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爲什麼要學會去恨?”楊曉一下子轉不過腦筋,覺得有什麼事情錯亂了。
遙遠而來的女聲接着像導師般開導:“只有恨才能讓你產生源源不斷的動力,能讓你發揮最大能力,讓你能夠享受到擁有一切的妙處。站在世界的最頂端,才能不被人家俯視,才能看的更遠,瞭解更多關於生與死的事情。”
“可是我想……”楊曉囁嚅着,話語越來越說不清楚。
女聲並沒有的打斷楊曉的繼續。
“我想會有另外一種方法也能夠達到自己的高峰,不一定要是世界的最高峰啊。”楊曉注意着女聲的一點一滴的舉動,生怕自己的言語會引起一點點的不快:“況且我不是想了解更多的關於生與死的,而是能夠做好自己就十分滿意了,並且能夠把大愛愛人的想法刻在心中以及愛人的行動實現一些就可以了。”
楊曉微微下移着自己的眼珠,他知道自己有時候也會有一些出格的想法,因爲自己的無能無力,所以希望能夠得到一些人的注意。那種大愛愛人的想法或許也只是一種理想,畢竟懸壺濟世也要一定的基礎才行。
過了一陣,“但是以後你會發現現在你的想法會是多麼幼稚的。”女聲一陣哀嘆:“好了,還是說出我的來意吧。你知道我爲什麼能進入到你的夢裡嗎?”女聲恢復了平緩。
“這個,請恕我愚鈍。”楊曉依舊低着頭,雖然對方開始了正經的談話,但那股深深的寂寞還是緊緊佔領了他的心頭。
“好了,這種能夠進入別人夢境的主要是靠自己強大的精神力,就像你看到的珏城修道院的那張鬼臉,其實也是有別人強大的精神力的幻象,只是那種精神力帶着某種的怨恨,而我的精神力是比較純潔的。只要自己足夠多的力量,就能夠領悟到一些原初的東西……”女聲止歇起來,大概能夠感覺得到楊曉的迷糊。
接着的是沉默,那種沉默有時候是很好的可愛,有時是無盡的空洞。
“好了,不打擾你的休息了,健康的身體是一切的前提,特別是幸福的前提。”女聲說完真的就消弭了。
楊曉開始手腳無措,窺覗着下一步的協調。猶如一個矇瞍的血氣少年的無適,劌目鉥心的無適。他怎麼也想像不到,無適的感覺是那麼的讓人痛苦,好像很多隻螞蟻在自己的心田亂竄,又有如身體的每塊肌肉,每根骨頭都發生了排斥反應。停不下來的痛苦一直在腐蝕自己的精神,蔓延在自己的每個細微的角落的疼痛不止息,楊曉扭曲着自己的面龐,衣服早已經被自己的汗水浸透。他突然認識到自己原來是很癢,那種揪心以及全身無處不在的癢。
炅炅的一線光芒劀拭着所有的黑暗棱角,楊曉被痛昏了,萎縮着伏在最黑暗的一角,似乎從來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過。慢慢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瘙癢一直在繼續,疼痛並沒有減少分毫。只是,只是自己不想做出任何痛的反應了,瘙癢該表現的難受在這一刻忘記了。
身子下面是一泓湖水,以自己爲中心,一圈圈的漣漪慢慢漾開,心裡滿滿的舒服以及慢慢的平靜。身體已經被恨給控制了麼?不知道,又不能自己察覺出來,只好自己隨意着自己的一切,包括着自己的精神和身體。
清晨一線斜斜移動着彩色的光芒射進了窗戶,楊曉緩緩睜開了眼睛。夢裡是誰的香味?忽的意識一下子急轉,喃喃着:爲避免使慾望的滿足或生存的快適,再度煽動意志,挑起自我意識的嫌惡和抗拒,他就得虐待意志,使禁慾不屬偶然發生的事,其本身即爲一種目的……他完全以不修飾外表的善來消滅惡。進一步又以同樣的手法虐待意志客體化的肉體,因爲肉體是意志表現的一面鏡子……他們不會被不安的生存衝動或歡天喜地的事情所驅策,因爲這些都是強烈痛苦的先導(叔本華《論禁慾》)。
以不修飾外表的善來消滅惡?晃了晃腦袋,一個激靈衝撞向他的腦袋。精神力,也就是意志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應該也可以創造出自己的精神。想着想着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保持着身體的暫時輕微的入定。
入定的要求很高,楊曉以前只有從書本之中能夠了解一些大概模糊,覺得非常神奇。傳聞有位僧人在一個雪地裡打坐入禪,許久過後睜開眼睛才發現身邊到處是野獸的腳印。還有一個更傳奇的是有個人進到一間小屋子裡看到一個入禪的僧人,灰塵滿面,面容枯槁甚至伴着蜘蛛網,那人以爲那個僧人已經駕鶴西歸,但是突然那個僧人睜開了眼睛,下榻出來活動,把那個人嚇了個半死。
楊曉覺得這些事情都很傳奇,不過正因爲它的傳奇,纔會讓追隨者趨之若鶩,纔會讓更新的修習法術誕生。雖說是傳奇,但總是有一定的事實依據。試着將自己的注意轉移,
想到金子在幹嘛,能夠感覺得到金子嗎?楊曉努力把自己的感覺加到金子所在的牀榻,同時打開自己的‘氣之空間’,接受着來自金子微微的熱量。感覺到了,那種非常溫潤的火氣微微絲絲的能量被自己的天藍的氣息觸碰到,隨着他的能量的變動,他起牀了。
接下來是最重要的一點了,楊曉加大了自己精神的輸出,愈加強烈的抽離感覺,好累,力氣一下子就用完了,是精神的抽離也帶走了力量的消散嗎?
楊曉停下了精神的控制,畢竟要點是掌握了,只是自己力量的微弱。
爲什麼感覺不到成小詩?楊曉刷的一聲跳下了牀榻,睜大着惺忪的眼睛。不顧金子的訝異,衝出了修道院的這間房子。
沒有時間欣賞這間修道院精緻的內表,楊曉看到哪裡有光亮的出口,就直直向哪裡狂奔。終於出了修道院的主房,陽光一下子逼進了自己的眼球,又是一片的晃亮,只是心情的不同罷了。接着的是修道院的花園,晃亮的世界中,楊曉開始劇烈的心跳,因爲他看見了成小詩。
成小詩像是穿花的蝴蝶,驚擾着楊曉的心緒。只見她在花園中停停走走,不知道在幹嘛,一直在摸索着,笨拙着自己的身子。
楊曉放心着往別處走去,旁邊大樹掛着一個鞦韆,一個孩子正呆呆坐在那裡,很熟悉的身影,楊曉揉了揉眼睛,想把這清晨抓住。
“西冷?”楊曉走了過去,西冷的身影有點恍惚。
楊曉見西冷沒有理會自己,於是走上前去:“您在幹嘛呢?”
西冷慢慢回過了頭,略微空洞的眼神帶着特有的迷醉。
“哦,是你啊。我?我在數着天上的星星。”西冷望着天空。
“現在不是晚上。”楊曉同樣望向天空。
“就是因爲不存在,纔要數出來的。”
楊曉一陣迷然,雖然猜不出西冷想要表達什麼,不過猜不出也就算了。
“那你數出來了嗎?”
“你一來,那個數目就亂了。”西冷認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