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說打就打呢?”朱文羽呵呵一笑,雙腳一點,身形騰空而起,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反彈身法本就怪異非常,在張無忌的指點之下比之以前更是有些神鬼莫測的味道,看準那兩塊黑布,竟是膽大包天地要踏在其上,從上往下近身搶攻!
別看朱文羽嘻皮笑臉吊兒啷噹地似乎渾不在意,其實他並非莽撞之人,對何紅花心中絕不敢有絲毫輕視,倒不是說怕那何紅花的武功比之餘世雄更高,否則的話上次在蔣家大宅之中就不會由余世雄出面而直接會讓她出手了了,但何紅花身爲雲南五毒教教主,朱文羽在“雷霆劍客”南宮雷和師父張無忌嘴中也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五毒教的名字,對於五毒教所擅的天下知名的苗疆蠱毒自然是深惕於心,更何況身爲五毒教教主的“飄渺仙姝”何紅花?她的施蠱之術自然已是出神入化,進來桃林之前心中早已想定方略,一不吃二不喝,儘量屏住呼吸,近身搶攻速戰速決,儘量不讓何紅花有施放蠱毒的機會,就算有,近身之時也會略有顧忌。而且眼前這位五毒教教主乃是瑪雅的師父,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傷她,否則會令瑪雅十分傷心的,既不能傷她,又得打贏她,還得防着她施下蠱毒,實在是件令朱文羽十分頭疼之事。
只見朱文羽身形下落,堪堪便要踏在何紅花甩出的那兩塊黑布之上,卻見那何紅花手上一擰一抽,那兩塊繡着金色花紋的黑布前端忽地一擺一旋,朱文羽正盯着那黑布,忽見暗綠色的光一閃,仔細一看,大驚,那黑布前端的邊緣居然裝着幾塊薄薄的刀片!那刀片泛着暗綠之色,顯然塗有劇毒,已是急速地切向朱文羽的腳尖!
五毒教地處雲南偏遠之處,山多而高,自古交通不便,比之中原開化遲了許多,被中原之人稱爲南蠻之地,土司乃是地方上直接管轄之人,如瑪雅之父阿木旺之類,管着黑熊寨周圍五六十里方圓地界。五毒教在雲南境中頗有聲名,主要設巢之地便在黑熊寨附近,正是阿木旺的地界,這也是瑪雅身爲土司之女爲何會加入五毒教還擔任了三護法之職的緣故。教中弟子也以黑熊寨的人爲主,當地之人靠山吃山,往往以打獵採藥之類爲生,成年生活在山中,對繩索等物用得十分嫺熟,故五毒教中的大部分人用的俱是軟兵器,瑪雅原來用的是“青藤鞭”,大護法“奪龍砂”蔣少平用的是一根“奪龍索”,而教主“飄渺仙姝”何紅花原來用的也是一根長藤,坐上教主之位後自重身份,改成了兩塊隨身的黑布,以山中千年老藤內抽出的藤絲,一根長藤只能抽取一根,加上最好的麻線,混以雲南特有的滇蠶絲織成,又以金絲繡花,可說是千斤之力拉扯都不能斷,韌性極強,再在前端鑲以薄薄的淬火鋼片,那鋼片乃是專門派人到中原尋最好的精鋼由最好的鐵匠打製的,再放在深山之中毒性最烈的“龍涎花”的汁液中浸泡熬煮九九八十一日,直到煮到暗綠髮黑之色方纔取出鑲在那黑布之下,方纔製成這件兵器,名爲“飄渺幡”,既可纏在腰間,平素毫不顯眼,無須成日持在手中,更顯五毒教教主的威儀,而遇上強敵之時又可當兵刃使出,威力驚人,而這“飄渺幡”的名號,一是來自何紅花自己的外號“飄渺仙姝”,二來也說的是此兵刃一出,中者立斃,魂歸飄渺之意。何紅花上次在蔣家大宅之中看到朱文羽與天衣盟盟主“如意神劍”餘世雄的比武,對朱文羽的武功十分忌憚,是以一上來便使出了自己的得意兵器,毫不留情!
此時朱文羽身形已是下落,而腳下半尺之處卻是急速而旋切向自己腳底的黑布刀片!大驚之下,乾坤大挪移心法使出,體內真氣流轉,剎時之間身輕有如無物,身子一躬,左手往斜下方劈空一掌,身形略略一緩,往外偏了小半尺,右手腰間一抽,雷霆劍已在手中,順手一劃,正劃在那何紅花左手的那塊“飄渺幡”上!那雷霆劍本是“雷霆劍客”南宮雷的隨身兵器,乃是山東南宮世家三柄神兵利器之一,何等鋒銳?但這一削也沒法將黑布削斷,只是削開了兩三寸的一道口子,那“飄渺幡”力道頓失,軟了下來。緊接着朱文羽腳尖一涼,何紅花右手那塊“飄渺幡”的刀片已劃中朱文羽腳尖,將朱文羽左腳的鞋尖削去一小塊,涼颼颼的刀片幾乎是貼着朱文羽的腳趾尖切過!
電光火石之間,何紅花的一塊“飄渺幡”被朱文羽的雷霆劍削斷一半,已是難如以前般揮使如意,而朱文羽的鞋尖也被何紅花削去小塊,連襪子都被割出一個小洞,露出裡邊的腳趾,交手不過一招,朱文羽已到鬼門關外轉了一圈,身上驚出一聲冷汗。
自朱文羽出道以來,交手第一招便遇奇險,逼得他乾坤大挪移神功和雷霆劍盡出,這還是頭一遭,便是連當日與青城派掌門“如意神劍”餘世雄交手之時,也未曾如此快便差點丟了性命,可說是僅毫釐之差,若非朱文羽身負易氣養生訣和乾坤大挪移兩大神功,又仗着雷霆劍之利,此時已中何紅花的“飄渺幡”上的“龍涎花”之毒,算是閻王爺那兒預定了位子了。
朱文羽定了定神,他心知方纔自己還是過於大意了,他雖絕不敢輕視何紅花蠱毒的厲害,但他還是忘了“飄渺仙姝”何紅花畢竟是五毒教的一教之主,武功上雖未到一流高手境界,但也決非弱手,而且身處邊垂,武功路數和所用兵刃都與中原之人大相徑庭,朱文羽出道幾年,見識仍自不廣,便有些料想不到,未能多加防範,若是換成丐幫幫主“鐵手天龍”謝非,一來見多識廣,江湖經驗豐富之極,二來也到過苗疆,知道苗疆高手多以軟藤之類作爲兵器,自然會警覺許多,絕不會被何紅花的“飄渺幡”所乘。瑪雅雖跟隨朱文羽多時,但言詞之中對師父也是談起得少,特別是反出五毒教之後,更是有點禁忌的感覺,絕少提起,更別說提到何紅花的獨門兵器“飄渺幡”了,故朱文羽對於何紅花之名雖久有耳聞,但對其武功底細卻是知之甚少,這才被何紅花攻了個出其不意,差點跑到黃泉路上散步去了。
朱文羽不愧有些猴性,方纔雖是差點命喪黃泉,驚出一聲冷汗,但想明白之後心中落定,又恢復了那嘻皮笑臉的模樣,道:“何教主真的是好身手,差點就要了本少爺的小命了,不過還好,本少爺命大,閻王爺也不敢收,何教主的好意本少爺也只能心領了,不好意思,呵呵。”一邊說一邊居然又將雷霆劍纏回腰間。
何紅花又驚又怒:“你想空手接本教主的‘飄渺幡’!?”
“教主你老人家這兩塊布料子不錯,弄壞了可惜,送給本少爺說不定還能做件衣服。剛纔又把我一雙好鞋子弄破了,恐怕還得麻煩你老人家賠我一雙,呵呵。”朱文羽涎着臉笑嘻嘻道。
“有命回去本教主自然賠你!”何紅花一招之間削去朱文羽的鞋尖,卻未能傷得朱文羽分毫,心中連叫可惜,而自己的一塊“飄渺幡”被鋒銳無比的雷霆劍割斷一半,妙用失了大半,眼前這朱文羽居然還敢如此輕視自己,想用空手來接自己的獨門兵器,心中不禁又是驚又是怒,又惱又恨喝道。
“本少爺的命太硬,恐怕何教主收不下來,我還指望着教主聽我一句勸回雲南去呢。呵呵,本少爺這條命雖說值不了幾個錢,不過還是我自己先收着的好哈。”朱文羽嘻嘻一笑。
“收不收得了我們走着瞧!只怕你到時候別厚着臉皮求饒!”何紅花恨恨道,說罷右手的“飄渺幡”又揮了出來,左手半截破了的“飄渺幡”也是前揮後掃,“飄渺幡”韌性極強,揮灑之間也是勁風連連,朱文羽施展反彈身法的輕功,左趨右避,讓過那幡上鋒銳的薄刃,伺機發掌搶攻。
何紅花當然知道朱文羽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不少,方纔一招只能算是自己出其不易,有偷襲之嫌,連這都勝不了他朱文羽,此時“飄渺幡”已出,再無出乎意料的奇效,又被割斷一半,再想勝他幾乎是不可能之事,看來也只能用自己最爲擅長的蠱毒了,想到此處,何紅花已暗下決心,說話之間已是散出了桃花蠱!
苗疆的蠱毒其實說起來並非傳說中那般神秘,說到底只是一些十分細小的小蟲,飼蠱之人平日裡會以各種辦法飼餵蠱毒,施蠱之時則是想辦法將蠱蟲送到被施之人體內,或從肌膚滲入,或從傷口侵入,但大部分還是從口鼻之處入體,隨呼吸之氣,或下在飯菜酒食之中,入到體內之後或是越長越多,或是越長越大,直到被施蠱之人毒發或病發而亡。蠱毒一般分爲花蠱、草蠱、蟲蠱和氣蠱等幾種,花蠱是用鮮花中寄居的各色小蟲煉成,草蠱則是草中的小蟲,蟲蠱爲蛇狐狼熊等山中各色禽獸爬蟲身上的小蟲,一般極少有用獅虎野豬之類的猛獸身上小蟲煉製的,效用不顯且極難煉製,大多還是取蛇蠍等爬蟲之類來煉蠱,還有一類則是氣蠱,一般用的都是雲南山中許多地方的深山瘴氣來煉,其實所謂煉蠱也只是將捉來的小蟲飼餵養活,再加諸一些藥性使其毒性更爲明顯,更易於施放罷了。正因花蠱、草蠱、蟲蠱和氣蠱來處不同,自然也須得以花、草、爬蟲、瘴氣等來飼餵煉製。花草易得,爬蟲和瘴氣採集殊爲不易,故而苗疆飼蠱之人大多使的是花蠱和草蠱,飼餵蟲蠱和氣蠱的並不多,且苗疆中人也絕非人人養蠱,便如中原的習武之人一般,與普通百姓比起來畢竟還只是少數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