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計謀

園中的亭臺樓閣甚至說整個後宮被大雪覆蓋, 銀裝素裹,格外美觀。各個妃嬪都穿上了厚重的華美冬裝,髮髻的樣式和佩戴的頭飾也都變成暖和的質感和顏色。

一年一度的歲末大宴又到了, 巧的是, 作爲寵妃的然若仍然不在。

三位新晉的妃子費盡心思, 殫精竭慮地籌備這場宴會, 只見坤寧宮大殿內金碧輝煌, 殿內四周擺着幾十個楠木雕花座椅,鋪着大紅彩繡坐褥和繡着‘福’字的靠背引枕,座椅間擺着海棠花樣的暗紅小几, 上面盛放着幾樣清淡可口的小菜和美酒佳餚。

星琪這幾日略受寵愛,因此被重新安排到了婉彤的旁邊。此時, 星琪正不無擔憂地看向芯雅, 想起半月前, 芯雅說怨恨馨妃背叛她,就要除掉之類的話……

星琪的心思到底不如芯雅、然若等人般細膩, 當時就緊張得不行,難道康貴妃已經看出……她復寵的真相?

芯雅淡淡地瞥着星琪,一臉玩味。

只見一個身着鵝黃色女子上前敬酒,原來是貞妃。貞瑩頭上挽着一枝桃形碧玉簪,簪首垂下長短相間的兩滴珍珠流蘇, 給素淡的容裝增添了幾分華麗風致。

福臨見其, 親切地談了幾句,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貞兒入宮已經有五年了吧?你撫養五格格辛苦了, 也該晉一晉位了。”

貞瑩受寵若驚似的推辭道:“皇上, 臣妾無功無德,怎可晉位?倒是琪妃近日伺候皇上辛苦了, 理應晉位……”

星琪一見貞瑩將話鋒轉到自己身上不由嚇了一跳,彷彿魂不附體似的。回過神來後星琪便佯裝專心飲酒,好似未曾聽聞。

福臨溫和地笑道:“貞兒總是這樣賢淑,不過,朕的話就是聖旨,今日朕就要給你晉位!傳朕旨意,晉貞妃董鄂氏爲貞貴妃!至於冊妃典禮,就在十日後舉行吧!不過新年宴會多,儀式可能要從簡了。”

貞瑩忙跪地謝恩:“臣妾叩謝皇上恩典!臣妾不需要皇上勞人傷財爲臣妾舉行儀式,臣妾只要皇上的心……就夠了!”

福臨笑盈盈地將其扶起,看着貞瑩柔美的臉龐道:“不如今日就由貞兒你侍寢吧。”貞瑩已有些日子沒有侍寢,聞言自然高興。

貞瑩退下後,衆妃皆已聞知聖旨,恭喜、敬酒便源源不斷。

星琪也前來向貞妃敬酒,路過芯雅的時候卻被明秀不動聲色地叫了過去。芯雅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捏了捏星琪的手。

衆人在貞妃這兒鬧騰了一會兒後便紛紛散去,各自姐姐妹妹的稱呼着不知真心還是假意地談天飲酒。這時貞妃突然“咦”了一聲,自然而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怎麼了姐姐?”馨妃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本宮只是奇怪,這凝貴人的禁閉還沒有解嗎?這年關也得一個人在宮裡過,太過可憐了吧。”貞瑩一臉同情地道。

芯雅淡淡地看着貞瑩,冷冷地說:“貞妃也知道可憐人啊,那你可還記得被禁足半年的寧妃和打入冷宮的雲答應?還有那個傻乎乎跟着你的沁貴人……”

貞瑩和芯雅向來不和,便出口反擊:“大家都是姐妹,臣妾心疼她們難道不對麼?”

芯雅彷彿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在這個後宮裡尋找真情不過是鏡裡拈花,水中撈月,貞妃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貞瑩秀眉一挑,不以爲然地說:“妹妹我今天晉升,心情好得很,沒有心思和姐姐這‘舊人’打口水戰,妹妹還要去給凝貴人這‘新人’求情呢!”貞瑩說着就離開座位,走向福臨。不知貞瑩對福臨說了幾句什麼,只見福臨點了點頭,不久晴萱就來到了大殿,在容嬪、慧嬪下首小心地坐下了。

芯雅不以爲意地瞥了晴萱一眼,起身走向皇后身邊的固倫長公主雅圖。雅圖一身金黃色的禮服,渾身上下珠光寶氣,雍容華貴。兩人侃侃而談,不久後只見一個姑姑打扮的清麗女子至大殿中間,福身稟道:“琉璃玉光羹已經做好,馬上便會由宮人呈上。”

福臨點了點頭道:“一會兒給太后和幾位太妃也送去些,嚐嚐鮮。”

“是,皇上。”那女子應後行禮退下。

慧嬪不由地有些好奇,問向旁邊正在喂迎沚吃飯的容嬪:“這女子是誰?”

容嬪淡淡地應了:“是皇上的心腹雲妍,原先在養心殿伺候的,聽說皇上賞給了嫣妃。”

慧嬪不禁唏噓:“這嫣妃還真是好福氣,姐姐蒙得嫣妃看重撫養四格格,日後也定會騰達的。”

容嬪無奈地笑了笑:“妹妹你投奔剛晉升的貞妃,又何嘗不是一個好的出路?不過妹妹住在蓮貴嬪的永壽宮可要小心些,她可是嫣妃的人。無奈你我二人相依爲命五年,如今卻要分道揚鑣了。”

慧嬪性子外向,不由握住了容嬪的手道:“瞧姐姐說的,只要兩妃沒有大的衝突,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還可以一起飲酒、談心……”

陳貴人突然笑着插了一句話:“只可惜談心也未必就真的交心呢,姐姐說是不是這個理兒?”玉珊軟綿綿的嗓音突然變得尖銳:“慧嬪姐姐,最好看清你自己的立場呢!”

慧嬪只好噤了聲,陳貴人有些悻悻,便和凝貴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

不久這琉璃玉光羹就被一個個身着紫衣的宮女呈上,只見小巧精緻的琉璃杯中乳白色的豆羹散發着上好純玉的光澤,分外誘人。

星琪緊張地盯着端到燕如桌子上的那一碗琉璃玉光羹,她知道,那裡有着足以致命的□□——□□!這就是芯雅的計策,在馨妃的食物裡下毒,馨妃一命嗚呼後共同舉辦宴會的另外兩人便脫不了嫌疑,這或許是一個一石三鳥之計呢。而她要做的,就是幫助芯雅,讓燕如順利吃下它!

衆妃正欲品嚐,蓮貴嬪敏真突然起身向大家敬酒,芯雅趁此機會便出其不意地走向燕如,對其微笑道:“妹妹,六阿哥出落得愈發可愛了,本宮看了好不喜歡呢。”說着芯雅便很自然地將自己手中的琉璃玉光羹與燕如桌子上的對換。燕如有些驚訝,卻也不做聲。芯雅特意側了身,讓一旁的貞妃也能看清自己的所爲,擋住星琪的視線。讓芯雅有些意外的是,貞瑩沒有露出絲毫驚慌,反而衝她舉杯!

芯雅以爲貞瑩還在逞能,挑釁地看了她一眼,端着燕如的琉璃玉光羹走向星琪!

星琪見芯雅走來,有些慌亂地起身,芯雅見狀淡淡地笑道:“得了得了,坐下吧。你瞧人家嫺嬪,比你低兩級和本宮說話的時候還沒起呢,坐着吧。對了,本宮這碗羹似乎比你那碗玉色光亮些,妹妹你就吃姐姐這碗吧!”

星琪並未懷疑,輕聲應了。星琪拿起精緻的小木勺正欲品嚐,卻見衆人齊齊舉杯向福臨敬酒,只好舉起酒杯,有些不忍地看向燕如。

芯雅見狀心中冷笑,走回自己的座位,舉杯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後,衆妃便開始紛紛品嚐琉璃玉光羹。

忽然一個宮女尖叫起來,衆人一看,原來是琪妃身邊的柔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