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淮南。
這裡,便是雲楓寒口中雲家祖地所在了。
伴隨着地勤清脆的播報聲,楊樂與雲逸以及雲楓寒三人走出了機場,這一次他們出行是保密出行,整個南山基地中除了楊樂最親密的人以外,其他人一律不知,畢竟,現在的南山基地可是有不少的外人,楊樂不希望那些人搗亂,有意隱瞞,畢竟那些傢伙如果吃不準楊樂究竟在不在南山基地的話,會規矩不少。
“已經是物是人非……”
剛剛出了機場,雲逸的情緒就是一陣黯然,這裡便是他與愛人的相識之地,觸景生情,難免心情低落。
如今雲逸早已經脫下了那身扎眼的漢服,在楊樂的強烈要求下,換上了一身休閒服,如果不是那一頭長髮太過搶眼、引來不少人注意的話,鑽到人羣中根本不起眼,誰會以爲他是一個千年前的人?對於這一點,楊樂也是頗有些無奈,想給雲逸換個髮型吧,卻被對方以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堅決拒絕了,無奈之下,也就只能任由對方了。
不過光是一頭長髮倒是不至於影響太大,雲逸並沒有梳什麼髮髻,儘管披落肩頭,看上去倒是像個藝術家。
此刻,見雲逸情緒低落,楊樂原本對古時最富盛名的言喻江南的興趣也就消失不見了,拍了拍雲逸的肩膀,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對於雲逸來說,任何的言語安慰都比不得他自己的一時看開。
雲逸或許是因爲太過壓抑了,僅僅需要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總之,他也不管楊樂與雲楓寒距離自己有多遠,輕聲道:“我當年與她相遇時,是在金陵鳳陽府壽州,如今……怕是站到當初相遇的地點也認不出來了!數百年如一夢,一覺起來,世界早已經不是我當初所熟識的世界,什麼都變了……”
雲逸嘴裡的一大串地名楊樂壓根兒聽不懂,那都是古代的稱呼了,他可不是地理學家或者是歷史學家,怎麼可能知道?但這並不妨礙他聆聽,他也知道,雲逸需要的只不過是個聆聽者罷了。
雲楓寒也看出了自己這位老祖宗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沒有過多介紹,直接打了一輛車,急速朝着目的地崩去。
出了市區不知道多遠,一直來到一片荒無人煙的地方時車子才停了下來,三人下車,打發了司機後,並沒有立即動身。
略微探查了一下週圍的情況,察覺沒有什麼人之後,由雲楓寒帶路,幾人急速朝着不遠處一片森林沖去!
三人之中,修爲最低的也是古賢強者了,速度自然不慢,堪比閃電,不過饒是如此,也是七拐八彎的不知道前進了多少裡地,最終纔在一片完全沒有人跡的山谷中停了下來!
楊樂轉的都有些頭昏眼花,迄今爲止他總算是見識到了雲楓寒嘴裡的祖地究竟有多麼隱秘,難怪一直都沒有被外人發現,這荒山老林的,能被發現才真的是有鬼了呢!
而云逸此刻,卻已經是熱淚滿眶,喃喃自語道:“這裡沒變……一點兒都沒變!”
楊樂看到雲逸如此態度,也有些驚訝,不過仔細一想,便也想通了關鍵之處,這裡……恐怕就是雲逸和那名女子的相遇之處了。他早就聽雲逸和他講過,那女子家是山裡的獵戶,他是在受傷時墜入山林間被那女子救起的。
外界或許早已經滄桑大變,雲逸也認不出來去時的路了,但這沒有被開發的荒山老林雲逸卻是不會認錯,根本不需要雲楓寒帶路,大步朝着一個地方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一出荒丘之上,凹凸極爲不均衡,更是有很多痕跡證明這裡曾經有人住過!
此刻,就算知道的最少的雲楓寒也猜到了,現在自己腳下所踩踏的這個地方八成就是那位先祖母生前所居住的地方了,想不到僅僅經歷了清、民兩代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僅僅留下一些痕跡能依稀看出這裡曾經似乎有人呆過,時間
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什麼都能摧毀。
雲逸沒有說話,靜靜站在荒丘之上,任由山風拂面,眸子裡不斷有情緒閃過,悲傷、憤怒、喜悅……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的眸子裡已經將人生百態各種情緒出現了個遍。
雲逸沒有任何動作,彷彿化作了一尊泥塑,就這麼在這裡站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後,才突然回眸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雲楓寒,淡淡道:“帶我去祠堂吧!”
他的情緒很平靜,整個人淡定的可怕,似乎整個人不受感情波動的影響一般。
雲楓寒並沒有多說什麼,雖然這位老祖宗的樣子讓他心中感覺一陣難受,但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勸說,只能在前面默默帶路。
前行不足五百米,一座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祠堂終於到了,外圍一圈圍牆看上去就像打了無數補丁的布一般,寫滿了滄桑,看那模樣,很顯然是不知道經過多少次修繕後的結果,要不然這座祠堂怕是也會和雲逸妻子的住處一般,在歷史中化作一抔塵土吧!
這是一處並不是很大的小院子,除了中間一座大屋以外,四周再無任何建築,大屋是中國傳統民居的模樣,看那模樣,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即便後代一直在修繕,仍然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典型的一座危房,隨時都有坍圮的可能,院內更是雜草橫生,都快漫過膝蓋了。
雲逸仍然是面無表情,揮了揮衣袖,頓時,一道真氣開始在院內肆虐,草屑四處飛揚,不多時,一條通向大屋的道路就被清理了出來。
雲逸大步朝着大屋走去,楊樂與雲楓寒緊隨其後,緩緩步入了大屋。屋內光線有些昏暗,不過他們三人都是強者中的強者,即便是在黑夜裡也是眸如明燈,自然不會影響。
大屋內的牆壁上四處都是掛着畫像,有男有女,造型也各是不一,從左到右看,剛開始的看那造型很顯然是明朝人,緊接着便是一羣扎着大辮子的男人,隨後皆是簡單的短髮馬褂……
這些畫像,整整記錄了三個王朝、政府的興衰!
雲逸根本沒有看其他人的畫像,從一進門開始,目光就死死盯着左數第一幅畫像,目光癡癡,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複雜到了極點。
楊樂看雲逸的神情就猜到畫像上的女子應該是就是雲逸那位尚未拜堂成親的妻子了,一時間也好奇了起來,仔細觀察着畫中的女子,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奇女子,居然能讓雲逸這樣的男人癡狂至此,即便時隔數百年,也仍然爲之黯然神傷。
畫中女子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雖然僅僅是半身像,而且已經保存了幾百年,但畫中人仍然是栩栩如生,是古時標準的“江南美女”模樣,面部也是“三庭五眼”、“四高三低”的黃金比例。
所謂“三庭五眼”指的是人的臉長與臉寬的一般標準比例。髮際至眉間、眉間至鼻尖,鼻尖至下巴,三段的長度相等而通稱“三庭”;從正面看臉部最寬的地方爲五個眼睛的寬度,兩眼間距離爲一眼寬,兩眼外眥至兩耳分別爲一眼寬,即通稱“五眼”。
而所謂的“四高”:第一是額部;第二個最高點:鼻尖;第三高是脣珠;第四高則是下巴尖。“三低”分別是兩個眼睛之間,鼻額交界處必須是凹陷的;在脣珠的上方,人中溝是凹陷的,美女的人中溝都很深,人中脊明顯;下脣的下方,有一個小小的凹陷,共三個凹陷。
雖然與現代的審美有所差別,但也沒有相差太大,就連楊樂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確實是個角色,很難想象,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居然有如此絕色佳人,難怪會讓雲逸那般神魂顛倒。
楊樂僅僅是打量了一下那女子,便將注意力轉向了別處,正注意到雲楓寒手裡拿着一本線裝書看得入神,不由有些好奇,問道:“兄弟,看什麼呢,如此聚精會神?!”
“是家族族譜。
”
雲楓寒笑了笑,道:“這本族譜記載了我們雲家的興盛榮辱,打小時候我就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哦?拿來我看看。”
楊樂眼睛一亮,心裡也是有些好奇,二話沒說直接動手從雲楓寒手裡奪了過來,弄的雲楓寒一個勁兒的翻白眼,無奈到了極點,打死他也沒有想到楊樂居然跟個好奇寶寶一樣,什麼都好奇。
這個族譜雖然記載的不是很詳盡,也都是一些平淡之事,但卻激起了楊樂的好奇心,一直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
族譜中對雲逸的記錄很少很少,大概編纂的人也對雲逸瞭解的不多,僅僅是一筆帶過,倒是對雲逸的那位妻子沒少記錄。事實果然如楊樂推測那般,那名女子果然是一生未嫁,在這深山老林中爲雲逸守了一輩子的活寡,年紀還沒有到四十五歲呢就含恨而逝,一縷香魂隨風而散。
不過楊樂並沒有告訴雲逸這些,對方現在正沉浸在個人情緒中呢,說了只會增加其愧疚而已,而是一直看了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楊樂纔是真的驚訝了……這雲家,簡直就是滿門忠烈!
世代習武的雲家男人每一個人都在反抗滿清暴政,從始至終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一直到清朝覆滅、外夷入侵時纔拿起武器對外抗爭!
完全可以這麼說,這雲家男兒的血,不是爲漢人流了,就是爲中國流了,沒有一個孬種!
看完之後,楊樂心中不無感慨,不過他也通過這本書楊樂明瞭了心中最大的疑惑——爲什麼雲楓寒會和軒轅破走到一起。
原來,在二戰的時候,雲楓寒的爺爺爲了抗日,加入了洪門,而云楓寒,說到底是軒轅破的發小!
就在楊樂八卦之心越來越重的時候,驟變驚起!
一直都在對着畫像發呆的雲逸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氣勢,周圍天地中陰陽二氣也開始瘋狂流轉了起來,而云逸的一雙眸子則變得更加詭異,一隻眼睛漆黑如墨,另一隻眼睛完全化作了眼白!
其中情況,倒是與楊樂的太極天地相似,只不過楊樂是一手抱陽,一手抱陰,而云逸則是用眼睛體現出了這一切!
楊樂與雲楓寒都是古賢強者了,看到這一切,哪裡還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悟道!
兩人腦海中不由自主的蹦出了這麼兩個字,打死他們也沒有想到,雲逸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悟道,透徹了天地中的某一部分法則!
不過仔細一向,似乎也就釋然了,雲逸驟逢鉅變,得知了愛人的早已在他醒來時變成了一堆枯骨,心中悲傷難以抑制,如今更是親眼見到了妻子的畫像,觸及到了心裡的柔軟之處,種種負面情緒爆發,真真切切的看透一些東西也是正常的事情。
走到他們如今這個地步,隨時隨地的一個感悟都可能至關重要!
“楊兄弟,我要坐關三天,請你爲我護法!”
就在此時,雲逸的聲音傳來了,非常淡然,甚至有種飄渺的感覺,彷彿如一尊隨時都會乘風而去的仙一般,整個人身上流淌着一種莫名的氣韻。
“那是一種對生與死的堪破……”
楊樂心中一動,從雲逸身上的氣機中抓住了某些東西,一時間又不能完全明瞭,低聲一嘆,緩緩道:“雲大哥,你儘管放心,有我在,沒有人可以打擾你的!”
說罷,與雲楓寒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同時離開了大屋。
這裡沒有什麼生活用品,所幸楊樂與雲楓寒都已經是古賢強者,雖然還不能完全脫離五穀之物,但不飲不食一兩個月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因此也不擔心這些,直接盤膝坐於大屋門前,一方面爲雲逸護法,一方面仔細體會屋內的那種氣機。
他們二人都是識貨的人,自然知道,那種氣機對己身幫助極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