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羽和博格爾這邊相持良久,雖是朱文羽明顯佔着下風,卻偏偏博格爾也奈何他不得。朱文羽這人本是善使劍法不長於拳腳,此番被博格爾一逼,打的時候越長,朱文羽居然是越打越順手,出拳用掌,閃身踢腿的招式愈見靈動流暢,更是難得料理下來。博格爾心下更是焦躁,怕耽擱越久,萬一官兵來了便不好脫身了。
唐韻勉強招架了一陣,好容易仗着輕功身法未被術雷的狼牙棒所傷,但因心有所繫,始終都未能專心對敵,扳回劣勢,只是勉強招架之局。後來瞧着朱文羽雖處下風,卻總是維持着個不勝不敗之勢,唐韻本是聰明之人,知道若是自己這邊打不好,反而也會讓朱文羽分心,慢慢便也將心思回到陣仗之中,慢慢的一點一點扳回局面,和術雷仍舊鬥了個難解難分。至於瑪雅,因無內力,只是藉着無數精巧之極的各大門派絕招妙式不住地朝着騰必赤狂攻,如穿花蝴蝶一般,幾乎看不清她的身形,騰必赤哪見過如此場面?有幾次想出招攻敵,反而被瑪雅瞅着破綻立即攻上,忙得騰必赤連忙變招招架,好在他內力比瑪雅強許多,彎刀到處,瑪雅的劍只能閃避,不敢與之相交,怕被他磕飛,這才勉強招架下來,嚇得騰必赤再不敢進招,只是使出彎刀一頓狂舞,護住周身要害,瑪雅倒也奈何他不得,也是陷入僵持。只是這幾對廝殺的人中,倒是瑪雅最爲輕鬆,只有她攻騰必赤的份,騰必赤實在是抽不出空來回攻她一招。
便在此時,變故突生,本來被唐韻一把金針打瞎了眼睛躺在地上的札木圖突地爬起身來,兩隻眼睛一邊一條細細的血線流過臉上,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嘶啞着嗓子吼道:“還我的眼睛來!”聽聲辯位,正好朝唐韻這邊撲來。本來札木圖陡然間兩眼全瞎,心下狂怒,只想殺了那兩個臭丫頭報仇(他受傷太快,根本沒看清唐韻和瑪雅之間究竟是誰發的細針暗器,打瞎了自己的眼睛),聽到兵器相撞之聲,循身便撲過來,本就毫無目的,並非盯着唐韻而來,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找上的是誰。但唐韻卻是大驚失色,未料到這人眼睛被打瞎了居然還能找到自己這邊來,再加上札木圖那咬牙切齒的臉上流着血線的雙眼,兩手瘋狂亂打亂抓,猶如鬼魅,十分恐怖嚇人,一下便慌了手腳,身形一慢,劍招也見散亂,被術雷的狼牙棒趁勢而入,一棒砸了下來,饒是唐韻閃得快,外衣也被那狼牙棒上的尖刺“滋”地一聲刮下一大塊布片下來,嚇得唐韻驚聲尖叫,在術雷和札木圖的夾攻之下連連後退不已,已是十分危急。
朱文羽一驚,手上漸緩,博格爾緊追幾招,直逼得朱文羽連退幾步,已將他逼到牆邊,再有幾步便到牆角,已是退無可退了。
正是急切之時,離書房十餘丈外的屋頂上兩道黑影如電般閃了過來,“畢舵主,去幫沙師弟!我幫唐姑娘!”
“遵命,燕師兄!”
來的正是那丐幫幫主“鐵手天龍”謝非的第二弟子,沙漠的師兄,“飛龍手”燕飛虹,另一人則是丐幫北平分舵的分舵主“鐵扁擔”畢延擇!
朱文羽雖不認得畢延擇,但燕飛虹卻是老熟人了,此時見他現身,不禁大喜過望,忙叫道:“燕兄去幫老鷹!”
沙漠卻是大喊一聲:“快去幫唐姑──”話未說完,聲音突斷。
原來正是方纔札木圖朝唐韻撲去,嚇得唐韻差點傷在術雷的狼牙棒下,發出一聲尖叫,這聲尖叫也讓沙漠大吃一驚,心神一分,手上略緩,那昭烏達何等武功?已是逮着破綻,劈掌而來,這一掌已是使出全力,就算沙漠凝神全力來接也是接他不下,更何況此時心神略分,不及招架,瞬息之時,掌力已是及身,此時沙漠又正好見到師兄燕飛虹飛身而來,雖不知爲何師兄會於此時在此地出現,但已不及細想這許多,忙叫師兄去救唐韻,才說出半句,昭烏達的龍象般若功掌力已是結結實實打在自己左肩之上,沙漠幾乎都能聽到自己肩骨碎裂之聲,終是喉中一甜,眼前一黑,向後直倒!
“鐵扁擔”畢延擇見狀大驚,這沙漠乃是幫主新收的徒弟,若是在這北平城中有個三長兩短,就算幫主不責怪,自己恐怕也沒臉再見幫主了,急切之中,手上扁擔一擺,已是揉身而上,直攻昭烏達身後要害!昭烏達本就無意傷沙漠性命,否則方纔這掌打的就不是沙漠的左肩,而是胸前要害了。只是他一直以爲沙漠武功甚高,故而這掌中已是使出了九分功力,哪知掌力及體,才突覺出沙漠的內功居然只及自己四五成左右,大爲意外,但已不及收勢,匆忙之下只收回兩分力,還有七分已是結結實實打在沙漠肩上,登時將沙漠打得口噴鮮血仰頭便倒暈了過去,正自覺得用力過大略有欠疚,突覺身後聲響,已是感覺到有物擊來,且已近身後一尺之內!
昭烏達只是心性樸實純厚,卻並非笨人,也決不會隨便就以命相送,此時有人從後背偷襲自己,且已近身一尺之內,若是再手下留情,便相當於不要這條命了。故而昭烏達一個右旋,右手一個疾擺,四層的龍象般若功掌力已是橫掃而出,登時打在畢延擇的扁擔上,這一掌何等勁力?畢延擇只是丐幫北平分舵的分舵主,論武功在丐幫只是中流,連此時的沙漠都略有不如,更別說和謝非周元燕飛虹以及幫中的幾位長老相比了,如何受得起這般掌力?昭烏達這一掌雖是打在畢延擇的扁擔棒身之上,但卻擊得那扁擔如棍般直點在畢延擇的胸口之上。
畢延擇本是挑夫出身,身高力大,用慣了扁擔,後入了丐幫,乾脆便用熟鐵打了一根扁擔當成兵器,重二十餘斤,黑黝黝發亮,入了丐幫之後又學了些武功,謝非也曾指點於他,將一些槍法棒法的招數揉在一起,反練出了一路十二招的扁擔招數,勢沉力大,橫掃千軍,等閒之人在他這扁擔之下難得招架幾招,但昭烏達的龍象般若功內力何等驚人?雖僅四層功力,但也絕非畢延擇這半路出家的外門功夫所能敵,扁擔在他一掌之下倒撞而回,登時撞斷畢延擇數根肋骨,連扁擔一端都被擊得直插入畢延擇胸膛之內半寸有餘,畢延擇大噴一口鮮血,人事不醒倒在地上。
兩招之間,昭烏達已是重傷沙漠和畢延擇二人,他回頭望着倒在地上的二人,一時不知所措,愣在當下。
燕飛虹卻是直撲術雷,以他幾乎不輸於南宮靈的武功,更何況原本就有唐韻和瑪雅二人,如今再來一個燕飛虹,術雷和騰必赤如何能是敵手?燕飛虹乃是丐幫幫主“鐵手天龍”謝非的親傳弟子,除了因謝非還未決定他能否接掌丐幫幫主之位故而丐幫絕招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兩大絕技還未傳授於他之外,別的武功無不傾囊相授,可說燕飛虹的武功已得謝非的七分真傳,使的是二尺餘長的一根短棒,幾招下去,札木圖眼睛被金針打瞎看不見,早已被挑飛了出去,再一搭一扯一轉,沒幾個回合,術雷的狼牙棒也脫手飛出,術雷一愣神,燕飛虹已是飛腳踢出,正中術雷前胸,這一腳力道極大,術雷只覺一股大力襲來,咔嚓幾聲,胸前肋骨已被踢斷數根,術雷整個身子騰身飛起,重重地飛到丈餘開外,撲哧一聲悶響摔落到牆角,口中狂噴鮮血,眼見得出氣多入氣少,只是無力地掙扎。
唐韻在一邊看到燕飛虹三兩下便收拾了札木圖和術雷二人,出手極重,一下便將二人打了個重傷,不但口吐鮮血,而且身上也是鮮血直流,看來都已是凶多吉少,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一時不禁呆了。
便在此時,那邊的博格爾已見到情勢,雖說昭烏達已將沙漠和畢延擇重傷,但看那燕飛虹對付札木圖和術雷的手段,簡直是下手毒辣毫不留情,武功卻又極強,幾乎能和昭烏達不相上下,若是他再收拾了騰必赤,再和唐韻瑪雅一道圍攻昭烏達,昭烏達決不是敵手,再拖下去,自己恐怕也危險,心念一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便在心思鬥轉之際,朱文羽卻是精神大振,他雖並未見過丐幫北平分舵的分舵主“鐵扁擔”畢延擇,但燕飛虹的武功卻是有數的,見燕飛虹此時突然出現,心知這一場架算是贏定了,精神一振,心下一安,手上便強了許多,拳腳也登時虎虎生風,身形靈動,一時便將局勢扳了過來,倒成了他佔上風博格爾氣勢弱了許多。
只見朱文羽一掌過去,打了這許久,拳腳招式已漸漸圓熟靈動,掌風陣陣,雖只使出六七成的功力,威勢卻已是極爲驚人,誰知那博格爾居然不避不讓,也是出掌相對而來,眼見得兩人雙掌相交未交之際,朱文羽突覺不妙,只覺掌心一陣寒意,心念一動,急忙縮手,夜色中只見那博格爾手中一支白白的短棒,想來是精鋼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