行雖是波瀾起伏,經了不少事,朱兄更因禍得福,武功反而大進,但僅就天衣盟而言,除了證明‘如意神劍’餘世雄是天衣盟盟主,‘絕刀’馮恨元爲副盟主之外,其實並未得到更多的資料。那個魏國公雖是假的,但卻也無法說明魏國公就和天衣盟無干,至少他的貼身總管是天衣盟中的重要人物,這一點無可置疑,單憑這一點魏國公便脫不了干係。”沙漠一邊思索一邊道。
“對,我雖然實在是不願相信魏國公是天衣盟的後臺,但卻沒辦法排除他的嫌疑,而且還是最大的嫌疑。”朱文羽點頭稱是。
“正是如此,而且魏國公究竟是不是天衣盟的幕後主使,對於我們來說便關係極大了。其一,如果魏國公不是幕後主謀,那麼此事便好辦得多,有少**當丐幫唐門還有南宮世家幾大門派的支持,對付杜風馮恨元那些人應是不難,該沒什麼問題。但此事能暗中處置那是最好,否則若真弄到皇上那兒,很難說皇上會不會對武林中人生出成見,就像禁止明教一般禁了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可就真成了中原武林的大劫了。因此能不驚動皇上則最好不要驚動,誰知道皇上心裡在想什麼?只要朱兄在朝廷中多多留意,替武林說幾句好話也就是了。”
朱文羽和南宮靈對望一眼,點點頭。他二人一個在南宮世家,又都是唐門未來的女婿,可以說和武林中兩大門派關係密切,若朱元璋真個禁了中原武林,對於各派都會是一個相當大的打擊。
沙漠頓了一頓,喝口茶續道:“其二便是魏國公真個牽涉其中,那便恐怕就不是我們這些武林中人能對付得了的了。魏國公乃是朝廷重臣,手握重兵,若他真有反心,必起戰禍,無數百姓都得遭殃了。故若能確認魏國公的確與天衣盟有關,則反倒是越早向皇上如實稟報越好,早作防範,百姓方可免遭戰亂。”
朱文羽和南宮靈對望一眼,都覺沙漠所言確有道理。
“這麼說盡快地查清楚魏國公和天衣盟的關係乃是當前最爲緊要之事?”朱文羽問道。
“正是。”沙漠道:“我在京城之中便一直在思索此事,魏國公究竟是否爲天衣盟幕後主使的後臺,實在是至關緊要,否則確實不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走。魏國公乃大明開國功臣,朝廷武將第一人,可絕非我等武林中人能對付得了的。”
“老鷹在京城打探到什麼消息嗎?”朱文羽又問。
“沒有,魏國公府一無動靜,來來往往的俱是家中之人,極少有生人進府,就算來幾個朝廷命官,我們也沒法去驗證是不是和天衣盟有關,也許正是那些進出來往的下人一直保持着尤總管和天衣盟的聯繫。”
“那又如何打探呢?”朱文羽大爲頭疼。
“去北平!”旁邊的南宮靈突道。
“正是!”沙漠一拍大腿:“我和南宮兄商量的意思是我們最好去一趟太原和北平,找機會實地拜見一下這位魏國公,伺機打探些消息,我們也好早做決斷。”
“嗯,那我們何時出發?”
“自然是越快越好,不瞞朱兄說,我和南宮兄便已商議,若是再等朱兄一個月不來,我們便自己去太原了。”
朱文羽低頭想了想,道:“老鷹,就我們倆個去吧,木頭留在唐門,我傳給小離一套武功,木頭留下指點指點。”說罷悄悄朝沙漠擠擠眼。
沙漠立時會意,這分明是朱文羽故意安排南宮靈多些和唐離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便道:“正是,南宮兄便不用去了,我和朱兄一道去。不過唐門算是我們的孃家,南宮兄在唐門坐鎮,也須得時時和我們保持聯繫,若是碰着急要之事,南宮兄便可飛鴿邀約各派高手馳援我們,故而十分重要。”
南宮靈坐在那兒一言不發,思慮半晌,方纔擡道道:“好吧,我留下。”
朱沙二人對望一眼,都似乎看到對方眼中一縷笑意。
“朱兄,老鷹,到那邊一切小心,不可輕易冒險。”南宮靈何許人也?自然不會不明白朱沙二人的苦心,三人兄弟情深,也不說什麼謝字了,只是囑咐道。
“呵呵,放心吧,木頭,除非徐大鬍子真的要反了,否則恐怕還不會殺我,別忘了我現在大小還是個欽差呢,嘿嘿。”朱文羽嘻笑道。
事情緊急,在唐門歇不下幾日,朱文羽沙漠唐韻和瑪雅四人便起程去往北平,因沙漠早就安排有丐幫之人時時注意魏國公徐達的動靜,得知此時徐達正在北平。
朱文羽和沙漠因擔心天衣盟隨時都可能會有新的動作,故一路都是急急趕路,四人騎的又都是在唐家堡挑出來的好馬,還不到八月初,四人才匆匆趕到北平。
既是要接近魏國公徐達以留心他的動作,最好的辦法便是由朱文羽以朝廷命官的身份乾脆住到徐達所住的地方去,若那徐達真個是天衣盟的主使之人,那定然早已知曉朱文羽乃是天衣盟的死對頭,朱文羽自己本來想着要不然還是晚上前去徐達的住所之處去偷聽,沙漠卻是不同意他的想法。且不論魏國公徐達身爲朝廷重臣,又在帶兵,他的住處必定是戒備森嚴的,再者說,徐達久經戰陣,經驗何等豐富?若是這麼容易就能被人偷聽到機密情事,那他也不是徐達了,況且,朱文羽也算是一介朝廷命官,萬一被看到居然去偷聽另一朝廷重臣的私話,那對於朱文羽來說也是件影響極大之事,就算能抓住證據也已先輸了理。
“那老鷹你說怎麼辦?”
“朱兄你不是朝廷命官嗎?不是和魏國公是舊識嗎?乾脆住到徐達府上去!”沙漠道。
“妙啊!”朱文羽恍然大悟:“住到他府上去,又可就近觀察,又限制了他的行蹤,偏偏又讓他有苦說不出來,總能抓住些蛛絲馬跡。呵呵,老鷹,真有你的,居然想出這招來。”朱文羽興奮地一拍沙漠的肩膀。
“不過在住到徐達府上去之前,朱兄還得再做一件事。”
“什麼事?”
“須得去拜見一下燕王。”沙漠沉聲道。
也是,洪武皇帝四子朱棣被封燕王,封地正是這以前的元大都,如今的北平城,朱文羽到了這裡,不先去拜見一下燕王實在是說不過去。更何況當初初設錦衣衛之時,便是由燕王掌管,說起來這燕王朱棣還算是朱文羽的頂頭上司呢。
不過說句實話,朱文羽對這燕王實在是有些不敢親近。那燕王朱棣今年雖才二十五歲,但爲人精明強幹,遇事果決沉穩,在朝廷中頗有聲名,這些朱文羽都知道,心中也頗爲佩服,只不過朱文羽自己是個隨隨便便不拘小節不喜約束的性子,最怕和這種一本正經的人打交道,上次朱文羽見到朱棣乃是因“雷霆劍客”南宮雷被害,朱文羽準備出發去南宮世家報訊,想起當時這位年輕的燕王冷峻的臉毫無表情一言不發,似乎在漫不經心地埋頭喝茶,但在一擡眼間卻總是一道銳利的神光,彷彿像一道利劍一般能直刺朱文羽的心裡,要把朱文羽看穿看透,都過去差不多兩年了,朱文羽一想起那個場景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心中發滲,實在是不想再去面對。只不過這北平是燕王的地盤,魏國公徐達又是除燕王外最大的朝廷重臣,要想在徐達府上住下來就近探查線索,想不讓燕王知道是不可能的,看來這拜見燕王朱棣實在是免不了的了。
“好吧,我去。”朱文羽垂頭喪氣地嘆道。
朱文羽的突然求見令朱棣很意外,他早知朱文羽領父皇朱元璋的聖命,在江湖中查探“雷霆劍客”南宮雷之死的緣由,後來朱文羽從四川來信,說是此事與一個叫什麼天衣盟的組織有關,更爲驚人的是居然連這幾年中各地發生的數十起滅門命案也與這個天衣盟有關,這便讓朱棣很是驚心了,這麼多起滅門命案均未破案,說明兇手不但兇殘,而且是早有預謀,最大的可能是求財,那麼求這麼多的財究竟有何用?再加上暗害南宮雷,這個天衣盟究竟想幹什麼?普通的幫派不會對南宮雷下手,也不會需要這麼多的財物,那麼所謀者最大的可能便只有起兵謀反了,只有起兵纔可能要耗費如此大的財力,也只有謀反纔可能想到要殺害南宮雷以奪宮中侍衛之權。這麼說原來父皇他們所猜測的不但是可能的,而且是大有可能的了。大明朝剛剛建立,居然會有人密謀造反?這已十分令人震驚了,更可怕的在於居然到現在爲止還無法知道意圖謀反的主謀是誰,這讓人感覺到想打蛇的七寸卻找不到蛇在哪裡。
爲這件事朱棣自己沒有少費工夫,曾親自調閱各處滅門命案的案卷查看,但除了能肯定這些命案手法極爲類似,乃是同一批人所爲之外,竟是毫無端倪,沒奈何,只得隨時注意朝廷中各個官員大臣的一舉一動,爲此命錦衣衛指揮使何文燦大幅招募人手,四處搜尋和暗中監督各級官員的一舉一動,同時再寄希望於朱文羽在江湖中能查到些有用的線索。但數月杳無音訊的朱文羽居然一聲不響地到這北平來了,這卻是爲何?難道朱文羽所查的線索居然還會在他朱棣的眼皮子底下不成?想到這裡,朱棣忙叫傳見。
朱文羽入到燕王府的正堂之中,只見那燕王朱棣正在堂中主位上坐着。
“又是喝茶,每回都喝茶沒喝多啊?”朱文羽心中暗道,身子卻已走過去單膝跪倒在地:“錦衣衛副指揮使朱文羽參見燕王。”
“朱大人起來吧。”朱棣又泯了一口茶,道。擡頭一看,差點把鼻子氣歪了。這朱文羽哪有等他發話?早就站起身來了。
“沒規沒矩,沒一點大臣的氣度。”朱棣心中暗暗搖了搖頭,臉上神色卻是依然不動,道:“朱大人,追查天衣盟這事有何線索了?”
“稟燕王,天衣盟之事下官正在追查,盟中所屬的重要武林人物已查出十餘人,只不過天衣盟在朝廷中的幕後主使之人暫時還沒有什麼眉目,燕王放心,在下會盡力追查。”這傢伙,說着說着便忘了身份,竟然在朱棣面前自稱起“在下”來了。
朱棣的眉毛微微跳了一下,卻也並不多話,只道:“哦,武林中人都有些什麼人?朝廷中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朱文羽哪敢隨便說出魏國公徐達的事?忙道:“沒有,雖有所懷疑,但確實還沒有任何證據,此事太大,不敢亂說。”
“哦,是這樣。”朱棣略微奇怪地看了一眼朱文羽,朱文羽方纔這話便有些透着蹊蹺,按理朱棣乃是他的頂頭上司,線索查到什麼程度都應該向他稟報,哪怕只是懷疑,也可以說出來獲得燕王支持以更方便地查下去,更何況這種有言不語實在不像朱文羽的作風,必是有什麼緣故才令朱文羽不肯說出。朱棣也不去點破,便道:“那朱大人遠來北平,是不是想在北平找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