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大哥計策高明,總算抓住機會弄死了徐達,也算替主公報了一半的仇,朱元璋就讓他再多活幾天。大哥當年就是主公的軍師,三弟和恨元他們都十分服你,只望大哥保重身子,帶着大夥一起對付朱元璋,替主公報此大仇。”陳漢義寬慰道。
“盡心盡力罷,若真的是天命歸在朱元璋那邊,朱明該興,大漢該亡,那我們也只能認命了,大不了把這把老骨頭交出來,到時也不至於沒臉見主公於地下。”
“對了,大哥,我一直不太明白,我在魏國公府當總管,要殺徐達實在是易如反掌之事,大哥爲何屢次不讓我動手?”
“二弟,你在徐達身邊,殺他容易,但我們天衣盟的大業剛剛開始,你若是殺了徐達,必定不可能在魏國公府長待下去,於積攢銀子將來起事都是十分不利的,殺徐達事小,殺朱元璋事大,立大漢朝事更大。如今讓徐達死在朱元璋手下,一來好讓朱元璋自己砍掉一隻手臂,讓天底下老百姓都看看,他們如今的皇帝是個殘忍好殺,只知道殘殺功臣舊將的無情無義之徒,這比我們自己動手殺徐達要強上百倍,況且我們要報仇最緊要的還是要對付朱元璋,爲了對付朱元璋,徐達那邊不能隨便打草驚蛇,故而我一再告訴你不要隨意去動徐達。”
“嗯,還是大哥想得周到。”
“世成那邊怎麼樣?”
“他那邊也在想辦法攢銀子呢,一有動靜就可以押着銀子去恨元那裡,世成也不容易,又得盯着朱元璋這邊的動靜,又得想辦法攢銀子,還得隨時盯着餘世雄,也真難爲他了,他只去過天衣谷一次,天衣谷裡建總壇的事就跟我出過不少主意,對天衣盟一片忠心。”
“嗯,世成是個人才,要是主公還在,他是肯定能受重用的。”陳漢仁點點頭。
“對了,還有,大哥,那個餘世雄好像有點不**份,這傢伙鬼精鬼精的,我提過好幾次,他都死活都不肯把青城派的人入到天衣盟來。”
“別管他,我們本來就只是打算打打他的旗子,並沒打他青城派的主意,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人,做事諸多顧慮,畏首畏腳的,本來就靠他們不上,他自己也算個高手,到時能派上用場也就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得加緊操練我們自己的屠龍殺手,屠龍屠龍,一定要把朱元璋這條僞龍給斬下來。要杜風南宮智他們抓點緊,何紅花多配點藥,她的那些藥還是有點用處的。世成那邊若沒什麼動靜就讓他先待着,多攢些銀子,若有什麼動靜,把他調到天衣谷去,幫着三弟監管總壇的建造之事,天衣谷那邊兩年了,花了幾百萬兩銀子,總算有點樣子了,屠龍殺手和總壇都是我們和朱明朝廷對抗的本錢,絕不能有什麼閃失。”陳漢仁一邊說一邊連連咳嗽。
“明白,大哥,你先好好歇會,別想事了,我再去安排一下無涯這邊的事。”陳漢義一邊說一邊扶着陳漢仁坐下。
“去吧,出門小心些,這次我們行刺,見過你的人已有好幾個,小心別人認出你來。我不礙事的,死不了,只是不太方便出去了,京裡認識我的人太多。” 陳漢仁一邊咳一邊揚揚手道。
“知道了,大哥,你就在府裡好好歇歇,養養身子,我先去了,大哥。”
“去吧去吧。” 陳漢仁仍是不住咳嗽。
朱文羽來到魏國公府門前,一時遲疑了下來,他這次二訪魏國公府,一來看看魏國公是不是真的死的,雖說裝死的可能性極小,但沙漠說最好還是再驗證一番,二來是看看尤總管還在不在魏國公府中,三來是要查探一下魏國公徐達的兩個兒子徐輝祖和徐增壽與天衣盟有關瓜葛。這第二件事還好辦,隨口問幾句話就能看出來。第一件事卻是不知怎麼驗證,總不能一進門就問“你們老爹是不是真的死的?如果真的死了,麻煩你們拿出證據來。”這不成心找打嗎?還有這第三件事,也是不知從何查起,“你們兩位老兄和天衣盟有沒有聯繫?如果你們說沒有,麻煩給證明一下?”恐怕也是異想天開了。琢磨來琢磨去也琢磨不出個好辦法來,只好先進魏國公府再說,先打探第一件事,至於第三件,恐怕也只能採取笨辦法,密令錦衣衛的人連着徐輝祖和徐增壽一道盯着了。
“兩位徐大人。”朱文羽定了定神,走進魏國公府,府中正堂上仍舊如昨日一般擺着靈堂,徐輝祖和徐增壽二人依舊坐在堂前守靈。
“朱大人。”徐輝祖和徐增壽連忙回禮。
“朱大人昨日不是來過嗎?今日這是?”徐輝祖疑惑地問道。
“哦,下官小時曾和老公爺交好,多得老公爺照拂,這次回京,左右沒什麼要事,想來老公爺靈前坐坐,陪陪他老人家。”朱文羽一邊說一邊又點了三柱香,在徐達靈前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上前一步,將香插在香爐之中,退回來又是深深一躬。
“這……多謝朱大人了。”徐輝祖武將出身,性子畢竟直些,頗受感動,已不知說什麼好。
“兩位徐大人還請節哀,人死不能復生,死者已矣,生者還須保重身子纔是。”
“多謝朱大人。”徐增壽感激道。
朱文羽四下打量一下,道:“怎麼只有兩位徐大人在此?下人們如何不在?”
“家父剛剛不幸那幾日府中來客太多,府裡都忙不過來了,如今乘着來的人少些,我讓他們都暫時歇歇,若是來的人多再出來招呼,這前面反正我二人也得守着,人少也就不用他們來添亂了,只有十幾個丫環在內堂中服侍內眷。”徐增壽道。
“兩位徐大人真是爲人忠厚,如此體恤下人,朱某感佩不已。”
“朱大人過獎了。”徐輝祖和徐增壽齊道。
“原來便聽說魏國公府有位尤總管十分精明幹練,府中諸多事宜處置得妥妥貼貼,想必這次也盡力不少吧?”朱文羽已拐彎抹腳地進入正題。
“朱大人快別提那個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了。”徐輝祖聞言突然頗爲激動:“這個尤漢義平時看着還算老實,誰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根本就不是個東西,家父在世之時待他不薄,家父長年在外鎮守北疆,府中諸事都交給他處置,那是對他何等信任?誰知道這個奴才不知圖報,家父才新喪兩天,這人便不知去向,四下尋找都沒一點消息,一個大活人就如憑空沒了一樣。”
“他捲走府中的財物了?”朱文羽故意問道。
“那倒沒有,除了他自個兒的衣服,別的什麼也沒拿。只不過正是府裡最忙的時候,主子正要幫手呢,這個奴才倒好,居然一跑就沒影無蹤了,把一大攤子的事丟給主子自己跑了,害得我們當主子的忙上忙下焦頭爛額,還是到鄂國公府把他們的總管肖永圖借來用了幾天纔算弄清楚,差點誤了家父的頭七!朱大人你說說,這種奴才是不是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是不是該殺?”徐輝祖越說聲音越高。
“這麼說尤總管自離開後便一直沒有回來?”
“他敢回來!這種王八羔子他要敢回來,看我會不會打斷他的狗腿!不要讓我再看見這王八羔子,看見了我要他的命,把他大卸大塊也難消我心頭之恨!”徐輝祖只差沒破口大罵了。
“這種奴才確實可恨。”朱文羽隨口附和道。要打探的第二件事清楚了,看來這位尤漢義尤總管是早已離開魏國公府了,而且再也沒回來過,想來正如沙漠所料,他早早地就潛到宮中準備行刺皇上去了。
“這尤漢義是怎麼進府的?”朱文羽又隨口問道。
“這王八羔子是洪武二年進府的,洪武三年家父蒙聖上隆恩封爲魏國公,擴建魏國公府,當時見這奴才十分精明強幹,出力不少,家父便提他當了副總管,洪武十年原來的老總管徐鐵福病死了,家父就命他接了這總管的位子,誰知道竟是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徐輝祖道。
“算了,大哥,別生氣了,爲了那麼個不開眼的奴才氣壞身子,不值當的。”徐增壽在一旁勸道。
“對對對,老公爺新喪,兩位徐大人連日操勞,實是不值得因這些不長進的奴才動氣,不值當的。”朱文羽連忙一邊附和一邊扶着徐輝祖坐下。徐輝祖坐在那兒依舊是粗氣呼呼的,顯然因尤漢義之事一直氣得夠嗆。
徐增壽朝着朱文羽打個眼色,頭悄悄一擺。朱文羽上次打探的消息便是徐增壽說出來的,此時哪能不會意?忙悄悄點點頭。
“大哥,我陪朱大人到裡屋去坐坐,大哥先在此歇會吧。”徐增壽朝徐輝祖道。
“去吧去吧。”徐輝祖連連揚手。
“敢問朱大人,皇上有何吩咐。”進到屋中,返身將房門關好,徐增壽對朱文羽深躬一禮,低聲問道。
朱文羽暗叫厲害。
朱文羽將上次來魏國公府以及進宮遇刺的前後經過向沙漠南宮靈和周元一說,沙漠便分析徐增壽定是將朱文羽當成了當今聖上洪武皇帝朱元璋欽命的秘使,纔會如此原原本本詳詳細細說起徐達爲賜物磕頭謝恩並當夜服毒自盡的前前後後。此次朱文羽再進魏國公府,這徐增壽必然認爲朱文羽已將他昨日所說的奏報朱元璋,而朱元璋又必定有新的話命朱文羽帶來,故進門便問此事。雖說朱文羽以前早領教過,但此時仍是不禁爲沙漠的神機妙算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