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鬆波眼睛突然發亮,原來大刀和長矛近在咫尺,多麼威風凜凜!記得年少無知的那段日子裡,他迷戀三國時期的東吳名將甘寧,時時刻刻想象着自己就是此人,力斬羣雄,所向無敵。更得意的是,同他蔡鬆波十分相似,甘寧也曾經是一個問題少年,常常胡作非爲,不但尋釁滋事,還拉幫結派搶劫金銀財寶,直到成人之後才改邪歸正。總算經過脫胎換骨的洗心革面,甘大將軍最終加入孫權集團,跟隨智慧超羣的周瑜都督衝鋒陷陣,就連白衣渡江的吳下阿蒙,也對他俠肝義膽的軍人品格敬佩有加,史學家更把他列入書中的江表之虎臣。
爾等聽着,吾乃甘寧甘興霸也!他手操一根永遠屬於自個兒的長棍,裝模作樣衝小夥伴們大吼。誰不聽話,誰就是甘將軍的死對頭淩統,他蔡鬆波要上演一出甘寧揍淩統的好戲。
古代兵器裡他偏愛長槍,時而單槍趙子龍,時而雙槍陸文龍,甚至熬夜專門研究《水滸傳》中金槍手徐寧該如何打敗雙槍將董平。可惜好景不長,一部反映第二次鴉片戰爭的電影,將蔡鬆波的金槍夢碾壓成一堆破碎的粉末,在英法聯軍壓倒性優勢面前灰飛煙滅。他看見銀幕上一個又一個來自蒙古草原的騎兵,手持紅纓槍,朝着他們十分鄙視的洋鬼子勇敢衝去。結果,一排接一排痛苦而無奈地倒下,就這樣前仆後繼。聯軍指揮官感到費解,頻頻搖頭。蔡鬆波絕望了,連聲大喊嗚呼哀哉,曾幾何時?我們的槍早已敵不過西方人的槍,我們的槍把中華民族拖進了災難深重的谷底。從這時起,他立下了報效國家,雖死無憾的壯美誓言,他不再留戀那一支支華而不實的金槍銀槍;不再沉湎於來將通名,本大人不斬無名之輩的陳詞濫調,他要用我們祖先發明的火藥,對那些貪婪的侵略者做迎頭痛擊。無論在熱火朝天的軍營,還是在書聲琅琅的校園,蔡鬆波始終保持着厚積而薄發的雄心壯志。這一天是不是真的到來了?沒錯,它來了,來得突然,來得及時,就像一場雨,把渾身的燥熱沖刷乾淨,等待着那個期待已久的新的轉機。
每當面臨人生重大選擇的時候,蔡鬆波總會自然而然地想到德高望重的林豐,對了,到老師家去,聽聽他怎麼說,但願他能理解學生的報國之心。於是他馬不停蹄趕到林豐家。
林豐的反應使蔡鬆波大感意外,平日裡,老校長再三告誡他們要堅守教育崗位,可這次卻一反常態。林豐面露喜色說,如果讓你去做海牛或者海紅的父母官,我倒要勸你別幹,因爲那兩個縣都靠海,富裕的很呢,沒什麼意思。可現在請你當海青縣的縣長,我看大有可爲。你知道,海青和海馬始終在拖咱們海龜的後腿,基礎差啊!想要幹出一番名堂,做點成績,應該哪裡困難就往哪裡鑽。去吧,把海青搞起來,這樣也可以給海馬樹立一個鮮活的榜樣。
老師意外的鼓勵緩解了蔡鬆波緊張的心情,很快,師徒倆圍繞行政管理的學問與竅門展開了討論。早在十九世紀,行政學逐步演變爲一門知識結構獨立的專門學科,直到如今,該學科已經成爲許多國家高校的必修專業和機構的研究課題。但美中不足的是,該行政學沒能擺脫機械而又靜止的思考模式,僅僅立足於政府官僚主義的角度去做分析研究,嚴重忽略了公衆、非官方機構、媒體等方面在管理中的積極作用。林豐認爲,只有公衆參與的行政管理纔有可能達到社會公平的境界。
離開林豐家後,蔡鬆波輕鬆自如,彷彿又重新找回了英雄少年時的意氣奮發,他徜徉在婉瑩街的馬路上,在腦海中竭力尋找曾失去的青春往事,他想起那時和馮嵐陷入愛河,常常流連在婉瑩街道上,當時這條街由於政治原因被改名爲文鬥街,使正常人啼笑皆非。地上盡是飄落下來的樹葉,流動在清冷的夜風裡,傾訴着男男女女之間那難以言表的傷感往事。