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賀夢琪準備上牀睡覺時,陳可馨突然光着腳怯生生地走到了她面前,她低着頭,身體不住地顫抖着。“可馨,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賀夢琪關心地問。“我…我怕!”說着,她的眼眶便泛起了漣漪,接着,兩行晶瑩的淚珠便從她的臉頰上滾落下來。看到陳可馨這樣,賀夢琪剛剛恢復平和的情緒突然間再次暗潮洶涌,她緩緩撫摸着陳可馨的頭,把她擁入懷中,霎時,兩個女生便抱頭痛哭起來。“好了,可馨,別怕,有我在,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的。聽話,安心睡覺吧!”賀夢琪含着淚眼,盡力安慰着她,良久,陳可馨終於停下了哭聲。
也許是昨晚沒睡好覺,今天又沒有休息,賀夢琪感到格外睏倦,熄了燈,剛躺在牀上,她的眼皮便開始打架,雨嘉、優璇活潑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漸漸消散,終於,在一片寧靜的環境中,她終於睡着了。窗外,月光皎潔,透過玻璃將雪白的銀輝散落在宿舍的地面上,地上如履薄冰。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寢室的窗前突然出現一個纖瘦的人影,白色的衣裙在窗前迎風起伏,長髮飄飄,一張白皙的小臉在月光的渲染下越發蒼白,她神色暗淡,深邃的眼睛中透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溫情。她轉過身,鬼魅一樣毫無聲息地緩緩來到了賀夢琪的牀前。此時,賀夢琪正沉沉地熟睡,一張驚世駭俗的悴臉寫滿了憂傷。這時,那鬼魅般的女子突然伸出了手,纖細的手指輕輕撫在了賀夢琪的臉上,揭開了她臉頰上一縷柔順的髮絲。她輕輕地在牀邊坐下了,低着頭仔細地端詳着賀夢琪,彷彿在看一幅粉雕玉蝕的人物畫像。細膩如水的皮膚, 天然純樸的雙眼,紅若櫻花的薄脣,時時散發着一股誘人的清香。那女子緩緩俯下了身……
在一片平坦雪白的大路上,賀夢琪正匆匆地往前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俊朗脫俗,步履強健有力,透着一種男性特有的魅力。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彷彿無形中有一雙手在牽引着她,讓她身不由己地努力追趕前方那人,想要看到他真實的面孔。可她的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任她怎麼努力也始終和那個人之間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是讓人難以忍受的,終於,她向前叫喊了一聲:“喂,等等我。”前方那人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突然停下了腳步。陽光照在他寬闊的背影上,熠熠生輝,這時,那人緩緩轉過了身,一張英俊熟悉的臉便浮現在她眼前,“啊,真的是你!”突然間,她的眼中溢出了激動地淚花,在陽光的映照下,晶瑩剔透。這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在她心中已經埋藏了整整三年,她一刻也沒有忘卻當年他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記憶。但天不如人願,他們分手了,她刻意把這段溫馨的回憶埋葬在心底,讓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散去,知道消失,可是,今天,那被眼淚所埋葬的愛再次從她心底發芽,一下子將她心底的寒冰無情融化。那俊朗的男生露出了燦爛的笑臉,他緩緩擡起了雙臂,示意她過去。她從來沒有想過三年前一別後還能再次相見,她此刻的心情,就像草原上微風中的星火,正在形成燎原之勢。她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終於,她的手觸到了他的臉,是那麼溫暖,那麼柔和,那麼熟悉。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貪婪者吮吸着彼此熟悉而柔軟的呼吸……
第二天一大早,賀夢琪便在陽光的薰沐下醒來了,她的嘴脣還意猶未盡地上下動了動。臉上還掛着幸福的笑窩。當她睜開眼睛,她才意識到那只是一場夢,一場虛幻的夢,只有在短暫的夢境裡,她才能暫時忘掉現實一切的不快和悲傷,可如今已回到現實,一切不得不照常進行。她側着頭向對面看了看,陳可馨還在熟睡。她剛要起牀,頓時感到全身一陣痠痛,彷彿剛從運動場上回來一樣。她伸出手臂,赫然發現手臂上還有幾個青色的牙印,她的身體猛然間抽搐了一下,她再仔細往身上一看,自己的肩膀和胸前竟然也有淡淡的淤血,甚至小腹還隱隱作痛。“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身上怎麼會一夜之間突然出現這些奇怪的血痕。”她一下子緊張起來,幾乎要叫出聲,昨晚那個甜蜜的夢突然再次襲上心頭,難道是他?怎麼可能,可是,我身上的傷……她幾乎掉下眼淚,即使是他,自己怎麼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雖然她心裡像吃了黃連,但她還是強忍住了淚水,她很清楚,在這種節骨眼上,自己必須堅強起來,她突然想起陳可馨,她不會出什麼事吧:“可馨!可馨!快醒醒!”被賀夢琪這麼一吆喝,陳可馨即使睡得再死,也該醒來了,她揉了揉紅紅的眼睛,乾澀着喉嚨說道:“怎麼了,夢琪?”“你昨晚沒發生什麼事吧?”陳可馨盯着她看了半天,看樣子根本不知道夢琪在說什麼。“可馨,昨天夜裡有沒有什麼人進我們宿舍?”賀夢琪焦急地問道。陳可馨眨了眨睡眼:“應該沒有啊,我一覺就睡到天亮了,什麼也不知道啊,你看,門不是還上着鎖嗎?”說着,她用手指了指門。的確,昨晚,門是自己上的鎖,現在還依然緊緊地扣着,看到這兒,賀夢琪的心稍稍放回了心窩,可是,她摸着身上的淤青又陷入了無盡的沉思……昨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宿舍的門到底有沒有被開過,如果沒開過,那宿舍裡只有自己和可馨兩個人,而剛纔看可馨的表情,她似乎全不知情,到底是她搞得鬼還是真的有鬼?她實在無法做出明確的判斷,但是身體上出現的淤青和腹痛確是不爭的事實。
坐在教室裡,賀夢琪感到頭昏腦脹,不是因爲沒睡好,而是因爲一大早就被那樣的事纏上了思緒,一整節課,她都神情恍惚,心神不寧的,老師提問她,問到她一個很簡單的題,她竟然沒有回答上來,老師似乎有點生氣了,站在講臺上一言不發,教室裡頓時一片沉靜,何高偷偷地告訴了她答案,可是她卻彷彿沒聽到一樣對何高的話充耳不聞,愣是讓老師批評了一頓。其實,同學們心中也都清楚,404宿舍原本就是個不乾淨的宿舍,這次一下子出現這麼多事故,任誰都接受不了的,對這種事情,誰也沒有辦法。終於挺到下課了,班長何高走了過來,“夢琪,有時間嗎?能陪我去散散步麼?”看着何高一臉誠懇的表情,賀夢琪勉強一笑,答應了。校園中的鵝卵石小道上,豔陽高照,卻也無法溫暖她冰冷的心。走過小石橋,他們在涼亭上坐了下來,夢琪,現在不要想的太多,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讓它隨風而逝吧,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走出陰影,重新應迎接生活。”何高的話句句發自肺腑。“重新迎接生活?”賀夢琪微微擡起了頭,陽光撫在了她憔悴的臉上。“對,重新迎接生活,相信我,只要熬過了這幾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何高一字一頓地說,似乎是話中有話。但既然他不願意點明,自有他的理由,她也沒必要去追問。“對了,夢琪,字母的事有了點眉目。目前,受害人身上已經出現了四個字母,Z,H,O,U,根據我們的推測,應該是一個漢語拼音“zhou”,即“咒”。我和曹博特意上網查了有關我們學校的奇聞異事。就有關於“咒”的一個傳言。當初,學校有個富家子張林和一個名叫陳雅菲的女生結爲情侶,當時在校園裡紅極一時,後來由於張林變心,愛上了另外一個女生,而下狠心設計殺害陳雅菲,最後,陳雅菲含冤而死。可不到一週的時間,張林便在學校後門外面離奇死亡,死因至今尚未查明。有人說,當時在案發現場看到張林的胳膊上刻有四個字母,就是“zhou”,根據拼音讀出來就是“咒”,但這件事在警方和學校的嚴厲查封下最終不了了之,時間長了,就再沒有人提起。知情人也隨着畢業而越來越少,關於字母的事情便從此終止了。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似乎真的應驗了當時的傳聞,學校幾年中接連不斷有學生離奇死亡,至於死者身上有沒有這些字母,現在已經很難弄清了。爲了弄到這些資料,我們確實費了不少功夫。”聽完何高的講述,賀夢琪有一種被命運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她似乎有點失落:“何高,你說下一個會是我嗎?”何高沒想到,一向樂觀堅強的賀夢琪怎麼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當然不會了,你也認爲這些傳聞是真的嗎?我們可不這麼認爲,如果有人就是想借着傳聞來行兇,那我們豈不讓人當玩偶給耍了?請相信我,只要你能堅持下去,很快你就能走出陰影開始新的生活了。”
跟何高道別之後,賀夢琪便一個人在中心花園裡散步,她剛走了兩步,便看到陳可馨一動不動地站在校訓石旁邊,澄澈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賀夢琪很是詫異,走過問道:“可馨,你怎麼會一個人站在這兒,怎麼不和同學一塊兒玩呢?”這時,陳可馨低低地說了幾個字:“她們議論我是不祥人,不願和我玩。”說着,委屈的淚水便從白皙的小臉上滑出兩條小河。賀夢琪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從自己身邊發生了這些事以來,有不少同學們對自己的態度彷彿突然變了很多,雖然表面上還是很和善,可無形中彷彿在自己面前放置了一層隔膜,看不見,摸不着,卻真實地存在着。自從楊紫萱走後,可馨就一天到晚地跟着自己,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如今看來,她確實和自己一樣被周圍的同學孤立了,賀夢琪拍了拍陳可馨的肩膀:“沒事了,可馨,別想太多了,走,我們一塊兒去餐廳吃點東西,她們不想和我們玩是她們的事,我們也不奢求那些虛浮不實的友誼。”
不知不覺,又到了晚上,404剩下的兩個女生就這樣過完了沉悶的一天。時間在一點點流逝,燈火通明的女生宿舍此刻也變得漆黑一片,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也漸漸淡了下去,臨陽師範學院在夜色的庇護下像一隻疲憊的大象般沉沉地睡去。
牆上的大掛鐘樂此不疲地走着,當長長的秒針經過數字12時,傳出一聲輕微的脆響,賀夢琪迷濛中驚醒,404宿舍中突然傳來沙沙的細微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